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繼兄表白被拒後,我離家出走。
意外撿到個五歲的小男孩。
小孩抱住我的大腿,脆生生地喊媽媽。
無奈之下,我只好先帶著小孩回家。
卻聽到繼兄最好的兄弟郁婁勸道:「像寧瑜這種心思不純的人,你就應該離得越遠越好,冷她十年八年......」
話音落。
我腿邊的小男孩眼睛亮亮的,指著郁婁。
「媽媽,是爸爸!」
01
我手比腦快捂住小孩的嘴。
還是被客廳中央的兩個男人聽到細微動靜。
繼兄蔣奚之率先站起來。
「寧瑜,你去哪了!」
神情和語氣焦急關切,不似偽作。
全然沒有拒絕我告白的尷尬和窘迫。
我沉默一會,不小心對上郁婁的視線。
面容很兇,單眼皮更顯凌厲。
只遠遠望上一眼,我就莫名生惡。
許是被郁婁嚇到,小奶糰子緊緊抱著我的大腿。
蔣奚之一愣,問:「哪來的小孩子?」
郁婁突然冷哼一聲。
「這麼大的人了,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
「有膽子走就別回來,還帶回來個小孩,你倒是挺有閒情逸緻。」
我和郁婁向來不對付。
自從見他的第一面,我就發現他對我有股天然的惡意。
不僅沒少在蔣奚之面前說我的壞話。
還攛掇蔣奚之離我離得遠遠的。
甚至早早發覺我的暗戀,有意無意地冷嘲熱諷。
久而久之,我便對他產生了生理性厭惡。
覺得郁婁這人簡直是上天派來和我對著乾的。
我頂著他冷漠譏諷的目光,存心地說:「跟你什麼關係?你能別整天黏著蔣奚之嗎?這是你家還是我家?」
眼見郁婁的臉色越來越沉。
蔣奚之跳出來緩解氣氛:「好了寧瑜!是我拜託郁婁找你的下落的,都是我的錯。」
我和郁婁之間的火藥味太濃。
空氣中無形中燃起戰火。
小手指突然被攥緊,小孩怯生生的聲音打破死寂。
「媽媽......抱。」
02
短短三個字如小石子掉進平靜的湖面。
蔣奚之陡然瞪大眼睛。
「你喊她什麼?」
我一想到這個趕都趕不走的小豆丁,愈加頭疼。
「這小孩黏上我了,非說我是他媽。」
小孩聽見我不耐煩的語氣,陡然眼淚汪汪的。
「媽媽,我是小魚啊。」
我們三個大人如同三角形坐在不同的沙發上。
中間圍著哭哭啼啼還話癆的小豆丁。
半個小時後,我才勉強從他嘴裡提取出信息。
原來小魚是從十年後穿回來的。
他說自己成了沒人要的小孩,要回來找爸爸媽媽。
而現在,媽媽很明顯。
——是我。
不僅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黏著我。
更是因為那張和我足足有七分像的臉。
一直沉默聽完全過程的郁婁頂著一張死人臉開口:「你爸呢。」
我一副看傻逼的表情看向郁婁。
這都信?
且不說這小孩的來歷存疑。
就單憑他口口聲聲喊我媽媽,我就能懷疑他是被誰派過來造謠生事的。
蔣奚之似乎很喜歡這個奶糰子。
他手裡拿著我放冰箱的減脂健康小零食,有一口無一口地喂著小魚。
聞聲開口問:「對呀,那你爸爸呢?」
我一言難盡地看了眼蔣奚之。
怎麼他也信這小破孩說的話?
小魚啃著奶酪棒。
先是看了看我。
又分別瞄了瞄對角的兩個男人。
一個冷麵閻王,一個溫柔含笑。
隨後他二話不說指向蔣奚之。
「是你,你是我爸爸!」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要是我沒記錯。
剛進門的時候,小魚指的好像是郁婁吧?
難道是我看錯了?
