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隨天地完整後續

後悔就好了，他知道後悔了，我的日子才會好過。

5.

我故意讓人往他的公司放消息，許多人都知道了陸總的老婆為他拼二胎摘除了子宮。

他的領導經常囑咐他：

「雖然員工的家事我不方便參與，可是小陸啊，你老婆對你的付出你一定要看在眼裡！」

往後的好幾年，他像把對我好當作人生任務一樣，不跟我吵架，也不會違背我的想法意願。

我對他有企圖，學著伏低做小，也學著嬌聲嬌氣地哄他開心。

在那幾年裡，外人都說我們是恩愛有加的模範夫妻，陸儼也經常陪在我的身邊，動不動就開始感慨：

「老婆，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感情比年輕的時候好多了，我也比之前更加愛你了。」

他的經濟命脈逐步轉移到我的手上，答應給梁晴的房子最後也不了了之。

唯一每月悄悄給的兩千生活費，都被我一筆一筆地記錄在冊，只等著最後的時候全部追回。

梁晴也是真的愛他，即使沒有優渥的生活，仍舊願意跟他在一起，但那顆想上位的心也逐漸活躍起來。

她每年送的氣球花沒有斷過，從我女兒大學畢業後，她開始大著膽子在上面留電話，只期待著哪一天我能親自打給她，再向陸儼提出離婚。

但她不知道，七年前我就已經知道她的存在了。

可也因為這個契機，我一點也不想再繼續裝下去。

我看著陸儼手忙腳亂地收起氣球花，想起幫我調查的人告訴我：

「陸先生當年給她表白的時候，就在路上順手給她買了一束氣球花，所以她才年年送……」

從知道這件事後，我再也沒有碰過那個東西，因為會髒了我的手。

我開始對他變得冷漠，卡死他的生活費跟零花錢，在外人面前不會對著他說一句好聽的話。

女兒說我不應該這樣對她，親戚罵我不知好歹。

他在他們面前有著無比崇高的形象地位，可只有我知道，他的內里有多麼骯髒。

在我當著外人潑了他一臉酒後，他姐姐打電話給我，言辭里全是震怒和失望：

「他那麼愛你，你生病之後他對你那麼好，你就沒想過哪天他真的受不了要跟你離婚，到時候你會不會哭著求他！」

她話說早了，因為哭著求不要離婚的人，是陸儼。

6.

陸儼大哥自以為捏住了我的命門，但見我許久沒有回應後，還是慌了神：

「方婷，你嫁到我們陸家這麼多年，我們一向是很認可你的，你不要因為衝動就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我哈哈大笑，差點眼淚都笑出來了，轉過身認真問他：

「你們的認可對我來說有什麼用？你怎麼不問問，我認不認可你們呢？」

當年我家給陸儼的時候，他家裡的人都認為是我高攀，可是最開始，明明就是陸儼死纏爛打追的我。

我話音剛落，姣姣哭得更加大聲，陸儼快步上前，跪在地上拉住我的手，泣不成聲：

「老婆……聽我解釋……不要離婚……」

可他要解釋什麼呢？解釋他跟梁晴在一起的時候對方甚至沒有離婚，解釋這十年來他在扮演我的好丈夫的同時也在跟另一個女人共築愛巢。

我看他後悔得要死，恨不得砸了那個一直在響的手機，就連看向他媽的時候，眼神里也全是埋怨和憎恨。

一大家子人，就這樣在客廳里僵持著，他二姐見他哭得慘烈，也耷拉著一張臉來勸我：

「小婷，這麼些年陸儼對你是真的好，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姣姣也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呀！」

當年我忍讓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知道女兒有多喜歡她的爸爸。

她經常在撒嬌的時候告訴我：

「媽媽，能出生在這個家，能有幸成為你們的女兒，對我來說是特別幸福的一件事。」

「媽媽，你說我以後也能碰上跟爸爸一樣好的另一半嗎？」

無數個日夜，我想起她說的這些話，只覺得鑽心一樣疼。

在我出了小月子後，特意跟蹤過梁晴一次。

她去了市裡頂級的一家女子醫院做療養，我聽見她給她朋友吐槽：

「中醫西醫都看遍了，都說沒有懷孕的可能。」

「你知道嗎，那天陸儼給我說，如果我和他有個孩子，一定會長得比他女兒還好看。」

那天回去後，我看著提前下班給姣姣做飯的陸儼，胸口一陣翻湧的噁心。

他高興地招呼我，女兒吃著她做的大蝦，笑得一臉滿足。

那一刻我的內心全是無盡的絕望，我想盡了一切柔和的說辭，我在想該怎麼在不傷害姣姣的前提下告訴她：

千萬別找你爸爸這樣的男人，他沒有那麼好，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愛你……

我隱忍了一年又一年，然而到現在，我仍舊不敢確定，姣姣是否有勇氣接受這一切。

7.

