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按天給我生活費後完整後續

大學開學，媽媽說給我一個月 750 元生活費。

按天支付，一天 25 元。

為了讓我感念父母的恩情。

我需要每天跟父母打電話問好，同時彙報當天行程和花錢帳單。

這樣才有資格領第二天的生活費。

「早餐 2 元，午餐 10 元，晚餐 8 元。」

「剩下的錢你還可以吃點水果，買點日用品。」

「爸媽為你創造了這麼好的生活條件，你要感恩。」

在她又一次因為我沒接到她的電話斷了我的生活費後。

我忍無可忍。

「媽，你的錢，你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1

我在宿舍打掃衛生時，手機震了震。

螢幕上跳出媽媽的消息。

「按說好的，每天 25，記得晚上打電話。」

我盯著螢幕，指尖在螢幕上懸了半天。

終究還是回了個「好的」。

室友正在鋪床，瞥見我這副模樣眉頭一皺。

「靜靜，你媽這生活費還真的打算搞按日結算啊？跟發工資似的。」

「要不你再跟你媽說說吧，都大學了，哪有這樣的。」

我把手機塞進牛仔褲口袋，沒有答話。

拉開椅子坐下，長長地嘆了口氣。

昨天大學開學，我媽來送我，還陪著我在學校食堂吃了一天的飯。

我當時心裡還挺感動。

誰知道到了晚上，我媽就露出了她的真正目的。

她坐在我宿舍的椅子上，居高臨下，語氣斬釘截鐵。

「你的生活費，一個月 750。」

「按天給，一天 25。」

我愣了一下，猶豫道。

「媽，我之前問過學長學姐，一個月 750 應該不太夠，而且怎麼還要按天給……」

「怎麼不夠！」

她立刻截斷我的話，掰著手指頭給我算。

「早餐 2 塊，學校食堂的豆漿加饅頭足夠了。」

「午餐 10 塊，一葷一素加米飯。」

「晚餐 8 塊，吃得清淡點。」

「剩下的 5 塊，買點水果，或者日用品，綽綽有餘。」

她頓了頓，加重語氣。

「當然，這錢，不是白給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

「你都這麼大了，還要花父母的錢，你得知道感念父母的恩情。」

我媽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鎖著我。

「每天晚上，必須給我和你爸打視頻電話問安。」

「同時，把當天的行程，花了多少錢，買了什麼，一筆一筆，清清楚楚地彙報給我。」

「微信發文字也行，必須要詳細。」

她盯著我的眼睛。

「只有彙報清楚、態度良好，第二天早上九點，你才能收到 25 塊的轉帳。」

「這是規矩，懂嗎？」

我了解我的母親，從她過往的行事風格來看，她是認真的。

可我心裡並不情願，我還是想試著掙扎一下。

「媽，我都大學了……」

「大學怎麼了？」

她聲音陡然拔高。

「考上大學就翅膀硬了？」

「沒有我和你爸省吃儉用，你能坐在這裡？這麼好的生活條件，你要感恩！懂不懂感恩？」她的話語裡帶著濃重的不滿，好像我是個白眼狼。

「就從明天開始！」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低下頭，沉默良久。

宿舍里另外三個室友都在整理東西，空氣安靜得可怕。

我能感覺到她們偷偷瞥過來的目光。

我臉上火辣辣的，咬著嘴唇，只能答應。

「知道了。」

2

晚上八點整，鬧鐘準時響起。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電話。

「爸，媽，晚上好。」

螢幕那頭，我爸只是露個臉，嗯一聲，就繼續看他的電視。

我媽的臉則占據了大半個螢幕，背景是家裡熟悉的客廳。

「今天上了什麼課？」

媽媽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上午上了高數，下午英語。」

「嗯，錢怎麼花的？把帳單報一下。」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報帳。

「早餐買了個三明治 3.5 元……」

我媽立馬打斷我。

「早餐為什麼要吃三明治？為什麼不在食堂吃？」

我小聲解釋。

「今天第一天開學，我找不到教學樓，時間比較趕，沒來得及去食堂。」

「你早起一點不就行了？外面的東西又貴又不幹凈，今天就算了，以後再這樣我會扣你的生活費。」

「好了，接著報。」

我繼續對著我的記帳本念，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桌沿。

「午餐一碗米飯 0.5 元，土豆燒雞塊 8 元，炒青菜 3 元，共 11.5 元。」

我媽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晚餐麵條一碗加個雞蛋 7 元，還有，下午買了包紙巾 2 元。」

