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加咖啡完整後續

學校匯演，我班兩名男生說要給我獻唱。

「謹以此歌，獻給我們最尊敬的英語老師。」

我心裡一熱，感動得差點掉眼淚。

可男生笑容猥瑣，盯著我的胸口唱起了《美酒加咖啡》。

他們不停地重複著一句歌詞：「E 杯又 E 杯。」

讓我瞬間成了全校師生的笑柄。

我垂下頭，默默發送出一條消息：【媽，大力哥什麼時候出獄？】

1

起初現場還十分安靜，眾人只是愣了一下。

然而那句歌詞重複了兩三遍之後，所有人都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們順著兩名男生的目光看向我，紛紛露出了不可言喻的表情。

有些人垂下頭，捂嘴笑。

有些人直接跟著他們篡改的歌詞，一起唱了起來。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 E 杯。想起了某些人，又喝了第二杯。」

「哈哈哈哈哈哈！」

「是咯，一大一小不均勻，還是保證兩邊一般大的好。」

「所以啊，喝完一杯再來一杯，勻稱。」

這些竊竊私語像刀子一樣，深深地扎進我的心臟中。

我緊張得縮起身體，臉色通紅。

這場匯演是在操場上舉辦的。

學校柵欄外，一群黃毛小混混圍在那裡看熱鬧。

他們不停地叫嚷著：「E 杯老師轉過來讓我們也看看吶！」

「就是，我們也想跟你學英語，只給自己學生看，不給我們看，是不是瞧不起我們？」

下一秒，那群小混混在柵欄外齊聲吼了起來。

「轉過來！轉過來！轉過來！」

全校師生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紛紛落在了我身上。

校長怒不可遏。

各位領導也都氣得渾身顫抖。

教導主任直接跳到台上，拿起麥克風指著兩名男生大聲呵斥。

「你們唱的什麼東西！太不像話了！」

那兩名男生中，有一個還是年級第一，名叫趙世。

他嬉皮笑臉地挑了挑眉：「唱的經典歌曲啊，鄧麗君的老歌，怎麼？這都不行嗎？」

另一名男生宋俊笑著大聲質問教導主任。

「陳老師，你是想到什麼了嗎？嘖嘖，那你也太齷齪了。」

2

陳主任被他問的瞬間羞紅了臉，頭頂為數不多的幾根頭髮也炸立了起來。

他一把丟下麥克風，甩下一句：「不許唱了！我說不許就不許，再唱就找你們家長。」

趙世和宋俊意猶未盡地扯了扯嘴角，放下麥克風后跳下台。

整個操場上雖然瞬間安靜了下來，但總有人不停偷窺我。

我再一抬頭，看到陳主任緊繃著面孔朝我走來。

「宋老師，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默默起身，跟著他往教學樓走。

「你知道自己影響很不好吧？」

陳主任的指控莫名其妙，什麼叫我影響不好？

我胸大，這件事確實給我帶來了不少困擾。

但當了老師後，我已經十分注意自己的著裝了。

我每天裹上特別緊身的內衣，呼吸都成了一件困難事。

然後再套上一件寬鬆的外套，下身也穿著運動褲。

我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但沒想到，還是被人當成了笑柄。

難道我不應該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嗎？

我眉頭緊鎖，不解地看向他：「影響？我正常上班下班，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怎麼就影響不好了？」

