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家當保姆的第三年,我與霍太太同時有了身孕。
霍太太心善,讓我繼續留下來。
可孩子出生後,卻查出了先天性心臟病。
霍太太嫌我晦氣,叫人把我們母子二人趕了出去。
我含辛茹苦,省吃儉用,一個人把孩子撫養長大。
又攢錢給他做了手術。
卻在孩子成年那天,霍太太突然出現在我家。
她告訴我,我這心臟病的兒子其實是她的親生兒子。
她在產檢時就知道胎兒有問題。
於是生產後,把她的孩子和我的做了調換。
她也不是什麼霍太太。
她只是霍先生養在外面的金絲雀。
之所以做調換,是因為她怕這個得病的孩子,影響到她在霍老太太心中的地位。
而現在,霍夫人去世,她得以上位,想把親生兒子接回去。
我不同意,她卻買通媒體。
說我為了讓自己的孩子過上好日子,演了出狸貓換太子。
我就這樣被判了刑。
再睜眼,我居然重生回了剛檢查出懷孕的這天。
1
「阿珍,你一個人本來就不容易,現在還懷個孩子,我看你就留下來吧。」
在霍太太沈曼年的聲音中,我睜開了眼。
她和善地撫摸著我的手:
「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有緣,現在我們又同時懷孕,這是老天都想讓我們做姐妹啊。」
我見她的樣子,比我印象里的足足年輕了 20 歲。
眉梢高高吊起,和煦的笑容下滿是算計。
我這才明白過來,我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就是這天,我和霍太太同時查出有了身孕。
我幾乎沒有猶豫地向霍太太提出辭職。
畢竟我就是個保姆,每天少不了要干體力活。
懷了孕,耽誤幹活不說,主家也不會冒著風險用一個懷了孕的保姆。
再加上,我的丈夫剛剛意外去世。
我需要時間好好考慮一下,這孩子究竟是留還是不留。
霍太太聽我說明了來意,卻執意要我留下來。
她說,我在她身邊三年,我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裡。
現在我們兩個同時懷孕,也算緣分一場。
以後兩個孩子還能作個伴。
她叫我安心住著,每天好吃好喝地養著我。
甚至把保姆房裡,朝陽的那間最大的房間騰出來給了我。
我感激於她的心善,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她。
有錢人家的公子哥,身邊都有一個類似於跟班的角色。
再加上這樣出身的孩子金貴,身邊的玩伴自然需要精挑細選。
而我這樣知根知底的人,孩子又從小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選我的孩子最合適不過。
我也沒有多加懷疑。
9 個月後,我們前後生下了孩子。
卻在滿月體檢的時候,我的孩子查出了先天性心臟病。
我震驚之餘,霍太太叫人把我轟了出去。
她說,我生了個身體有問題的孩子,怕我壞了她們家的財氣,讓我有多遠滾多遠。
我雖然傷心,但也怕自己的孩子影響到她的孩子。
便收拾東西,抱著孩子走了。
2
因為孩子小,離不開人,我便開始跑出租。
等孩子稍微大了一點,我找了份包吃包住的工作,沒日沒夜地打工掙錢。
晚上得了空,我又找了幾份零工。
總算在孩子七歲的時候,給他湊齊了手術費,做了心臟手術。
他也回到了校園。
說起來,這孩子也爭氣,學習上從來不要我操心,一直都保持在年級前三。
放了學,還會幫我一起打工。
平時在學校看到塑料瓶子和廢紙盒子什麼的,也都捆好,放了學帶回來給我。
他從不避諱家裡的困難,學校也都知道他的家境。
基本上有幫扶的助學金項目,都有他的一份。
十多年後,他考上了大學。
霍太太卻在這時找了過來。
她告訴我,我的孩子其實是她的孩子。
而她根本不是什麼霍太太,而是霍先生養在外面的金絲雀。
當年,她查出懷孕後,生怕自己生個女兒,或是胎兒有問題,霍老太太會攆她走。
於是把我留在身邊。
想著萬一出個什麼意外,她還能把兩個孩子換一換。
卻沒想到,她的孩子在做大排畸時,查出了心臟有問題。
於是,等我生了孩子之後,她把兩個孩子做了調換。
而現在,真正的霍太太因病去世。
