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情難在完整後續

某平台 99.9 拼榴槤。

我把連結發給男朋友讓他砍一刀。

沒想到他發了好大的火。

「屎一樣。」

「為什麼非得買榴槤？」

「你見過哪個男的吃榴槤？」

「全是你們這些女的。」

「哪個貴吃哪個。」

「吃啥不行，非得吃榴槤，有病似的。」

「你們是覺得自己吃了那麼貴的水果很高貴嗎？」

後來。

我用他手機點外賣。

不小心翻到點單記錄。

一百五一斤的貓山王，他一個月買了五次，都是送給同一個女孩。

備註：「妹妹吃甜不吃苦。」

1.

看到購買記錄時。

我有點發矇。

因為顧淮很討厭榴槤。

他覺得榴槤又貴又難吃，花大價錢買的人更是腦袋進水了。

可他卻在一個月內買了五次。

訂單地址是同一個。

收件人：宋杳杳。

這個女孩我認識，是顧淮公司新來的實習生。

我從顧淮嘴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他的評價是：

「嬌氣，事兒挺多。」

起初我以為是男朋友有外賣券幫他同事下單。

直到我看到那些訂單的備註。

「妹妹吃甜不吃苦。」

「妹妹比它更甜。」

「物各有主，妹妹就是我心中的小公主。」

......

2.

第一單剛好是我生日。

那天我在某平台看到 99.9 拼榴槤的活動。

於是把連結發給顧淮，想讓他幫我砍一刀。

卻被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當天晚上九點二十八分，在我吹蠟燭許願的 2 分鐘里。

顧淮花五百給他學妹下單了一個貓山王。

備註：「只吃甜不吃苦，永遠做我的小公主。」

3.

第二筆訂單。

是我發高燒那晚。

那天他一直在照顧我。

喂飯倒水送藥。

中途他去陽台抽煙。

也就是抽煙的那幾分鐘。

他給學妹下了第二個訂單。

備註：「我低血糖，想吃小甜心了。」

接下來還有第三筆、第四筆、第五筆。

我這才想明白。

原來他嫌貴嫌臭的從來不是榴槤，而是我。

4.

浴室的水聲停止。

顧淮裹著浴巾，帶著一身霧氣出來。

他撩撩頭髮，散漫地拿出吹風機。

又扭過頭來問我。

「再買盒小雨傘吧，記得用膨脹券，能省不少錢。」

我跟顧淮是高中同學。

一起從十八線小縣城考出來的。

我們認識十年，戀愛六年。

早已見過雙方父母。

如今我們倆在湊錢買婚房，所以手裡拮据了些。

我們很少看電影，一年也買不了幾件新衣服。

點外賣必用膨脹券，買菜會等晚上九點超市打八折。

要是以前。

我會覺得顧淮是個勤儉持家的人。

會覺得他那麼摳門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可如今，我只覺得可笑。

原來他的摳門，只是對我。

5.

也許是為了賭氣。

也許是為了證明什麼。

我翻出一個貓山王，指了指：「我想吃這個。」

顧淮掃眼一看，立馬就不耐煩了。

「你瘋了嗎？299 一個榴槤，怎麼不去搶？」

「屎一樣。」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女的為什麼老愛吃榴槤，是因為它比較貴吃了顯得自己很高貴嗎？」

他吹著頭髮，像往常一樣數落我。

直到我翻出他給實習生買榴槤的訂單。

當面對質下。

顧淮傻眼了。

6.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

他沒有想著逃避，而是直截了當地回應問題。

「是，是我買的。」

「我給小姑娘買個榴槤怎麼了？人家實習生又沒多少工資，每天在我手底下幹活，任勞任怨的。」

「買點小姑娘喜歡的東西犒勞一下人家，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倒是你，你都多大的人了，不會連這點醋都吃吧？」

我放下手機，冷漠地看著他。

「所以那些備註呢？」

「公主只吃甜不吃苦，她是你的公主，那我是你的什麼？是你的保姆嗎？」

顧淮一愣。

「你怎麼這麼說自己？」

說完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是吃這個的醋啊。」

「老婆你又 2G 衝浪了，這些都是網上的段子。」

「我都沒仔細看就直接複製粘貼了。」

說話間。

顧淮的手機震動兩下。

消息顯示在螢幕上。

「宋杳杳：師兄，我懷疑你是一本書，不然為啥我越看你越想睡。壞笑。jpg 壞笑。jpg」

7.

我一把奪過手機。

聊天對話里。

滿是露骨的土味情話。

甚至半個小時前。

顧淮剛跟我用完最後一個小雨傘去洗澡。

進浴室的時候，他給宋杳杳報備。

「我去洗澡了。」

宋杳杳回復他。

「對了，說到洗澡，你那裡……流口水。jpg 流口水。jpg」

顧淮的眼神變了一下。

他飛速把手機搶過去，秒刪聊天框。

連帶著那些聊天記錄也沒有了。

「實習妹妹鬧著玩呢，她老愛跟我發些網上的段子。」

「我們做廣告的是這樣的，思維比較活躍。」

「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讓她發了就是。」

我沉默。

這是廣告人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他翻出我選好的榴槤。

「老婆今天想吃榴槤了，買，咱就買最貴的那個，一次吃個夠。」

打開手機、下單、付款。

平時我軟磨硬泡好幾天他都不讓我買的東西。

今天不到一分鐘就完成了。

原來買一個榴槤只用花費一分鐘啊。

可這一分鐘。

我等了六年。

我冷著臉，一字一句對他說：「分手吧。」

「你瘋了嗎？就因為一個榴槤就要跟我分手？」

「對，就因為一個榴槤。」

8.