陳主任側頭上下打量著我：「你非要我捅破這層窗戶紙嗎？我們可是一所高中！」

我冷哼一聲：「高中怎麼了？高中就不讓女性正常生活工作了？高中不是古代！」

「你！」陳主任一下子轉過身體，衝著我伸出一根手指，「你這麼不體面，引發男同學胡思亂想，這難道不是你的錯？」

我氣得血液直接衝上了大腦。

「學校難道不應該教育男生尊重女性正常生理特徵嗎？

「他們胡思亂想，證明他們思想有問題！」

「把這種有問題的思想搬到明面上來譁眾取寵，就是行為不端。」

「從裡到外爛透了，卻把這口鍋扣到女性身上！」

「陳主任，您不覺得這是教育界的恥辱嗎？」

陳主任用力一甩手，扭過頭去不看我。

「我不管，反正這件事因你而起，你要是還想在這裡教書，就給我處理好！」

3

我冷哼一聲：「好啊，我處理，那就直接給這兩名男生記過處分好了。」

陳主任不懷好意地笑了：「處分他們？他們不過是唱了一首經典老歌，就要挨處分了？

「說出去還不讓其他學校笑掉大牙？何況人家父母也不會同意的。」

「鬧到學校來，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我抬了抬下巴：「那您的意思是？」

他翻了個白眼，坐到了轉椅上，然後指著我，大言不慚地開了口。

「你啊，去做個手術，現在醫學發達了，不是有那個那個什麼縮胸手術嗎？

「你去做一個，現在這樣也太不合規矩了。你是個老師，不是妓女！」

他的話太過分了，我氣得雙手瞬間冰涼。

渾身顫抖著對他說：「憑……憑什麼我去做手術？您要是想開除我，隨便！

「乾脆就把這件事堂而皇之地當成理由好了，我看其他學校會不會笑掉大牙！」

緊接著，我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無論他在我身後如何叫嚷，我都沒再搭理他一句。

回到辦公室後，我趴在辦公桌上憤怒地哭了起來。

匯演結束後，老師們紛紛回到辦公室。

我對面的許老師遞給我一杯咖啡。

「給，消消氣，現在的學生太不像話了，你別往心裡去。」

怎麼能不往心裡去？被人當眾羞辱，又被扣上那麼大一口鍋。

我扯著嘴角，苦笑著對她說：「陳主任讓我去做縮胸手術，說這些事都是我引起來的。」

許老師驚訝得張大了嘴：「他瘋了吧？他為什麼不帶那兩名男生去結紮？這不是更直接嗎？」

我被她的話逗笑了。

舉起咖啡喝了一口，心情好了大半。

許老師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沒錯，別被人牽著鼻子走，掉入自證陷阱。」

她的話在我腦海中猛地敲響了警鐘。

是啊，我為什麼要證明這件事不是因我而起？

大街上，鄰裡間，甚至自己家族中，都有我這種女性存在。

那麼所有這種女性都要去做手術嗎？

我笑著抬起頭，剛想感謝她，就聽到了家長群的消息提示音。

我點開群聊。

趙世的爸爸特意圈我出來：【咖啡老師，請問為什麼不讓我兒子唱完歌，就把我們攆下台了？】

4

我雙手一顫，險些沒拿穩手機。

我：【這位家長，我姓宋。】

男家長：【哎喲，美酒加咖啡，這麼開不起玩笑？】

我：【這是家長群，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男家長：【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加你，咱倆私下裡開玩笑？哈哈哈。】

我被他的無恥氣得眼前一黑，顫抖著雙手繼續回復消息。

我：【有事群里說就好。】

男家長：【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不讓我兒子把歌唱完？】

我：【這件事煩請您去諮詢陳主任，何況我只是英語老師，並不是班主任。】

男家長：【好好好，我這就找你們學校去。我兒子趙世可是年級前十。

【怎麼這麼厲害的學霸，唱完一首歌的權利都沒有嗎？】

【哼，我倒要看看，是重本率重要，還是你一個小小的 E 杯英語老師更重要！】

我直接關掉了手機螢幕，雙手顫抖著舉起咖啡杯，想要喝一口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那咖啡卻怎麼都送不進嘴裡。

低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咖啡灑了一桌子。

眼皮子下的課程表明晃晃地提醒著我：文藝匯演後第一堂課是我的。

萬般無奈下，我拿起英語書和教案，長嘆一口氣，起身往教室走。

臨走前，許老師捏了捏我的手：「沒事的，別怕，你沒錯。」

如果沒有她的安慰，我不敢想今天我該怎麼撐過來。

恍恍惚惚走到教室附近，就聽到裡面鬧鬧哄哄。

果然，走到門口一看，趙世把一個籃球塞進了衣服里。

站在講台處渾身扭動著，嘴巴里唱著那句詞。

他不停地把手放在籃球上，一會揉，一會拍。

惹得台下所有同學哈哈大笑。

「哦！E 杯又 E 杯！」

我大聲地咳嗽了一聲，他嚇了一跳，回頭髮現來人是我，竟毫無羞恥心地從衣服里慢悠悠掏出籃球。

然後在地上拍了兩下：「這手感，嘶~真不錯！」

又是一陣譏諷的笑聲，同學們趴在桌子上，不敢看我。

只有一雙眼睛充滿了怒火，那是暗戀趙世的班花姜晚。

5

我沒說什麼，冷靜地走上講台，開始上課。

可我剛要開始進入正題，姜晚就舉起手來。

我挑挑眉：「姜晚同學，什麼事？」

姜晚不客氣地坐在座位上，並不打算站起來。

「宋老師，請問學英語的目的是什麼？」

我盯著她，開了口：「首先，英語是國家規定學科。其次，英語對我們未來參加工作十分有幫助。」

她笑了，瞥了一眼趙世後，一臉醋意地看向我。

「哦？學好英語參加工作，勾引高中男生嗎？

「宋老師，如果學英語是這個目的的話，那我不學了！」

說罷，她站起身，整理好書包就走出了教室。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她側目低語：「二十幾歲的老女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當時我並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

可那天下班後，我後悔了。

晚自習放學，已經九點半了。

我拖著一身疲憊離開了學校。

我家並不在這座城市，我也根本不想回老家工作。

說出來諷刺，不回去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的身材。

我隔壁的大力哥，從小到大就喜歡我。

但他的喜歡讓人無法接受，他是個超雄男。

只要有人靠近我，他就發瘋。

剛開始只揍我身邊的男同學，後來連女同學他都不放過。

直到有一次，他打傷了幾個人，被聯合起訴，關進了監獄。

算起來，這件事已經過去七年了。

而大力哥被判了幾年？似乎也是七年。

所以我爸媽讓我走得遠遠的，千萬別回老家。

「喲！咖啡老師！」

一個陌生的聲音猛地灌入我的耳朵。

我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借著昏黃的路燈光線看過去。

是那幾個圍著柵欄嗷嗷喊的黃毛。

我後退一步，將背包死死摟在懷中：「你們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