霍老太太感動於她這些年的默默付出,又為霍先生接連生了三個孩子,終於同意她進門。
她得以上位。
她要求我把孩子還回去。
我看著這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自然是不捨得他回去。
她見我不同意,便找了律師,說我一個保姆,因為貪圖她家的條件,在生產時來了一出狸貓換太子。
她買通了媒體,大肆宣揚我的勢利。
甚至找到當年她身邊的其他保姆出面作證,說是我換走了她的孩子。
霍先生大怒,專門找了知名律師來打官司。
我百口莫辯,被判了刑。
而我自己的孩子,在她家過得並不好。
從小被她非打即罵。
後來她第二個、第三個孩子出生。
我的孩子被她隨意丟到了鄉下,找了個親戚養著。
一直到我進去,我都沒見過他。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此事。
因為有霍先生的手筆,我進去後在裡面也過得不好。
再加上思念兒子,最終我抑鬱而終。
想到這兒,恨意在心頭翻滾。
這一世,我不會再讓她得手了。
3
霍太太沈曼年還在勸我:
「你就在我們家安心養著,家務方面不需要你操心,錢的事你也不用操心,該給的工資我一分不少的你的,到時候咱倆還可以在同一家醫院生產。」
聽到這兒,我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惶恐:
「這不太好吧,畢竟我懷了孕,家務都耽誤了,哪有不幹活光拿錢的道理。」
「嗐,擔心啥,你就當我做善事了唄。」
她和善地笑了笑,又拍了拍我的手:
「我們兩個有緣,打你一進我家,我就把你當妹妹看待,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裡,你丈夫去世,我正愁不知怎麼能幫你呢,正巧,我們兩個一起懷了孕,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的。你就在樓下的房間安心住著,以後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份。」
她又問我:
「對了,你查過胎兒性別了嗎?」
我咬住下嘴唇,搖搖頭。
她說:
「我約了醫生下周驗血查性別,你和我一起吧。」
她帶我去查了性別。
兩個胎兒都是男孩。
她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好,太好了,咱倆真算是有緣了。」
上一世,我也不知道她好個什麼勁,就跟著她傻樂。
此時,我也跟她笑道:
「是太太您的福氣好,以後我孩子就給您的孩子當個玩伴,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讓他服侍好小少爺的。」
她滿意點頭。
回去後,就把我安排到了最好的保姆房裡,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
我也不客氣。
她送來的吃的,我就全部吃掉。
她送來的所有穿的用的。
母嬰用品這些以後用得著的,我就全部留下來。
包包首飾什麼的,我第一時間拿去賣了,換成錢存到卡里,然後買一個同款假貨放在柜子里。
她錢多,也不會閒到每天到我衣櫃里扒拉。
霍先生偶爾會來,聽她說了我的事,有些不滿地責怪她:
「你怎麼能讓一個傭人和你一起養胎呢?這不是胡鬧嗎?」
沈曼年笑道:
「我就是看她可憐呀,她男人去世了,一個人可怎麼辦呀。」
我見她靠在霍先生懷裡撒嬌:
「而且我看你每天這麼辛苦,我想著生意場上幫不上什麼忙,至少多做點善事,給你積點德嘛。」
霍先生聽她這麼說,眉眼也鬆快了開來:
「行吧,你決定吧,不過是一點小錢而已,我也養得起。」
到了孕中期,我和她一起去做了大排畸。
報告出來後,她愣住了。
隨即飛速藏起報告,開始打電話。
在拿到不同醫院出具的檢查結果後,她越發地對我好了。
很快到了臨盆。
沈曼年是先發動的。
她見我沒有發動,有些急了,立馬拉住我的手不放。
明明疼得不行,卻咬牙忍道:
「阿珍,你想不想和我同一天生孩子?我想讓兩個孩子同一天出生,以後過生日的時候,我們也可以一起。」
