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香人完整後續

2025-12-2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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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我一定是死了!這是陰曹地府的車,蘇小禾是來勾我魂的!」

這個念頭一出,癩子渾身劇烈顫抖起來,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蘇小禾……我對不起你啊!」

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眼淚混著臉上的膿血往下淌。

「我不是人……我是被周家那兩口子騙了啊!他們跟我說,就讓你踩張符,啥事沒有……還答應給我錢、給我升職……我哪知道會把你害死啊!」

「現在好了……錢我沒撈著,臉爛了,工作也丟了……我自己也一命嗚呼了……我虧死了我!」

他越哭越凶,這些年積壓在心底的委屈、恐懼和不甘,全都涌了上來。

「我連我媽長啥樣都不知道……那個爹,喝醉了就往死里打我,好像我不是他親生的,是路上撿的野種!」

「我跟著周曉峰,就圖他喝多了能喊我聲『兄弟』……現在想想,我他媽就是個笑話!」

「我活著憋屈,死了還是憋屈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語無倫次,把前半生的苦水全倒了出來。

最後,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時,鼻尖縈繞著濃郁的消毒水味。

癩子睜開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頭頂的吊瓶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落藥液。

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旁邊的護士見他醒了,鬆了口氣:

「你可算醒了!是一個好心的姑娘把你送來的,她幫你墊了醫藥費,守了你一陣子,說有急事,就先離開了。」

癩子猛地抓住護士的手,急切地問:「那姑娘……長啥樣?」

「挺清秀的,穿一件藍布外套,扎著馬尾辮,眼睛很大。」護士回憶道。

癩子鬆開手,渾身冰涼。

藍布外套、馬尾辮、大眼睛……真的是蘇小禾。

可她明明已經死了,墳都合了,怎麼可能會在車上救他,還幫他墊醫藥費?

墳里埋的到底是誰?

救他的這個人,到底是活人,還是從墳里爬出來的東西?

從醫院回來後,癩子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蘇小禾明明已經下葬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他越想越覺得憋屈,覺得自己從頭到尾就是個被人耍得團團轉的傻子。

內疚和憤怒交織在一起,燒得他心口發疼。

不行,他得去找周家兩口子攤牌!

傍晚,癩子揣著一把生鏽的改錐,偷偷溜進了工廠。

周廠長家是廠區里的獨棟二層小樓,此刻窗簾緊閉,看不清裡面的動靜。

他蹲在院子的外牆根下,正琢磨著怎麼翻進去,屋裡突然傳來摔東西的脆響。

緊接著,是周廠長壓抑的罵聲:

「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曉峰天天在底下挨打,廠子也鬧得雞犬不寧,我他媽快瘋了!」

「當初你不是說,只要合了婚就沒事了嗎?!」

廠長老婆的哭聲傳了出來:

「當初找蘇小禾,不就是圖她八字合適,能給曉峰『治病』嗎?誰知道會鬧成這樣啊!」

癩子的耳朵猛地豎了起來。

治病?什麼病?

他屏住呼吸,把臉緊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沈玉蘭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怨毒的嘟囔:

「曉峰本來就有那病……可誰能想到,他連個『試婚丫頭』都降不住?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聽我的,找個更軟乎、更聽話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周廠長打斷她。

「本來我們的打算是,讓曉峰先跟她玩玩,要是病能壓住,就留著她當個偏房;要是壓不住,或者曉峰膩了,就給筆錢打發走,再正兒八經娶個門當戶對的……」

「誰能想到她骨頭這麼硬,寧死不從,最後還把曉峰剋死了!」

試婚丫頭、偏房、打發走……

這幾個詞像冰錐一樣扎進癩子的耳朵里,讓他渾身發冷。

他終於聽明白了!

