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記清零完整後續

「倒也不用這麼著急，對了，你的耳朵最近怎麼樣？我聽說國外有個技術……」

我生平第一次打斷他說話，呼吸有些急促。

「我現在就跟人事部交接。」

「還有事，先掛了。」

06

顧閔的接風宴很盛大。

宴會上，他掠過我，微笑邀請陳錚跳開場舞。

攥著高腳杯的手指收緊。

和陳錚離婚的消息還沒有公布。

一時間，在場眾人向我投來各種各樣的目光。

驚訝、憐憫、看戲。

我仿若未聞，平靜喝酒。

一抬頭，不小心和陳錚對視上。

他像受驚的小鹿，迅速移開眼。

陳錚今天穿了一套很漂亮的白色燕尾服，和顧閔的黑色西裝相得益彰。

手掌交織，光影重疊。

看著像幸福的一對。

手機響了。

是陳錚發來的簡訊。

「阿閔剛回來，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我盯著螢幕十秒。

不可言說的火氣從心底燒上來，連同疑惑、憤怒，灼傷我的理智。

究竟要怎麼樣呢？

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嗎？

很可笑。

陳錚和所有人一樣，在我和顧閔之中選擇了顧閔。

可只有他的離去會讓我有強烈的痛感。

因為我曾為了他的停留付出了全部。

而他也讓我誤以為。

這次我不會被拋下。

既然已經做出選擇，為什麼還要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

胃裡一陣翻湧。

再也無法忍受眼前這觥籌交錯的虛偽畫面。

我起身離開。

等我到了車庫，陳錚急匆匆趕來，一把抓住我的衣袖。

「你怎麼了？」

「這麼快就走，媒體會亂寫你們兄弟不和，爸爸媽媽會生氣的。」

我一臉無所謂。

「我爸媽生氣，和你有什麼關係？」

陳錚錯愕地看著我。

看起來他現在才想起我們已經離婚了。

「顧野，我是在關心你。」

「貿然提離婚是我不對，但我當時心裡太亂了。」

我啞然失笑。

「我現在心裡也很亂。」

「所以你能滾遠點嗎？」

陳錚整個人傻在原地，眼裡蓄滿淚水。

我沒管他。

開上車揚長而去。

07

「為什麼說話這麼難聽？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不就是因為顧閔回來了，你爸讓你讓位，所以在那裡生悶氣嗎？」

「你有種去和他們鬧，把火撒在我身上算什麼 alpha？」

「隨便你，你滾吧，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

陳錚一個人蹲在花壇旁邊的草地上抹眼淚。

邊哭邊哐哐打字。

畢竟是小少爺，哪裡被人這樣說過。

這個人還是曾經寵他到幾乎沒有底線的丈夫。

可不管他說多少難聽的話，發多少暴跳如雷的表情包。

對話框里始終只有一片綠色。

陳錚不死心地打電話。

無止境的忙音……

omega 打到第 47 個的時候，我拉黑了他。

世界頓時清凈了。

其實也不知道去哪裡。

所有行李都還堆在酒店。

也許該去看看房。

可我實在沒什麼精神。

誤打誤撞進了一家酒吧。

舞池裡身材勁爆的 omega 扭動著腰肢，頻頻投來充滿暗示意味的眼神。

我靠在沙發上點了幾杯威士忌。

服務員送完酒也不離開，直勾勾盯著我的臉。

我也沒出聲，任由他看著，一杯接一杯地喝。

不知道過了多久，茶几上已經擺滿了空杯子。

那個服務員也不再傻站著，縮進我懷裡。

塗著口紅的嘴唇離我不到五公分。

「哥哥失戀了嗎？」

「我陪你說說話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軟，身上的香水味也很清新。

我有些意外，一張嘴才發現自己已經喝啞了。

「你叫什麼？」

「您叫我小晨就可以。」

我迷迷糊糊地點頭，嘴唇上突然多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睜大了雙眼。

和眼前男孩對視那刻。

他眼底的哀傷都倒映在我的瞳孔里。

「你們他媽的在幹什麼！」

香檳塔被人推翻，巨大的響聲讓 DJ 都停下來，整個酒吧一片寧靜。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

一幫小 O 義憤填膺地對著我指指點點。

中間的陳錚雙眼通紅，淚水在眼底打轉。

08

陳錚像一頭小牛發了瘋似的衝上來，直接一把將男孩拽起。

下一秒，小晨臉上多了個巴掌印，臉頰也高高腫起。

我頭痛欲裂。

「你發什麼神經！」

我擋在小晨身前，把他和失去理智的陳錚隔開。

陳錚睜大波光粼粼的眼睛，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一臉悲憤欲絕。

「你出軌還有理了？」

「這麼多天不回家，我還以為你是傷心。原來是和這個小狐狸精在一起！」

出軌二字一出，無數鄙夷的目光瞬間射向小晨。

男孩慘白著臉，聲音卻清晰。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這位先生已婚，是我強吻他的。」

