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開學前一天,舅媽便將堂姐塞進了我們家。   
並將一張存著十萬塊錢的銀行卡塞進我媽手裡,美其名曰讓我們一家隨便用。 
眼看我媽不好意思地就要收下,眼疾手快的我趕忙一把抽過那張銀行卡,塞進了一旁的堂姐手裡。 
「舅媽,這筆錢還是讓堂姐自己保管比較好。」
「畢竟親兄弟都得明算帳,更何況咱們兩家輪起來還沒有血緣關係。」 
我的話落,姑媽瞬間變了臉色。 
可我早就看穿了她打的算盤和那些算計。 
只因,我是重生的。   
前世,考上清華的表姐接受採訪時,在記者的鏡頭前聲淚俱下,指責我們母女剋扣下他們家給的十萬生活費。 
說自己每天要遭受我們家的各種冷嘲熱諷,活得甚至不如家裡養的狗。 
全家因此被憤怒的網友開盒網暴,甚至在從醫院回來的路上,被網友故意別⻋,⻋禍而亡。 
既然他說自己活得不如家裡養的狗。
行! 
那這輩子,我就拿她當狗,往死里整!
1   
「小君,你這孩子,胡亂說什麼呢。」 
我媽皺著眉頭,輕拍了一下我的後背,像是沒想到我居然會忽然開口,還說出這樣讓人下不來台的話。 
可埋怨歸埋怨,她也只是在人前做做樣子說說我罷了。
轉過頭又朝著被下了面子,臉色不算太好的舅媽道歉。 
「麗華,小君這孩子就是被我和她爸給寵壞了,說話沒輕沒重的,你和茹茹別往心裡去。」
「你們別在門口站著,有什麼話進來講吧。」
我媽說著,便要將人往家裡迎,卻被舅媽翻了個白眼回絕。   
「我就不進去了,我馬上要去趕中午的火車。」 
「姐,這錢我實在不放心讓茹茹這孩子去管,你也知道,她馬上就要上高三,學習上的事兒都顧不過來,哪裡還有空去管錢的事兒。」 
「姐,你一個孩子也是照顧,兩個孩子也是照顧,我就把銀行卡交給你了,我和茹茹他爸平時也忙,沒什麼事兒你們少打電話,有事兒你做主就好,我就走了。」 
舅媽匆匆說罷,生怕我媽推脫,不等我媽回復,轉頭便走。
只留下拿著行李的堂姐,站在門口,小心翼翼開口:
「姑姑,外頭好熱,我能先進去嗎?」 
我媽怔愣一瞬,可她即便再為難,也不會將事情牽扯到孩子身上,於是連忙招呼堂姐進屋休息。   
「快進來,茹茹你進來坐。」 
還不等我媽把話說完,堂姐依舊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可卻理所當然地將手中的行李甩給我媽。 
而我媽則是準備一個人將他那一大箱行李往屋裡抬,卻被我一把阻止。
前世也是這樣。 
不打一聲招呼地來,表面上裝作處處小心,可實際上卻是讓我媽理所當然地跟在她屁股後面收拾東西,然後再假模假樣地說幾句關心的話。 
我爸常年在外接手外派,兩三個月才回來一次。
我媽這人又面子薄,平日裡和誰都好說話。   
不過,歸根結底這還是跟她的身世有關。 
因為她是外公外婆收養的孩子。 
我的親外公在世時曾經和養外公是關係最要好的朋友,後來在一場火災中,親外公為了救下被困在火場裡的外公外婆,將兩人推出去後,自己卻沒有再出來。 
因著對我媽的愧疚,二老收養了我媽,對我媽甚至比對自己的親生孩子還要好。
為了供我媽念大學,老兩口甚至不惜讓自己的親生兒子輟學打工,供我媽念書。 
也是因為如此,我媽總覺得對我那舅舅有所虧欠。 
這些年,只要舅舅遇到困難,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她能幫就幫。   
但,因著舅舅一家近些年那得寸進尺的態度,早已經耗光了我媽對他們的那點愧疚心。 
這次更是聽說我媽為了我高三上下學方便,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就不打一聲招呼,直接把孩子扔給她。 
直接耗光了我媽最後一絲耐心。 
所以前世,我媽原本打算就幫這麼最後一次,等到高考後便和舅舅一家劃清關係。 
可誰知道,她最後僅剩的那點情誼,最後竟成了我們一家的催命符。
2
我媽招呼著堂姐吃了中飯,到晚上睡覺時卻是犯了難。   
家裡只有兩間房,我一間我媽一間。 