下一秒。
郁婁豁然起身,語氣不耐:「把他報給失蹤人口,送警察局。」
結果小魚嚇得手一抖,手腳並用地爬進蔣奚之的懷裡。
「爸爸別送我走!我要你和媽媽!」
03
最終小魚還是暫留在我家了。
因為警察那邊根本查不到任何關於他的信息。
而小魚抱著我的腿哭得太悽慘,我只好點頭答應。
哄睡小孩後,我身心俱疲地走出客房。
蔣奚之就站在門口,朝我溫柔一笑。
「寧瑜,還好嗎?這幾天你去哪了,我很擔心你。」
我一臉冷漠,嘴硬道:「與你無關,你是我什麼人?」
蔣奚之笑意一僵,但很快調整好。
「抱歉,是我逾矩了,但我是真的關心你,哪怕只是以哥哥的身份。」
心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
我最討厭的就是蔣奚之這副對誰都客客氣氣留情面的樣子。
我寧願他冷言以對狠狠拒絕。
也不想看他四兩撥千斤地婉拒。
「你算我哪門子親哥哥?」
蔣奚之嘆了口氣,想了會,突然說:「你不要總是和郁婁見面就掐架,是我拜託他尋找你的下落,我看得出來,他雖然刀子嘴,但也是很關心你到底去了哪……」
我咬緊牙,此刻根本不想聽這個名字。
直接扭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手機才發現郁婁半小時前給我發了消息。
【明天去做個親子鑑定。】
我:?
又是這種老子天下無敵的語氣。
我二話沒說就把郁婁拉黑了。
真是的。
他以為他是孩子爹啊。
04
睡夢中,我恍惚又夢到了剛見蔣奚之那年。
兩年前蔣叔叔和我媽相愛,帶著比我大三歲的蔣奚之加入了我們的家。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發現對蔣奚之的感情好像變了質。
讓我無法分清的同時,還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對他越發重視。
夢中的蔣奚之依舊溫柔待人。
讓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關切。
畫面兜兜轉轉,切換到了蔣奚之一臉嚴肅地對我說:「寧瑜,你可能只是把親情和感情搞混了,這樣是不對的。」
他拒絕我了。
我眼睜睜看著夢境中的蔣奚之越走越遠,最終變成了一個黑點。
下一秒,郁婁萬古不變的冷漠臉陡然出現。
他惡狠狠地掐著我的脖子。
「寧瑜,你敢喜歡蔣奚之?」
「寧瑜——」
「寧瑜!」
我猛然驚醒,夢中惡煞就站在我床邊居高臨下盯著我。
郁婁鷹眼如炬,像是要把我整個人看穿。
我倒吸一口涼氣,心罵一句晦氣。
「誰讓你進我臥室的!」
郁婁收回探究的目光。
唇角又揚起那抹熟悉的譏諷。
「也不知道是誰夢裡一直喊著我的名字,隔著門都能聽到。」
「要不是怕你死在自己家,你以為我會進來?」
我:?
誰?
我竟然喊了郁婁的名字。
更、晦、氣、了!
我面色不虞地起床去洗漱,郁婁自覺退出臥室。
有時候我真覺得蔣奚之和郁婁 gay 里 gay 氣的。
不然怎麼會連家裡密碼都告訴他?
好像郁婁是我家的編外人員似的。
等下了樓,我才發現小魚和郁婁大眼瞪小眼坐在沙發上。
小魚一看見我就哭唧唧告狀:「媽媽!他把我從被窩裡拎出來,還凶我!」
我略顯不適地扒開他,轉頭走去餐廳吃飯。
小魚跟個小手辦似的,鼓著腮幫子,亦步亦趨跟在我屁股後面。
郁婁抬手看了眼時間。
「一小時後出門去醫院。」
我:「……我說去了嗎?」
郁婁雙手抱胸,面色沉沉:「蔣奚之有事出差,托我帶你和小魚去醫院的。」
我一愣,幫小魚剝好的雞蛋也隨之掉落。
雖然我根本不相信這小孩的穿越話術。
但小魚實在和我長得太像了。
甚至隱隱約約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於是我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郁婁臉色愈加難看幾分。
「我讓你去你不肯,一聽到蔣奚之的名字就願意。」
「你就這麼喜歡他?」
05
我和郁婁沉默著去了醫院。
許是他提前打過招呼,鑑定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答案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小魚確實是我的兒子。
但我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妙齡女子上哪去生一個五歲的兒子!?
