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八的買命錢完整後續

2025-11-0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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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窮,一個雞蛋,媽都是一分一分從牙縫裡省下來,給你哥補腦子。

「你哥也爭氣,知道媽不容易。每次吃之前,他都說,媽,這雞蛋里有你的血汗,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

然後,她把目光重新聚焦在我的臉上,那目光像是有重量,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上。

「萱萱,你可要好好學習,對得起這個雞蛋,對得起你死去的哥。」

6

夜裡,我坐在哥哥的書桌前。

窗外是墨一樣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星,死氣沉沉。

樓下傳來王老虎罵罵咧咧的催債聲。

屋裡,是媽媽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這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一下下剮著我緊繃的神經,疼得發麻。

我抓著筆,手腕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抖。

眼前攤開的練習冊上,一道壓軸的解析幾何題,那些扭曲的字母和數字像在嘲笑我的無能。

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

我甚至沒有聽到腳步聲,一回頭,媽媽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

她手裡端著一碗湯,一股甜膩的、混雜著草藥味的氣息瀰漫開來。

「快喝了,補補腦子。」

她把碗放到我手邊,聲音沙啞。

我低下頭,喝了一口湯。

媽媽沒有走,就站在我旁邊,目光落在我被塗滿了的草稿紙上,輕輕嘆了口氣。

「那兩萬八的債,人家天天上門催,媽白天去做工,咳咳……手都快抬不起來了。

「萱萱,你快點長大,快點考上北大,等你有出息了,媽就熬出頭了。」

愧疚感像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端起碗,仰頭將那碗滾燙的、混雜著愛與壓力的湯,一口氣灌了下去。

喉嚨被燙得生疼。

「媽,我知道了。」

我放下碗,聲音有些嘶啞。

哥,你沒走完的路,我來走。

媽,你受的苦,我來終結。

7

我把自己變成了一台學習機器。

每天清晨五點,天還未亮,我就坐在了哥哥那張舊書桌前。

深夜十二點,整棟樓只有我這一扇窗還亮著光。

媽媽看著我的表情,一天比一天滿意,一天比一天充滿希望。

她熬的湯也越來越頻繁,但咳嗽聲卻似乎從未減輕。

她說她又找了份去市場幫人賣菜的活,雖然累,但給的錢多。

我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頰和鬢邊新增的白髮,心疼得無法呼吸。

於是更加拚命學習。

直到那個周末。

媽媽說她今天晚上不回來了,那個菜場的老闆讓她幫忙去進菜,讓我自己解決晚飯。

我惦記著暑假快結束了,之前從圖書館借的書還沒還。

我想著去把書還了。

卻在路過街角時,看見了我媽。

她沒有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舊 T 恤,而是換上了一條我從未見過的、剪裁得體的連衣裙。

那條裙子,光看面料就知道價值不菲。

她上了王老虎的車子。

不是那輛催債時騎來的破摩托,而是一輛黑色的、在陽光下閃著光的奧迪。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怕王老虎要欺負我媽。

我立刻蹬著那輛舊自行車,拼了命地追了上去。

那輛奧迪開得很穩,最終停在了一家我只在雜誌上見過的高級西餐廳門口。

我看著自己磨出破洞的帆布鞋和洗得泛黃的校服褲子,畏畏縮縮地不敢進去。

一個穿著職業套裙的服務員姐姐微笑著朝我走來,她沒有絲毫鄙夷,反而溫柔地問我:「小妹妹,找人嗎?」

我胡亂地點了點頭。

「沒關係,進來等吧,外面熱。」

她把我領了進去,安排在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正好能看到我媽和王老虎那一桌。

他們坐在我的斜後方。

服務員姐姐遞給我一本厚重的菜單,皮質的封面泛著高級的光澤。

我小心翼翼地翻開。

一杯鮮榨橙汁,88 元。

我什麼都點不起。

只能把臉埋在菜單後面,假裝認真研究,耳朵卻豎得老高。

然後,我聽見了。

那個往日裡囂張跋扈、滿地吐瓜子皮的王老虎,此刻語氣恭敬到了極點。

他說:「董事長,您看我們已經以周昂的名義捐了慈善項目……」

董事長?

他在叫誰?

