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點煙的手抖著:「再打聽打聽,別是這老太婆耍花樣。」
他托關係去打聽蘇小禾的情況。
兩天後,消息確鑿:蘇小禾的戶口銷了,死亡證明也開了,人當天就埋在了後山荒坡。
蘇小禾真死了。
廠長老婆聽到消息,先是一愣,隨後嘴角慢慢揚起,越揚越高,終於笑出了聲。
她擦掉笑出的眼淚,望向窗外遠處,輕聲說:
「現在,就等蘇小禾死了!」
蘇小禾自從踩了那張符紙後,渾身就開始不對勁。
不是疼,也不是癢,而是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無時無刻不伴隨著她。
一想起周曉峰,蘇小禾胃裡就一陣翻騰。
她和周曉峰的姻緣,是舅舅硬塞給她的。
舅舅當時說得天花亂墜:
「那可是周廠長的獨子!嫁過去就是少奶奶!你全家都能跟著享福!」
蘇小禾早就聽過周曉峰的名聲。
他是這一片有名的混子,打架鬥毆、泡歌舞廳、亂搞男女關係,劣跡斑斑。
她拚命搖頭拒絕,母親卻在一旁幫腔:
「男人婚前玩心重,結了婚就收心了。你弟的學費、你爸的藥費,不都得靠人家周家?」
她猶豫了一晚上,終究還是點了頭,同意先見一面再說。
見面地點,選在周家親戚開的飯館裡。
周曉峰帶著滿臉疤的跟班癩子來了。
他像打量貨物般掃視著蘇小禾,手不規矩地往她肩上搭。
舅舅在一旁視而不見,一個勁地點頭哈腰,勸蘇小禾喝酒。
那頓飯,蘇小禾吃得渾身難受。
沒過幾天,周曉峰在歌舞廳跟人吹牛,一旁的狐朋狗友起鬨:
「我周少爺這麼厲害?怎麼還沒拿下蘇小禾?我看你是不是不行啊,哈哈哈哈……」
周曉峰最受不了激將法,當晚就打電話逼蘇小禾去賓館。
蘇小禾不去,他就威脅:「不來?我上你家鬧去,讓你全家都沒臉見人!」
她害怕了,只好赴約。
周曉峰當時喝得爛醉,撲上來就要動手動腳,嘴裡噴著酒氣:
「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跟了我……是你全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蘇小禾用盡全力推開他,尖叫著逃回了家。
第二天,她鐵了心要退親。
舅舅一聽退親的事,暴跳如雷:「我看你是瘋了吧?這金龜婿你都不要?」
「他想欺負我!」蘇小禾紅著眼眶反駁。
「那是跟你鬧著玩!」舅舅劈頭蓋臉地罵她不知好歹。
更過分的是,舅舅怕影響和周家的生意,轉頭就去周家反咬一口,說自己這個外甥女給臉不要臉!
周曉峰覺得丟了面子,越想越氣,嚷著要找蘇小禾算帳。
結果,人沒見著,卻遇見了他曾經欺負過的人。
那人恨透了他,每人捅了整整二十刀,周曉峰當場斃命。
周曉峰死後,蘇小禾的第一感覺不是害怕,而是解脫。
她以為,這場糾纏到此為止了。
葬禮剛過,蘇小禾就偷偷聯繫了在外打工的姐妹,想跟著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她想逃離這裡,逃離滿是周曉峰陰影的生活。
可剛跟母親開口,就被一口回絕了。
「出去?你往哪出去?」蘇母把菜鏟子往鍋台上一摔。
「周家還沒表態呢!你敢走?要是惹惱了周廠長,咱們全家都得完!」
蘇小禾愣住了:「媽,周曉峰的死跟我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蘇母瞪著眼打斷她。
「要不是你悔婚,他能去找你?能出事?現在周家恨你還來不及,你出去就是找死!」
「我不管你怎麼想,這陣子老實待著!不許走,也不許提打工的事!」
「你現在的工作也別辭,周家要是能不記恨,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攀附上。」
蘇母的語氣生硬又冷漠,蘇小禾的心涼了半截。
她原以為母親是擔心她,沒想到,母親想的還是怎麼「攀附」周家。
走不成,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上班。
可自從踩了那張符紙,周曉峰的「影子」就像附了身,纏得她越來越緊。
起初只是感覺被盯著。
後來,連洗澡都不得安生。
水汽瀰漫的浴室里,她總覺得玻璃門外站著個人。
她不敢關燈,不敢閉眼,洗一次澡後背全是冷汗。
晚上更是煎熬。
她不敢一個人睡,可母親根本不管,只顧著跟鄰居抱怨,說自己家錯過了「飛黃騰達的機會」。
蘇小禾只能抱著被子縮在牆角,睜著眼到天亮。
偶爾睡著,也必被噩夢驚醒。
