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系列3：填海完整後續

男友潛水回來後，得了種怪病。

不僅畏懼呼吸，更是經常將自己泡在鹽水中，一個勁念叨著：

「快逃快逃……回到海洋……」

持續三天後，他死了。

屍體被發現時，皮肉上長滿了細密鱗片，肺部幾乎完全融化。

牆壁上，寫著他充滿警告性的遺言：

「千萬不要呼吸！」

1

男友周末約我去海邊玩。

本來我是不想去的，七歲那年失足落水，險些淹死，如今對大海都還有心理陰影。

但架不住張浩遊說，作為女朋友，我只好勉強答應。

他是潛水愛好者，讓我安心在沙灘曬太陽，自己去潛半個小時，ƭű̂⁸過過癮。

可過了兩三個小時，還不見張浩回來。

我擔心他出事，就去找救生員，沒過多久相關方報了警，大量搜救艇進行地毯式搜尋。

兩天過去，連張浩半個人影都沒看見。

我都感到絕望了。

誰知，第三天傍晚，張浩回來了。

當時他臉色慘白，急不可耐地衝進浴室，將家裡的鹽都倒進浴缸，放水。

隨後，才心滿意足地躺了進去。

他神情肉眼可見地放鬆，忍不住發出呻吟：

「回家回家……」

我強行耐著性子，等他洗完才問道：「張浩，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和警察在海里到處找，都沒找到你！」

張浩盯著我半晌，突然笑了：

「馬里亞納海溝。」

我白了他一眼，「海平面下一萬多米的地方，你做夢去的？」

初中就學過，地球最高峰是珠穆朗瑪峰，最深的地方，是太平洋的馬里亞納海溝，大部分水深都在八千米以上。

「人類起源就在那裡……」張浩小聲嘀咕了兩句：「終究是要回去的。」

「你說什麼？」

看他還在胡扯，我有些惱了。

見狀，張浩連忙轉移話題，讓我聯繫警察，告知他回來的事。

面對警察，他倒是正經了起來。

講述了遇險的經過，原來是他潛水時被捲入水下漩渦，撞到了珊瑚礁，陷入昏迷。

運氣好，被海浪衝上了沙灘。

醒來後就第一時間回家了。

做完筆錄，既然張浩平安無事，警察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我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直到那天半夜，我看見張浩起床，獨自去往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2