周曉峰患有某種「髒病」或者「瘋病」,需要找個八字相合的女人來「沖喜」,甚至是「陪練」。

蘇小禾從頭到尾就不是什麼「未來兒媳」,只是個用來給周家太子試手的「藥引子」。

玩夠了、病好了,就一腳踢開。

病不好、玩膩了,也照樣踢開。

她從來就沒被周家當人看過。

癩子癱坐在牆根下,手裡的改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想起蘇小禾退婚時的倔強,想起她踩中符紙後驚恐的眼神,想起她吊在樹上時那雙沾著泥土的布鞋……

她什麼都不知道。

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味被人隨意丟棄的「藥」。

那天夜裡,癩子又夢到了蘇小禾。

夢裡的蘇小禾背對著他,一言不發。

癩子啞著嗓子,把自己偷聽到的話,一字一句地全告訴了她。

直到他說完最後一個字,蘇小禾才緩緩轉過臉。

她的臉上沒有血,也沒有淚,只有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裡面像有什麼東西碎了,又硬生生燒成了灰。

她死死盯著癩子,慢慢勾起嘴角,笑了。

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溫度,只有徹骨的恨意。

蘇小禾一字一頓地開口,每個字都像砸在癩子的骨頭上:

「原、來、如、此。」

周曉峰的託夢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悽慘。

這次,他在夢裡哭得不成人樣:

「娘!她又打我!這次她把我按進油鍋里炸啊!娘,救我!快救我!」

夫妻倆同時驚醒,渾身冷汗涔涔。

「再請人!不管花多少錢,都要請最厲害的!必須把蘇小禾給我鎮住!」廠長老婆歇斯底里地喊道。

這次請來的高人,確實透著股邪乎勁兒。

他乾瘦得像副骨架,眼皮耷拉著,可看人時,眼神卻像針扎一樣銳利。

高人要價極高,手法也狠辣。

聽完夫妻倆的哭訴,他閉上眼睛掐算半晌,嘴裡念念有詞。

突然,他猛地睜開眼,瞳孔縮成一個小點:「墳有問題,那女的沒安分!」

「那怎麼辦?」周廠長急切地問。

「挖出來。」高人聲音冷硬,「把兩人分開燒,骨灰全揚了,她的魂自然就散了。」

夫妻倆嚇得一哆嗦。

挖墳?這才合葬多久?

可一想到兒子在油鍋里慘叫的模樣,周廠長咬牙狠聲道:「挖!」

還是深夜,還是後山。

這次,隊伍里多了個高人。

他先在墳周圍撒了一圈腥臭的黑粉,嘴裡念了一通咒語,然後揮手示意:「開土!」

鐵鍬再次鏟進周曉峰的墳土,鏟土聲在死寂的山夜裡格外刺耳。

半小時後,棺材露了出來。

一股濃烈的惡臭撲面而來,像腐爛的死豬味,讓人作嘔。

打開棺蓋的瞬間,幾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周曉峰的屍體已經腐敗發黑,臉上、身上布滿了一道道深刻的抓痕,皮肉翻卷,真像是被油炸過一樣。

而躺在旁邊的蘇小禾,竟然沒有腐爛。

她臉色蒼白卻完整,甚至比下葬時更顯紅潤。

她閉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揚,竟像是在微笑。

那笑容安詳得詭異,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得人汗毛倒豎。

高人臉色驟變,急聲喝道:

「燒了她!現在就把她拉走燒掉!」

深夜的殯儀館,工作人員早已被清走,只剩下高人、周廠長夫妻,以及蘇小禾的屍體。

蘇小禾的屍體被抬出來,放在推車上。

高人畫了一道符,貼在她的額頭,嘴裡念念有詞。

推車緩緩滑向火化爐,爐門打開,灼熱的高溫撲面而來。

就在屍體即將被送入爐內的瞬間——

「轟!!!」

火化爐內部猛地傳來一聲悶響,爐門劇烈震顫,火焰從縫隙里噴涌而出,熱浪把幾人逼得連連後退。

電路「噼啪」作響,整個車間的燈瞬間全滅。

只有爐子裡殘餘的火光在跳躍,映著蘇小禾安靜的微笑,格外瘮人。

高人踉蹌著後退幾步,臉色煞白,死死盯著蘇小禾的屍體,又猛地轉頭看向周廠長,聲音發顫:

