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幹的,自己站出來吃回去,別讓我去查監控。」
幾個平時跟陳嬌玩得好的女生臉色瞬間白了。
陳嬌見勢不妙,咬了咬牙,突然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謝忱不為所動,甚至踹了一腳陳嬌的凳子。
「痛就去醫務室,倒在這兒訛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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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上課鈴響了起來。
班主任一進門看到陳嬌倒在地上,立馬慌了神,不分青紅皂白就沖我吼道。
「陳希!是不是你又欺負妹妹了?叫家長,馬上叫家長!」
說完,她讓人帶陳嬌去醫務室,自己匆匆去了辦公室。
半小時後,我爸媽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學校。
一進辦公室,看到躺在沙發上哼哼唧唧的陳嬌,我媽眼淚立馬就下來了。
二話不說,衝過來就給了我一巴掌。
「陳希!你個掃把星!你是要害死你妹妹才甘心嗎?!」
我被打得偏過頭去,臉頰火辣辣地疼。
但我沒有哭,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
謝忱靠在門口,手裡玩著打火機,眼神晦暗不明。
謝忱突然開口,「這位家長,打人打得挺順手啊。」
我爸媽這才看到這尊大佛,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哎呀,是謝忱啊,這死丫頭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我們這就帶回去教育。」
謝忱嗤笑一聲,「陳希是我的人,誰允許你們動她了?」
我爸媽愣住了。
陳嬌也忘了裝痛,從沙發上坐起來,嫉恨地盯著我。
「既然家長都來了,那就把帳算算。」
謝忱指了指我紅腫的半邊臉,「這一巴掌,十萬。」
我媽尖叫,「她是我女兒,我打她還要給錢?」
謝忱把玩著打火機,「在我的地盤,動我的人,就是這個價。」
「要麼給錢,要麼我也給你們那寶貝女兒一巴掌,看她那嬌貴的臉能不能扛得住。」
我爸氣得渾身發抖:「謝忱,你這是仗勢欺人!」
「對,我就仗勢欺人了,怎麼著?」
謝忱囂張得理直氣壯。
場面一度僵持。
陳嬌突然拉了拉我爸的衣袖,小聲說:
「爸,這周五就是全校的慈善晚宴了。聽說校董會來,還會選一個優秀學生直接保送常青藤……」
她沒說完,但我爸聽懂了。
如果現在得罪了謝忱,陳嬌的前途就毀了。
我爸深吸一口氣,惡狠狠地瞪著我。
「陳希,你跟謝忱求求情!都是一家人,鬧這麼僵幹什麼?」
謝忱看向我,那眼神仿佛在說:只要你開口,我就幫你踩死他們。
但我搖了搖頭。
「謝忱,算了吧。」
謝忱皺眉,顯然對我的軟弱很不滿。
但我走到我爸面前,伸出手。
「這十萬塊,給我寫欠條,必須加上利息,周五的慈善晚宴,我要一張入場券。」
我爸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陳嬌更是驚慌失措:「你去幹什麼?那種場合也是你能去的?」
我笑容甜美,輕聲開口。
「當然是去見證妹妹的高光時刻啊,畢竟,我要保護好她,不是嗎?」
不去,怎麼親手撕碎她的錦鯉面具呢?
7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謝忱跟了上來。
「為什麼不要那十萬塊現錢?」
我摸了摸腫起來的臉頰。
「因為我要讓他們在周五那天,把欠我的一起吐出來,那是另外的價錢。」
謝忱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陳希,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貪心。」
周五的慈善晚宴,是聖約翰高中一年一度的盛事。
據說,這次晚宴上將會拍賣一副名家畫作,起拍價就是三百萬。
而陳嬌的任務,就是憑藉她的好運,用低價拍下這幅畫,送給校董,作為保送的敲門磚。
但她不知道,那幅畫的鑑定證書是假的。
這幾天,我一直待在學校的宿舍。
謝忱幫我找了個人盯著陳嬌,她這幾天都忙著晚宴的事,沒空做其他。
只有一點奇怪的地方。
跟著他們的人說,陳嬌今天差點被花瓶砸到。
得知這個消息時,我猛地抬起頭,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從前陳嬌一直走好運,根本不可能被花瓶砸到。
除非……這運氣,本來就不屬於她。
周五那天,謝忱帶我去了一家私人造型工作室。
「只有四個小時,把她收拾得像個人樣。」
謝忱坐在真皮沙發上,隨手拿起一本雜誌。
造型師圍著我轉了兩圈,嘖嘖稱奇:「骨相真好,就是太瘦了,但這股子清冷勁兒很難得。」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長期被忽視、被壓榨,讓我學會了收斂所有的情緒。
