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悅……放手!」李偉疼得齜牙咧嘴。
「放你祖宗!」林悅手上一個用力,李偉立刻殺豬一樣地叫了起來。
「小悅,你怎麼來了?」我有些驚訝。
「我再不來,姐你都要被你們這群豺狼給生吞活剝了!」林悅瞪了我一眼,隨即轉向婆婆,「老東西,聽說你要把我賣給你這個廢物兒子,還要霸占我姐的房子?誰給你的臉?」
林悅從小就是個小辣椒,說話又沖又直,半點不給人留情面。
婆婆被她一句「老東西」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罵道:「你個沒教養的東西!我好心好意想讓你嫁到我們家享福,你還罵人?」
「享福?在你家當牛做馬,伺候你這個癱在床上的兒子,然後被你賣了換錢嗎?」林悅冷笑,「就他?」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偉一番,眼神里的嫌棄不加掩飾。
「要錢沒錢,要長相沒長相,一把年紀了還靠著你吸哥嫂的血。這種貨色,白送給我,我都不要,看一眼都要倒霉!」
李偉被罵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仗著自己是男人,掙脫開林悅的手就想去推她。
「臭娘們,你再說一遍!」
他還沒碰到林悅,就被我妹的一個同學抓著胳膊摁住,我趁機把我妹一把拉到了身後。
同時,我抬起手,結結實實地給了李偉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李昂。他大概從沒想過,一向溫和的我,會動手打人。
「林舒!你敢打我兒子!」婆婆反應過來,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
被我妹的另一個男同學攔住。
我沒動,只是冷冷地看著李昂。
這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看他是攔住他媽,還是站在一旁,默許他媽對我動手。
李昂的身體僵在原地,臉上滿是掙扎和痛苦。
他看著我,又看看他媽,最終,他閉上了眼睛,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林舒,你就不能......讓讓我媽嗎?」
聽到這句話,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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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張律師嗎?是我,林舒。關於離婚和財產訴訟的事情,可以正式啟動了。」
電話是開著免提的。
張律師沉穩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好的林女士。另外,您上次讓我查的,關於李昂先生父親那筆一百萬拆遷款的補充協議,我已經拿到複印件了。」
我看著婆婆和李昂瞬間煞白的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哦?是嗎?那份協議上,是怎麼寫的?」
「協議上寫得很清楚,」張律師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由於當年您父親為李昂先生墊付了購房首付款五十萬,李昂先生的父親自願將拆遷款中的六十萬贈與您和李昂先生的夫妻共同帳戶,作為對此筆款項的償還和感謝。剩下的四十萬,才屬於遺產,由李昂和李偉兄弟二人平分。」
「也就是說,」我慢悠悠地總結道,「那六十萬里,有五十萬是還我們家的錢,根本不是李昂多分了。真正屬於他們兄弟倆的遺產,只有五十萬。一人二十五萬。李偉現在拿了四十萬,反而是多拿了十五萬。」
我掛掉電話,看著目瞪口呆的李家人。
「媽,李昂,李偉,現在,我們再來好好算算這筆帳。」
5
整個樓道,死一樣的寂靜。
婆婆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偉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樣,呆立當場,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不......不可能!我爸怎麼會簽這種協議!你騙人!這是你偽造的!」他最先反應過來,歇斯底里地吼道。
「偽造?」我揚了揚手機。
「我的律師馬上會把協議複印件和相關證據發過來。上面有你爸的親筆簽名和手印,還有街道拆遷辦的公章。你要是不信,我們可以法庭見。到時候,你不但要把多拿的十五萬吐出來,還得支付利息和訴訟費。」
李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背叛。
「林舒,你......你竟然瞞著我做這種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你爸去世前一個月,他親手把這份協議的複印件交給我,讓我收好。」我平靜地回視他。
「他說,他了解你媽和你弟的為人,怕他走了以後,你們會因為錢的事鬧得不可開交,更怕你拎不清,讓我受委屈。他讓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
我看著李昂,一字一頓地說:「我本想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里,給你們李家留最後的體面。但是李昂,是你,是你們一家人,親手把這份體面撕碎了。」
公公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在世時對我一直很好。他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嘆著氣說,委屈我了。
我當時還不懂,現在全明白了。
他早就預見到了會有今天。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婆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喃喃自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一直以為自己拿捏住了我,拿捏住了大兒子,可以肆無忌憚地為小兒子謀福利。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個她從未放在眼裡的老實丈夫,在最後擺了她一道。
「現在,帳算清楚了。」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李偉,把我爸媽的十五萬,還回來。」
「我......我沒錢!」李偉眼神躲閃,梗著脖子耍賴,「錢都花光了!」
