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西裝完整後續

挺成功的。

節目播出第一天我就被罵飛了。

7

【喬嘉潤的腦子跳樓時摔壞了？不抓緊機會往上爬，在這秀低智呢？】

【服了，真不愧是跳樓選手，果然夠陰沉，每天都在陰暗嫉妒比他優秀的人吧？】

【一眼蹭我家清然熱度的，滾遠點啊！】

【長得挺好看，腦子怎麼這麼不好使？】

【0 個人想看傻逼新生哈，建議趕緊去亖。】

【我們然寶的霸總老公還有幾個小時到達戰場，某些傻逼最好捂好屁股躲緊點，別再放臭屁了。】

秦姐擔心我真的撐不住又跑去跳樓。

特地打電話安慰我。

「都是演的，這單錢多，忍忍。」

這算什麼。

上輩子我被罵成臭狗屎。

說我一路都是睡上來的，罵我燒鴨，我聲都不吭一下。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都罵得很對。

我虛心接受。

這輩子罵的都是什么小學生言論。

基本無傷。

不掉血。

自由活動期間，嘉賓可以自主活動。

但有無人機跟著實時直播。

我悠閒地拿著單反去街上晃悠。

拍拍人和風景。

傅喬聲就那麼撞進了我的鏡頭。

他還真趕來給於清然出氣了？

我的左手下意識按下快門。

後知後覺地抬頭跟他對視。

又錯開。

不合時宜地想起大一時，他也是這樣誤入我的鏡頭。

讓我一眼萬年。

那時候我還很笨拙。

為了要他的聯繫方式，舉著相機給他看。

說：「我拍到了很好的照片，加個聯繫方式，我把照片給你。」

他擺手，說不用。

手心都是幹活兒磨出來的繭子。

我看出來他很窮，就讓他當我的模特。

一張照片一百塊。

他終於同意，掏出一個螢幕稀碎的手機，跟我交換聯繫方式。

後來。

他用我發給他的工資換了新手機。

再後來。

我們分手那天，新手機從教學樓的台階上墜落。

滾了好多圈，碎得不成樣子了。

像我的人生和回憶。

他的那些照片，被我存在雲端，很久沒敢看。

或許，該刪掉了。

我轉身，在最近的小吃攤，點了三串變態辣鐵板魷魚。

傷心難過不開心了，就得吃辣的。

辣出淚來，才會忘了傷感。

8

喬嘉潤這具身體，吃不了辣。

我被辣得涕泗橫流。

靠哭出圈了。

【他是不是看到我家然寶靠山來了，嚇哭的？】

【等等佳人們，我承認他很冒昧，但是他也是真的很貌美……】

【給我哭陰了……】

【你們這群三觀跟著五官走的人能不能滾啊！讓我先上！】

【哭哭哭，現在恐懼已經晚了，你的慘來了！】

【你們都在關注俏佳人，只有我想吃鐵板魷魚。】

【真有那麼辣嗎？我有點饞了。】

我一無所知。

回別墅的時候，被一群人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盯著。

還以為我犯了天條。

牢記人設，陰沉沉地掃一圈。

冷淡地問他們：「怎麼？」

於清然輕咳一聲，搖頭。

「沒事，投資方過來探班，就差你了。」

我順著他們的視線往導演那邊看。

不期然對上傅喬聲和顧修寒的視線。

夭壽。

他們怎麼這麼會投資？

一個撲街綜藝有什麼好投資的。

傅喬聲衝著於清然來我理解。

顧修寒來湊什麼熱鬧？

他們倆分明不對付，結果連探班都趕到一起。

真是造孽。

再陰沉不懂事，也不至於在老闆面前發神經。

我彎腰朝他們鞠躬。

尷尬地擠出一句：「老闆們好。」

沒人理我。

有點無聊。

我自顧自站直身子，轉身上樓。

愛誰誰。

反正我這輩子又不欠錢。

嗯，這一點也符合人設。

於清然替我打圓場。

「不好意思，我這後輩剛進娛樂圈，難得還有稜角，老闆們別介意哈。」

他是說我不夠圓滑。

顧修寒嗤笑一聲。

「誰是你老闆，別亂攀扯關係。」

「我只是來看看這裡到底有誰在，能讓工作狂傅總紆尊降貴跑來探班。」

「結果都是戲精，無聊。」

說完，他抬手隔空點了點我。

「於清然，你假得還沒上面這個香腸嘴有意思。」

「他至少知道模仿喬揚博得傅喬聲的注意，你呢？死綠茶。」

我心裡咯噔一下。

變態辣威力這麼大嗎？

我的左手下意識地捂住嘴。

沉思。

我到底哪裡像喬揚了？