在一個月前的爭吵爆發之前，姣姣已經對我有許多不滿。

在她眼裡，陸儼對我順從到像個僕人一樣了，我仍舊對他不滿意。

改變一個人的看法是最難的事情，更何況從明面上來看，陸儼這些年從來就沒有虧待過我和她。

所以我沒想到她會漲紅著臉怒斥她的姑媽：

「什麼看僧面看佛面？你們不要拿這種理由來威脅她！」

「媽媽，我錯了……是爸爸對不起你……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我最害怕看見她的眼淚，我本想過不要在這次生日上，我想過讓她開開心心地休假，但我實在沒有力氣再繼續裝聾作啞。

前幾天陸儼才悄悄去看過梁晴，梁晴哭鬧著要自殺，抱著他一直在哭：

「你都多久沒來看過我了？是不是偏要我死了你才願意來看我一眼？」

男人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出口的話卻是極盡安撫：

「她因為我變成這樣了，我不該陪著她嗎？」

「你多忍一忍吧，她身體已經越來越不好了，等她哪天不在了我肯定會把你娶進門的！」

所以他的愧疚和背叛，是可以同時存在的，他說他最愛我，可也愛了另一個。

他五十歲生日，又正逢再次晉升的關鍵節點，全家人都想給他慶祝。

但來的人越多，我內心報復的慾望就更加強烈。

我很想看見，當他的好形象在眾人面前被揭穿時，會是什麼樣的場面。

所以我沒讓自己出手，既然梁晴那麼想在大家面前露面，我就讓一個最有地位的女人給她名分。

女兒哭得格外傷心，臉都漲紅了：

「你們不能拿我來綁架我媽！她如果想離，那麼我就支持她，只要她開心，什麼都可以！」

我不由得眼眶酸澀，我本以為她最愛的是她的爸爸，卻完全低估了她對我的愛。

她姑媽被吼得不敢再說一句話，而跪在地上的陸儼，卻一下跑到窗台邊去：

「都別過來！如果今天阿婷要跟我離婚，那麼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8.

我心裡是巴不得他跳的，但要忍著，要被迫跟他們看同樣的一場戲。

陸儼淚眼婆娑，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

「姣姣，你不是最喜歡爸爸了嗎？為什麼不站在我這邊來？」

「阿婷，這麼些年了，我是真心想對你好，我也是真的愛你，我是想要跟你過一輩子的……」

即使已經五十歲了，陸儼那張臉仍舊可以看出當年的帥氣，現在哭得皺成一團，很容易讓人心軟。

他媽媽急得跺腳：

「你多大的人了？！有問題不能好好商量嗎！」

但陸儼像瘋了一樣，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是在喊：

「我沒準備跟梁晴繼續，我已經很久沒去找過她，方婷，你現在要跟我離婚，不亞於直接逼我去死！」

我只覺得荒謬，很久沒有去找她，就可以否認之前做過的所有嗎？

「爸，明明是你自己做錯了，為什麼還要把責任推到我和媽媽身上？」

「我最喜歡你，可我就不喜歡媽媽了嗎？媽媽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她？」

姣姣一臉不可置信地搖頭，她從沒對她爸爸說過一句重話，現在眼中全是對他的失望。

「我不管！人人都有改正的機會，你媽媽如果不要我，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全家人都急得團團轉，嚇得眼淚直掉，什麼也不敢再說。

「那你跳吧，這是你自己為自己選的路，我也沒有辦法。」

我實在受不了他膨脹的表演欲，他現在死了，正好少了之後的糾纏。

公公倒吸一口冷氣，伸出拐杖指著他罵：

「你還不如一個女人能擔事！要是你偏要去死，那你就去！」

陸儼他爸爸年輕的時候在部隊工作，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唯獨對著陸儼，永遠只有笑臉。

他經常逢人就誇讚他的小兒子，婚姻美滿，事業順利，生的孫女也教得特別好。

但他同時也最恨背叛的人，以前說到投敵的戰友就咬牙切齒，教育對婚姻不忠的下屬更是不留情面。

現在他的兒子就是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不恨？

「十多年了陸儼，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方婷的父母還在，你今天還有資格跟她提要求條件嗎？」

陸儼眼神空洞了幾秒，又立刻作出一副警備狀態：

「我管不了這麼多！爸，你說的是什麼話？你也要拆散我的家庭嗎？」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根本不敢死？我沒有跟你們開玩笑，反正現在你們都知道了這件事，我本來就已經沒有臉面了，如果方婷再不要我，我死了也沒什麼好惋惜的！」

他作勢要跳，嚇得一屋子的人都在叫，樓下早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陸儼遠比我想像的更不要臉。

然而就在僵持的時候，門鈴響了，梁晴在外面喊：

「有人在家嗎？給我開開門吧！」

9.

不懂事的小孩聽到動靜就去開了門，我讓人跟蹤了梁晴十年，這還是第一次和她正面交鋒。

她嘴裡一直在念叨：

「剛剛那個電話打來就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們家裡出什麼事了……」

她一直在裝，其實早就想藉口登門了，可在看見陸儼的時候，立馬頓住了腳步，眼裡馬上蓄滿了淚水。

「陸儼，你這是幹什麼？你想死是不是？你死了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