張浩好像病了。

自他回來後，短短兩天，就用鹽水泡了不下十次澡。

更是喜歡莫名其妙閉氣，每次憋得臉色絳紫，才畏畏縮縮地呼吸兩口。

搞得空氣像有毒似的。

晚上躺在床上，我說道：「張浩，要不你明天去檢查一下吧。」

「檢查什麼？」

我有些不安，「你不覺得你最近很奇怪嗎？」

「沒什麼好檢查的。」張浩翻了個身，「鹽水洗澡是消毒的，之前在海里被水母蟄了，怕感染。」

我還想說什麼，卻聽見他均勻的鼾聲。

漸漸地，我也有了困意。

「快逃快逃……回到海洋……」

「海不能填！不能填！」

「做你自己……」

耳邊傳來張浩的囈語。

朦朧中，我聽到了窸窣聲，迷迷糊糊睜眼，發現旁邊的張浩不見了。

咔嚓。

那是屋門關閉的聲音。

我一下清醒了過來，連忙來到客廳，鞋架上張浩的鞋不在了。

這個點他出去幹嘛？

好奇心驅使，我出門跟了上去。

不多時，張浩來到了三公里外的海邊，徑直向海中走去。

「張浩！」

我察覺不對，高喊了一聲。

張浩像沒聽到般，繼續邁步，海水已經沒過了脖子。

我急忙又喊了幾聲，他還是沒應。

難道是夢遊？

眼看張浩整個人，都要淹在水裡了，我硬著頭皮沖了過去。

「怕就怕吧，拼了！」

我一路奔向海中，拉起張浩就往岸邊游。

當年溺水後，爸爸硬是讓我在泳池裡，學會了游泳，好在技巧還沒有生疏。

我心中告訴自己，只要不看周圍，就不怕！

出奇的，拉著的張浩輕盈得過分，我下意識回頭，嚇得心臟差點驟停！

「你……你……」

喉嚨里瞬間嗆入海水，我失去平衡，朝著海底墜去。

曾被大海支配的恐懼，再次將我籠罩！

無盡的黑暗襲來！

……

「不要——！」

我驀然睜開雙眼，大口喘息。

「醒啦？」張浩站在門口，神情溫柔，「早飯剛做好，正準備喊你呢。」

我打量著周圍，赫然是出租屋。

之前的是夢？

嘩啦！

窗邊的振翅聲，將我拉回現實，一隻白嘴烏鴉翩然遠去。

我揉了揉眼睛，「昨天半夜，我好像聽見了關門聲，你是不是出去過？」

「我半夜出去幹嘛？你是做夢了吧？」

張浩笑了笑，「趕緊起來洗漱，免得早飯涼了。」

我低頭應了聲。

簡單吃完早飯後，張浩便去上班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陷入沉思。

他……好像不長這樣吧？

3

「奇怪……」

我揉了揉太陽穴，關於張浩外貌的記憶，竟有些模糊了。

但也沒來得及多想，上班快遲到了，我提包出門，卡在最後一分鐘打卡。

坐在我旁邊的同事道：「小蘇，昨天去海邊玩了？」

「誒，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由感到詫異。

同事笑而不語，望向我腳下。

地板上，分布著稀稀散散的砂礫。

今天剛換的鞋，怎麼會有沙？

我看向鞋底，縫隙中的沙竟還是濕潤的，昨晚的「夢」在我心頭陡然竄了出來！

難道說張浩在騙我？

所謂的「夢」，是真實經歷？

疑問在腦海生根發芽，我心不在焉地做完一天的工作，準備下班。

警察卻突然打來電話，叫我立即回家。

回到出租屋，警察們神色凝重，在浴室外拉起了警戒線，空氣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腥味。

我心陡然一緊，「警察同志，這是……」

「張浩死了，節哀。」

為首的警察嘆了口氣。

「怎麼可能？！」我腦子嗡的一下，「他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麼會死呢？」

「詳細死因，還需要法醫鑑定。」

警察下意識望向浴室，「從警近二十多年，這麼詭異的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詭異？

我不解，順著望了過去。

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浴室內側，雪白牆壁上，有一行猙獰血字：

【千萬不要呼吸！】

這時，兩個警察用擔架，將一具恐怖的屍體抬了出來。

僵白的皮肉綻開，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表面還在不斷泌出腥黃色粘液……

為什麼感覺這麼熟悉？

我心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警察同志，這……」

「他就是張浩，我們趕到的時候，還能依稀認出面貌。」

警察頷首，組織了一下語言，「但不到半個小時，就變成這樣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愣了好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警察搖了搖頭，目中帶有疑惑，反問道：

「不是你報的警嗎？我們還想問你呢。」

4

「我報的警？」

我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絕對不是我報的警，我根本不知道這事！」

警察拿出一把鑰匙，放在我手裡。

「這是你們家的備用鑰匙，兩個小時前，你告訴我們張浩出事了，在向我們求救。」

「這鑰匙放在門口地毯下，也是你說的。」

我滿臉茫然，「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你自己看通話記錄。」

聞言，我連忙拿出手機，看著通話記錄，突然呆住了。

兩個小時前，我確實打過報警電話。

「我沒打過啊！這是誰打的？」我難以置信道：「我真的沒打，下午一直在想海邊……」

海邊……

話語戛然而止，我猛地望向張浩的屍體，驚叫道：

「我想起來了！昨晚上在海里，他就變成這樣了！」

「海里？」警察問。

我連忙將昨夜的事，全盤托出。

最後道：「就像電影里的變異人，一眨眼就變身了。」

聞言，警察們面面相覷。

我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檢查，醫生說我可能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簡單來說，就是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