夢裡,周曉峰渾身是血地站著,臉上掛著猙獰的笑,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想跑,腿像灌了鉛;想喊,嗓子像堵了棉花。
他會撲上來,死死抓住她,念叨著「你是我的人,跑不掉的」,對她動手動腳。
她拚命掙扎,卻怎麼都掙不脫。
每次驚醒,她都渾身濕透,心跳得像要炸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蘇小禾的狀態越來越差。
她臉色慘白,眼神渙散,上班總走神,好幾次差點被機器傷到。
老闆找她談了幾次,語氣越來越不耐煩:「再這樣下去,就調你去掃廁所!」
蘇小禾把自己的困境告訴了母親,想求一點心疼,一點支持。
可母親卻撇了撇嘴:「多大點事?是不是你自己想多了?周曉峰都死了,還能把你怎麼樣?」
「我看你就是不想上班,想偷懶!」母親一邊翻著白眼擇菜,一邊抱怨。
「要不是你不識抬舉,現在都該嫁進周家當少奶奶了,哪用遭這份罪?」
蘇小禾看著母親冷漠的側臉,心裡最後一點希望徹底熄滅了。
那天晚上的噩夢格外兇狠。
夢裡,周曉峰掐著她的脖子,一點點把她往黑暗裡拖,嘴裡喊著:
「下來啊……下來,陪我啊……」
天剛蒙蒙亮,通往工廠的老歪脖子樹下就圍滿了人——蘇小禾弔死在了粗枝上。
她身上的藍色工裝裙被晨露打濕,垂在半空,隨著風輕輕晃動。
地上落著兩隻半舊的燈芯絨布鞋,鞋尖沾著泥,像是從家裡一路走到這兒的。
沒人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更沒人知道,她是自己掛上去的,還是被什麼東西……引過來的。
晨霧裹著人群的竊竊私語,寒意刺骨。
「這閨女怎麼就想不開……」
「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逼瘋了?」
「唉,可憐啊……」
人群外,癩子縮在牆角,渾身抖得像篩糠。
他是被喧鬧聲吵醒的,一聽有個女人上吊了,心裡「咯噔」一下。
當看到弔死的是蘇小禾後,他當即兩腿一軟,跪了下去。
他腦子裡閃過那張黃紙符,閃過周家兩口子的臉。
他總覺得蘇小禾的死跟自己脫不了關係,而且很快就會輪到自己!
蘇小禾的母親被人攙來時,哭得撕心裂肺。
她癱在地上拍著大腿:「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傻啊!」
可那哭聲里,除了悲痛,好像還藏著別的東西。
那是一種怨恨,怨女兒毀了她攀附周家的指望。
消息傳到廠子裡時,周廠長正在開會。
秘書慌張地跑進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周廠長臉色驟變,鋼筆「啪」地掉在桌上。他起身就走,會議也不開了。
廠長老婆是在家裡聽到消息的。
那時她正擦著兒子的照片,嘴裡念念有詞。
當看見丈夫帶著一身寒氣進門,說出「蘇小禾上弔死了」時,她擦相框的手突然停了。
她抬起頭,眼裡沒有絲毫悲傷,只有一股近乎瘋狂的興奮。
幾秒後,她突然笑了出來。
不是小聲笑,是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飆了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
她拍著大腿,聲音尖得刺耳。
「曉峰!娘給你辦成了!那姑娘來陪你了!你不孤單了!」
周廠長站在原地,看著瘋癲的老婆,臉色有些複雜。
「別笑了!」他壓低聲音呵斥,「讓人聽見不好。」
「我為什麼不能笑?」沈玉蘭猛地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
「我為了曉峰,什麼都敢做!現在心愿了了,我憑什麼不能笑?!」
幾天後,兩口子又乾了一件更出格的事。
當天下午,殯儀館裡。
廠長老婆把兩沓現金推給王館長:「七天後,你幫我辦件事。」
「您說……」王館長看著現金,眼神有些猶豫。
「換具屍體。」她眼神冰冷。
「到時候會有一個叫蘇小禾的送來火化,你燒一具假的,把她的真身留給我。」
王館長臉色一白:「這不行!違反規矩!」
「規矩?」他冷笑一聲,又加了兩沓錢。
「這些錢夠你買房娶兒媳了。不答應,我讓你在這行徹底待不下去。」
錢和威脅面前,王館長最終點了頭。
「出了事……跟我沒關係。」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陰沉著臉說。