「這是有人在底下跟我鬥法啊!」

他咬著牙,眼神凝重:「這不是普通的怨魂……是有高人提前做了手腳,護著她,不讓她魂飛魄散!」

周廠長渾身發冷:「誰?誰會幫她做這種手腳?」

突然,他猛地反應過來,陰狠地吐出三個字:「秦、二、姑。」

空氣瞬間凝固。

沈玉蘭突然打了個寒顫,瞳孔漸漸放大,聲音帶著哭腔:

「老周……你有沒有覺得,秦二姑……長得像一個人?」

「像誰?!」周廠長聲音一顫。

「像不像……當年咱們廠子擴建,後山坳里那戶不肯搬的人家的女人?」

沈玉蘭越說越慢,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那家女人……咱們放火燒了她的房子……她是不是還有個姐姐?」

周廠長渾身一僵,如遭雷擊。

「你胡說八道什麼!」他聲音拔高,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都多少年的事了!那家早就死絕了!」

沈玉蘭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肉里:

「你再仔細想想,蘇小禾……她的眉眼,是不是也有點像那戶人家的人?」

車間裡死寂一片。

周廠長張著嘴,想反駁,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記憶里那片沖天的火光,女人悽厲的慘叫,突然清晰地涌了上來。

「別他媽自己嚇自己!」他猛地甩開沈玉蘭的手,額頭上青筋暴起。

沈玉蘭卻像是瘋了一樣尖叫起來:

「秦二姑當初接活那麼痛快!要的不是現錢是紙元寶!她早就打算好了!她是在算計我們!」

是啊,秦二姑在這一帶名聲響亮,根本不缺生意,為什麼要接這種損陰德的活?

為什麼只要死後燒紙元寶?

又為什麼死得那麼突然?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好過!

她接了活,拿了「陰曹地府的盤纏」,卻在蘇小禾身上動了手腳。

讓蘇小禾死後怨魂不散,反過來折磨周曉峰,再逼他們二次挖墳,觸怒亡靈,引發炸爐驚魂!

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她到底圖什麼……」周廠長喃喃自語,聲音里滿是絕望。

高人冷笑一聲:「圖什麼?這種修邪道的老傢伙,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仗勢欺人、拿活人配陰婚的缺德貨!」

他頓了頓,眼神更冷:「要麼,她是要用你們的罪孽,給自己煉陰功;要麼……」

「要麼,她跟這姑娘,本就有不一般的淵源。」

夜風從炸裂的爐門灌進來,吹得爐灰四處飛揚。

蘇小禾躺在推車上,微笑依舊,仿佛在無聲地宣告:

「復仇,正式開始。」

後山墳地,陰風陣陣,鬼氣森森。

高人在秦二姑的墳前擺開陣仗:黑狗血浸泡過的麻繩、刻滿符咒的桃木釘、一疊畫得猙獰可怖的符紙。他點上香燭,銅鈴搖得急促刺耳。

「魂都沒散透的老婆子,也配跟我斗?」

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落在墳前的泥土裡。

話音剛落,燭火突然瘋狂搖晃,紙灰打著旋往上飄。

高人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桃木釘上,猛地將釘子扎向墳頭——

「砰!」

一隻枯黑的手突然破土而出,死死攥住了桃木釘。

「果然有後手!」高人獰笑著,扯出黑狗血繩就往那隻手上纏。

繩子纏上枯手的瞬間,冒出陣陣青煙,伴隨著刺耳的「滋滋」聲。

可那隻手卻越攥越緊,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烏雲徹底遮住了月亮,山風裡傳來女人的哭聲,忽遠忽近,悲愴又悽厲。

「給我出來!」高人踏步搖鈴,鈴聲尖厲得像鬼哭。

墳土開始鬆動,一隻、兩隻、三隻……越來越多的枯手從土裡鑽出來,抓向他的腳踝。

「雕蟲小技!」高人咬著手指畫符,一掌拍向墳土。

「轟」的一聲巨響,墳包炸開一個大口子,露出半截棺材。

高人剛要得意地笑,笑聲卻突然卡在了喉嚨里。

他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穿血紅嫁衣的人。

蘇小禾歪著頭,靜靜地看著他,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高人魂飛魄散——她不是還在殯儀館的推車上嗎?!