前世我媽為了我和堂姐能夠安心學習備戰高考,主動提出自己住客廳,把房間讓給堂姐。 
堂姐假意推讓一番,很快就「無奈」接受,轉身就睡得比誰都香。 
可這輩子,我早就發過誓,要讓堂姐好好體會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寄人籬下」當狗的日子。
於是,在我媽像前世一樣,決定開口把房間讓給堂姐後。
我趕忙搶在她把戲做足之前,帶上幾分埋怨道: 
「媽,你也真是的。」   
「明知道堂姐特別孝順長輩,最看不得長輩為她委屈,還非要這麼說,這不是逼著堂姐難受嗎?」 
說著,我還不忘轉頭看向堂姐,眼神真誠得不能再真誠: 
「是吧,堂姐?你肯定不會同意的。」
堂姐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口氣噎在胸口,吐不出又咽不下。 
她眼底閃過一絲極快的怨毒,卻被我捕捉得清清楚楚。 
「是,是啊,小君說得對。」 
她勉強擠出笑ṭų⁼容,聲音乾巴巴的。   
「姑姑您照顧我們已經很辛苦了,晚上必須好好休息。」 
「我,我睡哪裡都可以的。」 
說罷,她眼珠一轉,將視線看向了我,帶著幾分試探道: 
「要不......就委屈小君,和我擠一間Ťű̂ₛ房?」
對此,我當然不會拒絕。
畢竟,我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好啊!」   
我幾乎立刻答應,爽快得讓她愣了一下。 
我臉上堆起毫無破綻的笑,甚至還帶著幾分期待的欣喜。 
「那就委屈堂姐跟我湊合啦!」 
「不過我先把話說前頭哦。」 
「我晚上可能有點吵,睡覺也不老實,磨牙打呼嚕說不定還夢遊,堂姐你得多多擔待呀。」 
面對我「好心」同她打的預防針,堂姐顯然沒有當回事,敷衍地點點頭:
「沒事,我不怕吵。」   
她說罷,便拿起行李走進了我的臥室。 
轉過頭,我媽卻是滿臉擔憂地看著我,低聲詢問這樣會不會打擾到我。 
而我則是搖搖頭,示意她安心。 
畢竟,我敢保證,不出一周。 
她就會崩潰,主動要求搬到客廳去睡沙發!
慢吞吞地收拾好行李,洗完澡堂姐很快就在我躺下了,一副準備安然入睡的模樣。 
而我則不緊不慢地洗漱,磨蹭了快一個小時,直到聽見她呼吸變得均勻綿長,顯然快要睡著時,才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關緊了房門。   
然後,「啪」一聲打開了房間最亮的燈,一屁股坐在書桌前,翻開英語課本,雙手捂住耳朵,用足以穿透房頂的聲音開始背誦單詞: 
「Abandon!A-B-A-N-D-O-N!放棄!拋棄!」 
一嗓子下去,堂姐幾乎是彈射著從床上坐起來,整個人嚇到捂著心臟緩不過神,眼底滿是驚愕和被打擾的怒火。 
可我像是完全沒看見一般,繼續捂著耳朵,越念越投入。
「Abundance!A-B-U-N-D-A-N-C-E!豐富!大量!」 
「小君!」 
似乎是再也受不了,堂姐忍著氣朝著我喊了一聲。   
見我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連忙收斂起臉上的怒氣,對著我無奈道: 
「你能不能小點聲?已經很晚了,會吵到鄰居的!」 
「啊?」 
我眨了眨眼,掏出手機,看著螢幕上已經十一點半的時間,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堂姐你放心啦!這房子房東當初就是為了他高考的兒子特地裝修的,四面牆都貼了厚厚的隔音棉,我在屋裡開演唱會都沒事!」
「而且現在才十一點多,算晚嗎?」
「我們班卷王們哪個不是早上五點起,晚上凌晨睡?我這學期的英語就差最後一個單元了,今晚必須啃完,不然開學摸底考肯定被甩開十八條街!」   
「這學期的英語你已經背到最後一個單元了?」 
聽見我說的話,堂姐幾乎是瞬間睜大眼睛,聲音拔高,臉上睡意全無。 
「對啊。」
我一臉理所當然,甚至帶著點驚訝。 
「不光英語,其他科我也大致預習完了。」 
