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
陳浩急了,一把擋住門。
他太想住進這套市中心的大平層了,這是他在女朋友面前吹牛的資本。
「姐,我們簽,我們遵守!」
陳浩咬牙切齒地拿過筆,「不就是搞衛生嗎?」
「媽,你平時在家也沒少干,忍忍就過去了。」
王桂花被兒子推搡著,不情不願地在協議上按了手印。
看著他們提著行李走進次臥和書房,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4
同居生活的第一天,王桂花就崩潰了。
早上五點半,我定的智能鬧鐘準時響徹全屋。
王桂花頂著黑眼圈出來,剛想罵人,就被我指了指牆上的作息考核表。
「阿姨,六點開飯,還有二十八分鐘,如果您遲到了,根據協議,今天的伙食費您自己解決。」
她一邊咒罵一邊鑽進廚房。
我坐在餐桌前,看著監控畫面,手裡拿著紅筆。
「菜葉沒洗乾淨,扣十分;油放多了,不健康,扣十分;擺盤太醜,影響食慾,扣十分。」
一頓早飯下來,王桂花不僅沒吃到一口熱乎的,還倒欠我五十塊罰款。
陳浩也沒好過。
他想帶女朋友回來過夜,被我攔在門口。
「根據合租管理條例第七條,訪客必須提前 24 小時報備,並出示無犯罪記錄證明。」
「另外,為了保證消防安全,次臥嚴禁兩人以上同時居住。」
陳浩的女朋友穿著超短裙,臉氣得發綠,指著陳浩的鼻子罵他是個廢物,轉身就走了。
陳浩想發火,但我指了指頭頂閃爍紅光的攝像頭,又指了指他剛簽的協議。
「違約金十萬,想好了再動手。」
他只能無能狂怒地錘牆,結果又被我記了一筆破壞房屋結構,罰款五百。
就這樣過了三天。
這一家三口被我折磨得精神衰弱,臉色發白。
終於,在一個周末的晚上,他們攤牌了。
王桂花把圍裙往地上一摔,也不管什麼罰款不罰款了。
「陳曦,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坐在沙發上,眼珠子通紅,「我們不就是想要點錢嗎?你至於這麼把人往死里整嗎?」
陳獻民也在一旁抽著煙,愁眉苦臉:「小曦啊,差不多行了。」
「浩浩那是真急用錢,那個……小麗懷孕了。」
陳浩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對,姐,小麗懷了咱老陳家的種!」
「這可是長孫!現在女方說了,五十萬彩禮,一分不能少,不然就去打胎!」
「你再怎麼冷血,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親侄子沒了吧?」
王桂花也來了精神,腰杆瞬間挺直了:
「沒錯,這就是你的責任,你要是不給錢,我們就去你公司鬧!」
「去拉橫幅,說你逼死親侄子!我看你還要不要臉!」
看著他們這副醜惡嘴臉,我輕輕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終於來了,我等的就是這個。
自從陳浩入住後,我就從他手機聊天記錄里看到他和小麗商量。
小麗確實懷了孕,但我知道孩子根本不是陳浩的,兩人卻打算借著陳家長孫的名頭騙我五十萬彩禮。
「懷孕了?」
我挑了挑眉,「確定是陳浩的?」
陳浩像是受到了奇恥大辱:「陳曦你什麼意思?小麗跟了我三年,她肚子裡不是我的種還能是誰的?你別想賴帳!」
「是不是賴帳,不是靠嘴說的。」
我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邀請函。
昨天看到他們在客廳密謀時,我就聯繫了雲頂餐廳預留包廂,同時讓助理擬定了這份邀請函,就等著他們主動提懷孕的事。
「既然是陳家的大喜事,那我這個做姐姐的,理應表示一下。」
「我已經定好了全城最貴的雲頂餐廳,明天晚上,請小麗和她父母一起吃飯。」
「到時候,我會當場把五十萬支票拍在桌上。」
聽到五十萬支票,那一家三口的眼睛瞬間亮了。
王桂花激動得手都在抖:「真的?你沒騙人?」
「當然。」
我微微一笑:「我什麼時候說過謊?我說到做到。」
「不過,」
我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幽深:「既然是這麼大的一筆錢,又是為了孩子。為了保證這筆錢真正花在陳家血脈身上,明天晚上,我還邀請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陳浩咽了口唾沫:「誰……誰?」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擺,語氣輕柔得讓人毛骨悚然:
「放心,是位專業人士,他會幫我們確認,這筆交易的每一個環節,都符合生物學和法律的嚴謹性。」
「明晚七點,不見不散。」
看著我轉身回房的背影,陳浩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但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那張皺巴巴的 B 超單還在。
是今天下午小麗剛從醫院開出來的,上面的懷孕記錄是真的。
肚子是真的,懷孕也是真的。
這五十萬,他吃定了。
5
第二天晚上七點,雲頂餐廳。
這家餐廳人均消費三千加,平時需要提前一個月預訂。