「紙巾？宿舍沒有嗎？」

媽媽立刻追問。

「剛開學就亂花錢，家裡給你帶的抽紙不夠用？」

「不是，是隨身帶的小包紙巾……」

「小包的多貴！下次自己從宿舍拿幾張揣兜里，這 2 塊錢就是浪費！」

媽媽的聲音陡然拔高。

「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你爸賺錢多不容易？你要懂得節約！明天注意！別亂花！」

我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我能感覺到室友向我投來隱晦的憐憫。

3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

我每天像完成任務般彙報行程和帳單。

媽媽總會在電話里挑出各種問題。

「今天怎麼買了西瓜？蘋果更便宜。」

「礦泉水兩塊？教學樓有免費熱水你怎麼不打。」

「花一塊五買鹹菜？食堂的菜不夠咸嗎？」

偶爾省下幾塊錢，也得不到誇獎，只會換來「看，我就說夠用吧，以後更要省」的結論。

我的每一分錢都被放在顯微鏡下審視，多餘的錢一分都不能花。

因為我是那個被供養的人。

我花的每一分錢，都裹挾著厚重的恩情。

好似夾雜著我父母的血肉。

可是明明，我們家不窮。

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們家已經買了第二套房。

車子也換了新的。

媽媽在美容院辦的卡從來沒有停過。

可為什麼，這每天的二十五塊錢，卻像一根無形的狗鏈，拴在我的脖子上，另一端緊緊攥在我媽手裡。

室友們討論周末去哪裡玩，聚餐 AA 要多少錢，我永遠只能默默走開。

我所有的社交和娛樂，都被這二十五塊錢的牢籠隔絕在外。

我覺得我像只被拴住的狗。

我能做的唯一的反抗是偷偷攢錢。

少吃一個包子，午餐只要一個素菜，晚餐啃個饅頭，帳單正常上報。

攢下的錢悄悄藏在支付寶的另一張卡里，是我在漫無邊際的窒息感中唯一的喘息之地。

4

十月末的周末，同寢室的夏愉過生日。

室友們約著去看新上映的一部喜劇電影。

我猶豫了很久，看著餘額里攢了半個月的 180 元，咬咬牙答應了。

就這一次，就放縱這一次。

電影開場前我特意給媽媽發了消息。

「今晚有點事，晚點打電話。」

漆黑的放映廳里笑聲不斷，我暫時忘記了那二十五塊錢的枷鎖，跟著大家一起笑出了眼淚。

手機調成靜音塞進包里。

直到散場，燈光亮起，我和室友們笑著走出影院時，才想起掏出手機。

螢幕亮起的瞬間，我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三十八個未接來電！大半來自我媽。

還有幾個是輔導員打的。

微信更是被刷了屏，幾十條未讀信息像炸彈一樣堆疊著。

「林靜！為什麼不接電話！」

「立刻給我回電話！」

「你是不是跟人鬼混去了！」

「說話！」

「翅膀硬了是吧？敢不接電話！」

「我警告你，再不回電話，後果自負！」

還有兩條輔導員的消息。

「你媽媽找你很急，看到回電。」

微信又彈出一條消息，我的心臟好像也跟著抖了抖，是我媽。

「明天開始我不會給你打生活費了，既然你不需要父母關心，那就學會靠自己吧！」

室友們擔憂的目光投了過來。

夏愉小聲說。

「靜靜，你媽媽打了好多同學的電話，還打給了輔導員……」

我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我媽的視頻。

幾乎是秒接。

我媽的臉倏然出現在螢幕上。

面色鐵青，眼睛裡燃燒著怒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咆哮。

「林靜！你長本事了！敢不接電話！」

「你去哪了？！是不是又亂花錢了？」

說著，她冷笑一聲。

「別找藉口，我問過你們輔導員和你同學了，你們學校今天晚上沒有事！」

我的指甲快要把掌心刺破。

「我跟同學看電影……」

「看電影？！」

媽媽尖叫起來。

「我給你錢是讓你好好吃飯的，不是讓你拿著我的血汗錢去享樂的！」

「用的是誰的錢？」

「啊？！」

「是不是用的我給你的生活費？我讓你去大學是學習的，不是去鬼混的！說！跟誰去的？男的女的？！」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穿透手機在晚風裡迴蕩。

我關掉了免提，室友們都尷尬地別開了臉。

我攥著手機站在影院門口，儘量忽略室友們同情的目光。

「我提前給你發消息了，而且花的是我自己攢的錢。」

「你還敢說你的錢？你的錢不是我給的？」

媽媽的聲音震得我耳膜疼。

「看來還是給得太多了！從明天起你別想從我這要到一分錢！」

我看著螢幕里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

心裡異常平靜。

我只是不解。

這是我的媽媽，我的親生母親。

年少時我也曾懷疑過，我是不是被撿來的，所以我的媽媽才會這樣對我。

長大的我有著一張和她極其相似的臉，我的幻想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