「喏,筆記都做好了。」
說罷,我指了指桌上那幾本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   
「可,可是......我們不是昨天才剛發新書嗎?」 
堂姐的聲音發顫,著急地掀開被子下床,幾步衝到我的書桌前,一把抓起我的英語書和筆記,手指顫抖地翻看著。 
每多翻一頁,她臉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到最後幾乎蒼白如紙。
「提前找剛畢業的學長學姐借的舊書啊,再Ţŭ̀₌把筆記抄上去不就完了?」 
眼見面前的人上了鉤,我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語氣誇張。
「天吶,堂姐!」 
「你該不會......你該不會到現在一門都還沒預習吧?明天可是開學分班考啊!」   
看樣子堂姐這副滿臉蒼白說不出話的模樣,我就知道她一定和前世一樣,把分班考這件事兒忘得一乾二淨。 
為了能考出一個好成績,整整一晚,她逼著我給她劃重點、講例題,折騰得我一夜沒睡。 
結果第二天,我因為精神不濟,以一分之差掉出了火箭班,她卻憑藉我熬夜灌給她的那點東西,超常發揮,擠進了一個不錯的班級。 
事後還得意洋洋地在我媽面前炫耀自己「適應能力強」。 
這一世,輪到她嘗嘗這滋味了。
看著她投來的混雜著恐慌和求助的眼神,我無奈地聳了聳肩,語氣愛莫能助: 
「堂姐,我真想幫你,可我自己也泥菩薩過江啊。」   
「你也知道,我們火箭班的卷子和你們平行班不一樣,我這最後一個單元還沒背完呢,要不——」 
我把自己那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潦草筆記,往她面前一推。 
「我的筆記先借你,你自己趕緊抱抱佛腳。」 
說罷,不等她回答。
我再次捂上耳朵,投入到「abandon,abundance」的激情朗誦中,聲音比剛才還要洪亮幾分。 
堂姐站在原地,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看著那堆對她而言如同無字天書的筆記,又看看完全沉浸在學習中的我,最終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眼裡憋屈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她一把抓過筆記,頹然坐回床邊,對著那些陌生的公式和單詞,焦頭爛額,一籌莫展。   
我知道,她今晚註定無眠了。 
而達到目的,我裝模作樣,極其投入地「背」完了最後一個單詞,滿意地合上書,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耳塞戴上,蒙上被子倒頭大睡。 
3 
第二天早上開學,我哪裡還有像前世那般的精神萎靡。
對比起我的精神煥發,堂姐顯得不要太慘。 
整個人如同打了蔫的茄子,滿臉頹然的同時,臉上甚至還能隱約看見兩個巴掌印。
這當然是我的傑作。   
畢竟,我可是在一開始就提醒過她,我這人晚上睡覺容易一驚一乍,不老實。 
昨晚,在她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將我弄醒,幫她預習時。 
我直接假裝看到什麼髒東西,受到驚嚇一般抬起手照著她的臉上就是兩巴掌。 
然後裝作夢遊,繼續倒頭就睡。
幾天後,分班成績出來了。
堂姐果不其然考得一塌糊塗。
聽說她在考場上困得直接睡了過去,直到交卷前五分鐘才被監考老師搖醒。   
醒來面對大半張空白試卷,她當場就崩潰了。 
成績公布,她毫無懸念地從原本的衝刺班直線掉到了平行班。 
而我,憑藉著重生帶來的先知和短期內高效的複習,超常發揮,從年級前二十一躍衝進了前三,穩穩留在了火箭班,名字高高掛在紅榜最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