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深沉如窗外夜色的眼眸,如同暗中蟄伏已久的猛獸,緊緊盯著我。
他捏著我的下巴,吻了下去。
我左右掙扎著,不讓表哥的吻落下。
他慍怒地瞪著我。
從小他清冷傲嬌,我怕他。
他現在瞪我,直接讓我嚇成結巴。
「表……表哥,咱倆是表兄妹啊,是近親。」
「不是。」
周寒年嗓音低沉且寡淡,低頭含住我的唇瓣。
我眼淚飆了出來。
「表哥,你放開我,包辦婚姻是錯誤的,是封建的。」
「表哥,你也留過學,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能這樣……」
周寒年嗓音嘶啞,眼眸翻湧著滔天的欲色。
「腿張開。」
我嘴裡的話戛然而止。
表哥是人嗎?
我在這兒說得口乾舌燥,他一點都沒聽進去。
我雙腿緊緊夾住。
我好像聽到表哥低笑一聲,仿佛在嘲笑我不自量力。
我抬眼望他,面無表情,冰塊臉。
臉上沒有任何譏笑痕跡。
他用手撐開我的雙腿,還聽到皮帶的暗扣解開的聲音。
我沒法子了,眼淚一涌而出。
「嗚嗚嗚……我娘沒了,都欺負我,小時候家裡的姨娘欺負我,長大了,表哥也欺負我……」
這招果然對周寒年有效。
他動作停了下來。
略微粗糲的手指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別哭了。」
我不敢停下來。
怕停下來,他又要對我做禽獸事。
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哭得比剛才還凶。
周寒年愧疚地抿了抿唇,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自責。
他低聲哄著我:「別哭了,不碰你了。」
哭得太狠,眼淚一時止不住。
哭聲一抽一抽的。
周寒年擰了擰眉:「還哭?」
表哥太兇了。
不敢哭了。
我水汪汪的淚眸,警惕地望著周寒年。
他起身,撿起軍衣,離開。
我叫住他。
「表哥……」
周寒年回頭,眼底冷淡。
「嗯?」
我小聲開口:「你把鏈子給我解開……」
周寒年:「……」
10
第二天一早,我眼睛腫成核桃。
我拿了兩個熟雞蛋消腫。
早膳期間,周寒年還是那副冷心冷情的模樣。
好似昨晚差點對我行禽獸行為的不是他。
還是二表哥好。
話多,也親切。
用過早膳,我準備去杏花鎮走一趟,去看看徐嬌。
剛走出公館,周寒年站在庭院。
他見我出門,淡淡開口問我:「要去哪?」
我一驚,抬頭望向神出鬼沒的周寒年。
「……杏花鎮。」
「上車。」
我牽強地扯出一抹笑容。
「表哥,我自己叫一輛黃包車去就行。」
昨晚差點對我做禽獸事,我現在恨不得躲他遠遠的,哪裡敢坐他的車?
周寒年深邃如枯井般的眼眸盯著我半晌,輕笑一聲。
「我沒記錯的話,四年前,你就是一聲不吭坐著黃包車離開的吧?」
我臉頰浮現一抹窘迫的薄紅。
周寒年深深看了我一眼。
「怎麼?還想走?」
我無地自容:「表哥,我上車,你別說了。」
車子由司機開著。
周寒年與我坐在後面。
表哥慵懶地支著腦袋,一直盯著我看,連掩飾都不掩飾。
我心慌地將頭瞥向窗外,心臟像受傷的小鹿狂跳不止。
別盯了。
表哥這樣的眼神……
我怕啊。
11
盛家院子清流掩映,樹木蔥茂,芳草萋萋。
有小徑四通八達,與錯落有致的亭閣,古風味很濃。
我見到徐嬌,高興地喚她名字。
「徐嬌。」
「晚棠。」
徐嬌見到我,朝我疾步走來,眉眼帶笑,她又看到我身旁的周寒年,尊敬地喊了一聲。
「少帥。」
「嗯。」
表哥對誰都這個態度,不稀奇。
倒是盛家二老和盛遲得知周寒年過來,熱情邀請他到宴客廳去坐。
吳娜娜穿著旗袍,婀娜多姿,腰身比以前看似豐滿一些。
殷勤諂媚地端著盤子給周寒年奉茶。
我找了個理由,與徐嬌來到走廊交談。
徐嬌嘴角微彎,眼底流露出羨慕的波光。
「你現在真漂亮,長開了。」
我問她:「你一直待在徐家?」
徐嬌垂眸,遮擋眼底的黯然,苦澀一笑。
「不留在徐家,我還能去哪?我兒子在這兒!」
「吳娜娜現在也生下一個兒子,二老也為了孩子,慢慢接受她了。」
我勸解她:「徐嬌,女子並非只能困在一方天地,如今盛家二老對你還不錯,管家之權在你手上,你大可以出去學習。」
徐嬌神色怔了怔:「我這個年紀,還能學習嗎?」
我笑了笑:「當然了,知識是無限的。」
「過幾日,獲得碩士學位的方知硯教授受邀去京大講座,我打算去聽,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
12
回去的路上,我故意將徐嬌和盛遲的情況在表哥面前說了出來。
「包辦婚姻,真害人。」
「你說呢,表哥?」
周寒年沒回答,淡淡地看著我。
我心虛地把頭扭向一旁。
車子一路行駛到周公館。
司機下了車。
我剛要下車,周寒年扣住我的胳膊,又把我拽了回去,直接將我抱在腿上。
曖昧的分子在狹隘的車內流動。
「晚棠,我們並無血親關係。」
我愣住,不明白周寒年的意思。
「什麼?」
周寒年淡淡開口,嗓音如空谷幽澗。
「你的姨媽,是我爹的繼室。」
「我與聿風,是同父異母的兩兄弟。」
「!!!」
我住在周家十多年,竟然一點都不知情。
13
這幾日,我一有時間就帶著徐嬌去大學聽課。
從不穿旗袍的她,在我的建議下,也換上了綢緞旗袍。
身穿立領旗袍,裹著玲瓏身段。
