姜落落也是傻瓜完整後續

許朝陽捏著鼻子嫌棄地說：

「靠，好臭啊，姜落落你是不是有婦科病啊！姜落落你也就看著清純，其實你在外面賣吧？

「姜落落，我給你洗洗。」

礦泉水瓶里的水從頭澆下，許朝陽的逼近讓我止不住發抖。

「不好意思啊姜落落，我沒考慮到水不夠。」

我想到了學校天台的風。

4

可林耀之橫衝直撞地沖了進來，毅然決然擋在我身前。

他驚慌又不解，顯得語無倫次，「朝陽，朝陽，不許，你不許欺負落落。你，你，你……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許朝陽眼裡的興味分外殘忍，他的手一下一下拍在林耀之的臉上。

「那你來讓我欺負，我就不欺負她。」

「你說話算話嗎？」不等許朝陽回答，林耀之又搶著說，「好。」

無數個午後，他們將林耀之團團圍住。

就像踢皮球，一腳接著一腳將他踹得東倒西歪。

許朝陽說：「林耀之也就你是個傻的，你以為她姜落落是什麼好東西。

「你看有我陪的時候，你還等得到她和你一起放學嗎？她也嫌棄你是傻瓜！」

無數次，我都會回想那個午後。

我想知道，當時遍體鱗傷的林耀之爬向衣不蔽體的我後，對著我的左耳到底說了什麼呢？

是說「落落，我相信你。」

還是「落落，我才不是傻瓜對不對……你說過的，我只是不太聰明。」

又或是帶著哭腔的委屈，「落落，明明我們都說好了呀，他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5

我效仿著許朝陽曾經對我做的那些事，開始笨拙地對他好。

完全一副戀愛腦上頭的樣子。

他說一句想吃某家的煲仔飯，我便假裝肚子痛請假出校，從城南跑到城北給他買。

我偷家裡抽屜里的錢，給他和他的朋友買最貴的煙。

我忍受著許朝陽對我的上下其手，對他寸步不離。

幫他寫作業，為他跑腿打飯，陪他翹課飆車，即便每次都會因此遭到爸爸的毒打。

許朝陽卻始終不為所動，直到有一天他翻出我藏在書包里的日記本，惡作劇般大聲地在班裡讀出來。

【2 月 2 日，雨。原來不是所有人被欺負都會像我和林耀之那麼狼狽啊，許朝陽就不一樣，他看起來好酷！】

【2 月 6 日，晴。許朝陽，我們昨天又在弄堂里遇到他了，他怎麼老是打架，老是受傷啊……我有點擔心。】

……

【2 月 18 日，晴。許朝陽說喜歡我！姜落落也喜歡你啊，許朝陽。可姜落落是膽小鬼。】

……

【3 月 1 日，晴。許朝陽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給我過生日，還給我買了蛋糕！我對蛋糕許願說，希望姜落落可以和許朝陽有一天能夠在一起，然後一直一直在一起。」

在我特意為許朝陽偽造的日記本里，密密麻麻記錄著我的少女心事和對他的喜歡。

以及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的自卑，和對他望而卻步的理由。

許朝陽神色複雜，他驀地紅了眼眶，梗著脖子沖我大喊：

「姜落落，你為什麼不早點和我講？」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揪住許朝陽衣擺的一角。

「那許朝陽……我現在說，我願意做你的女朋友……還來得及嗎？」

怎麼可能來得及？

許朝陽還是嫌棄我，即使將我推入這萬丈深淵的，本就是他。

但他到底接納了我，雖不承認我女朋友的身份，卻也開始對我好，還不許他圈子裡的那群男孩欺負我。

6

學校里的老師和同學們看向許朝陽那群人時，眼裡都帶著畏懼和警惕。

而望向我時，則全然都是鄙夷。

有人偷偷將我和許朝陽在校的交往日常拍下，然後上傳到網上。

林耀之的死，又因為我和許朝陽再一次衝上了各大自媒體的熱搜榜。

很多人都在為林耀之鳴不平，如今更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作為新面孔的我的身上。

在一番深挖之下，他們很快知道我與林耀之是青梅竹馬。

而林耀之其實是被我連累才有了這場無妄之災。

可我卻愛上了許朝陽。

網上鋪天蓋地的謾罵向我撲過來，有人懷疑我是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徵」，更多的人則叫囂著質問為什麼死的不是我，他們甚至開始詛咒我和許朝陽一起下地獄。

