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五年,我不僅是他老婆,還是他的保姆、鬧鐘、記事本和媽。
我負責他全家老小的人情往來,記住他三姑六婆的生日,提醒他給車交保險。
他卻在一次家庭聚會上,當著所有親戚的面,摔了筷子。
「你就不能讓我自己做回主嗎?」
「你能不能有點邊界感!」
婆婆立刻幫腔。
「就是,曉靜,你什麼都管,把我兒子都管傻了!」
「男人嘛,總要有自己的空間。」
小姑子也陰陽怪氣。
「嫂子,我哥都多大了,你還把他當兒子養啊?」
我看著這一家子理直氣壯的「巨嬰」,氣笑了。
「好,從今天起,你們家的事,我一概不管。」
「不就是邊界感嘛,我懂。」
我立刻刪掉所有提醒,退掉所有親戚群。
等他媽住院一個月後,他才終於想起來該交費時。
於是全家都瘋了。
1.
我沒回娘家,也沒去酒店。
我回了自己婚前買的一套小公寓,就在市中心,之前一直租著。
上周租客剛退租,我正好收回來自己住。
我拉黑了陸澤、婆婆、小姑子三人的手機號和微信。
然後,我點開那幾百個未讀消息的親戚群、家庭群、小區業主群,一個個點了退出。
世界清靜了。
在安頓好女兒後,我泡了個熱水澡,敷上面膜,點了份小龍蝦外賣。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簡訊。
來自陸澤。
「林曉靜,你玩不起了?這就鬧離家出走?」
「有本事別回來。」
我冷笑著刪了簡訊。
第二天一早,我神清氣爽地去公司上班。
剛到辦公室,一個陌生號碼就打了進來。
我隨手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陸澤氣急敗壞的咆哮。
「林曉靜!我的藍色文件夾呢?今天開會要用的!你放哪了?」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仿佛我們沒有爭吵,我也沒搬走。
我把手機拿遠了點,掏了掏耳朵。
「什麼文件夾?」
「藍色的!上周五我拿回家的那個!裡面是跟王總的項目方案!」
他的聲音更大了,帶著一絲壓不住的恐慌。
我恍然。
哦,那個項目啊,我知道。
我還幫他校對過三遍 PPT,提醒過他數據上的一個致命錯誤。
我對著手機,語氣平淡。
「不知道。」
「你不知道?家裡就我們兩個人,不是你收拾的還能是誰?」
「陸澤,我們現在談的是邊界感。」
我慢條斯理地開口,「文件夾是你的東西,在你的空間裡。我尊重你的邊界,不會去碰。」
電話那頭沉默了。
足足十秒鐘,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你他媽在發什麼瘋?」
「祝你開會順利。」
我掛了電話,繼續拉黑。
一上午,換了七八個陌生號碼,鍥而不捨地打來。
我一個沒接。
中午,陸澤的微信好友申請彈了出來,備註是:「我錯了。」
我點了拒絕。
他再申請,備註變成:「老婆,我找不到,你快告訴我吧,這個項目對我真的很重要。」
我截圖,發了個朋友圈,僅他可見。
配文是:「自己的事自己做,不是你說的嗎?」
2.
陸澤的項目方案,最後還是沒找到。
聽說那天他在會上被老闆罵得狗血淋頭,差點當場被開了。
晚上,他又換了個新號給我打電話。
這次他學乖了,聲音壓抑著怒火,甚至帶了點委屈。
「曉靜,你就為了跟我賭氣,連我的事業都不顧了嗎?」
「我們是夫妻啊!」
「你的事業,是你自己的事。」
我糾正他,「跟我沒有關係。另外,請你以後不要用陌生號碼騷擾我,不然我會報警。」
「林曉靜,你真夠狠的!」
他氣得掛了電話。
第二天,我接到了小姑子陸敏的電話。
她倒是沒像陸澤那樣咆哮,只是陰陽怪氣。
「嫂子,你這回玩得夠大啊,我哥現在跟丟了魂一樣。」
「聽說你搬出去了?怎麼,不打算伺候我們一家老小了?」
「對。」我乾脆地承認。
她被我噎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這麼直接。
「行啊你,林曉靜。不過我提醒你一句,我媽最近血壓高,你別把她氣出個好歹。」
「哦,那你記得提醒她按時吃藥。」我說。
「我提醒?」陸敏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她吃什麼藥我怎麼知道?那些瓶瓶罐罐不都是你管的嗎?」
「那你現在可以學著管了。」
我淡淡地說,「這是你當女兒的責任,別推給我。這也是邊界感的一部分。」
說完,我直接掛了。
過了幾天,風平浪靜。
我猜他們一家正在努力適應沒有我的「新生活」。
周末,我約了朋友逛街做 SPA,手機調了靜音。
晚上回家,才看到幾十個未接來電。
有陸澤的,有陸敏的,還有婆婆的。
微信里,大學同學群突然炸了。
有人@我。
「曉靜,你老公是不是瘋了?他在群里到處問你的聯繫方式,說你失蹤了。」
「他還把你照片發出來了,說誰能提供線索給一萬塊。」
我點開群聊,果不其然。
陸澤像個小丑一樣,在幾百人的群里獨白。
「各位,我是林曉靜的老公,她跟我吵架離家出走了,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我很擔心她。」
「她性格比較內向,我怕她出事。」
「誰有她的新聯繫方式,麻煩告訴我,必有重謝。」
下面配著我的照片,一張我們結婚時的證件照。
我氣得發抖。
他這是想幹什麼?用社會輿論逼我回去?