經過上一世,我知道我兒子在她生產後一天就出來了。
差一天,我何必要受一次剖腹產的罪。
於是我也捂著肚子,突然蹲下身:
「霍太太,我好像肚子也有點疼了,我是不是快生了呀?」
她面上一喜,連忙叫人:
「快,快備車,把我和阿珍一起送到醫院去。」
4
經過大半天的折騰,她生下個男孩。
我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我還沒什麼宮縮,今天估計生不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我也總算是發動了,也是一個男孩兒。
沈曼年不顧剛生產的虛弱,樂得合不攏嘴。
我見她找來保姆和月嫂,偷偷吩咐著什麼。
我撇開臉,當作都沒看見。
等到夜深的時候,一道人影溜進了我的房間,偷偷抱走了我的孩子。
這一世,我特地留了個心眼,在孩子的膝蓋上系了個極細的紅繩。
嬰兒都穿的是醫院的衣服,一直到腳踝。
除非洗澡,平時根本不會撩起來看到膝蓋。
沈曼年又正是虛弱的時候,孩子抱走後,就被月嫂單獨帶去了隔壁房間照看著。
手牌被她換了,可紅繩還在。
一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月嫂已經睡著了。
我把孩子又悄悄換了回來。
托沈曼年的福,我坐了個舒心的月子。
滿月體檢,我跟著沈曼年一起去了。
報告出來,晴天霹靂,她的孩子居然有先天性心臟病。
她人都傻了。
她不可置信地奪過報告看,確認是真的有問題後,她震驚地抬眼:
「阿珍,你的體檢報告呢?你孩子怎麼樣?」
我拿出預先改動過的體檢報告,也跟著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這麼巧?我的孩子也有先天性心臟病。」
他不敢置信地一把拿過我的報告看。
看到結論的那一瞬間,她幾乎驚得站不穩。
霍先生是陪她一起帶孩子來做體檢的。
他那張慣常不動聲色的臉上,此刻震驚中混雜著難以置信:
「心臟病?兩個都是?」
他的目光在我懷裡的孩子和沈曼年身邊的孩子之間來回掃視,最後釘在沈曼年煞白的臉上。
「怎麼回事?」
「對啊,怎麼回事啊。」沈曼年結結巴巴,臉色慘白。
我就在這時,抱著孩子,沖沈曼年跪了下來。
我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視線模糊地望向沈曼年:
「霍太太,謝謝你在我困難的時候收留我。但我覺得,會不會是我家孩子本來身體就不好,傳染給小少爺了呀,如果是這樣,我真是太對不起您了。」
她原本還僵在原地,此刻聽見我這一番話,像是突然找到了替罪羊,整個人急切大叫起來:
「對,就是你!你那個短命鬼男人讓你懷了個有病的孩子,你又把病氣過給了我。」
她眼眶通紅,目眥欲裂,又轉向霍先生,急切哀求道:
「宏宴,你聽我說,都是這保姆害的,也怪我瞎好心收留她。我們把這孩子扔了,重新生一個好不好?我還年輕,我能生很多孩子,我馬上就養好身體,我給你生十個八個健康的,一定生個最好的給你,好不好?」
她急切地抓住霍先生的衣角,卑微道:
「我現在就把這個保姆趕出去,讓她帶著小病秧子一起滾得遠遠的,以後我再也不亂髮善心了好不好?」
聽她說著,霍先生的目光冷了下來,連帶著,好看的眉頭擰成了川字。
他抬頭,看了沈曼年一眼:
「你怎麼這麼狠心呢,這孩子就算是身體不好,也是你的孩子呀,我每個月給你這麼多錢,還怕養不起一個孩子嗎?」
他滿臉的失望和鄙夷。原本那點狐疑,也被失望所取代。
他不再看沈曼年一眼,只是煩躁地抬手看了一眼時間:
「行了,公司還有幾個會等著,一會兒你去問問醫生手術方面的事吧,安排好了告訴我。」
說完,他沒再停留,帶著助理走了。
沈曼年僵在原地,連哭都忘了。
她呆滯地站了幾秒,隨著霍先生的走遠,她空洞怨毒的目光死死釘在了我身上。
我下意識地護緊懷裡的孩子。
她卻一把躲過了我手上的報告,撕了個粉碎,然後沒好氣地尖叫起來:
「真是天生賤命,生出來的東西也是個殘次品,之前看你勤快,我好心把你留在家裡,誰知生了一個不中用的東西,趕緊滾吧,別壞了我們家的財運,真是個掃把星。」
她揚手,將最後一把碎紙屑狠狠摔在我的臉上。