但我這種黑卡會員,隨時都能拿到最好的包廂。
王桂花和陳獻民穿上了壓箱底的衣服,陳浩則一臉諂媚地給身邊的女人拉開椅子。
這是我第二次見小麗,她今天化了濃妝,又刻意挺著肚子,倒顯得有些陌生。
她手不自覺地護著肚子,眼神卻貪婪地在包廂的豪華裝飾上打轉。
「姐,還是你有面子。」
陳浩嘿嘿笑著,拿起菜單就不客氣地點菜,「澳洲龍蝦來兩隻,最大的!還有這個魚子醬,那個 M9 和牛……」
王桂花也在一旁幫腔:「對對對,小麗現在是雙身子,得吃點好的補補。她爸媽本來都收拾好要來了,結果臨出門前,她老家的鄰居突然打來電話,說她奶奶摔了一跤,正送醫院呢,老兩口急著趕回去,就只能讓小麗自己過來了,還說讓我們多替她照看著點。」
「小曦啊,這頓飯是你請客吧?」
我坐在主位,微笑著點頭:
「當然,為了慶祝陳家有後,這點錢不算什麼。」
得到我的肯定,他們更加肆無忌憚,一口氣點了快兩萬塊錢的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小麗擦了擦嘴角的油漬,給陳浩使了個眼色。
陳浩立刻會意,端起酒杯:
「姐,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你看那五十萬……」
王桂花也把筷子一放,緊盯著我:「是啊小曦,支票呢?小麗爸媽那邊可還等著信兒呢。」
我放下水杯,從包里掏出一張早已填好的現金支票,輕輕放在轉盤上。
「錢在這裡,隨時可以取。」
看到那串零,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陳浩伸手就要去拿,卻被我按住了轉盤。
「別急。」
我另一隻手打了個響指,「我昨天說過,有一位特殊客人要來見證這個時刻。」
包廂門被推開。
一位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銀色的金屬箱。
陳浩愣住了:「這是誰?醫生?」
我站起身,禮貌地介紹:
「這位是市中心醫院生殖遺傳科的主任,趙醫生,同時也是我公司的長期健康顧問。」
小麗的臉色瞬間白了,手裡的叉子掉在盤子裡。
王桂花皺眉:「小曦,你這是什麼意思?」
「吃飯帶個大夫幹什麼?晦氣!」
我無視她的抱怨,指了指趙醫生手裡的文件:
「既然這五十萬是給陳家孫子的專項育兒基金,作為投資人,我必須進行盡職調查,這叫風險管控。」
「陳浩,還記得入住我家前,我讓你簽的那份合租管理條例嗎?裡面有一個附件是《全員健康體檢授權書》,當時為了辦門禁卡和保險,你按了手印的。」
陳浩懵懂地點頭:「記得啊,那不是為了防傳染病嗎?」
「沒錯。」
我看向趙醫生:「趙醫生,麻煩您宣讀一下陳浩先生上周的體檢報告,特別是生殖系統那一欄。」
趙醫生推了推眼鏡,打開文件夾,語氣冷漠。
「根據上周的精液分析及激素檢測報告顯示,陳浩先生患有先天性雙側輸精管缺如,醫學上稱為絕對無精症。這種病症是先天基因缺陷,治癒率為零。」
「通俗點說,陳浩先生,您這輩子都不可能讓女性自然受孕。」
6
「你說什麼?!」
陳浩猛地站起來,椅子被撞翻在地,「你放屁!庸醫!」
「老子身體好得很,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漲紅了臉,想罵人,但聲音卻越來越小,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他轉頭看向小麗,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質問。
小麗此時已經面如土色,整個人縮在椅子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王桂花反應最快,她尖叫一聲,指著趙醫生:
「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或者是陳曦你收買醫生造假,不想給錢就不給,為什麼要咒我兒子斷子絕孫?!」
我淡定地坐回椅子上,把那張五十萬的支票拿起來,當著他們的面,一點點撕成碎片。
「王阿姨,趙醫生是業內權威,造假的成本是吊銷執照和坐牢,我不覺得我有那麼大面子讓他陪我演戲。」
「而且,」
我看向陳浩,「如果你不信,現在就可以去廁所,趙醫生帶了可攜式檢測設備,雖然沒醫院那麼精準,但看個大概還是沒問題的。」
「你敢嗎?」
陳浩不敢,男人對自己身體的情況,其實多少有點數。
他這些年在那方面一直力不從心,只是從未往這方面想。
現在遮羞布被扯下來,他只覺得天旋地轉。
他猛地衝到小麗面前,一把揪住她的頭髮:
「賤人,你敢綠老子?」
「這野種是誰的?!你說!」
小麗疼得尖叫,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推開陳浩:
「是你自己沒用,跟我在一起三年都沒動靜,我不用點手段能懷上嗎?」
「我這也是為了咱們能結婚,為了能從你那個有錢姐姐手裡搞到錢!」
「你打我?要不是你那個賭鬼樣子,我會去找別的男人借種?」
「我也是想給你留個後!」
這一番感人肺腑的強盜邏輯,把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