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情難在完整後續

分手一個星期後。

他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

「為什麼把我拉黑？」

「分手了不拉黑留著幹嘛？」

「行，出來見一面吧，錢弄好了，銀行卡是你的身份證，我把卡給你。」

25.

還是上次那家餐廳。

顧淮叫上了宋杳杳。

兩人坐在一起，你儂我儂。

顧淮細心地替她拉開椅子。

又墊好餐巾。

牛排也是切成一塊一塊喂到宋杳杳嘴裡。

「我的小饞貓最喜歡吃牛排了，多吃一點。」

我冷漠地看著他們作秀。

「卡呢。」

顧淮不耐煩地抬起頭。

「能不能先讓我們把飯吃完。」

「不能，面對垃圾我吃不下。」

顧淮氣得頂了頂腮。

「行。」

他把銀行卡甩在桌子上。

「都在裡面了，以後我們誰也不欠誰的。」

宋杳杳在這個時候抬起頭。

「對不起啊姐姐，我真不知道你們當時在談。」

「不過你也不要怪阿淮，他沒有在外面立單身人設，因為我沒問過，所以他也沒有必要跟別人講他的感情狀況。」

「所以你們分手，也不是因為我。」

「一切都是誤會。」

她眨巴著眼睛。

嬌滴滴的，又像在示威。

我沒有搭理她。

轉身去了衛生間。

出來的時候。

發現宋杳杳跟了過來。

她在我旁邊的洗手池補妝。

自顧自地說道：

「不過姐姐啊，我也覺得你們好可惜，你們認識好多年了，我才跟他認識 4 個月。」

「雖然上個星期才確定關係，但他昨天跟我求婚了。」

「是我們年輕人流行的閃婚，哈哈。」

宋杳杳晃了晃手指。

她無名指上果然有一枚小小的戒指。

仔細一看。

那不是上個星期向我求婚的那枚嗎？

沒想到我拒絕後，他又給了宋杳杳。

「那就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說完我轉身要走。

卻在廁所門口看見一直等著的顧淮。

26.

「怎麼？女朋友上廁所都要你親自迎接？」

我笑話著，拽起我的包。

顧淮突然拉住我。

「好了，別鬧了。」

這時候宋杳杳從衛生間裡出來。

她掏出一支煙。

散漫地站在一旁看笑話。

「師兄，看來你這招不怎麼管用啊，師姐好像更生氣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發生的一切都是顧淮和宋杳杳演的一齣戲。

為的就是……

氣我。

27.

「我跟杳杳沒什麼，她沒搬過來住，我也沒向她求婚。」

「我們就是裝裝樣子，故意氣你。」

「想讓你吃醋回頭來找我求和。」

「可是……可是，我好像弄糟了，我好像讓你更生氣了。」

他伸手來想抱我。

「鬧夠了，回來吧昭昭。」

宋杳杳吐了一口煙圈。

隱藏著眼底的寂色。

她揮了揮手。

「得，戒指放盒子裡了，師兄師姐，我就先走了。」

「妹妹我還有約會呢。」

宋杳杳是喜歡顧淮的。

她躺在顧淮懷裡的嬌羞是真。

被顧淮喂牛排時的喜悅也是真。

假戲真做罷了。

我推開顧淮。

「你總是這樣。」

「總是這樣自以為是。」

「找人故意氣我。」

「一分手就把我掛群里讓你的兄弟們來群嘲我。」

「說我作，說我無理取鬧。」

「在你眼裡，我好像沒有自尊。」

「是被你肆意玩弄的人偶。」

「回不去了顧淮。」

他有點慌了。

「我沒有玩弄你，我是真的怕失去你，那天你說分手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蒙了，我以為你只是鬧脾氣，就像以前那樣，可你居然真的要搬東西……」

「以前？」我打斷他。

「以前我鬧脾氣，是因為我以為你會改。可你呢？去年我生日，你說加班，結果跟周強去吃了燒烤；

前年我媽生病，你說要陪我去醫院，結果臨時說要幫同事改方案；

大前年我們說好去拍婚紗照，你說再等等，等你漲工資……

顧淮，我等了六年，等得我都忘了，我原本想要的，只是一個願意跟我好好過日子的人。」

他的眼睛紅了。

「我會改的昭昭，我以後再也不加班了，再也不跟周強瞎玩了，我們明天就去拍婚紗照，後天就去領證……」

「不用了。」

我抽出手腕。

「昨天我搬東西的時候，看到陽台的那盆綠蘿，是我三年前跟你一起買的, 那時候你說要養到我們結婚, 可現在它的葉子都黃了, 我澆了那麼多水, 還是救不活。」

我指了指餐廳的窗戶。

「外面的天快黑了，就像我們的感情, 不是我澆點水就能活過來的。」

至於顧淮和宋杳杳。

我早就看出來了。

宋杳杳說搬家, 實際搬過來的東西。

也沒幾樣。

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就兩小包東西？

求婚戒指的尺寸整整小了一圈，裡面還刻著我的名字，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戒指原本是送給別人的。

可神奇的是。

我聽到那些消息後。

一點也沒生氣。

也沒傷心。

顧淮說他要和宋杳杳合租。

我的心只有驚訝。

顧淮說和宋杳杳確定關係了。

我只感嘆了一句。

「那很快了。」

最後顧淮說跟宋杳杳求婚了。

我也只感嘆一句。

「年輕人真會玩。」

傷心？

自始至終。

沒有。

面對曖昧。

不拒絕，就是錯。

28.

