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八的買命錢完整後續

2025-11-0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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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很愛哭窮。

剛高考完,向來品學兼優的哥哥騎自行車出門時不小心撞倒了一個人。

得知手術費和住院費要花兩萬八。

他一時崩潰,又不敢告訴家裡,當晚就爬上了天樓。

兩萬八,買了我哥一條命……

北大的錄取通知書和花圈一併送到家裡後。

我媽哭得痛不欲生。

出於心疼,我用手給她抹眼淚。

可她卻一把抓過我的手。

「萱萱,你可不能像你哥那樣。」

「辦葬禮要花很多錢,這年頭賺錢難……」

1

我哥跳樓了。

死在了高考後。

第一個發現的,是住在一樓的張爺爺。

他嘴裡還罵罵咧咧,以為是哪只該死的野貓又從牆頭掉下來了,打擾他美夢。

結果沒想到是我哥,周昂。

我哥的遺書就壓在窗台的字典下面,一張皺巴巴的作業紙,上面的字跡被淚水暈開,模糊一片。

【媽媽對不起,我騎車撞了人,那人要我賠兩萬八。】

兩萬八。

它買走了我品學兼優哥哥的命。

……

葬禮在我們小區狹窄的弄堂里舉行,搭著簡陋的棚子。

風一吹,棚子嘩啦啦地響,像是隨時都會散架。

就像我們這個家一樣,隨時都會散架。

葬禮上,媽媽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看著哥哥的遺照。

直到一個穿著橘紅郵差短袖的男人,滿頭大汗地擠進人群,手裡捏著一封燙金的大紅信封。

——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她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得驚天動地,整個人癱軟下去,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被抽走了。

周圍的鄰居立刻圍了上來。

「娘嘞,北大啊!這孩子,太可惜了!」

「可不是嘛!周昂真是頂好的一個孩子啊,又孝順又聰明。我家那小子數學不開竅,周昂二話不說,天天放學了拉著他補課,一分錢都沒要過!」

「這孩子也是真孝順,他還跟我說,等他將來出息了,要給桂英買個帶電梯的大房子,讓她再也不用受累了……」

「桂英真是命苦呦,老公走得早,一個人拉扯大兩個孩子,眼看著就要出頭了,怎麼就……」

「唉,桂英為了讓孩子考個好大學,熬了多少年啊,這下全完了,太可惜了!」

「還好還有一個女兒。萱萱學習也好,明年就高考了,可得爭氣點,千萬不能比她哥考得差,不然桂英這輩子就真沒盼頭了!」

這些話像一把把鈍刀子,割在媽媽的心上,也割在我的心上。

媽媽抱著那張北大的錄取通知書,哭聲愈發撕心裂肺,單薄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

我看著媽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裡一陣慌亂,她本來就有心臟病,這樣哭下去會出事的,我趕緊上前安慰她。

「媽,你別這樣,哥在天上看著呢……」

我的話還沒說完,媽媽卻猛地抓住了我的手。

她抬起頭,滿是淚水和鼻涕的臉上,一雙眼睛紅得嚇人。

「萱萱,你可不能像你哥那樣。

「我們家窮,辦葬禮要花很多錢,這年頭賺錢難……」

2

窮。

從我記事起,這個字就像水蛭,死死地吸附在我們家每一個人身上。

它從媽嘴裡淌出來,繞著家裡的橫樑,滲進掉灰的牆壁,最後凝結成我們兄妹與生俱來的罪。

一種永遠還不清的罪。

壓在我們身上,這輩子,挪不開,喘不了氣。

那年我七歲,哥哥八歲。

路過鎮上唯一一家百貨商店,我趴在櫥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一個粉色的塑料髮夾。

髮夾上有一隻笨拙的蝴蝶,在陽光下閃著廉價的光。

可那就是我全部的渴望。

我攥著媽媽的衣角,小聲說:「媽,我想要那個。」

媽媽沒有立刻拒絕我。

她只是沉默地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然後長長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那聲嘆息,比一百句責罵都重。

她轉頭看向跟在後面,正埋頭背乘法口訣表的哥哥。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

「萱萱,你看哥哥,他從來不要這些沒用的東西。

「我們家沒錢,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花。你今天買一個髮夾,哥哥明天就可能少一本練習冊,而媽媽就要多打一份工。」

