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再愛我一次完整後續

2025-12-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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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幫到靈兒,但媽對我那頓毒打,卻被奶奶看在了眼裡。

她覺得我心思不正,把我偷偷給靈兒塞東西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爹。

幾天後,老謝叔又來村裡收山貨。

爹和奶奶一改常態,把我從屋裡拖了出來。

他們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對我也換了副嘴臉。

「謝家侄子,俺家阿草雖然瘸了丑了,但她隨她媽,腦子不笨,認得不少字呢!」

我明知道,奶奶又要拖老謝叔給我相看婆家了。

嫁出去的女孩潑出去的水,我們村子裡嫁出去的女孩,再也沒有回來過……

也好,別人家的生活再難,也好過待在這裡。

老謝叔果然來了興趣,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重新打量起我。

他指著牆上舊報紙,冷冷地開口。

「念。」

我想起媽燒成灰的那包藥時,對我說的狠話。

便我嚇得渾身發抖,死死咬住嘴唇,一個字都不敢說。

爹見我不爭氣,氣得一腳踹在我背上。

「死丫頭,讓你念你就念,想在家等死嗎!」

我被打得趴在地上,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還是不敢出聲。

老謝叔看著我這副又倔又怕的樣子,反而笑了。

他蹲下來,捏住我的下巴。

「這丫頭,有點意思。」

「比那些只知道哭的臭丫頭強。」

他對爹小聲嘟囔著,隨後撂下一些錢,便要離開。

「阿草,過幾天來帶你走,去城裡見見世面。」

「跟著你謝叔我,能賺大錢。」

爹和奶奶欣喜若狂,點頭哈腰地送走了老謝叔。

我不喜不悲,或許,去城裡當一輩子傭人,跟著老謝叔混口飯吃,也好。

村裡不少叔叔哥哥,都跟著老謝叔走南闖北,賺了不少錢的。

當天晚上,爹怕我跑了,用一根粗麻繩把我的腳踝拴在了床腿上。

半夜,我被一陣寒意驚醒。

媽進了我的房間,她手裡拿著的,是一根在灶火里燒得通紅的燒火棍。

我嚇得想尖叫,卻被她死死捂住了嘴。

她貼在我耳邊,眼角卻流著淚:

「想走?」

「想離開我,去城裡過好日子?」

「我今天就徹底毀了你,看誰還要你!看你還怎麼跑!」

她鬆開了捂著我嘴的手,沒有絲毫猶豫,狠狠地烙在了我那條完好的腿上。

「滋啦——」

皮肉燒焦的惡臭和劇痛傳來,我瞬間昏死了過去。

老謝叔再來的時候,看到我渾身滾燙,傷腿流膿,嫌惡地啐了一口。

「真踏馬晦氣!」

他要回了定金,轉身就走了。

爹和奶奶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爹的怒火和奶奶的咒罵,我隔著門板都聽得真切,他們恨不得扒了我媽的皮。

我媽也挨揍了,那天,她的哀嚎聲幾乎整個村子都聽得見。

我起不來床,爹和奶奶任由自生自滅,

家裡的活,全都落在了媽媽身上。

這幾天天不亮,我就聽見她在磨鐮刀。

嚯嚯,嚯嚯。

又過了幾天,夜裡,媽再次爬到我床邊。

6

她手裡拿著一塊紅布,是村裡姑娘出嫁時才戴的紅蓋頭。

她把那布扔在我那條焦黑的腿上,輕聲問。

「好看嗎?」

我沒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她。

「這本來是給你出門子用的,你爹和奶奶還想著,點彩禮要貴點,給你弟娶媳婦呢。」

她伸手,故意戳了戳我那條廢腿上的傷口。

我疼得渾身一顫,她的語氣充滿了嫌惡。

「可現在看看你這個樣子,瘸了一條腿,又廢了另一條。」

「誰會要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廢物?你連給人家當牛做馬都不配!」

她的話,烙穿了我的皮肉,烙在了我的心上。

我看著她臉上那瘋狂又得意的笑,突然明白了。

她是要把我徹底毀掉,讓我爛在這個家裡,一輩子都陪著她這個瘋子。

不,我死,也要死在外面。

我掙扎著坐了起來,迎面看著她。

「就算沒有老謝叔,我也要走,我要離你遠遠地。」

她突然笑了,把一個布包扔到我床上。

「怎麼?還想走?」

「行啊,有骨氣!」

「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廢物,能爬多遠!」

她用鐮刀割斷了繩子,然後指著門外,對我說:

「滾。」

她看著我新添的傷,臉上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的笑。

「你這個樣子,滾出去也是個要飯的命!」

「死在外面,也別回來髒了我家的地!」

「我等著看你怎麼餓死在路上把!」

最後一絲血脈親情,也被這刻骨的恨意徹底燒斷。

我抬起手,輕輕地撫過我臉頰上那道陳年燙疤。

「這道疤,我還給你,為了我六歲那年偷喝的半口玉米糊。」

我的手又向下,落在我那條被打斷過,至今走路都彆扭的左腿上。

「這條腿,我還給你,為了我十歲那年,饞張大爺的一塊糖。」

最後,我的手顫抖著,懸停在那條被烙得焦黑尚且還在流著膿水的右腿上。、

「這塊爛肉……」

我哽咽著,眼淚卻順著臉上的疤痕淌了下來。

「我還你所謂的母女親情!」

「媽。」

「你給的這條命,我收下了。」

抬起頭,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字一頓地告訴她。

「但你我之間,只剩仇,不剩恩!」

我終於站直了身子,沒有再看她一眼。

一邊走,嘴裡一邊嘟囔著。

「媽媽。」

「從此,我們恩斷義絕。」

「黃泉路上,亦是陌路。」

我拖著兩條殘廢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向那扇門,再也沒回頭。

可就在我踏出門檻的那一刻,身後傳來壓抑不住的嗚咽。

那聲音,像是要把心都哭碎了。

我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我的媽媽,她怎麼會哭呢?

