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結婚的理由不是我完整後續

「所有的匯款單，都在裡面。」

那本婚紗照，從拿回來的那天起，就被陸時寒隨手放在電視櫃旁，蒙塵至今。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你說在哪？」

陸時寒慌亂地甩開了身邊女伴的手。

「等我！」

他，終於要去翻開那本相冊了。

10

晚宴上，沈酌拍下了一對天價耳釘。

他轉頭問我，「好看嗎？」

我沒理會。

目光飄向不遠處那個空著的位置。

心裡想的全是陸時寒看到那些匯款單時的反應。

他大概只會把錢連本帶利還給我，然後兩清吧。

他連我這個人都不在乎。

又怎麼會在乎那些錢呢。

想到這，心口忽然悶得發慌。

沈酌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要不要去露台透透氣？」

夜風帶著涼意撲來，吹散了酒意。

遠處城市的霓虹模糊一片。

像極了我看不清的過去，和無需再看清的未來。

起初，沈酌也不追問什麼，只是靜靜地站在我身側。

後來，他開始湊近我，打趣地問：

「那天陸時寒說你們離婚的原因是你對我一見鍾情了？」

我尷尬地笑笑，「對不起，讓你誤會了。」

下一秒，他清了清嗓子，「如果我說，我當真了呢？」

11

我恍惚了一下。

沈酌這麼好的條件，怎麼可能對我有意思？

「我離過兩次婚。」我淡聲道。

「你要沒離婚，我哪有機會？」

他見我愣神，突然一臉正經：

「我想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沈酌，28 歲，平常喜歡滑板、衝浪。」

「第一次見你，是在去年的建築設計大賽上。你的眼睛很漂亮，整個人還有種傻乎乎的犟勁。」

「還有你的作品，我很喜歡。」

「現在說這些好像有點唐突，你不需要急於給我回復，我可以等。」

沈酌的話正經得有些好笑，卻像一陣暖風吹進我心裡。

我的設計，陸時寒從未認真看過一眼。

我甚至已經忘記被人看見是種什麼感覺。

「謝謝。」我慌忙低下頭，想掩飾內心翻湧的情緒。

他打開一個絲絨禮盒，取出那對剛拍下的藍色耳釘。

「湊近點。」

我微微一怔，順從地湊近他。

他輕輕將我耳邊的碎發撥開，小心翼翼地為我戴上耳釘。

「很適合你。」

下一秒，他微微俯身。

一個輕柔如羽的吻，落在了我的耳垂上。

我的臉頰不受控地燒了起來。

漸漸的，我感覺有一道危險的視線在注視著我。

餘光里，我瞥見沈酌身後不遠處，陸時寒正站在露台盡頭。

12

我沒想過陸時寒還會再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剛剛沈酌吻我的耳垂上，好像有話要說。

我見他要轉身，竟不自覺地用力將面前的人推開，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也許是這具身體在漫長歲月里養成了追隨他的習慣。

也許是期待他在知道我就是那個傻傻資助了他多年的人後，能對他過往的刻薄與傷害，說一句遲來的對不起。

我提著裙擺，叫住了他。

他看著我紅了眼眶，「你們……真在一起了？」

「沒有。」

「那他為什麼親你？」

他抬手，拇指重重擦過我的耳垂，似乎想要擦掉沈酌在我耳垂留下的痕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沒有開口。

「既然回答不出來，又為什麼要追上來。」

沉默了幾秒。

他似乎將原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謝謝你曾經對我的資助。」

話落，他慢慢別過臉離開了。

我沒再追上去。

轉頭就撞上了沈酌溫柔的目光，「終於肯回頭了？」

「你剛才推我那一下，還挺疼……」他的口吻帶著委屈。

「是你，對不對？」我狐疑地看著他。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邀請陸時寒來晚宴，又讓人把他叫來露台。」我冷聲說。

沈酌臉上的笑意淡去，眼眸里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是我安排的。」

他向前一步，試圖拉住我的手。

「我只是想讓他看見，你周淼並非無人問津，你值得被珍視，被捧在手心，而不是在他面前永遠卑微。」

「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會變得自私，想要徹底占有嗎？」

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總是追在陸時寒身後，小心翼翼、滿心歡喜又無比卑微的自己。

那時的我，何嘗不是盼著他的目光能為我停留片刻？

這一刻，我突然想給自己、也給沈酌一個機會。

我釋然地迎上沈酌忐忑的目光，輕聲開口：

「我們，試試看在一起吧。」

13

和沈酌在一起的日常，是落在實處的暖。

在他的世界裡，規則似乎很簡單。

周淼開心，就是最大的規則。

他會跨越半座城，只為買我愛吃的小吃。

我隨口說了一句「北方好冷」，他當晚就買了機票和我飛去三亞。

沈酌更是給足了我安全感。

無論去哪裡，他都會提前告訴我。

遇見借著酒意對我撒潑的合作方。

他一個冰冷的眼神，便讓對方噤聲，向我道了歉。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我好像很少再想起陸時寒。