我佯裝出不在意的模樣，對許朝陽全然信賴和依賴。

「朝陽，我只有你了。」

可我沒想到，林媽媽會因此衝進學校。

她披頭散髮、狀若瘋癲，見到我時直接就撲了過來。

我被她狠狠地壓住，林媽媽的耳光裹挾著狠厲的掌風接連落到我的臉上。

她的淚也落進我的嘴裡，苦得我發顫，「所以死的人原本該是你對不對？死的人為什麼不是你，為什麼不是你呀？

「姜落落你媽說得對，你就是掃把星！你把我的耀之還給我，你還給我……」

許朝陽終於趕到，他一把將林媽媽從我身上拉開。

見到許朝陽，我眼裡的淚終於簌簌地落下來。

我撲進許朝陽的懷裡，身子抖得似篩糠，「朝陽，我好痛……你怎麼才來呀。」

少年望向林媽媽，眸光陰冷。

所有人都聽見他說：

「你要是想和你那傻兒子團聚，我也可以滿足你。」

我瞥見人群後悄然探出的攝像頭，並不打算提醒許朝陽。

就似找到主心骨，我同樣有恃無恐起來。

我居高臨下看著跪坐在地上的林媽媽，嘴角牽起涼薄的笑，「您有什麼資格憎恨怨懟我？我對不起林耀之，可您呢，又算什麼好媽媽？」

網友們厭惡我，也同樣憎恨林耀之的母親。

甚至在我之前，她就已經被全網攻擊。

還有人找到她的住處，對著她家的大門潑油漆。

更有人說：「就是有這樣的媽，兒子才會短命，這都是報應。」

彼時，是林耀之去世的第七天。

為了給兒子討回公道，林媽媽四處奔走，她守在公安局，忍著巨大的心痛等待驗屍的結果。

她請律師，力求要將少年們繩之以法。

可一個心痛的母親怎麼有精力每天都開直播，同時也沒有關閉接受禮物的功能？

她在鏡頭前聲淚俱下，可是網友們還是發現了，在她的社交帳號里，關於兒子的記錄寥寥，連頭像也是剛換成林耀之的照片。

評論區還有熟人留言：

【她兒子活著的時候，也沒見她有多喜歡她兒子。】

【她和她前夫望子成龍，結果兒子是個傻子，她前夫更狠心，那一年就和她離婚了，她對這個兒子非打即罵……我們同一個小區的都知道。】

7

經歷了林媽媽的事後，我與許朝陽的關係又親近了一步。

樓梯的拐角處，他緊緊抱著我，親吻我的額頭。

「落落，即使全世界都背叛我們，我也會好好保護你。」

我強忍著心裡的不適，用力回抱他，「許朝陽，我好喜歡你呀。」

我想，大抵是這種我和他一起對抗全世界的錯覺，讓許朝陽這樣冷血又自私的人誤以為自己愛上了我。

所以，當在 KTV 里，曾經和他一起霸凌的男生張超穆調笑著說我是公交車時。

許朝陽頭一次出離憤怒。

他一拳揍向張超穆的鼻樑，兩個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張超穆不甘示弱，「她就是破鞋啊，還是你自己搞破的破鞋，你現在給老子裝什麼狗屁深情？」

我拉開門跑出去，在樓道里等了約莫十幾分鐘，才在 KTV 的超市裡找到正在和收銀員調笑的趙健。

「趙健，許朝陽和張超穆打起來了，你快去，我拉不開他們！」

等我們趕到包廂里，只見滿地的碎啤酒瓶。

張超穆的頭似乎被許朝陽開了瓢，他一動不動躺在玻璃碴上，已然出氣多進氣少。

「許朝陽你給老子住手，你要把超穆打死了！」

經趙健一喊，許朝陽似乎才意識到什麼，他猛地停住手，向我們看來。

對上我擔憂的眼神，許朝陽卻勾起嘴角，他沖我伸出手，「姜落落，過來。」

許朝陽旁若無人，將我拽得跌進他的懷裡。

「我說過，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

許朝陽和張超穆的事很快有了結果。

據說，張超穆被打成了植物人，如今還沒能從 ICU 里轉出來。

而張超穆的父母也每天和許朝陽的父母鬧，兩家人不止一次大打出手。

8

許朝陽帶著我到趙健家裡躲清凈。

趙健家只有趙健自己，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即使出了先前的事，他們也沒露過面。

但他們會給趙健很多錢，趙健為人也大方，平日裡就和散財童子似的。

因此，許朝陽和張超穆一向對趙健馬首是瞻。

沒有人知道，林耀之的死也是趙健出的主意。

僅僅是因為他覺得有趣。

……

都死了才好。

但做人哪能這麼貪心呢。

我努力壓下心頭不斷升騰起的貪慾，面無表情地將安眠藥的粉末倒進為趙健和許朝陽買的奶茶里。

推開房門，許朝陽與趙健盤腿坐在地上打電動。

我將奶茶分別放到他們腳邊，許朝陽便一把將我撈到他懷裡。

「好啦，先歇一下吧？先嘗嘗我給你們買的奶茶唄，聽人說這個新品巨好喝！」

趙健「嘖」了一聲，嫌我聒噪，只勉強空出一隻手來拿奶茶。

我有些緊張，手心裡也忍不住冒出冷汗。

所幸，他們打遊戲實在太專注了，只嘟囔了一句：

「怎麼好像有點苦。」

並沒有多想，兩個人很快把奶茶都喝光了。

我等了許久，等到我自己都昏昏欲睡，許朝陽和趙健才終於醒過來。

許朝陽還有些迷糊，看到我的臉，他下意識想伸手來摟我。

這才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我用膠帶一圈圈纏成一個大繭綁在凳子上。

「姜落落你什麼意思？你趕緊放開我們！」

趙健也終於回神，他不住地掙扎，臉上竟然出現類似於有些崩潰和害怕的神情。

「姜落落你想幹什麼？你快放開我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