陳錚原本伸手還要再打，聞言那隻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但還是氣勢洶洶。

「你有病吧？你自己沒有 alpha 嗎？強吻我老公，你活該！」

我忍著怒意把陳錚拉到無人的包廂。

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不是你要這樣嗎？」

「陳錚，要離婚的是你，要洗掉標記的人也是你。」

「你要的我都實現了，現在又要幹什麼呢。」

「我不明白。」

那些淚終究還是落下來了。

陳錚紅著眼哽咽。

「我只是覺得心裡很亂。」

「阿野告訴我，當初他出國是因為發現你喜歡我，他覺得你很可憐，不想和你搶。可是我覺得他這樣也很可憐……」

「老公，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是愛你的，我只是想先分開一段時間冷靜……」

「不用了。」

我打斷他。

omega 咬著下唇，哭得很慘。

「我知道你生氣，我錯了……」

「你沒有錯，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再一次打斷他。

「我說不用了，是指，我們不用分開一段時間。」

「因為我們永遠不會復合了。」

「我不願意。」

09

陳錚呆愣了一瞬，伸手想來抓我。

我迅速後退一步。

說內心沒有波動是假的。

畢竟這是我全心全意愛了很多年的男孩。

但我已經無力再陷入和顧閔的選擇題。

「小錚，就到這裡吧。」

「你只是暫時還不習慣離開我，但我知道你的，你永遠都不會在我和顧閔的事情上猶豫。」

說完，我推門而去，把陳錚留在原地。

他的哭聲隔了很遠還能聽到。

但現在我能做的，只有極力揮去心中那些刺痛的感覺。

回前廳拿東西的路上，一個男孩背對著我，正被經理訓斥。

我沒什麼想法，剛要離開，卻見經理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小婊子，你沒看到那個男的耳朵上戴著助聽器嗎？」

「跟個聾子上床，還不如讓我爽一下……」

我一腳踹在他肚子上。

經理撞到牆上，抱著腦袋，憤怒地看著我。

我毫不在意地揚了揚手機。

「再不滾，我就把你剛剛說的話發到網上。」

「讓你去局子裡好好爽一爽。」

經理的臉青一陣紅一陣，麻溜地跑了。

我轉過身，這才發現男孩就是小晨。

他魂不守舍地鞠躬向我道歉。

「其實是我要向你道歉，陳錚是我前夫，今天他無理取鬧傷到你，還害你差點被性騷擾，我也有責任。」

小晨搖搖頭。

「就算沒這件事，他也會找時間對我下手。」

我猶豫了一陣，還是開口。

「為什麼親我？」

小晨笑笑，躲避我的目光。

「因為你看起來很有錢。」

「我想讓你帶我回家。」

我一陣語塞。

我當然知道這只是他的說辭。

也許只是一時意亂情迷。

也許他真的想求包養。

但不管怎麼樣，大概是腦子被酒精泡傻了吧，我居然也笑著回應他。

「可是我沒有家。」

「那你要跟我回家嗎？」

「學長。」

我愣住了。

10

咖啡廳里，我給小晨點了杯熱可可。

他說他叫賀嶼晨。

「其實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那天你好像是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丟了，在垃圾屋裡找。」

「我被幾個高年級的帶到那附近收保護費，是你救了我。」

「你助聽器都被打掉了，還是站在我前面。」

我一陣恍惚。

其實不是我的東西丟了。

是顧閔扔了陳錚做的手鍊，他發少爺脾氣不肯回家。

我只好翻遍顧閔到過的各個垃圾桶，都無果，最後就去了垃圾屋。

「原來是你，好巧。」

「聽說後來你就轉學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賀嶼晨眼裡飛快划過了什麼，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過得很好。」

很晚了，我給他叫了輛計程車。

臨走前，他飛快在我側臉落下一吻。

「學長，你是很好的人。」

「你值得被很多人喜歡。」

我愣住了，他已經鑽進計程車。

回酒店的路上，我想。

明天我該去看看房子。

過幾天找一份新的工作。

一切都安頓好，就去吃一頓喜歡的飯。

11

陳錚總是在凌晨打來電話，拉黑一個號碼就換另一個。

我嘆了口氣，細數他的閨蜜數量。

算算號碼應該也快用完了。

只是我沒想到，在號碼用完之前。

他率先找到了我新家的地址。

雨天，濕淋淋，不依不舍地按門鈴。

我從來不知道他有這麼好的耐心。

記得以前他拉我去做陶藝，捏到一半嫌手粘得慌，就藉口去洗手和朋友溜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裡。

陳錚是個身體不太好的 omega。

不能被雨這麼澆。

我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給他開了門。

omega 咬著下唇，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濕紅了他的眼眶。

「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

「我發了那麼多條消息。」

「我還一直給你轉 520。」

「為什麼就是不回我？斷聯很好玩嗎？」

「我也想問你，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我有什麼回應你的義務？」

我語氣很輕，對面歇斯底里的陳錚便更像個瘋子。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行為讓我很困擾？」

陳錚撲到我懷裡，撕心裂肺地哭叫。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你是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