我僵硬地轉過頭,偷偷看過去。

他畢恭畢敬看著的,是我媽。

我媽端起桌上的紅酒杯,輕輕晃了晃。

她的聲音,不再是我印象中那般沙啞和疲憊,而是帶著一種冷淡的、居高臨下的從容。

「捐了就行,我早就說過,窮,才是最好的教育。你看,我這窮苦教育,還真是做對了。」

她喝了一口紅酒,唇角微揚。

「周昂就是最好的例子,雖然他心理素質差了點,沒能撐到最後,但他考上北大,也算驗證了這法子的有效性。

「現在,我再用窮這把刀,逼周萱一把。

「等她明年也考上了北大,我教了兩個北大的名聲傳出去,對集團的聲譽,可是大有好處。到時候,那些老傢伙,對我這個教育項目就再也沒話說了。」

王老虎連連點頭:「董事長英明,這窮苦教育確實比那些老古董堅定的快樂教育效果好太多了。」

「當然,人只有在絕境中才能爆發潛力。」我媽放下酒杯,「萱萱這孩子比她哥心理素質強一些,肯定能撐到最後。」

媽媽的語氣淡然,就像在品評兩件商品的質量優劣。

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我家根本不窮。

諷刺的是,從對話里得知,我媽,這個讓我活在貧窮地獄裡的人,竟然是那個主打輕鬆教育、美式教育的捷思國際教育集團董事長。

她一手將有錢人家的孩子送出國,享受快樂教育。

另一隻手,卻親手將自己的兒女,推進她精心設計的貧窮煉獄。

她要我們在絕境里為她的事業一飛沖天,成為她商業版圖上最閃亮的招牌。

8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家的。

整個世界仿佛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紗,聲音、光線、行人的面孔,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我推開門,那股熟悉的,混雜著霉味和廉價皂角的味道撲面而來。

曾經讓我感到壓抑的貧窮,此刻只剩下一種荒誕的滑稽。

這裡不是家。

這裡是實驗室,是囚籠,是媽媽精心搭建的舞台。

而我和哥哥,是她觀察記錄下,兩隻為了生存拚命奔跑的小白鼠。

我走進哥哥的房間,那個現在屬於我的房間。

躺在他睡過的硬板床上,鼻尖縈繞著他殘留的淡淡氣息。

我的手在床板上無意識地摸索著,指尖忽然觸到了一塊微微鬆動的木板。

就在床頭靠牆的位置,很隱蔽。

我愣了一下,坐起身,用指甲摳開了那塊木板。

凹槽里,靜靜地躺著一個生了銹的鐵皮糖果盒。

我顫抖著手,打開了它

裡面是一沓碼得整整齊齊的錢,從一元到五十元,什麼面額都有,皺皺巴巴,看得出是攢了很久。

鐵盒的最底下,壓著一張小紙條,是作業本上撕下來的一角。

【存錢,等我考上北大,帶我妹和我媽,一起上北京玩。】

我看著那行字,忽然就笑了。

笑我們這對被圈養在貧窮牢籠里的傻子。

我哥拼盡全力想爬出泥潭,是為了拉我們一把。

卻不知道,我們從一開始,就生活在岸上那個人,親手挖掘的深淵裡。

更笑我媽那句輕飄飄的「周昂的心理素質差了點」。

是啊,差了點。

差一點,他就帶著他天真的夢,和他最愛的媽媽妹妹,去北京了。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那個聲音……

和我哥墜樓那天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瘋了一樣從床上彈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到窗邊,猛地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舊窗戶,探出頭去。

黑暗中,一道黑影從墜物地點迅速躥開,消失在牆角。

伴隨著一聲悽厲的,拖著長音的貓叫。

樓下傳來張爺爺中氣十足的嚷嚷:「又是哪家的野貓!還讓不讓老頭子睡覺了!」

這次,真的只是野貓。

我鬆開扒著窗框的手,緩緩滑坐在地。

冷汗浸透了我的後背。

恐懼在極致之後,凝結成了某種更堅硬的東西。

它沉甸甸地墜在我的心口,名叫恨。

恨媽媽用「愛」和「窮」編織的,這個名為「家」的囚籠。

9

媽媽回來後,依舊扮演著那個被生活壓彎了腰的、窮困潦倒的母親角色。

她將一把在菜市場撿來的、已經有些蔫壞的青菜扔在廚房的案板上,然後習慣性地扶著牆,開始那陣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咳嗽。

