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條被釘在砧板上的魚,只能等待著被開膛破肚的命運。
我真是倒大霉了,就那小半瓶水,我頭一回發善心給他留一口,溫縛玉居然懷疑我私藏了。
我帶著哭腔解釋道:
「我真的沒有把水藏起來,你放開我,滾開!」
可惜溫縛玉頸間的聽話項圈黯淡無光,早已失去作用。
嗤啦!
布帛撕裂的聲響在死寂的器材室里格外刺耳。
冰冷的藤蔓蜿蜒著往隱秘的入口爬去。
一個強勢又不可抗拒的深吻,我的掙扎變成了絕望的嗚咽。
溫縛玉低頭含住我面頰上的淚,啞聲道:
「明明,這裡有很多水的,為什麼不給我?」
「現在,我親自來拿。」
6
「拿開!把這些噁心的東西拿開!」
我嚇得魂飛魄散,身體劇烈地扭動,想要避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觸感。
比起溫縛玉本身,這些仿佛擁有自己生命的詭異藤蔓更讓我恐懼。
「噁心?」
溫縛玉聲音低沉而危險:
「它們是我的一部分。很快,你也會習慣的。」
他的手指輕輕一動,一根較為纖細的藤蔓猛地加大了動作,強硬地分開了我的雙腿。
「不!」
我的慘叫脫口而出,充滿了徹底的驚惶。
溫縛玉代替了藤蔓,帶著灼人的溫度。
所有的咒罵都變成了破碎的哭泣,我試圖喚回溫縛玉的理智:
「哥,別這樣,你快醒一醒,我是薛棠啊!」
一聲極低極沉的輕笑響在我耳邊,溫縛玉眼中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棠棠,哥哥的寶貝。你哭起來,讓我更興奮了怎麼辦?」
我猛地睜大眼睛,瞳孔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和極度恐懼而縮緊。
溫縛玉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宣告著自己的占有。
藤蔓順應著他的節奏纏繞著我,時而收緊,帶來窒息的束縛感,時而又惡意地磨蹭過敏感的皮膚,激起一陣陣戰慄。
我感覺自己快要被撕碎了,從身體到靈魂。
視野開始模糊,耳邊只剩下自己破碎的呻吟和窗外喪屍嘶吼,以及身上男人灼熱的喘息。
砰!
砰砰!
器材室的鐵門被外面暴躁成群的喪屍瘋狂大力撞擊著,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那些腐爛的東西就會破門而入。
溫縛玉的眉頭不耐煩地皺起。
他甚至沒有回頭,只是隨意地一抬手。
剎那間,更多的藤蔓從他身後洶湧而出,不再是柔韌的綠色,而是變得如同堅硬的木質,瘋狂地生長、交錯,迅速纏繞在鐵門上,形成了堅實的屏障,將大門徹底封死。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我徹底淹沒。
一株從乾涸沙漠中生長出來的藤蔓,無休止地索取那處小小的水源,肆意生長,纏繞著為它而生的那棵樹木,開拓著它找到的新世界。
我昏睡過去又醒來,門外的撞擊頓時變得輕緩許多。
我憤怒地一口咬在溫縛玉的脖子上。
「我殺了你,畜生!」
溫縛玉悶哼一聲,手掌緩緩復上我微凸的小腹,輕輕按壓了一下:
「殺死我的話,」
他貼著我的耳朵,氣息灼熱,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你肚子裡……好像有我的東西在發芽。」
我瞬間停滯,大腦一片空白,甚至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什麼東西?
發芽?
什麼叫他的東西在發芽?
我茫然地睜開淚眼,對上溫縛玉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裡面不再是理智被吞沒的茫然,而是熾熱的,夾雜著奇異的滿足感。
溫縛玉的指尖在我小腹上輕輕劃了個圈,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戰慄。
「我的,」
溫縛玉的聲音低沉得像最深的夢魘。
「種子。」
7
溫縛玉的話語如同驚雷,在我混沌而絕望的腦海中炸開。
肚子裡,有他的東西在發芽?