沒等他反應過來,蘇小禾已飄到他面前,抬手「啪」的一聲,將一張黃紙符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那符,和當初癩子貼在自行車腳踏板上的,一模一樣。

「啊——!」

高人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想伸手去撕符紙,卻發現自己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他瞪大眼睛,猛地醒悟過來,聲音嘶啞地嘶吼:

「這不是怨魂……是養鬼術!秦二姑,你敢算計我!」

他的臉上皮肉開始扭曲發黑,像是被烈火焚燒一般,痛苦地倒地翻滾哀嚎:

「這女鬼早就被煉成傀儡了……她不是新魂!是被養熟了的凶煞!」

周廠長夫婦癱坐在地上,一個嚇得尿了褲子,一個牙關打顫,連哭都哭不出來。

高人最終燒成了一團焦黑的屍體。

就在這時,墳土裡緩緩升起一道虛影。

是秦二姑,可虛影里的她,比生前年輕了許多,眉眼間竟與蘇小禾有七分相似。

她看著癱在地上的周家夫妻,聲音冷得像冰:「我等了二十一年。」

「當年你們擴建廠子,為了搶地,放火燒了後山坳的蘇家。我妹妹、妹夫,都死在那場大火里。」

「那晚我帶小禾去鎮上抓藥,僥倖逃過一劫。可你們不知道,我妹妹當時剛生了個孩子……夫妻倆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他,才讓他活了下來。」

沈玉蘭顫聲問:「孩子……那個孩子還活著?」

「活著。」秦二姑一字一頓。

「孩子臉上、身上全是燒傷,成了癩子。我給他取名蘇明,送到鄰村一個酒鬼家裡寄養。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周廠長腦子裡「嗡」的一聲——癩子那張爛臉,根本不是生瘡留下的,是火燒的疤痕!

秦二姑的聲音里滿是刻骨的恨意。

「我改了容貌,躲在你們眼皮底下當頂香人,一天天等,一年年等……等小禾長大,等周曉峰發病,等你們自己上門求我辦陰婚。」

「那符是我特製的,誰沾誰就會扛下反噬。你們讓蘇明去貼,他臉上的報應,本該是你兒子的。」

「你們讓小禾踩中符紙,她死後的怨魂,就成了我最鋒利的刀。」

蘇小禾飄到周家夫妻面前,紅衣在陰風裡翻飛。

她開口,聲音重疊著兩個人的嗓音,空靈又詭異:

「小姨等得太苦了。現在,該還債了。」

風卷著紙灰漫天亂飛,墳地陷入一片混沌。

秦二姑站在陣中,看著面無人色的兩人,輕聲問道:

「當年的那場火,是時候換回來了。你們說,該從誰先燒起呢?」

周廠長和沈玉蘭癱坐在墳土上,看著眼前的秦二姑虛影,嚇得魂不附體。

「饒命……秦大仙,饒命啊!」廠長老婆手腳並用地往前爬,涕淚橫流。

「當年放火的事都是老周的主意!我勸過他的!我說給錢就行,別傷人!是他不聽啊!」

周廠長猛地扭頭,眼睛瞪得血紅,嘶吼道:

「放你娘的屁!當時是誰說『窮骨頭擋財路,燒乾凈最省事』?是誰連夜去買的煤油?!是你!是你找的人望風!是你親手遞的火柴!」

「是你!」

「是你!」

兩人像兩條瘋狗一樣互相撕咬起來。

二十年來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此刻全都混著恐懼和絕望,變成了捅向對方的尖刀。

「你貪污廠里的貨款養小老婆!我早就知道了!」

「你為了攀附權貴,把自己的親侄女送給大老闆當玩物!你比我更髒!」

「你兒子那髒病是遺傳你的!是你在外面鬼混染上的!」

「你才是瘋子!你爹就是瘋死的!你全家都有瘋病!」

指控越來越惡毒,越來越不堪入耳。

他們跪在冰冷的墳土裡,手指幾乎要戳到對方的臉上,唾沫星子在慘白的月光下飛濺。

最後一點偽裝被徹底撕碎,露出了彼此最醜陋、最猙獰的面目。

廠長老婆突然尖叫一聲,撲上去抓住了周廠長的頭髮,用力撕扯。

周廠長吃痛,反手就給了她一個狠狠的耳光。

兩人扭打在一起,在墳土裡翻滾拖拽,用指甲抓,用牙齒咬,像兩隻垂死掙扎的野獸。

「我殺了你!」

周廠長眼睛充血,摸到墳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 朝著自己老婆的頭砸去。

「你先去死!」

廠長老婆也抓起一塊石頭, 瘋狂地回砸過去。

石頭砸在肉體上的悶響, 在寂靜的墳地里格外清晰。

一下, 兩下,三下……

咒罵聲漸漸變成了慘叫,慘叫又變成了微弱的呻吟。

最後,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石頭不斷落下的鈍響。

天快亮時,山風停了。

秦二姑的墳前,躺著三具屍體。

高人面朝下趴在地上, 額頭焦黑,早已沒了氣息。

稍遠處,周廠長仰面躺著, 太陽穴凹陷下去一大片, 眼睛還死死瞪著灰濛濛的天空。

他老婆蜷縮在他旁邊,半邊臉血肉模糊, 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塊沾滿鮮血的石頭。

兩人至死都瞪著對方, 眼中凝固著最後的恨意和恐懼。

清晨,第一縷陽光刺破山霧,灑在後山墳地。

早起拾柴的村民路過這裡, 看到眼前的景象, 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半天緩不過神來。

「來人啊!出人命了!」村民的呼救聲在山間迴蕩。

很快, 墳地被圍得水泄不通。

秦二姑的墳被扒開了一大片,棺材蓋斜斜地搭在一邊,一個陌生的乾瘦老頭死在墳前。

更讓人心驚膽戰的是,周廠長和沈玉蘭竟然也死在了這裡。

兩人渾身是血, 身邊散落著帶血的石塊, 死狀猙獰可怖, 顯然是互相活活打死的。

「造孽啊……這都是造孽啊……」

「這是遭了天譴, 報應來了!」

村民們竊竊私語, 臉上滿是驚恐, 沒⼈敢靠近半步。

只有幾隻烏鴉落在不遠處的枯樹上, 歪著頭, ⽤漆⿊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起了,捲起墳頭的紙灰,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焦味。

那味道,像極了二十年前那場大⽕,終於燒回了該燒的⼈⾝上。

⽽秦二姑的墳洞裡, 漆⿊⼀⽚, 仿佛有什麼東西, 輕輕笑了⼀聲,隨後便沒了蹤跡。

蘇家姐弟最終遠⾛他鄉,在一座臨海的小城開了間小⼩的糕點鋪子。

鋪面不大,門口只掛了⼀塊簡單的木招牌——「蘇記」。

有人後來路過那座⼩城,說那「蘇記」兩個字寫得格外沉、格外穩。

就像是⼀個⼈⾛了太遠的路, 終於把腳步停在了該停的地⽅。

村裡的⽼⼈偶爾還會提起這件事,都說:

頂⾹⼈那一命換一命的絕技, 換的未必是陽壽。

有時候,換的是因果。

有時候,換的是天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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