「花光了?」林悅在一旁冷笑,「我看是拿去賭了吧?前兩天我還聽人說,看見你在城西的地下賭場裡進出。」
李偉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婆婆聽到「賭」這個字,猛地從地上爬起來,衝上去就給了李偉一巴掌。
「你個畜生!你又去賭了?那四十萬你都輸光了?」
李偉被打蒙了,捂著臉,破罐子破摔地吼道:「是又怎麼樣!要不是你們逼我,我會去賭嗎?都是你們的錯!」
一場鬧劇,變成了狗咬狗。
我懶得再看,對林悅和她同學說:「我們進去,關門。」
「林舒!你別走!」李昂衝上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聲音裡帶著哀求,「我們......我們別離婚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一定改,我再也不讓我媽和我弟欺負你了!」
「晚了,李昂。」我輕輕掙開他的手,「在你讓我「讓讓你媽」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我關上門,將門外那場雞飛狗跳的鬧劇徹底隔絕。
林悅一臉解氣:「姐,乾得漂亮!就該這麼對付這幫無賴!」
我靠在門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只覺得渾身輕鬆。
6
接下來的日子。
李昂沒有再來找我,大概是被那份補充協議和李偉的賭債搞得焦頭爛額。
我委託張律師全權處理離婚事宜。
張律師效率很高,很快就和李昂那邊取得了聯繫。
李昂不想離婚,百般拖延。
但我態度堅決,並且手握他婚內財產分配不清、其家人長期對我進行精神壓迫的證據,如果真鬧上法庭,他占不到任何便宜。
更何況,他還得想辦法讓他弟把那十五萬吐出來還給我。
一個星期後,李昂約我見面,地點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咖啡館。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鬍子拉碴,眼窩深陷。
「舒舒,」他一開口,聲音嘶啞,「我們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三年的感情,就這麼算了嗎?」
我攪動著面前的咖啡,沒有說話。
「我知道錯了,我那天就不該沉默,更不該讓你讓著我媽。我混蛋,我不是人。」他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李昂,你知道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我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
他茫然地搖頭。
「問題是,在你心裡,你的家人是家人,而我,只是一個需要懂事、需要退讓、需要犧牲的外人。」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外人!」他急切地辯解。
「是嗎?」我笑了,冷冷的看著他,直到他因為難堪低下頭。
「不用細數我們的問題,你每一次的沉默、和稀泥、讓我退讓,都是在告訴我,我不重要。我的尊嚴、我的財產、我的家人,在你眼裡,都不如你媽你弟開心重要。」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臉色慘白。
「離婚協議,你簽了吧。對我們兩個都好。」我將早已準備好的筆,推到他面前。
「那套婚房,首付是我家出的,你弟欠我的十五萬,總共 65w,你替他還。我們就兩清了。」
李昂的眼睛紅了,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不認識我一樣。
「林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冷酷?」
「不是我變了,李昂。」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是你,親手殺死了那個曾經對你滿懷期待、願意為你忍讓付出的林舒。」
說完,我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身後,傳來他壓抑的,痛苦的嗚咽聲。
但我知道,那不是為我,而是為他自己即將失去的一切。
7
離婚手續辦得比想像中順利。
大概是李昂終於認清了現實,沒有再做無謂的掙扎。
六十五萬他咬著牙,東拼西湊地還給了我。據說,為此他賣掉了婚房,搬回了老宅和他媽、他弟擠在一起。
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我把婚前那套房子重新布置了一下,換掉了所有帶有過去痕跡的家具,感覺整個空間都明亮了起來。
林悅放假回來,賴在我這裡不走,美其名曰「保護姐姐,防止壞男人騷擾」。
日子過得平靜而充實。
偶爾會從以前的共同朋友那裡,聽到一些關於李昂家的消息。
據說,婆婆因為李偉賭博的事大病一場,身體一直不好。
李偉的債主找上門,家裡被砸得稀巴爛,成了整個小區的笑話。
李昂一個人要上班,要照顧生病的母親,還要應付遊手好閒、時不時伸手要錢的弟弟,過得苦不堪言。
有一次,我在商場裡遠遠地看見了他。
他穿著一件起了球的舊毛衣,提著超市的打折蔬菜,頭髮亂糟糟的,眼神里滿是疲憊和麻木。
和我身邊意氣風發、正在挑選新口紅的林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似乎也看見了我,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倉皇地別過頭,快步走開了。
那一刻,我心裡沒有任何波瀾。沒有同情,也沒有快意。
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們,早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那頭,是婆婆虛弱又蒼老的聲音。
「林舒......」
我皺了皺眉,想直接掛斷。
「你別掛,我......我就說幾句。」她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急急地說道。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那麼對你,我不該那麼貪心......現在報應都來了......」
電話里傳來她斷斷續續的哭聲。
「李昂他......他過得不好......李偉就是個無底洞,這個家......這個家要散了......」
「林舒,你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回來幫幫李昂......」
我靜靜地聽著,直到她說完。
然後,我只回了她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