她蹲下來,視線終於和我齊平,可那眼神里沒有溫度,只有沉重的現實。

「你哥哥,是我們家唯一的指望。他要考好大學,要走出這個窮地方,要讓你和媽都過上好日子。

「你現在,是要拖哥哥的後腿嗎?」

我忘了自己是怎麼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的。

也忘了是怎麼把眼淚憋回去,直到喉嚨口都泛起苦澀的鐵鏽味。

我只記得,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向她要過任何東西。

我學會了把所有的慾望都藏起來,藏得嚴嚴實實。

因為我的任何一點「想要」,都是對哥哥前途的「拖累」,是對這個家的「犯罪」,是媽媽的無數次嘆息。

家裡偶爾才能見到的雞蛋,永遠是哥哥的專屬。

媽媽會把那隻白煮蛋小心翼翼地剝好,放到哥哥碗里,聲音是難得的溫柔。

「昂昂,快吃,這是媽和妹妹省下來給你吃的。

「你要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以後讓媽媽和妹妹都過上好日子。」

哥哥總是點點頭,沉默地接過去。

可每當媽媽出門幹活,他就會偷偷把我叫進他那間小屋子。

他會把那隻珍貴的雞蛋掰開,用筷子小心地把蛋黃完整地剝離出來,塞進我嘴裡。

他自己只吃那圈蛋白。

蛋黃的溫熱和香氣在我嘴裡化開,我含糊不清地問:「哥,你為什麼不吃?」

他摸摸我的頭,笑得像窗外最好的陽光。

「哥是男子漢,要保護你,蛋白長力氣,蛋黃給你補腦子,讓你變聰明。」

甚至是他跳樓前的那個晚上,我們全家最後一次聊天,也是圍繞著那個字。

窮。

那天晚上,媽媽破天荒地燒了一條完整的鱸魚。

魚是菜市場快收攤時,她跟人磨了半天嘴皮子才買回來的,但依舊花光了她錢包里所有的零錢。

飯桌上,她先是夾了魚肚子上最肥美的那塊肉,仔仔細細地挑掉每一根細小的刺。

然後,她把那塊完整的魚肉,放進了哥哥的碗里。

「吃吧,昂昂。媽知道你愛吃魚肚子。」

媽媽自己卻沒吃,她放下筷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現在的魚,真貴啊。就這麼一條,那個老闆,一分錢不少,收了我三十塊。」

三十塊。

媽媽伸出自己那雙布滿裂口和厚繭的手,在昏黃的燈光下翻來覆去地看。

那雙手,因為常年織那種小商品市場的針織玩意兒,關節都有些變形了。

「我坐在那個小馬紮上,做一百個那種會轉的小風車,也才賺三十塊。」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針一樣,扎進我和哥哥的耳朵里。

哥哥看著碗里那塊豐腴的魚肉,握著筷子的手,遲遲沒有動。

看著哥哥始終沒動筷子,媽媽的語氣又變得溫柔起來,帶著一絲自我安慰的勉強。

「不過,媽不累。

「我們家昂昂爭氣,別說一條魚,就是要媽的命,媽也給。」

話音剛落,她就佝僂下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前不久,媽媽查出了心衰,醫生說這是常年過度勞累落下的病根,這止不住的咳嗽就是最明顯的徵兆。

家裡沒錢,醫生推薦的特效藥一盒就要好幾百,她只看了一眼藥價單,就再也沒提過治療的事。

哥哥捏著筷子的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寸寸泛白,青筋在手背上微微凸起。

「媽,你別說了。以後別給我買這些了,我不愛吃。你把錢省下來,去把醫生說的特效藥買了吧,你的身體要緊。」

媽媽卻擺了擺手:

「傻孩子,媽的身體媽自己知道,不用花那個冤枉錢。」

她的目光從哥哥的臉上,緩緩移到我的臉上,那眼神里的「愛」,沉重得讓人窒息。

「這錢,都要存著,給你去念大學,給妹妹明年高考用。只要你們倆都有出息,媽就是現在咳死了,也是笑著走的。」

說完,她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猛咳,佝僂著身子,像一隻被生活壓彎了腰的蝦。

那天晚上,哥哥一口魚肉都沒有吃。

他把那塊魚肉,夾到了我碗里。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扒了兩口白飯,就回了房間。

第二天天剛亮,哥哥已穿戴整齊出門說去兼職,臨走時說回來給我買糖。

結果我再也沒等到他給我買的糖。

如今再回憶起來,或許那一晚,媽媽的每一聲訴苦,都成了哥哥走向絕路的動力吧。

3

……

葬禮結束後。

客廳牆上,哥哥那張黑白的遺像,被我媽親手取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那張我哥鮮紅的北大錄取通知書。