可我現在只覺得滑稽。

「萱萱,媽今天在菜市場,聽人說……」

她又開始了那套「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的說辭。

我沒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恨意在胸口翻湧,卻又找不到出口,最終沉澱成一種令人作嘔的麻木。

我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試卷上的題目,那些曾經代表著希望和未來的符號,此刻在我眼裡,變成了一堆毫無意義的黑色墨跡。

我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索性整天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那塊因為漏水而泛黃的印記發獃。

換作以前,媽媽要是知道我如此偷懶,早就衝進來,用她那套「我為你咳血咳得肺都要出來了,你竟然還有心思偷懶」的說辭,把我罵個狗血淋頭。

但最近她很忙。

她總說是菜市場的活計太忙,抽不開身。

但我想,她大概是忙著自己的「本職工作」去了。

畢竟這個時間段,剛好是一大批富家子弟,選擇出國留學的旺季。

再次聽到「捷思國際教育集團」這個名字,是在暑假結束,返校的那天。

高三開學,教室里瀰漫著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息。

班裡的富二代陳靜怡,被一群人簇擁在中央,像只驕傲的孔雀。

「我已經讓捷思國際給我申請了國外的名校,才不要留在這裡苦哈哈地熬高三呢!」

「哇,靜怡,你好厲害啊!」

「真羨慕你,我爸媽也想讓我出去,就是沒路子,也沒錢。」

恭維聲此起彼伏。

我趴在桌子上,將那些嘈雜隔絕在外,只想睡覺。

但陳靜怡顯然不打算放過我這個全場唯一不捧場的人。

「啪」的一聲。

一本印著「捷思國際教育集團」的精美留學諮詢冊,被她用力砸在我的桌上。

我掀起眼皮,看著她那張畫著精緻妝容的臉。

「唉。」她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我聽說,周萱,你哥跳樓死了,我還以為學校會痛惜失去一個北大生,給我們這屆高三延遲開學呢。」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帶著看好戲的、同情的、鄙夷的各種情緒。

陳靜怡很滿意這種效果,聲音更大了些。

「嘖嘖嘖,真可惜。你要知道,我爸公司前幾天才招了個北大的,一個月給八千塊,你哥要是活著讀完北大,說不定還能去我爸公司打工,混個溫飽呢。」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對了,周萱,你不會連北大都考不上吧?要是也考不上,你媽不得氣死?到時候,你會不會也想不開,從樓上跳下去啊?」

人群里發出一陣壓抑的竊笑。

我沒說話,只是慢慢地坐直了身體。

我拿起桌上那本精美的冊子,用指腹摩挲著「捷思國際」那幾個燙金大字,然後,我笑了。

陳靜怡被我笑得有些發毛:「你笑什麼?瘋了?」

「我在笑,你真可憐。」我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落在她的臉上,「花那麼多錢,買一張去國外的門票,到頭來,眼界也就這麼點大。」

我把冊子輕輕推回到她面前。

「至於跳樓……

「跳樓多不划算。比起跳下去,我更喜歡……把一些愛亂叫狗的舌頭,割下來。」

空氣,瞬間凝固。

陳靜怡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

陳靜怡旁邊的男生,那個叫張偉的,立刻誇張地大笑起來,一把攬住陳靜怡的肩膀。

「哈哈哈,靜怡,別跟她一般見識,我看她是哥哥死了,受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就是,還割舌頭,她以為自己是拍電影呢?」

另一個女生附和道,語氣里滿是輕蔑。

陳靜怡被他們一捧,臉色緩和了許多,重新找回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她理了理自己名牌外套的領子,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瘋了也好,窮死也罷,都跟我沒關係。

「反正,我過幾個月就去美國參加捷思國際的夏令營了,提前感受一下國外學校的氛圍。而你,周萱——」

她頓了頓,臉上是淬了毒的笑。

「只能留在這個破地方,給你那個沒用的哥,多燒點紙錢。」

說完,她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揚長而去,留下一串刺耳的笑聲。

教室里很快又被竊竊私語取代。

那些目光,像無數隻骯髒的觸手,從四面八方伸過來,黏在我身上,審視著,揣測著,等著看我的笑話。

「你看她,還真能坐得住。」

「就是,校服上那股窮酸味兒,隔著三米都能聞到。」

窮酸味。

這個詞,已經攻擊不到我了。

畢竟從小到大,我就因為窮被排擠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曾經,我會因此痛苦不堪,跑回家向媽媽哭訴。