這在造型師眼裡,成了清冷。
最後,我選了一件黑色的絲絨長裙。
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只有剪裁極佳的腰線,和背後露出的蝴蝶骨。
當帘子拉開的時候,謝忱翻雜誌的手頓住了。
他眯起眼睛,視線從我的鎖骨滑到腳踝,最後停在我的臉上。
「還行。」
他給出了評價,然後站起身,把那條價值連城的藍寶石項鍊戴在了我脖子上。
冰涼的觸感讓我瑟縮了一下。
「別弄丟了,這一條夠買你家十棟房子。」
他在我耳邊低聲說。
我別開臉,沒有亂動。
到了晚宴現場,金碧輝煌的大廳裡衣香鬢影。
我爸媽和陳嬌早就到了。
為了今晚,我媽穿上了那是當年結婚時的旗袍,勒得有些喘不過氣。我爸租了一套看起來很貴的西裝,正在一臉諂媚地圍著校董轉。
陳嬌穿著一身粉色的蓬蓬裙,像個並不怎麼精緻的芭比娃娃。她正端著香檳,在校董面前扮演她的乖巧人設。
「陳先生真是教女有方啊,聽說陳嬌同學是這一屆的新生代表?」校
董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笑眯眯地看著陳嬌。
「哪裡哪裡,這孩子就是運氣好點,平時也就是隨便學學。」
我爸笑得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嬌嬌,還不快敬校董一杯。」
陳嬌舉起酒杯:「校董好,我一直很崇拜您。」
就在這時,大門打開。
謝忱挽著我走了進來。
我看到陳嬌的笑容僵在臉上,眼裡的嫉妒快要噴出火來。
我爸媽更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你是陳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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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們走近,我媽才反應過來,壓低聲音罵道:
「死丫頭!你偷了誰的衣服?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還不快滾回去!」
我挽著謝忱的手臂,微微一笑,儀態萬方。
「爸,媽,不是你們說一家人要整整齊齊嗎?怎麼,只許妹妹當錦鯉,不許我來長長見識?」
謝忱適時地開口,聲音不大,卻透著寒意。
「陳先生對我的女伴有什麼意見嗎?」
我爸的冷汗瞬間下來了。
「沒意見,我們哪敢有意見。」
陳嬌咬著嘴唇,眼底閃過嫉恨,趁著謝忱轉身的功夫,她小聲說。
「陳希,你別得意。今晚的拍賣會才是重頭戲,等我拿到了那幅畫,成了校董的入室弟子,你就等著被踩在腳下吧。」
我看著她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只覺得可笑。
「是嗎?那祝你好運。」
拍賣會開始了。
前面的拍品都是些珠寶首飾,陳嬌並不感興趣。
直到主持人揭開了最後一件拍品的紅布。
「各位來賓,這是今晚的壓軸珍品,清代名家的《松鶴延年圖》。起拍價,三百萬。」
陳嬌眼睛一亮,立刻舉牌。
「三百五十萬!」
她勢在必得。
我爸媽雖然心疼錢,但想到這關係到陳嬌的前途,咬咬牙也默認了。
畢竟,只要攀上校董,以後多少錢賺不回來?
「四百萬。」
有人跟價。
陳嬌立馬追加:「四百五十萬!」
價格一路攀升到了六百萬。
我爸的額頭開始冒汗了。
我家不算窮,但也算不上豪門。
家裡的流動資金加上賣房剩下的錢,滿打滿算也就七百萬。
此時,場上只剩下陳嬌和一個陌生的富商在競價。
富商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六百萬有點溢價了。
陳嬌得意地揚起下巴,覺得勝券在握。
就在主持人舉起錘子,喊道「六百萬一次」的時候。
我舉起了手中的牌子。
「八百萬。」
全場譁然。
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謝忱。
他挑眉看著我,眼裡滿是玩味。
陳嬌猛地回頭,死死盯著我:「陳希!你瘋了?你有那麼多錢嗎?」
我淡定地靠在椅背上:「謝忱的錢,我樂意怎麼花就怎麼花。倒是妹妹你,要是沒錢了,就別硬撐。」
這句話精準地踩在了陳嬌的痛點上。
她從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被我比下去,尤其是在這種場合。
陳嬌紅了眼,「爸!我們必須拿下這幅畫!我有預感,這幅畫一定能讓我翻身!」
我爸猶豫了:「可是八百萬……」
陳嬌急了,「去借啊!只要我進了常青藤,以後嫁個豪門,這幾百萬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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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也被說動了,在她看來,陳嬌的直覺從未出錯過。