只有一個可能。
也許小魚真的來自十年後吧。
上了車,小魚表情臭屁,心安理得地在我懷裡撒嬌。
「媽媽,小魚就說是你的寶寶吧?」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發現自己其實很吃他的撒嬌賣萌。
「嗯,你是我的小魚。」
小魚還在絮絮叨叨地撒嬌。
我下意識抬頭看向駕駛座的郁婁。
只見他死死捏著那張鑑定報告,骨節泛白。
察覺到我的視線後,冷不丁抬頭和我對視。
我被嚇得一抖。
但郁婁沒理我。
他伸出手,一把捏住小魚肥嘟嘟的臉頰肉。
語氣近乎審問脅迫:「我最後問你一遍,誰,是你的爹。」
我:「......?」
我幾乎是被氣笑了。
郁婁有病啊?
我狠狠拍開他的手,一副護犢子的模樣:「滾開,少這麼和他說話!」
小魚似乎真的被嚇到了,鑽進我懷裡。
一雙肉乎乎的手臂緊緊抱住我的腰。
郁婁和我無聲對視。
很奇怪。
我竟然會從他眼裡看到一絲脆弱。
假的吧?
正想眨眨眼仔細看看,郁婁卻直接轉過身子發動車子。
他又恢復平日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蔣奚之不在家,你爸媽也出去旅遊了。」
「你如果照顧不來小孩,可以先去我家。」
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副天下獨尊的模樣。
語氣冷漠道:「不用,我們有自己的家,你個外人插什麼手。」
我低頭逗小魚開心。
沒發現郁婁攥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
06
直到回了家,我還是胸口悶悶的。
這個郁婁是不是跟我天生八字不合?
這人多半是克我吧?
小魚見我不高興,跑過來扮鬼臉耍寶。
我盯著這個翻版的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猶豫了一會,我小聲問:「媽媽能問問你十年後的事情嗎?」
小魚的臉突然紅了。
像是有些愧疚。
「媽媽,小魚笨笨的,有很多事都記不清楚了。」
我思考了一會,斟酌措辭。
「嗯……你還記得爸爸媽媽結婚之後發生的事情嗎?」
按照小魚所說。
蔣奚之是他的爸爸。
那就說明我和蔣奚之未來依舊在一起了。
可他為什麼現在要拒絕我呢?
難道是未來的某一天幡然醒悟?
我一眨不眨地盯著小魚,期待他能說出些什麼。
小魚嘿嘿一笑,語氣天真:「媽媽你每天都在喂爸爸,爸爸似乎吃得很多,你就會求他少吃一點,說不要了不要了太多了……」
喂?
喂什麼?
難不成蔣奚之未來癱瘓了?
我如遭雷擊。
笑意僵在臉上,連呼吸都忘了。
「你說……什麼?」
小魚很耐心地和我解釋:「西西阿姨說囚禁和養小雞差不多,爸爸是小雞,媽媽是在喂他。」
?
我差點以為自己誤入什麼色情頻道。
西西阿姨?
不會是我那個滿嘴跑火車的閨蜜陳玥西吧?
我嘴角一抽。
感覺整個人都蒼老了十歲。
自言自語道:「……我竟然還和蔣奚之相愛相殺了?」
小魚耳朵很好,抓住了我說的關鍵詞。
他小聲疑惑:「相愛相殺?相愛我理解,相殺是什麼?」
還沒等我開口,就聽到他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哦對了,我有一次聽到爸爸說弄弄他,媽咪你是怎麼弄弄爸爸的?」
弄弄......
弄哪?
怎麼弄?