我向來說一不二。

轉身開始收拾東西。

屋外下起了大雨。

顧淮按住我收拾行李箱的手。

「別鬧了，外面下著雨呢。」

我沒搭理他。

「要不你滾，要不我走。」

他站在原地，頭髮上的水還沒吹乾。

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埋下頭，才發現自己哭了。

認識十年，談戀愛六年。

要說不難過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長痛不如短痛。

顧淮摸出煙，沉默地點燃。

一根煙抽完，他起身抱了抱我。

「外面雨這麼大，你就別瞎折騰了，我走吧，我們都需要冷靜冷靜。」

他出門了。

什麼都沒帶。

望著窗外的大雨。

我有一瞬間的自我懷疑。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下那麼大的雨，我還把他趕走。

他一個人能去哪呢？

9.

半夜被一陣風吵醒。

起身關窗戶的時候。

看見走廊上的燈亮了。

隔著貓眼看過去。

顧淮正渾身濕漉漉地坐在門口。

他全身都被打濕了。

雨水從他的褲腳、頭髮滴下。

在地上匯成蜿蜒的水印。

那垂頭喪氣的模樣，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

他頹然地坐在地上，低頭擺弄鞋架上的鞋。

把我運動鞋的鞋帶拆開又重新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又一點一點擦乾淨高跟鞋上的灰塵。

他沒說話。

抱著膝蓋呆呆地坐在那裡。

我突然有點心軟了。

10.

「你進來吧，等雨停了再走。」

開門的一瞬間。

顧淮的眼睛亮了。

我對他太了解了。

以至於他撇撇嘴，我就知道他要哭了。

他上來抱住我，吻住我。

一邊流淚一邊說自己錯了。

帶著眼淚的咸。

他的吻炙熱又瘋狂。

然後我們就滾到了床上。

那一夜，他把我喂得很飽。

像是認錯，也像是服軟。

在頂點的時候我想過。

不如就這麼算了吧。

買個榴槤、幾條曖昧的信息。

連原則上的錯誤都算不上。

對比其他出軌男，他好太多了。

後來，我沉沉睡去。

又在半夜驚醒。

醒的時候我腦海中就一個疑問。

「我的榴槤呢？」

我們吵架之前下單了一個榴槤。

我的榴槤呢？

11.

顧淮被我吵醒，他拉開床頭的燈。

「你怎麼不睡，突然坐起來嚇我一跳。」

燈光下，我的臉冷得可怕。

「剛剛買的榴槤呢？怎麼還沒送過來？」

顧淮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我。

「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嗎？我一氣之下就把訂單取消了啊。」

「反正你說的都是氣話，你又不是真的喜歡吃。」

「那麼貴的東西，買回來也是浪費。」

他沒有退。

剛剛在床上時。

我看見外賣軟體彈出來的訂單已送達。

可那時他按住我的腰，讓我沒辦法思考。

我直接奪過他的手機。

點擊查看訂單。

送貨的地址是宋杳杳家。

我恍然大悟。

訂單的地址被他修改了。

修改時間就在他像狗一樣坐在我門口替我的鞋子系蝴蝶結的時候。

我在門內心疼他淋了雨會不會感冒。

他坐在門口給其他女人下單點外賣。

那一瞬間。

我的心徹底死了。

12.

我撿起地上的衣服褲子。

胡亂往身上套。

顧淮覺得我莫名其妙。

「大半夜的，你又要幹嘛？」

「分手吧。」

「你有病啊？又來，你到底一天要說多少次分手？」

「這是最後一次。」

「行，分就分，我受夠你了。」

他朝我吼完就往床上一躺。

「要走趕緊走，走了就不要回來了，別耽誤我睡覺。」

我忍住眼淚，火速穿好衣服。

穿好鞋子往外走。

外面下著大雨。

我身後安安靜靜的。

顧淮沒有起身。

也沒有出來追我。

甚至一個電話也沒有。

明明他走的時候我還擔心他會不會淋雨。

我真是個傻子，真的。

那天晚上，我走得很狼狽。

冒著大雨。

逃到閨蜜家。

「發生什麼事了？」

「分手了。」

她沒有問我原因，而是丟給我一張浴巾。

「切，分個手而已，還以為你破產了，先去洗個澡。」

洗完澡出來。

林婉已經給我泡好一杯薑茶。

「這次是真分了？」

我點點頭。

「他出軌了？」

「算吧。」

我花了兩分鐘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林婉。

本以為她會覺得我是大題小做。

畢竟我沒有捉姦在床。

僅憑几個榴槤，又僅憑几條土味情話。

沒想到她拍拍我的肩膀。

「現在不因為他給其他女人買榴槤分，難道以後因為他給人買套套分？」

話糙理不糙。

我想了想。

是這個道理。

說話間。

林婉摸出手機。

「我給你看個東西，你不要生氣。」

「我早就覺得這個狗男人配不上你。」

「你看他們嘴多賤。」

13.

發朋友圈的是顧淮的髮小周強。

我們一個圈子的，基本都認識。

周強在朋友圈裡設了個賭局。

「淮哥的小青梅又要跟他分手了，大家覺得這次小青梅能堅持幾天？」

我跟顧淮在一起的這幾年裡。

確實分手過好幾次，最長的一次也不超過三天。

仔細回憶一下。

每次求和好的人……

都是我。

群聊里的人紛紛下賭注。

「我猜一天。」

「最多三天。」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聽說是榴槤。」

「真逗，那肯定不超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