他偶爾會出現在我朋友圈的點贊列表里。

只是我們已經很久沒再見面了。

生日這一天，京市又下起了雪。

沈酌訂了一家法式餐廳。

餐廳里玫瑰與燭光交織。

他從身後擁住我，耳語道：

「生日快樂，我的小公主。」

說著，他遞上一個禮物袋。

一條極精緻的項鍊映入眼帘。

他轉過我的身子，目光灼灼。

「周淼，以後每一年的今天，你都歸我獨占，好不好？」

他又遞給我一張卡片。

是花港度假村的項目發布會邀請函。

「上次你投的度假村設計稿被選上了，」他眉眼帶笑，繼續說，「你的設計終於被人看見了。」

我的心被巨大的幸福感充盈著。

「快許個願，吹蠟燭吧。」

往年我的生日願望都是圍繞著陸時寒。

今年……

嗡——嗡——

手機在桌面上劇烈震動起來，螢幕上出現了陸時寒三個字。

14

我遲疑了片刻，還是按下了接聽鍵，並下意識地點了免提。

「喂？」

電話那頭嘆了口氣……

「還在外面嗎？」

「有事？」

「清理書房時，發現了你的護照……你一會方便過來拿嗎？」

沒等我回答，沈酌帶著明顯不悅的聲音插了進來：

「不方便。」

對面陷入了一片更長的沉默。

「好，我一會過去拿。」我應聲後掛斷了電話。

沈酌在一旁臉色很不好看。

我雙手捧住他的臉。

「我不是要去見他，我只是去拿回自己的東西。」

「你陪我一起在樓下等我，好嗎？」

沈酌妥協地嘆了口氣，語氣裡帶著點無奈和縱容：

「十分鐘。我只給你十分鐘，如果十分鐘你沒下來，我就上去找你。」

15

屋裡。

陸時寒坐在餐桌邊。

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旁邊還有一個精緻的奶油蛋糕。

蛋糕上插著「生日快樂」的立牌，蠟燭還沒點燃。

以前，我多少次暗示，換來的總是他漫不經心的「忘了」。

原來他都記得，只是不想做。

「護照呢？我拿了就走。」

他沒理會我的話，抬了抬手，好像想抱抱我。

又意識到不合適，暗暗垂下手。

「以前……是我不對。」

「總是忽略你真正想要的。」

「這碗面，我學了很久，蛋糕也是按你喜歡的口味訂的。」

「留下來，吃完再走，可以嗎？」

我笑著回答：

「不必了。」

過去想要的時候沒有得到。

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他又開口：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很可笑，也很遲……」

「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的人，其實是你。」

「我結婚的理由也只會是你。」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陸時寒苦笑。

「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弄丟了最珍貴的寶貝。」

「我恨自己從沒翻過那本婚紗照……」

原來我曾經苦苦追逐的光，兜兜轉轉，喜歡的竟是我。

「周淼。」

「我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資格說這些……」

「但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

我瞥見樓下那個靠在車邊，正時不時看向手機計算時間的沈酌。

輕輕搖了搖頭。

「不了，陸時寒。」

「他在樓下等我。」

我從陸時寒手裡取走護照。

「周淼……」他試圖拉住我的手。

我後退一步。

「都過去了。」

他再也說不下去。

門在我身後輕輕關上。

雪停了。

我幾乎是小跑著奔向樓下那束溫暖的車燈。

奔向那個張開雙臂、一定會接住我的人。

16

樓下，沈酌默默地啟動了車子。

他專注地看著前方路況。

許久才開口：

「後天，我要出差。」

我笑笑，「你放心，度假村那個項目的發布會，我會好好準備的。」

沈酌沒應聲。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笑著揉揉我的頭髮，只是嘆了口氣。

車子終於停在我公寓樓下。

「到了。」

「嗯。」我解開安全帶，看了他一眼，「那我上去了，你開車小心。」

他點點頭，卻跟著我一起下了車。

公寓門口。

我轉過身，想跟他道別。

在我關上門的一瞬，沈酌突然伸出手，一把抵住了門。

他側身擠了進來。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狠狠攥住。

沈酌將我按在門上。

狠狠吻住了我。

17

「我怕我出差回來，就沒有女朋友了。」

沈酌微微喘息著鬆開我的唇。

「笨蛋，不會的。」

我的心像被什麼狠狠揪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口說無憑。」

溫熱的唇再一次落下。

這一次他的唇流連在我的脖頸。

他吮吸、廝磨。

留下一個清晰而灼熱的印記。

我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用溫柔的吻回應了他。

所有的克制、理智、不安與試探，在這一刻轟然坍塌。

沈酌像得到了無聲的應允。

壓抑的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他一把將我打橫抱起，走向臥室。

衣物在急促的呼吸和糾纏中凌亂地散落一地。

長夜漫漫，糾纏方酣。

18

昨晚之後，沈酌開始理直氣壯地賴在了我的公寓里。

「出差前的寶貴時間，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他熱衷於將我困在臥室、沙發，或是浴室。

用不知足的親吻和擁抱，反覆確認我的存在。

我由著他鬧，縱容著他這份源於不安的過度索求。

直到他不得不拖著行李準備前往機場。

我站在鏡前，看著自己脖頸那片密密麻麻、深淺不一的曖昧紅痕，嘆了口氣。

這痕跡，難保明天在發布會的強光下不露痕跡。

沈酌從身後擁住我。

下巴靠在我肩頭。

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又滿足的壞笑。

他低頭，又落下一個輕吻。

「等我回來。」

19

發布會當天。

台下座無虛席。

我從容地講著自己的設計理念。

掌聲雷動。

流程結束後，我在會場門口撞見了陸時寒。

他一臉憔悴，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周淼！」

他遞給我一本封面已經泛黃的大學課本。

「今天早上，我在書櫃里看到的。」

說著，他翻開了封面內頁。

裡面密密麻麻地寫著陸時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