我總覺得這些東西都涉黃。
但又拿不出證據。
對上小魚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
我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只能嘆了口氣。
沒事。
一步一步來吧。
至少證明我和蔣奚之的未來還是性福的……
07
本以為蔣奚之出差,我很長時間不用見郁婁那個陰面大煞。
誰知道這人跟沒臉沒皮一樣。
天天上門就算了。
一待就是一整天。
而且,我討厭郁婁就算了。
沒想到小魚竟然也害怕起了郁婁。
郁婁一連來了三天,我實在忍不下去了。
「你明天就別來了,沒看到小魚不喜歡你嗎?」
郁婁不怒反笑,蹲下來捏了捏小魚的臉。
語氣不明地盯著小魚:「我也很想知道,你怎麼就這麼怕我?十年後的我,到底給了你多大心理陰影。」
小魚回頭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臉上寫滿了求救倆字。
郁婁卻不肯讓步,單手把他抱進懷裡。
突然掏出一盒兒童奶喂給小魚,哄騙道:「乖,告訴我,你媽媽和爸爸十年後是什麼樣的。」
小魚迫於壓力嘬了兩口奶。
結巴道:「他們住進小木頭盒子裡,不肯理小魚……」
我緊張兮兮地注視著小魚。
生怕他嘴裡冒出來什麼虎狼之詞。
於是趕在郁婁下一次張口之前,把小魚奪了回來。
「行了,你趕緊走吧,明天別來了。」
郁婁看著懷裡空空,突然笑了。
很詭異。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但心臟在突突突地不安。
郁婁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
我也終於放下了心。
但午夜夢回依舊是郁婁猙獰的面容。
他問我:「憑什麼?」
對啊,我也想知道。
他到底為什麼對我這麼凶。
從第一次見面就對我陰陽怪氣。
後來更是看見我和蔣奚之站在一起就臭臉。
萬幸,在我深陷噩夢時,一通電話打斷了可怕的幻覺。
我冷汗涔涔,沒看來電人就接通了電話。
郁婁聲線顫抖,像是極力壓制著什麼。
「寧瑜,你知道嗎?」
「小魚是我和你的孩子。」
08
「你放屁!」
我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誰知郁婁深吸兩口氣,穩了穩聲線。
「昨天小魚喝了奶,我把吸管順走了,上面有他的唾液,鑑定報告我可以發給你。」
我的大腦嗡地一聲。
所以說。
前幾天郁婁來得這麼頻繁根本不是故意給我找不痛快。
而是為了拿到小魚的 DNA?
可他哪裡來的自信,覺得小魚會是他的兒子??
來不及細想,耳邊又傳來郁婁已經恢復冷靜的聲音。
「寧瑜,咱倆談談。」
我冷笑一聲。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說完,我乾脆利落地掛斷電話。
開什麼玩笑。
拿著根破吸管就敢搶我兒子。
可我忘了,郁婁本就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電話鈴聲像索命符一樣再次響起。
我直接關機,世界瞬間清靜。
但這份安靜只持續了不到十分鐘,大門就被輸入密碼的「嘀嘀」聲劃破。
郁婁像回到自己家似地,徑直走到我面前。
開口說話前還有意識地瞥了眼小魚。
他遞過來一張鑑定報告單。
「白紙黑字,看清楚。」
我:「......」
上面顯示的醫院是本市最好的醫院。
而我起床後也確實翻過了垃圾桶。
沒有找到小魚昨天喝剩下的奶盒。
所以郁婁這份鑑定報告,多半是真的。
哪怕心裡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可看到上面的親父子關係時,我還是一片混亂。
小魚是我和郁婁的兒子?
我未來老公是郁婁??
我抬眼注視眼前這個攻擊性十足的男人。
心裡一陣蒼涼。
未來的我到底是眼瞎了還是心盲了。
還是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郁婁這個煞王?
郁婁也不急著讓我給出回復,轉身坐在小魚旁邊。
小魚手裡的三明治一抖,雞蛋啪地一聲掉落地面。
緊接著,聽到郁婁似笑非笑的語氣。
「來,小魚,你告訴你爹,為什麼要認賊作父呢?」
09
我頓時坐不住了。
什麼叫認賊作父?
蔣奚之再怎麼不好,也比郁婁好上一百倍。
我拍桌而起,掩蓋自己的色厲內荏。
「說什麼呢你!」
郁婁好整以暇的神情消失,眯著眼看我。
「他都已經拒絕了你,你居然還維護他?」
本來表白被拒已經夠讓我丟人了。
郁婁這個狗東西居然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