我跟顧淮徹底分手了。

銀行卡我查了帳。

顧淮多給了我十五萬。

給他轉過去。

他拒絕了。

「就當是這麼多年的補償吧。」

我拿出四十萬付了房子的首付。

顧淮曾經嫌棄的小房子。

我卻怎麼看都喜歡。

以後我就有自己的家了。

顧淮有潔癖。

不讓我養寵物。

分手後, 我火速買了兩隻貓。

一隻叫雪球，另一隻叫雪糕。

顧淮很養生，早睡早起。

所以帶著我不能熬夜。

一個人住之後, 我終於可以玩遊戲玩到大半夜。

剩下的錢我好好捯飭了自己。

報了瑜伽班，開始每天打卡。

無論做什麼。

把錢投資到自己身上准沒錯。

分手之後。

我才發現自己原來那麼有錢。

不禁再次感嘆。

我以前究竟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

29.

之後我媽來找過我。

顧淮的母親也來找過我。

我媽苦口婆心。

依然是那套話術。

「鬧夠了就回去跟人家好好道個歉。」

顧淮的母親一直不喜歡我。

能看得出。

她是在顧淮再三祈求下才來的。

她說。

「婚房小淮都看好了，你什麼時候回去結婚？」

「雖然我們不喜歡你，但小淮喜歡就夠了。」

「做母親的不要求多了, 只要求你恪盡職守，守好一個妻子的本分就成。」

「以前的事，就算是小淮不對，我跟你道個歉, 這件事就過去了。」

我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抱歉了阿姨，我只是個大學本科文憑, 配不上您兒子呢, 以後請不要給我打電話了，謝謝您了。」

又隔了半個月。

我忽然接到宋杳杳的電話。

「這次我玩真的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喜歡顧淮。」

「既然你不珍惜，那就讓我來。」

我翻了個白眼。

「求你們鎖死吧, 你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不要把我當成 play 的一環了。」

宋杳杳冷笑一聲。

「倒不用說這種話故意氣我，我會努力的。」

後來我聽說。

宋杳杳對顧淮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不限於改釘釘的暱稱。

宋杳杳把自己的公司花名直接改成了「顧淮飼養員」。

個簽是：「今天睡到顧師兄了嗎？」

她每天給顧淮點咖啡帶午飯。

公司里遇見了。

見面就是一套土味情話。

同事們每天跟著起鬨。

領導頭疼不已。

很快。

宋杳杳喜歡顧淮這件事鬧得滿公司皆知。

以我對顧淮的了解。

宋杳杳高調的示愛行為對於他這個 i 人來說。

簡直就是地獄。

更何況顧淮的公司嚴格禁止辦公室戀愛，更別說上下級關係了。

顧淮被叫去辦公室談話。

回來後。

他跟宋杳杳說讓她低調些。

沒想到宋杳杳一聽更生氣了。

「一個公司的又怎麼了，上下級關係又怎麼了, 近水樓台先得月。」

「國家都還催生呢，ggs 憑啥不讓戀愛。」

「一點都不符合國情。」

「這個職場, 必須要讓我們 00 後來整頓。」

把公司鬧得雞飛狗跳之後。

宋杳杳的實習生涯提前結束。

宋杳杳的感情來得快去得快。

從公司離職後。

很快又愛上另一家公司的領導。

與顧淮徹底斷了聯繫。

顧淮被調崗了。

從原本的管理崗調到最基礎的技術崗。

從高處跌落的感覺不好受。

顧淮的工資也縮減到之前的二分之一。

還沒日沒夜地加班。

後來他覺得升職無望。

辭職了。

30.

跟顧淮分手後。

我一心撲在工作上。

當年我為了顧淮沒有選擇繼續讀研。

如今也是有了大把的時間學習。

我撿起曾經丟下的課本。

徹底加入考研大隊。

雖然我 28 了，但一點也不晚，一切都剛好。

又一次從考研自習室出來後。

我看見了顧淮。

他穿著大衣, 站在一棵樹下。

幾個月不見。

顧淮瘦了很多。

曾經俊朗的臉頰凹了進去。

大概我是個顏控吧。

看見他這副模樣。

我是真的不愛了。

他伸出⼿，禮貌地問好。

「好久不⻅。」

「好久不⻅。」

我們找了家咖啡廳。

他問我最近過得好不好。

「挺好的, 你呢？」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還不錯, 我打算回去了。」

⼀時有些恍惚。

十多年前。

那時候我們還是初中⽣。

每天晚上下了晚⾃習。

伴著月光，並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時候顧淮眼睛亮亮的。

總是望著星空跟我說。

「我以後⼀定要在⼤城市⽴⾜！」

「我會買一套⼤大的房子，讓你住, 讓我媽住。」

我笑著跟在他身後。

「好啊！⼀言為定。」

時過境遷。

十幾年後的他忽然跟我說要回去了。

回到那個十⼋線⼩城。

過著⼀眼望到頭的生活。

「我回去盤個鋪子，做點小生意, 你呢？」

「我啊, 繼續念書，再考個研。」

「繼續念書……挺好的。」

顧淮攪動著咖啡杯里的勺子。

埋頭自顧⾃地說道：

「我們終究是錯過了。」

「不過還是謝謝你, 陪伴我一程。」

他抬起頭。

笑盈盈地望著我。

「我們以後都不會再⻅面了嗎？」

「應該吧。」

他⼜癟嘴了。

顧淮癟嘴就是要哭了。

這⼀點。

從他十六歲到二十八歲。

⼀直沒變過。

顧淮努力擠出⼀個笑容。

「也好，那就祝你⼀切順利。」

「好。」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說不難受是假的。

就算是養只狗。

養了十幾年。

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相愛過。

但那些傷害也確實存在。

癒合不了也抹不平。

與其內耗⾃己，不如外耗別人。

向前看吧。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