但我媽,她只會一邊織著手裡永遠織不完的廉價毛活,一邊嘆著氣說她自己過得多辛苦,供我和哥哥讀書。

她說,我不應該想著攀比,她吃的苦,都是為了我和哥哥的將來,我們窮人家的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讀書。

10

我哥的死,像是在這群鬣狗面前,為我撕開了最後一道屏障。

加上那個破敗到搖搖欲墜的家,我成了學校里最廉價的笑柄,和最安全的出氣筒。

他們對我,再無顧忌。

終於,他們想出了新花樣。

一封用粉色信紙寫的「情書」,被貼在了公告欄最顯眼的位置。

字跡刻意模仿著我的筆鋒。

收信人,是全校聞名的陳世傑。

一個常年霸占年級倒數第一,據說智力有些缺陷的男生。

信的內容極盡肉麻,言語間充滿了不顧一切的愛慕,仿佛我是個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瘋子。

周圍的鬨笑聲像黏膩的污水,將我層層包裹。

我甚至不用去猜就知道是陳靜怡做的。

她以為自己很高明。

我撥開人群,走到公告欄前,將那封信撕了下來。

我拿著那封信穿過整個走廊的指指點點,走到了陳靜怡的面前。

她正和幾個小姐妹笑得花枝亂顫,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得意和挑釁取代。

「你看我幹什麼?周萱,不是我說你,就算你家窮得快揭不開鍋了,也不用這麼飢不擇食吧?」

我沒跟她廢話,反手就是一巴掌,清脆響亮。

陳靜怡捂著臉,徹底懵了,眼裡的無辜瞬間被震驚和憤怒取代。

「你瘋了!你敢打我?!」

我把那封粉色的信紙,直接甩在她臉上。

「我最後說一遍,別再來招惹我,你再敢動我一下試試,我什麼都乾得出來。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也不怕失去什麼。」

說完,我沒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我被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

陳靜怡惡人先告狀,哭得梨花帶雨,說我不僅寫情書敗壞班風,還當眾挑釁,動手打她。

班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此刻正唾沫橫飛地訓斥我。

「你成績這麼好,為什麼要學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去喜歡一個年級倒數第一?

「周萱,你太讓我失望了!你這是對自己的人生不負責!」

我等她喘氣的間隙,抬起頭,直視著她。

「老師,您說,一個連吃飯的錢都快沒有的人,會有閒錢去買這麼漂亮的信紙嗎?」

班主任愣住了。

「而且,我哥剛因為兩萬八千塊跳樓,您覺得,我現在還有心思去想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嗎?難道就因為陳靜怡家有錢,我就可以被這樣隨意汙衊,連一句辯解的資格都沒有嗎?您這樣不違背師德嗎?」

班主任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反了你了!周萱!叫你家長!現在就叫!」

我媽被叫來了學校,她對著班主任老師不停地鞠躬,不停地道歉,姿態卑微到了塵埃里。

從辦公室出來後,她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

在教學樓無人的拐角,她停下腳步,轉過身。

「啪!」

一個耳光,清脆響亮,狠狠甩在我的臉上。

我的臉頰瞬間麻木,然後是火燒火燎的疼。

「這一巴掌,不是怪你打架,也不是因為你給那個叫陳世傑的寫情書,你還不至於眼光那麼差。」

她冷笑一聲:

「是怪你蠢,用打架這種最低級的手段去報復?有什麼用?除了讓你的成績變得更差,讓你離我的目標越來越遠,還能得到什麼?」

我捂著臉,倔強地抬起頭,對上她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記住,對付一個人,從來不是在她比你強的時候,用拳頭去硬碰硬。

「那是最蠢的辦法。

「真正高明的手段,是你要對她笑,對她好,讓她覺得你是最無害、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你要親手為她搭建一座通往雲端的梯子,讓她站在最高的地方,享受所有人的追捧和羨慕,讓她相信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然後,在她最得意的時候,親手把她站的梯子抽掉,讓她從雲端狠狠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再也爬不起來。」

媽媽的話,像一顆淬了毒的種子,在我心裡種下,然後,生了根,發了芽。

是啊,我怎麼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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