她把我哥北大的錄取通知書掛上去的時候對我說:

「你哥的命薄,沒福氣,去不了他最想要的北大了。

「但這通知書,不能浪費了,你一定要替你哥完成這個夢想。」

我看著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和乾裂的嘴唇,我只能木然地點頭。

她似乎很滿意我的順從,緊繃的嘴角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鬆動。

「乖孩子,其實你比起哥哥,更像媽媽,骨頭裡有韌勁,輕易斷不了。媽媽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咱母女倆,好好活。」

好好活。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又重得我喘不過氣。

哥哥走了,我必須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可撐起這個家,真的好難。

4

而我哥以為他死了,那兩萬八千塊的賠償款就可以一筆勾銷。

但他想錯了。

人死了,債還在。

幫人催債的那個光頭大漢王老虎,成了我們家新的常客。

他總是一腳踹開我們家虛掩的門,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往我家唯一一把還算結實的木椅子上一坐,二郎腿翹得老高。

「我說大妹子,一個禮拜了,錢呢?」

他一邊說,一邊從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旁若無人地嗑了起來,瓜子皮吐得滿地都是。

我媽佝僂著背,從裡屋挪出來,臉上堆著討好的笑。

「王哥,再寬限幾天,就幾天。您看,我這手裡的活兒馬上就結錢了,到時候一定先還您一部分。」

王老虎「呸」的一聲吐掉瓜子皮,斜著眼看我媽手裡的針線活。

「就這點玩意兒?能值幾個錢?我告訴你,別跟我來這套。你兒子死了,那是他沒種,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父債子償,哥債妹還,懂不懂?」

他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刮到我臉上。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里。

我媽趕緊把我往她身後一攬,腰彎得更低了。

「懂,我們懂。王哥您放心,我們肯定還,砸鍋賣鐵也還。」

「最好是這樣。」

王老虎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踱步到牆邊,盯著那張鮮紅的北大錄取通知書,嘖嘖兩聲。

「北大啊,可惜了,不過你家這條件考上了也沒錢讀,有這功夫,不如早點讓你這閨女出去打工,來錢快!」

說完,他留下滿地的瓜子皮和一句「下周再不還錢,我就搬你家東西」,揚長而去。

門被重重帶上,震得牆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我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扶著牆壁,劇烈地咳嗽起來。

昏暗的燈光下,她佝僂的背影被拉得很長,每一次咳嗽,那單薄的脊背就跟著劇烈地顫抖一下。

自從我哥走後,這個家,唯一的背景音,就是她的咳嗽聲。

為了還債,也為了給我攢所謂的「北大預備金」,她在家接了更多的針織零活,一雙手上布滿了針眼和磨出的老繭。

我看著她日漸塌陷下去的脊背,心口一陣陣發緊。

「媽,我來幫你。」

我快步走過去,想從她手裡接過那些纏繞的毛線。

她卻猛地抬起頭,一把將手裡的活計往身後藏了藏。

「你幹什麼!放下!」

「我幫你一起做,能快點。」

「不用你!」

她咳得更厲害了,一邊咳一邊說:

「媽咳幾聲不要緊,咳出來的,都是錢,是給你讀書用的錢!

「你只要把書讀好,考上北大,媽就是咳死也值了。」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媽……王老虎說的對。」

她咳聲一頓,抬眼看我。

「我們家這個條件,就算我考上了,拿什麼去讀?」

我鼓起勇氣,把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學費,住宿,去北京的花銷,哪一筆是小數目?你現在掙的這些錢,連還王老虎的債都不夠。

「我不讀了,從明天起,我出去打工,我能掙錢,我幫你還債,我養你。」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我說我不讀……」

「啪!」

我的話沒能說完,一個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一眼瞥見了立在牆角的掃把,想也不想就抄了起來。

「我讓你不讀書!我讓你去打工!」

她瘋了一樣,舉著那把掉了不少毛的舊掃把,劈頭蓋臉地朝我身上掄過來。

竹條編的掃把,一下一下地抽在我身上,胳膊上,後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

「你哥剛走!屍骨未寒!你就想讓他死不瞑目嗎?!