七天後,蘇小禾被「火化」成灰,蘇家人一邊裝著骨灰,一邊哭得肝腸寸斷。
他們不知道的是,蘇小禾的真身,被黑布裹著,偷偷運往了周曉峰的墓地。
後山半腰,深夜十一點。
月亮被烏雲吞沒,山風呼嘯,像鬼哭一般。
周家兩口子,還有被硬拽來的癩子。三人扛著黑布裹著的屍體,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上走。
癩子的腿抖得像篩糠。
他是被周廠長的司機從家裡拖出來的,直到聞到黑布下的屍臭味,才明白——這是要辦陰婚。
他想跑,可看著兩口子瘋狂的眼神,腿像灌了鉛一樣動不了。
到了墳前,廠長老婆下令:「挖開!」
周廠長猶豫片刻,掄起鐵鍬挖了起來。
鏟土聲在死寂的山夜裡格外刺耳。
半小時後,棺材露了出來。
廠長老婆親手掀開棺蓋,裡面的周曉峰穿著新壽衣,臉色蒼白,竟然沒有半點腐爛的跡象。
「曉峰,娘給你帶媳婦來了。」
她掀開黑布,把蘇小禾的屍體放進棺材,靠在周曉峰身邊。
隨後,她拿出兩根紅繩,一根系在周曉峰手腕,一根系在蘇小禾手腕,打了個死結。
她俯身,對著棺材裡的兒子耳語,聲音溫柔得詭異。
「這樣,你們就永遠不分開了。」
「好好享受,娘給你找的媳婦,漂亮又乾淨。」
周廠長站在一旁,臉僵得像塊石頭,半天憋出一句:「好好……過日子。」
癩子站在最後,死死盯著這一幕,心臟狂跳不止,緊接著褲襠一熱,竟嚇尿了。
他總覺得,蘇小禾的眼睛好像動了一下。
儀式結束後,兩口子合力蓋棺填土,接著開始燒紙,嘴裡念念有詞:
「各路神仙保佑,讓我兒和他媳婦在底下安安穩穩過日子……」
燒完紙,三人結伴下山,一路無話。
癩子走在最後,總覺得身後有腳步聲緊隨其後,可他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後來有人說,那晚看見後山有紅光一閃而過。
還有人說,聽到了女人的哭聲,從周曉峰的墳里幽幽傳出來。
癩子下山後就大病一場,高燒不退,胡話連篇,翻來覆去喊著「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心裡門兒清,自己肯定就是下一個遭殃的。
給兒子辦完陰婚,兩口子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意。
廠長老婆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覺得兒子在底下總算不孤單了。
日子一久,她甚至還埋怨起兒子,有了媳婦就忘了娘,連個報平安的夢都不託了。
周廠長也鬆了口氣,以為蘇家的風波、兒子的執念,總算都過去了。
可這份「安穩」,只維持了七天。
第七天夜裡,他們又夢到了兒子。
夢裡的周曉峰渾身是血,比上次見到時更狼狽,臉上還帶著明顯的抓痕。
他撲到自己媽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娘!救我!蘇小禾天天跟我打架!我實在受不了了!」
廠長老婆瞬間慌了神:「怎麼回事?蘇小禾不是該好好陪你嗎?」
周曉峰哭得渾身發抖:
「她根本就不願意!還天天罵我,說我害了她!」
「她死的時候為什麼穿紅衣服啊?紅衣服的魂最凶,我根本攔不住她!」
紅衣服?
廠長老婆愣住了。
她覺得陰婚也是婚,得圖個喜慶,特意給蘇小禾換了身紅衣。
沒等她解釋,兒子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走了,只留下悽厲的哭喊:
「娘!快救我!我快被她打死了!」
「曉峰!」她尖叫著驚醒,渾身冷汗淋漓。
周廠長被她的叫聲吵醒,揉著眼睛問:「又做噩夢了?」
「曉峰託夢……說蘇小禾打他!」沈玉蘭聲音發顫。
周廠長臉色一沉:「別胡思亂想。」
可他心裡也泛起了嘀咕,莫名發毛。
很快,詭異的事就從夢裡蔓延到了現實。
最先有動靜的是工廠。
夜班工人說,常在車間角落看見白影飄來飄去。
還有人說,半夜路過廠區後的樹林,能聽到細細碎碎的女人哭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最邪門的是,不管天氣多好,一到晚上十二點,廠里就會起霧。
灰白色的霧氣裹著淡淡的紙錢味,能見度不足一米,連路燈的光都穿不透。
有一次,兩個夜班工人結伴去廁所,中途被霧氣困住。
兩人在原地轉了半個多小時都沒走出去,最後嚇得哭喊著求饒,才被巡邏的保安找到。
流言瞬間在廠子裡炸開:是廠長家的「兒媳」冤魂來報仇了!