我立刻在群里回復。
「我沒事,就是想一個人清靜幾天,謝謝大家關心。」
「另外,陸澤,如果你再騷擾我的同學朋友,敗壞我的名聲,我們就不是報警那麼簡單了,我會直接發律師函。」
群里瞬間安靜。
幾秒後,有人小心翼翼地發了個表情包。
緊接著,群里炸開了鍋。
「我靠,這是什麼年度大戲?」
「嫂子好剛!」
陸澤沒再回復,大概是沒臉了。
他私聊我,發了一長串的語音,又是道歉又是懺悔。
「老婆我錯了,我就是太想你了,我找不到你我害怕。」
「你回來吧,我們好好過日子,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我一個字都沒往心裡去,直接刪了。
晚了。
3.
陸澤的道歉沒有持續多久。
沒過兩天,他又故態復萌。
起因是他的車。
交強險和商業險都是上周三到期,往年都是我提前一個月就給他續好。
今年,我當然沒管。
於是,他毫無懸念地「裸奔」上路了。
更倒霉的是,他在一個路口追尾了一輛保時捷。
對方車主報警,交警來了,一查,他保險過期。
全責。
不僅要自掏腰包賠償保時捷十幾萬的維修費,還要被扣車罰款。
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聲音都在抖。
「林曉靜!你為什麼不提醒我續保險?!」
又是這種熟悉的,把一切責任都推給我的語氣。
我笑了。
「陸澤,你是三歲小孩嗎?自己的車什麼時候交保險,需要別人提醒?」
「我……」他語塞,「以前不都是你弄的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我一字一句地說。
「你不是要邊界感嗎?車是你的,保險是你的事。」
「恭喜你,你現在擁有了百分之百的決定權和責任。」
「你!」
他氣得說不出話,最後狠狠撂下一句,「算你狠!這筆錢我跟你沒完!」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沒完就沒完。
反正要離了。
這件事之後,陸澤消停了,婆婆卻開始作妖了。
她給我發簡訊,讓我周末回家一趟,說是有重要的事。
我沒回。
到了周末,她直接殺到了我的公司。
那天我正跟老闆彙報工作,前台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林姐,你婆婆在樓下鬧,說要見你,我們攔不住。」
我皺了皺眉。
老闆看了我一眼,「去處理吧,家事要緊。」
我走到樓下大廳,婆婆正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
「我兒子被這個狐狸精害慘了呀!」
「辛辛苦苦賺錢養家,她倒好,卷了錢就跑,連保險都不給我兒子交,害我兒子賠了十幾萬啊!」
「沒天理了呀!大家快來看一看評評理啊!」
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同事和路人。
我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媽,鬧夠了嗎?」
她看到我,立刻從地上蹦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你這個喪門星!剋星!自從你進了我們家的門,我們家就沒一件好事!」
「把我兒子還給我!」
我看著她因為激動而扭曲的臉,突然覺得很可笑。
「第一,我沒卷錢跑,我用的是我自己的錢。第二,保險是他自己忘了交,車禍是他自己撞的。第三,如果你再在這裡誹謗我,我就告你。」
「你告我?你還敢告我?」
婆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是你婆婆!你告我?你這是要遭天譴的!」
「那你就等著吧。」
我懶得再跟她廢話,轉身對保安說,「把她請出去,以後不准她再進來。」
保安面露難色。
我冷冷地加了一句:「如果她繼續在這裡鬧事,影響公司正常秩序,請直接報警處理。」
「公司法務會跟進。」
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婆婆。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我是她婆婆!」
婆婆的尖叫聲迴蕩在大廳。
我頭也沒回地上了樓。
身後,是同事們好奇的目光。
我不在乎。
這場鬧劇之後,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
我們家族裡最有威望的七爺爺,要過八十大壽。
往年,這種場合都是我一手操辦。
選什麼禮物,訂哪家酒店,安排什麼流程,通知哪些親戚,座位怎麼排。
我一個人,就是一個策劃團隊。
陸澤和婆婆只需要到時候穿得體體面面地出席,接受眾人的誇讚就行。
今年,我退出了所有親戚群,自然沒人通知我。
我樂得清閒。
壽宴那天,我正在家裡看電影,陸敏的電話又來了。
她這次的聲音是慌亂的,是尖叫的。
「林曉靜!你死哪去了?七爺爺的壽宴你為什麼不安排?!」
我把手機拿遠。
「我為什麼要安排?」
「你……你是我嫂子啊!我們家的事不都該你管嗎?」她還在嘴硬。
「你哥說了,要有邊界感。」
我慢悠悠地回敬她,「家族壽宴這麼重要的事,當然要他自己做主,我怎麼敢越俎代庖?」
「你……」
「你們沒去嗎?」我故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