前襟斜斜盤著白玉扣,下擺開衩處隱約露出羊脂玉般的肌膚。
耳垂兩點冰種翡翠,襯得脖頸修長如天鵝。
我第一次見穿旗袍的徐嬌,便被她驚艷到了,整個目光忍不住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一直以來,徐嬌都是素麵朝天,穿著暗色樸素的襖裙。
徐嬌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
「晚棠,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
「沒有。」
我興奮地拉住嬌嬌,艷羨道:「嬌嬌,你多這樣穿,這樣穿你很漂亮。」
我們一起聽了方教授的講座。
方教授臉龐略顯清瘦,但五官卻異常精緻。
來聽他課的,一半以上是女性。
他講的課,恰恰是教會女性成長,衝破封建的枷鎖。
14
回到周公館,見姨媽一個人坐在客廳喝茶。
周寒年那天告訴我,他與二表哥是同父異母這件事,我一直沒有時間跟姨媽去證實。
我見四周沒人,眉眼彎彎坐在姨媽身邊,先是嘴甜誇讚一番。
見時機差不多了,我才詢問姨媽。
「姨媽,大表哥不是你親生的嗎?」
姨媽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寒年告訴你的?」
我輕輕點了點頭。
姨媽憂傷地嘆了口氣。
「唉,看來這麼多年,他還是沒有把我當成親生母親。」
見姨媽誤會周寒年,我趕緊說著表哥的好話。
「姨媽不是這樣的,表哥不是那種狼心狗肺的人。」
姨媽頓了頓,問我:「棠棠,沒有血緣關係,就不屬於近親結婚嗎?」
我神情莫測地盯著姨媽,「是這樣。」
姨媽:「哦,那這樣說,你還是可以跟寒年在一起。」
我:「……」
姨媽一臉傷心:「你都不知道,你留學回來後,說你不能和寒年舉辦婚禮,我有多傷心。」
聽見姨媽還是有意撮合我和表哥,我連忙解釋。
「姨媽,雖然我跟大表哥是沒有血緣關係,可是他也是我名義上的表哥呀。」
「更何況,現在講究的是自由戀愛,兩情相悅。」
姨媽輕聲問我:「棠棠,你是不喜歡寒年嗎?」
我:「我跟表哥性格不合適。」
聽見傭人喊了聲少爺。
一抬眼,見表哥不知何時走進來,淡淡望著我。
被抓包了。
我默默把頭扭向一旁。
就這樣的性子,狗才喜歡。
15
回國以來,找工作一直處處碰壁。
但我又不想有求於表哥。
表哥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傷。
住了半個月的醫院。
我在周家閒來無事,每天煲好湯去醫院看他。
「喂我。」
他厚顏無恥,理所應當。
我忍了忍,沒跟他計較。
我一口一口喂著他。
突然覺得此時這個時機,恰巧適宜跟他提出要求。
「表哥,你現在身為少將,給我找份工作很容易對嗎?」
周寒年淡淡盯著我接下來的話。
我說:「我想當翻譯員。」
周寒年:「可以。」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周寒年,眸光流動著欣喜。
表哥居然這麼好說話!
「用你來換。」
我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將勺子往碗里一放。
「你別喝了!」
我氣鼓鼓地瞪著他,沒發現他撇向一旁的臉頰,掩嘴擋住嘴角噙起壓抑不住的弧度。
16
周寒年出院,大半夜傷口復發。
傷口傷在小腹。
我在國外接觸過一點醫學,給周寒年上著藥。
我低著頭,棉簽輕輕擦過猙獰的傷口。
突然,周寒年軍裝褲下的帳篷鼓了起來。
我手裡的棉簽從指尖掉落,整個人僵住了。
我不知所措:「表……表哥……」
周寒年嗓音低沉嘶啞。
「繼續上。」
我硬著頭皮幫他上好藥,重新包紮起來。
我收拾好醫藥箱離開。
周寒年拽住我。
手裡的醫藥箱掉在地上,藥物灑落一地。
他將我拽到床上,將我禁錮。
他眼眸翻滾著墨色,宛如外面漫長無垠的夜。
「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又不吃人。」
「棠棠明明以前很喜歡錶哥的。」
「我回國後,本想跟你立馬履行婚約。」
「沒想到啊,我的棠棠,平時溫柔得像個兔子,竟然敢獨自一人海外留學。」
「七年啊。」
「要不是怕耽誤你的學業,我真想將你從國外逮回來。」
其實我以前是喜歡錶哥的。
在得知我和表哥有婚約,又在姨媽家長大,自然對周寒年多加關注一些。
反正老家給指定的夫婿,都會乖乖待嫁。
可是自從看見徐嬌的結局。
看見表哥回國後也帶來一個漂亮女子,我很怕自己會變成跟徐嬌一樣,被杏花鎮的婦女指責。
我出國留學,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思想過於迂腐。
我也根本沒想到,表哥這四年一直等我沒有結婚。
我對上周寒年深沉的眼眸,心跳加速,跳得一下比一下重。
「周寒年,我們試試吧。」
「但是你不能對我凶。」
一向清冷的他,此刻嘴角止不住上揚。
他雙手抱緊我的腰肢,還不忘向我糾正。
「我沒凶過你。」
他俯下身吻我。
吻得激烈動情,導致小腹的傷口也跟著崩裂。
我只能心有怨氣,重新給他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