這荒謬到極點的說辭,像是最惡毒的詛咒,又像是精神錯亂的瘋言瘋語。
我猛地掙紮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被藤蔓束縛的手腕磨得生疼,幾乎要勒出血痕。
「你胡說八道什麼,瘋子!放開我,你他媽簡直就是瘋了!」
我嘶聲力竭地吼著,試圖用聲音掩蓋那驟然攫住心臟的詭異恐懼。
溫縛玉對我的掙扎和咒罵置若罔聞。
男人的手掌依舊穩穩地覆在我的小腹上,那雙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裡面跳動著一種近乎痴迷的光芒,像是在感受著什麼……
我嘴唇煞白,仿佛真的感覺到被溫縛玉手掌覆蓋的那片皮膚下,有什麼東西,極其細微地、蠕動了一下。
我的腦袋鐺的一聲掛機,昏迷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聞到飯菜的香味,緩緩醒來。
身下是柔軟的床墊,身上是整潔的居家服,但渾身的酸痛和某個難以啟齒部位的鈍痛變得更加鮮明,像是在反覆提醒我器材室里發生過的一切。
我猛地睜開眼,對上的是一雙淡藍色的獸瞳。
這是溫縛玉養的那隻三花流浪貓八筒,此刻乖巧地蹲坐在我的床頭。
「醒了?」
低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僵硬地轉過頭。
溫縛玉側臉線條冷硬,身上那件沾了污漬的襯衫已經不見,換上了一件不知從哪找來的黑色緊身長袖,顯得更加高大挺拔,也更加陌生,具有壓迫感。
他伸出手探到我的額頭前,我瞬間繃緊身體,恐懼得幾乎要彈坐起來,卻被全身叫囂的疼痛和一種虛脫般的無力感狠狠按了回去。
溫縛玉道:
「別亂動。」
看到已經恢復理智的他,我惡狠狠道:
「你怎麼不去死!」
溫縛玉陡然抽出腰間的匕首,徑直捅向自己的心口。
我瞪大眼睛,這才瞧見他頸間項圈散發著淡淡金光,忙喊道:
「住手!」
匕首已經捅進去了一半,鮮血噴涌而出。
溫縛玉額頭青筋暴起,緊緊地握住那把插入自己心臟的匕首,等待我的下一個指令。
聽話項圈的充能方式,居然是這樣!
我握緊拳頭,顫抖著身體說不出話來,艱難抉擇。
我恨死溫縛玉了,他是我哥,居然對我做那種事情!
我巴不得他死,可當時的他明顯是因為喪屍病毒導致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他給我擋了那一下,我估計早死翹翹了。
我是一個普通人,而他現在覺醒了異能,如果讓他死掉的話,那我要怎麼才能在這個末世生存下去?
弱肉強食的末世里,身為龍傲天男主的溫縛玉擁有了為所欲為的資本。
而我什麼都沒有……
不!我還有聽話項圈。
只要有這個東西在,我就能奴役男主當我腳下一條聽話的狗,在末世混得順風順水。
男子漢大丈夫,受一點屈辱怎麼了!
「跪下。」
溫縛玉順從地跪在床邊。
我殘忍地伸出腳,一下又一下,泄憤般重重地踩踏那個作惡多端的東西。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觸碰我,更不准用那種噁心的藤蔓碰我。但要時時刻刻保護我的安全,不能讓我受傷,知道嗎?」
床上的貓喵喵叫個不停,我一把抓住它,狠狠地拍了下它的屁股,陰測測道:
「你做不到,我就先把它掐死,再弄死你。」
8
溫縛玉包紮完傷口,帶著我出門吃飯,我才發現陳熠等人也在此處。
看來這些都是學校倖存的人。
陳熠看到我,嘴賤道:
「喲,薛棠,你還活著呢?你覺醒了什麼異能?我們不會要帶著你這個廢物一起去基地吧?」」」
陳熠掌心微動,一團火焰陡然撲向我。
一條藤蔓從溫縛玉手指伸出,將那團火焰擋住,又極快地縮了回去。
我滿意地輕哼一聲,又後知後覺地問:
「你們都有異能?」
「那當然。」
他們接連展示,我才發現,就連平時看起來最溫柔的葉清雅學姐,也覺醒了雷系異能。
停停停。
我差點當場吐血,賊老天這麼玩我是吧?
不過在看向坐在中心的溫縛玉時,心中又湧起一絲隱秘的得意。
誰會知道,他們這群高貴的異能者的首領,是趴在我腳邊一條聽話的賤狗呢?