她只會笑,笑著看我被毀掉,笑著看我滾進泥潭。

那一定是風聲,那一定是我聽錯了。

6

我拖著兩條殘廢的腿,在山路上爬行。

夜風像刀子般,刮在我每一道傷痕上。

這條路,村裡別的女孩都不知道,可我卻記得。

我記得每一個拐角,每一塊硌腳的石頭。

因為這條路,早已在我六歲那年,就刻在了骨血里。

那天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湧來。

媽媽也像我今晚一樣,沿著這條路瘋狂地往山外跑。

她身後跟著拿棍子的叔叔伯伯,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被奶奶抱著追媽媽。

「你媽要去找野男人了,你趕緊叫她,不然她就不要你了。」

聽到這話,我不停的哭喊著叫媽媽。

媽媽回頭後,腳步慢了下來。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讓追上來的爹抓住了她。

他們把她拖了回來,打得三天沒能下床。

從那天起,我媽就恨我。

她恨我,不僅因為我是個女孩。

更是因為六歲那年,我成了她逃跑的絆腳石。

她之後十幾年對我的折磨,都是報復,報復我當年拖累了她。

我靠著記憶中的路線,終於爬出了大山。

我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躺在衛生所。

不,剛剛的小姐姐說,這裡是醫院,比衛生所大幾百倍。

醫生告訴我,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是一個跑長途的貨車司機救了我。

他還說,我臉上的疤,兩條腿的傷,以及那塊烙印,都是永久性的。

長期的營養不良,也給我留下了胃病。

我躺在病床上,聽著這些報告,心裡卻異常平靜。

那個叫「阿草」的女孩,已經死在了爬出大山的那一夜。

我不要那個家給我的任何東西,包括姓名。

我想到了「甦醒」,萬物復甦,從噩夢中醒來。

從今天起,我叫甦醒。

7

幾個心善的護士姐姐給我墊付了藥費,我好一點後,

找了份工作,慢慢的還錢,養活自己。

我拖著殘廢的腿,在餐廳後廚洗過碗,也在寒風裡發過傳單。

身上的傷疤和怪異的走路姿勢,讓我嘗盡了白眼。

我用媽給的那些錢,付了醫藥費,剩下的,都用來買了書。

幾年後,我憑藉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

我選學了法律,我想拿起法律的武器,去保護那些像我一樣,被家暴的孩子。

在大學裡,我像一隻刺蝟,把自己包裹起來。

我成績斐然,卻人願意靠近,

靠近我這個臉上帶著疤,走路一瘸一拐的怪人。

那天,學校組織了一場法律援助活動。

我幫助了一位,因為工傷索賠四處碰壁的老奶奶。

事情解決後,老奶奶拉著我的手,激動得老淚縱橫。

「閨女,你真是個好人啊!」

她滿是褶皺的手,緊緊地抓著我。

可就是這個動作,擊潰了我所有的偽裝。

那觸感,在我腦中,變成了媽媽的手、燒紅的鐵棍、抽打的竹條……

我腦子裡不斷的想起過去被懲罰的場景。

「廢物!豬腦子!」

「我今天就徹底毀了你!」

「滾!」

我驚恐地尖叫起來,猛地甩開了老奶奶的手。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我跑回宿舍,把自己鎖在角落裡,渾身抖得如篩糠。

我逃出了那座大山,但這些年的光影,早就為我織造了牢籠。

8

自從法律援助活動上失控後,我的生活就徹底亂套了。

我開始頻繁地做噩夢。

夢裡,媽媽的形象在我眼前不停地切換。

她是那個拿著燒紅鐵棍的魔鬼,獰笑著要將我拖入地獄。

她也會變成,我逃離時,在門後哭泣的模糊背影。

我恨她入骨,又在深夜裡,無法控制地想起她。

這種情感像兩隻手,要把我的靈魂撕成兩半。

最近,我報名做了一個專門援助被拐賣婦女兒童的公益組織志願者。

專門負責為那些獲救者,提供法律諮詢。

在庇護所里,我見到了一個剛被解救出來的女人。

她精神失常,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眼神空洞,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什麼。

負責人告訴我,她來自落雁村附近的山裡。

聽到「落雁村」三個字,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我的家,困擾了我二十餘年的牢籠。

我撩開她的頭髮,才發現那是靈兒媽。

我嘗試著與她溝通,可她對我毫無反應。

直到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嬸子,你……還認識靈兒嗎?」

聽到這個名字後,她突然抓住我,變得無比激動,語無倫次地哭喊起來。

「二十萬!」

「老謝那個挨千刀的,給了我們二十萬啊!」

「他說讓靈兒去城裡享福!都是騙子!都是畜生!」

「我的靈兒……那麼多人……他們把她當畜生一樣……骨頭都打斷了……」

「最後送回來的只有一個小盒子,他們說她病死了,我的靈兒啊!」

在嬸子的哭訴中,我拼湊出了靈兒的結局。

她被賣到了骯髒的上流會所,被輪番凌辱,虐待致死。

她哭著哭著,又開始笑,指著自己的肚子。

「還有一個……我的小女兒……他們說城裡的大老闆看上了,要配型……」

「把腎給挖走了……就為了配型!」

我聽得渾身冰冷,手腳麻木。

就在這時,嬸子突然湊近,死死地盯著我臉上的疤。

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短暫的清明。

然後,喃喃說道。

「你,你這個樣子,真好……」

「那個瘋婆子,芳子,她比誰都聰明……」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

「把自己的娃娃弄壞了……弄爛了……就賣不出去了……」

「是個好法子……是個好法子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把娃娃弄壞了就賣不出去……」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我十七年來所有的記憶。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無數畫面瘋狂地閃現。

……

「廢物!連黃河都不知道!」

她是在教我逃生路線。

她用指甲死死按住地圖上的「臨海鎮」,逼我重複一百遍。

「臨海鎮」,那是她真正的家。

她燒掉我給靈兒的草藥,是在警告我,暴露自己就是死路一條。

她燙了我的腿,不是毀了我。

是在我被明碼標價的前夜,給了我一條活路!

我終於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臉上的疤,斷掉的腿,身上的烙印……

那不是一道道恨意的傷害,那是媽媽,對我的保護……

我過去二十年賴以為生的恨意,在這一瞬間轟然倒塌。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將我溺斃的悔恨。

我猛地推開所有人,衝出庇護所,跪在地上。

我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媽……」

我恨了她這麼多年,怨了她這麼多年。

卻原來,她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拼了命在愛我的人。

9

真相像一把刀,將我過去二十年的人生剖開,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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