「帶上你的小病秧子,趕緊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別再讓我看見你。」
正合我意。
我默默地彎下腰,快速地將散落在地上的碎紙屑一股腦地塞進包里。
然後抱緊孩子,頭也不回地趕緊走了。
5
承蒙沈曼年的關照,我用前幾個月在她那兒攢下的錢,在附近租了個單室套。
把孩子安頓好後,我就聯繫起了租車行。
我想過,我帶個孩子,其他工作都做不了,只有像上一世那樣開計程車。
看著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寶寶,我心裡只剩下一片暖意。
上一世我千辛萬苦養大的孩子,居然是替沈曼年養的。
而我的孩子卻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場。
這一世,我一定要把孩子好好養在身邊。
我給他取名為徐平安,希望他健康平安。
有了動力,我做事更有幹勁了。
我租了輛計程車。
平時開車的時候,就把徐平安放在籃子裡,然後放在副駕駛上。
乘客聽說孩子沒有爸爸,只有我一個人帶著他,幾乎都表示理解。
有的還會幫我順路帶帶孩子。
一年下來,我攢了些錢。
徐平安也更結實了。
他的皮膚被曬得黝黑,但很健康。
有乘客逗他,他還會笑得咯咯的。
乘客多了,聊天的時候我也能聽到不少消息。
據說,沈曼年給孩子取名為沈余。
對外,她解釋為年年有餘。
可在她心裡,這就是個多餘的孩子。
她還想再生,但霍宏宴不願意。
因為第一個孩子有問題,他怕再生出個有問題的孩子。
聽說霍老太太前段時間過生日,沈曼年以霍宏宴助理的身份去了。
她專門準備了一份大禮送給霍老太太,但被霍老太太直接忽視了。
她知道霍宏宴把沈曼年養在外面的事,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之前我還做保姆的時候,曾聽霍先生說過,等她生了兒子,霍老太太會獎勵她一棟別墅和公司的股份。
可自打得知她生了個不健康的孩子後,別墅沒影了,連孩子都不准和霍家姓。
沈曼年自知要攀附著霍宏宴,也不敢去要,只能把委屈嚼碎了往肚子裡咽。
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經過上一次,我知道自媒體來錢最快。
我白天專門開出租。
到了晚上,我就一邊擺攤一邊直播。
一個月下來掙的錢,比上一世兩個月掙得都要多。
而且這輩子,我不需要攢手術費。
到了徐平安幼兒園中班時,我就攢夠錢,買了套四十平米的學區房,把徐平安送進了最好的小學。
6
徐平安也很懂事,學習方面不需要我督促。
一直保持在年級前五十名的位置。
小升初結束,他勉強考入了學區對應初中的重點班。
開學第一天,我是送她去的。
卻在入學名單上看到了沈余的名字。
他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考進的重點班,總分比第二名高出將近 20 分。
徐平安看見他的名字,驚愕出聲:
「他居然和我一個班耶。」
我問他:
「你認識他啊?」
徐平安點頭:
「小學的時候他就和我在一個學校,他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名,不過……」
說到這兒,他猶豫了一瞬,又遲疑道:
「好像他和他媽媽的關係不太好,我聽同學說,他媽經常當著外人的面罵他,他穿得也不好,吃得也不好,可他媽打扮得倒是挺好的。」
就在他說話的功夫,我聽見樓梯轉角處傳來一聲尖利的罵聲。
我伸頭看去。
這一看,居然看到了沈曼年。
十多年不見,她蒼老了不少,但打扮得仍舊精緻貴氣,從頭到腳都是奢侈品,連頭髮絲都卷得恰到好處。
她對面的沈余瘦瘦小小,比徐平安足足矮了一個頭。
此時正跟個鵪鶉似的,縮著肩膀被他媽罵。
沈曼年冷笑一聲,把試卷砸到他臉上:
「你整天就知道考第一名有什麼用,你昨天打電話給你爸,你看你爸今天來了嗎?你有這時間學習,不如學學怎麼哄你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