我就跟他們見面不到三分鐘。

就露出馬腳了？

我一晚上沒出房門。

他們在樓下午夜話談，推杯換盞。

其他嘉賓都想跟投資人拉近距離。

我在房間登錄雲端連夜欣賞我拍的照片。

才發現，以前拍的傅喬聲，望著我的眼裡都是笑意。

後來他不笑了。

我也沒再碰過相機。

捨不得刪。

再看看。

膩了我就刪。

我放下手機。

將今天新拍的照片導出來，上傳到雲端。

9

夜深了。

房門被敲響。

我打開門。

傅喬聲長身玉立，站在門外。

垂著眼皮看我。

冷漠地說：「別耍花招。」

「再怎麼學，你也不像他。」

他頓了頓，繼續說：

「公司不會再捧第二個喬揚。」

也是。

他討厭我到不想再看到第二個我。

我就是喬揚。

我不像誰像？

但我不敢說。

本來就是要離他遠點的，那就該離以前的自己遠點。

以後該習慣用右手才是。

還要改掉一些像喬揚的習慣。

我抬眼，可有可無地沖傅喬聲點頭。

「好的，老闆。」

他找我，好像只是為了警告。

上下打量我一眼。

轉身走人。

第二天，顧修寒就以這個節目劇本痕跡太重，沒有投資價值為由，一臉嫌棄地離開了。

傅喬聲沒走。

聽工作人員說。

他是為了於清然留在這裡的。

「一聽就知道於清然說的那個人是傅總，傅總過來監工，不就是為了回應於清然嗎？」

「他的公司名字就叫喬然，沒點事我是不信的。」

「別管了，反正有傅氏投資，咱們這個節目肯定撲不了。」

「但是喬嘉潤有點慘啊，明明是同公司的人……」

「人家連跳樓都不怕，你操心那麼多幹什麼？」

我沒聽完，悄悄走了。

他們說的沒錯。

跟跳樓丟掉命比起來，這些都算不了什麼。

我小心謹慎地扮演著秦姐給我的人設。

致力於陰暗扭曲地背刺於清然。

不僅網友罵慘我了。

傅喬聲也盯上我了。

每天都用黑沉沉的眼神瞧著我。

感覺我被戳成篩子了。

身體是，心臟也是。

終於到了最後表演才藝的環節。

節目組給我選好了表演片段。

是喬嘉潤之前拍過的耽美劇中的一幕。

兩個男主在雨中互訴愛意，泣淚擁吻的劇情。

導演問：「現場有可以搭戲的嘉賓嗎？」

於清然看了一眼傅喬聲，淺笑舉手。

「我可以搭戲。」

大概是想讓傅喬聲吃醋吧。

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也不是頭一回被當做工具人用了。

只是心臟有些悶。

但能克服的問題我都應該去克服。

我一秒入戲。

於清然演技很一般，愣了一下。

才勉強跟上我的步調。

等我顫抖著手攬住他的脖子，要吻上去時。

「夠了。」

傅喬聲冷不丁出聲打斷了我們。

於清然眼裡的喜意漫出來。

聽話地推開我，下台。

導演自然地讓下一個人上場。

我回到座位，低頭玩運動衛衣上的鬆緊繩。

打了一連串結，又一個個鬆開。

終於熬到最後。

開始觀眾投票了。

於清然人氣高，第一。

我以為我會是斷層倒一。

但沒想到，我是第二。

【雖然俏佳人性子討嫌，但是最後一段演技太炸裂了。】

【說實話我想看他們接吻，他的演技明顯比之前進步了不止一點點。】

【佳人佳人，我們喜歡你。】

【新生是拯救和超越之前的自己，喬嘉潤做到了，我打賭他肯定拿了對照組劇本。】

【反倒是於清然，我真的不知道他來節目組是幹什麼的？演技也一般，還是好好當偶像吧。】

【我們哥哥是來讓重要的人新生的，沒有你們家正主那麼明顯的目的，看他人氣高你們嫉妒了？】

【然寶不計前嫌給某人搭戲，還被陰陽怪氣，烏雞鮁魚。】

【祝你推糊穿地心。】

網上如何評價，與我都沒有關係。

片酬到帳就行。

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劇組。

秦姐來了電話。

說有人來接我。

10

室外停車場。

我百無聊賴地拍著牆縫裡長出來的野花。

一輛勞斯萊斯停在我身後。

熟悉的聲線響起：「上車。」

我懷疑我大白天的出現了幻聽。

往後看了一眼。

又出現幻覺了。

不然，傅喬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讓我上車。