至少在去往基地的這條路上,溫縛玉將我保護得很好。
我只需要抱著貓,靠坐在溫縛玉用藤蔓為我編織出來的安全椅上,看著他們同喪屍廝殺。
偶爾有一兩隻不怕死的喪屍蹣跚著衝過來,還沒接近三米之內,地上就會猛地竄出一根尖銳的木刺,或者一道靈活的藤鞭,精準地貫穿它們的頭顱,然後迅速將其拖拽到遠處,將我的周邊清理得乾乾淨淨。
溫縛玉的操作高效、冷酷,如同機械一樣利落。
越靠近基地,喪屍似乎變得更多了,路程更加艱難。
特別是四面環山的城鎮,我們不得不穿過一個廣場,那裡遊蕩著數十隻喪屍,旁邊還有一棟辦公大樓。
烈日當空,我走得腿疼,不想走了,讓溫縛玉在靠近辦公樓的陰涼處給我編織出安全椅子歇息。
他們去遠處清理喪屍,卻突生變故,一個喪屍在臨死前突然嘶吼了一聲,整個辦公大樓都輕微震動。
直到數不清的喪屍從樓中涌了出來,我才明白,那些震動是喪屍在行走。
「不好,喪屍潮來了!快走!」
遠處的異能者們開始飛快逃離,而距離辦公大樓最近的我卻成了活靶子。
溫縛玉毫不猶豫往我的方向奔來,更多的藤蔓從地底、從牆壁縫隙中瘋狂湧出。
它們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暫時將大部分的喪屍阻擋在外。
但同時,也有幾隻突破了藤蔓的阻礙,嘶吼著撲了過來。
「啊!」
我嚇得驚叫出聲,下意識地往背後縮去。
溫縛玉眼神一冷,將我粗暴地拉進懷中。
同時,後面地面轟然裂開,數根足有成人手臂粗的猙獰木刺猛地竄出,將背後撲來的幾隻喪屍瞬間串成了糖葫蘆。
腥臭的黑血和腦漿濺射開來。
有幾滴溫熱的、粘稠的液體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猛地僵住,瞳孔放大,胃裡翻江倒海,幾乎要當場嘔吐出來。
死亡的氣息從未如此貼近。
「棠棠,別怕。」
溫縛玉用兩條藤蔓將我和八筒舉了起來,藤蔓不斷生長,蔓延到辦公大樓的第七層,將我們輕輕放下。
現在所有喪屍都被吸引著往樓下跑,這裡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我拖動桌子將大門抵住,防止喪屍進來,又緊張地趴在窗口看向下面還在喪屍潮中廝殺的溫縛玉,他的身影逐漸被淹沒。
任憑他的異能多麼強大,可在面臨著無數喪屍的攻擊時也會力竭。
他好像要死掉了。
是我連累了他。
如果不是我,他應該早就和其他異能者一樣逃生了。
我捂著不知道為什麼感到鈍痛的心臟,是因為恐懼嗎?
如果溫縛玉死掉的話,那我也會死掉的。
我們的命,早在末世開始時就連在一起。
9
我呆傻地站著,直到滿身都掛著喪屍黑血,完全看不出來人樣的溫縛玉從窗戶爬了進來,我的心臟才開始重新跳動起來。
我激動地剛要說話,卻陡然看到了他頸間沒有金光的項圈。
聽話項圈失效了,我僵硬著身體。
這些天我的所作所為,被我奴役著的溫縛玉估計恨死我了。
果不其然,溫縛玉冰冷地看了我一眼,便開始環顧四周。
這裡之前應該是總裁辦公室,除了一張大的辦公桌外,還有休息間和洗手間。
溫縛玉略過我徑直去了洗手間洗澡。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剛才那一瞬間,喪屍撲來時我毫無反抗之力,如果不是溫縛玉將我拉進懷中,我恐怕已經死掉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對溫縛玉的依賴越來越深。
但同時,我又恐懼著。
我恐懼聽話項圈失效後他的報復,害怕彈幕所說的悽慘結局,更害怕他丟棄我。
我就像死刑犯一樣,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等待著審判我的鍘刀落下。
洗手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溫縛玉走了出來。
他只穿了一條短褲,八塊腹肌明顯,身材蛻變得比末世前更強壯了,充滿力量,但面容依然俊美。
我呆呆地看著他,溫縛玉眉毛微挑。
一根藤蔓遞過來乾淨的毛巾。
我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了那塊毛巾,機械地擦著臉上的污血。
溫縛玉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滿意,快到我以為是錯覺。
他的聲音低沉:
「我的異能消耗過大,接下來會昏睡幾天,你不准離開。」
溫縛玉虛掩著休息間的門,我鬆了一口氣,提起的心暫時落地。
溫縛玉昏睡的時間裡,我用辦公室里的零食果腹,洗手間也有乾淨的水源可以用。
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只能躺在這張硬木辦公桌上,硌得我全身酸痛。
我動過幾次推開休息間的門進去跟溫縛玉一起睡床的念頭,又很快被自己否決了。
直到第三天的夜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翻身差點從平坦的辦公桌上滾下去,一根藤蔓及時纏住我的腰,將我拉了回去躺好。
那冰涼滑膩的觸感讓我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有些應激地想起在學校器材室里發生的事情。
我猛地揮手想要打掉它:
「別碰我!」
藤蔓非但沒有鬆開,反而纏得更緊了些,甚至惡意地在我腰側摩擦了一下。
我渾身僵硬,驚恐地看向不知道在辦公桌旁站了多久的溫縛玉。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壓在我身上。
10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裝作平靜道:
「哥,你還沒睡啊。」
溫縛玉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
「渴。」
「哦,那你鬆開,我給你拿水。」
藤蔓聽話地鬆開了,我走向洗手間,越走越快。
終於,在我抓住洗手間把手時,身後突然覆上來一具壓迫感極強的身軀,散發著雨後青草的味道。
溫縛玉不滿道:
「棠棠,跑什麼?」
一根藤蔓將我的手從門把手上移開,討好地蹭了蹭我的手心,變戲法一樣開出一朵白色小花。
更多的藤蔓從溫縛玉身上傾瀉出來,冰涼地在我全身遊走,仿佛在確認他的所有物是否完好無損。
我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恐懼感如同毒藤般纏繞上心臟,勒得我喘不過氣。
我試圖跟失去理智的溫縛玉講道理:
「哥,哥,你不是要水嗎,把門打開,水就在裡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