工人們嚇得紛紛請假、辭職,廠里人心惶惶。
周廠長貼符咒、加派巡邏,可一點用都沒有。
最害怕的人,莫過於癩子。
從後山下來後,他就總覺得臉上發癢。
沒過幾天,臉上起了一片紅斑,接著開始潰爛流膿,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他去醫院檢查,醫生查不出任何原因,開的藥膏也毫無效果。
潰爛的範圍從臉頰慢慢蔓延到額頭,跟他小時候生惡瘡的模樣一模一樣。
癩子心裡清楚,這是報應來了!
他硬著頭皮去找周廠長夫婦求助。
可兩人看到他那張爛臉,嚇得連連後退,還捂住了鼻子。
癩子「噗通」一聲跪下,臉上的膿水混著眼淚往下淌。
「周廠長,周夫人,救救我!」
「我這是幫你們辦陰婚遭的報應!你們得給我治!」
兩人對視一眼,眼裡全是恐懼。
兒子在底下受委屈,癩子遭報應,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他們如今自身難保,哪還有心思管他。
周廠長從抽屜里抽出一沓錢,扔到癩子面前,語氣冰冷:
「拿著錢趕緊滾。你被開除了,以後別再找上門來。」
癩子看著地上的錢,又看看兩人冷漠的臉,心徹底涼透了。
他撿起錢,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工廠,臉上的潰爛仿佛更疼了。
打發走癩子,夫妻倆徹底慌了神。
「老周,得再找人問問!曉峰在底下受委屈,廠里又鬧成這樣,再不想辦法,我們都得完!」
可秦二姑早就死了,周邊的頂香人一聽他們辦過活人陰婚,都嚇得連連擺手,沒人敢接這燙手的活兒。
走投無路時,當初給他們指了秦二姑這條路的老人,突然提了一句:「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兩人一愣:忘了什麼?
突然,夫妻倆同時驚醒——秦二姑要的那十九萬九的紙元寶,他們忘了燒!
兩人趕緊找遍了鎮上的紙元寶鋪子。
老闆一聽要訂十九萬九的紙元寶,魂都嚇掉了:「你們……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別管那麼多,按要求做就行,錢不是問題。」兩人催促道。
老闆發動了周邊市縣所有相熟的同行,忙活了好幾天才籌夠數量,堆在鋪子後院像座小山。
周廠長又發動全廠員工和家屬,浩浩蕩蕩地把紙元寶拉到秦二姑墳前焚燒。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紙灰像黑雪一樣漫天飛舞。
夫妻倆跪在墳前不停磕頭:
「秦二姑,盤纏我們給你送來了,你收好!求你發發慈悲幫幫我們,讓曉峰好過點,讓廠里恢復太平!」
可燒完紙等了好幾天,廠里的怪事不僅沒減少,反而變本加厲。
兩人依舊天天夢到兒子被蘇小禾打罵。
周廠長看著冷清的廠區,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他隱隱覺得,事情早就失控了。
忘了燒紙,或許只是冰山一角,他們欠的更深的債,還在後面等著清算。
癩子揣著周廠長給的那沓錢,跑遍了縣裡、市裡的各大醫院。
藥膏抹了,針也打了,民間的偏方也試了個遍。
可臉上的潰爛不僅沒好轉,反而越來越深,膿血混著腐臭味,熏得他自己都想吐。
錢快花光的時候,他橫下一條心——去省城的大醫院試試!
長途汽車搖搖晃晃地行駛在公路上,癩子縮在最後一排的角落。
他用圍巾把臉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驚恐不安的眼睛。
車子開到半路,他突然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發黑,胃裡翻江倒海。
緊接著,一股腥甜湧上喉嚨。
「噗——」
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濺在車廂地板上。
周圍的乘客嚇得驚叫起來,司機趕緊靠邊停車。
癩子癱在座位上,意識模糊間,身子一歪就暈死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勉強睜開眼,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一個人正扶著他,低著頭,仔細地幫他擦拭嘴角的血漬。
那張側臉……他就算化成灰也認得——是蘇小禾!
癩子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蘇小禾不是死了嗎?
不是他親手跟著周家兩口子,把她埋進周曉峰墳里的嗎?
他死死盯著那張蒼白的臉,呼吸驟停,血液仿佛都凍住了。
一個念頭瘋狂地在他腦海里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