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我態度端正，語氣禮貌。

「傅總，您認錯人了，於先生在別墅里等你呢。」

傅喬聲沒看我。

只是握著方向盤，指尖敲打。

「喬嘉潤，上車。」

看來他沒認錯人。

那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搬出秦姐：「經紀人讓我等人來接我。」

傅喬聲依然不看我。

「就是我。」

好吧，我認命。

大不了就是被炒魷魚。

換個公司也是能活下去的。

我去拉後車門。

打算把老闆當司機。

沒拉開。

看來總裁不喜歡給別人當司機。

我識相，去拉副駕駛車門。

還沒坐實。

車門落鎖了。

我咯噔一下，皮都繃緊了。

「傅總……有什麼事我們好商量？」

傅喬聲還是不看我。

雙眼直直地看著前方，路的盡頭。

還是路。

「對不起。」

我沒太懂他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心裡卻沒來由地一酸。

「什麼？」

難道，他是在為這次公司讓我當對照組的事道歉嗎？

完全沒必要啊。

傅喬聲沒再說話，啟動車子，一路沉默地將我送到我現在住的地方。

太過沉悶。

讓我的心尖都如同被一隻大手攥緊。

透不過氣來。

我將頭靠在窗上，呼吸緩慢。

最近神經總是繃著，很累。

我不小心睡著了。

醒來時，傅喬聲不在車裡。

一身黑西裝，融進夜色。

倚靠著車門，手裡握著一串佛珠。

一顆一顆地轉動。

以前他不信這些的。

他說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神佛皆無用。

大概又是被於清然影響的吧。

從我認識於清然時，他的手腕上就戴著一串菩提珠。

好像是傳家寶。

我收回視線，下車，道謝。

告別。

沒等傅喬聲回應，轉身離開。

身後，傅喬聲問我：「你的理想，只有好好讀完大學，拍自己想拍的照片和劇本嗎？」

這是我在節目組說的。

是的。

這輩子，我並不打算在演戲這條路上走到黑。

我更想自己做導演。

但凡事沒那麼容易，都需要資本。

我需要積攢一些原始資金。

就這樣，漸漸拋棄從前的喬揚，做好喬嘉潤。

我回頭看向傅喬聲，夜色很濃，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也看不清我。

「這跟傅總沒有關係吧？」

傅喬聲沒再多說。

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再見，喬嘉潤。」

11

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神經。

我莫名其妙地回到家。

喬嘉潤以前是住宿舍的。

被室友排擠後，自己在外面租了一室一廳。

不大，顯得沒那麼空曠。

站在陽台上，正好能看到小區樓下人來人往。

還有，指尖夾著一點猩紅的傅喬聲。

他沒走，抽了好幾根煙。

最後低頭，看了一眼煙盒，連煙帶盒都丟進了垃圾桶。

他剛開始當我的金主時，也是抽煙的。

我小時候肺部沒發育好，聞不得煙味。

這個生理習慣一直到我死，都沒能改掉。

大概是在傅喬聲面前咳得太多太吵。

他說我嬌氣。

後來，沒在我面前抽過煙。

他吻我時的味道，也變得清新。

一度讓我誤以為他還是在乎我的。

可如果在乎，為什麼不來參加我的葬禮？

現在呢，看到我有些習慣跟喬揚一樣，開始思念舊人了？

習慣之所以是習慣，就是因為它自然地如同呼吸。

沒那麼容易改。

我也沒指望傅喬聲能認出我。

他大概，還是覺得我在模仿喬揚吧。

所以心煩意亂，任由煙味瀰漫。

我在陽台上站了半夜，靜靜地看著傅喬聲，直到他驅車離去。

12

第二天我去學校，秦姐給我發來消息。

【辛苦了。】

【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專注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