「老陳,信嬌嬌一次!咱們嬌嬌可是錦鯉!」
於是,我爸像個賭徒一樣,紅著眼給幾個生意夥伴打電話借錢。
幾分鐘後,他掛了電話,咬牙切齒地舉牌:
「八百五十萬!」
我沒給他喘息的機會,再次舉牌:
「九百萬。」
「一千萬!」
陳嬌尖叫著喊出了這個數字。
一千萬,買一副名不見經傳的小名家古畫,簡直是瘋了。
我看著陳嬌那張扭曲的臉,和我爸媽孤注一擲的瘋狂眼神。
差不多了,能讓她喊出這個價位,已經是極限了。
要是真讓他們買不起,這戲可就唱不下去了。
我放下牌子,聳了聳肩。
「既然妹妹這麼喜歡,那姐姐就讓給你好了。」
「恭喜這位小姐,一千萬成交!」
隨著錘子落下,陳嬌虛脫般地癱在椅子上,隨即又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我爸媽雖然心在滴血,但想到即將到來的潑天富貴,也都強撐著笑臉。
拍賣會結束後的酒會上,陳嬌成了全場的焦點。
她捧著那幅畫,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步步走向校董。
「校董,我知道您喜歡古畫,特意拍下這幅《松鶴延年圖》送給您,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
校董看著那幅畫,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哦?陳同學有心了,這幅畫的筆觸……」
校董正要伸手去接,我突然走上前,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慢著。」
陳嬌警惕地看著我:「陳希,你又要幹什麼?輸不起嗎?」
我笑了笑,轉身指向人群中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
「在送給校董之前,為了保險起見,不如請徐老鑑定一下?」
徐老,國內書畫鑑定的泰斗級人物。
今天他也受邀參加了晚宴,只是為人低調,一直坐在角落裡。
聽到有人提及畫,徐老推了推眼鏡,走了過來。
陳嬌的臉色變了變,但她堅信自己的好運。
「鑑定就鑑定,真金不怕火煉!」
校董也點了點頭:「也好,徐老是行家,讓他掌掌眼。」
徐老戴上手套,仔細地端詳著那幅畫。
全場屏息凝神。
我爸媽緊張得手都在抖。
徐老終於抬起頭,嘆了口氣,摘下眼鏡。
「可惜了。」
陳嬌心裡咯噔一下:「可惜什麼?」
徐老指著畫上的一處印章:「這幅畫的仿造工藝極高,紙張也是清代的舊紙。但是,這個印章的泥料,是民國時期才有的硃砂配方。」
「也就是說,這是個贗品。」
10
陳嬌尖叫著衝上去。
「這不可能!我感覺這就是真的!怎麼可能是假的!你是不是被陳希收買了?!」
校董臉色一沉,「放肆!徐老的名譽也是你能汙衊的?」
我爸媽徹底傻了眼。
一千萬。
借遍了親戚朋友,還背上了高利貸,居然買了個贗品?
我媽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我爸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嘴裡喃喃自語:「完了,全完了。」
陳嬌還在發瘋:「這不對,我的運氣一向很好的,是陳希,一定是陳希搶了我的氣運!」
她像個瘋婆子一樣朝我撲過來。
謝忱一腳將她踹開,眼神冰冷。
「鬧夠了沒有?保安,把這群瘋子扔出去。」
在保安拖走他們之前,我走到陳嬌面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陳嬌,好運是要付出代價的,以前你偷我的,現在,該你自己還了。」
我轉向地上的我爸,「別忘了,你們還欠我十萬塊,加上利息,以及剛剛我幫你們鑑定這幅畫請徐老的花費,一共二十萬,記得還錢。」
看著他們像死狗一樣被拖出去,我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只有銀行卡餘額增加的快樂。
晚宴結束後,謝忱送我回學校。
車裡很安靜。
「你早就知道那幅畫是假的?」謝忱突然問。
我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嗯,那次拿了你的五萬塊,我花了兩萬請人查了拍賣會的底細,又花三萬預定了徐老的出場費,還要感謝謝家和徐家的關係,才讓徐老這麼好說話。」
「你就不怕他們不買?」
我轉過頭,看著謝忱,「貪婪是無底洞,他們越是相信所謂的錦鯉運氣,就越容易在最後關頭孤注一擲。」
如果他們不上當,我也只能和他們同歸於盡。
但這話不必對謝忱說,我們……只是合作的關係。
回到宿舍,我打開手機。
校園論壇已經炸了。
【新生代表陳嬌慈善晚宴買贗品,豪擲千萬成笑柄】
【扒一扒陳嬌所謂的錦鯉人設,原來全是吸血姐姐】
我那張穿著黑色禮服,戴著藍寶石項鍊的照片也被置頂了,標題是:【這才是真正的豪門千金既視感】。
我沒心情看這些彩虹屁。
我點開銀行 APP,看著上面謝忱剛轉過來的一筆「獎金」。
三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