「我辛辛苦苦是為了誰!我咳血咳出來的錢是為了誰!你現在跟我說不讀了?!

「周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她一邊打,一邊哭,一邊罵,整個人都陷入了癲狂。

我沒有躲,也沒有還手,就站在那裡,任由她發泄。

對我來說身體上的疼,遠遠比不上心裡的疼。

「媽,我不需要你為我犧牲!我哥已經死了,你還想逼死我嗎!」

我吼出了聲。

我們的爭吵聲驚動了鄰居,樓道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桂英!桂英你幹什麼!有話好好說!

「萱萱快別惹你媽生氣了!」

幾個鄰居大媽擠了進來,七手八腳地拉開我媽。

「萱萱,你看看你媽多苦啊,一個人拉扯你們兄妹倆,好不容易盼到你哥出頭,結果白髮人送黑髮人……」

「是啊萱萱,你可得爭氣,你就是你媽唯一的指望了!」

「你媽本來就身體不好,你可別再讓她生氣了,你媽命苦啊!」

她們的每一句勸說,都像一條新的繩索,將我捆得更緊。

我媽癱坐在地上,還在撕心裂肺地哭著,哭她死去的兒子,哭她不幸的命,也哭我這個「不孝女」。

我的眼淚,終於決堤。

分不清是委屈,是絕望,還是認命。

我掙開張阿姨的手,走到我媽面前,慢慢地跪了下去。

抬起頭,透過模糊的淚光看著她那張因為悲痛和憤怒而扭曲的臉,用盡全身力氣,磕了一個頭。

「媽,我錯了。

「我以後一定好好讀書,考北大。」

5

當天晚上,我媽沒敲門就推開了我的房門。

「收拾一下,從今天起,你搬到你哥的房間住。」

她沒給我任何反應的時間,自顧自地走進來,開始收拾我的東西。

「你哥的書桌、檯燈,還有他那些複習資料,你都接著用。」

她頓了頓,抬眼看我,眼神里有一種灼人的期盼。

「萱萱,你是媽媽唯一的希望了。」

我被她半推半就地趕進了哥哥的房間。

這裡的一切,都還維持著哥哥離開前的樣子。

書桌上攤開的練習冊,筆筒里插著的筆,甚至牆上都用膠帶貼著一張手寫的作息表,從早上五點半到晚上十一點半,密密麻麻,精確到分鐘。

那是我媽為我哥制定的高三作息表。

現在,它成了我的。

媽媽站在我身後,她的影子像一座山,將我完全籠罩。

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很輕,卻讓我感覺有千斤重。

「萱萱,你哥就是坐在這裡,用著這些筆,看著這張時間表,才考上了北大。這是你哥的成功秘訣,是你哥用生命換來的,你可不能浪費。」

她的眼睛裡布滿血絲,那種混雜著悲痛、偏執和期望的眼神,讓我喘不過氣。

「萱萱,你沒有你哥聰明,底子也沒他好,所以你得比他更努力。」

她拿起那張作息表,一字一句地念給我聽。

「早上五點半起床,六點到七點背英語單詞。

「中午不許午休,你哥說午休會讓人變懶,做兩套數學卷子正好能提神。」

她每說一條,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自從那天起,我的生活就不再是我的了。

我上廁所超過五分鐘,媽媽就會在門外幽幽地敲門。

她不罵我,也不催我,只是用一種疲憊的聲音問:

「萱萱,是哪裡不舒服嗎?」

不等我回答,她會自顧自地接下去。

「你哥身體好,上廁所從來不超過三分鐘。媽怕你也學媽,為了趕手裡的活,總是忘記吃飯,把身體累垮了。」

她的話語裡滿是「關心」,卻像一條濕冷的毒蛇,纏得我快要窒息。

我只能匆匆解決,拉開門,對上她那雙布滿血絲又充滿「關切」的眼睛。

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有一個水煮蛋。

那是以前雷打不動,只屬於哥哥的。

現在,它被放在了我的碗里。

「你哥走了,這雞蛋,就給你吃了。」

我捏著筷子,沒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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