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錄：北海遺蹟完整後續

我哥帶隊去北極建立科考站，不久後全員失蹤。

空蕩蕩的營地內，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冰洞，救援隊下去搜救，回來的人卻發了瘋。

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我隨隊前往北極。

可同行的張教授卻告訴我：

「北冥有魚，他們遇到了鯤……」

1

三個月前，我哥奉命前往北極，建立新的科考站。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名為「鯤鵬」的北極科考站，從選址到建設有條不紊。

直到兩周前，總台突然收到一條消息：

【快逃！千萬不要下來！】

總台當即詢問詳情。

然而，24 小時過去，始終沒有接到「鯤鵬」站的回覆，站內所有科考成員，皆處於失聯狀態。

出於安全考慮，總台立刻讓鄰近的科考站，派人前去查看。

鄰站成員前往後，只找到了空無一人的營地。

營地中央，則有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怪異冰洞，深不見底，竟還離奇地冒出腥臭氣流。

與此同時，營地內的電台，斷斷續續播放著古怪訊息：

「冰層正在呼吸，巨鳥變成大魚，岩漿長出青銅城！」

通過音色判斷，是我哥商陸無疑。

經初步檢查，營地中各成員的生活用品，日常衣物都在，交通設備一個沒少。

唯一缺失的，便是潛水設備。

人和潛水設備都不在了，很自然地，就會讓人聯想到營地中的冰洞。

而且，「鯤鵬」站最後發出的訊息：

【快逃！千萬不要下來！】

不要下來？下哪兒？

在這北極，除了冰山就是海，答案不言而喻。

很快，無人潛水機器人下落入冰洞，但不久後，設備就失去了信號！

無奈之下，鄰站兩位科考隊員決定潛入冰洞，一探究竟。

可誰知這一去，便出了意外。

2

兩個人，只有一個人回來。

其中回來的那個人，上岸後精神失常，整個人陷入了瘋癲的狀態。

眼看事態嚴峻，上級決定召集特殊的探索隊，前往北極探索搜救。

我因有豐富的探險經驗，加上我哥那層關係，得以入選成為探索隊的一員。

接到通知的第一時間，我去了精神病院。

冰洞逃生的倖存者，就在今天被遣送回國，正在接受治療。

剛好在病房門口，我碰到了張松濤教授。

張教授不僅是一名海洋生物學家，還是我哥商陸的老師，同時也是新組建的探索隊成員之一。

再此之前，我們有過不少接觸。

我點頭致意，沉聲道：「張教授，王韜情況怎麼樣？」

王韜，是倖存者的名字。

張教授望著緊閉的病房，搖了搖頭：

「他受了很大的刺激，什麼都問不出來。」

我神情微斂，「現在方便看望嗎？」

張教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走進病房後，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極為特殊的氣味，類似於魚腥和桂花香的混合體。

氣味源頭，正是病床上蒙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的身影。

我看向張教授，似猜到我的疑惑，他解釋了原因。

原來王韜從冰洞出來時，渾身沾染著一種古怪黏液，我聞到的氣味，就是那黏液殘留。

至於黏液成分，初步判斷是一種未知生物的排泄物。

我目光一凝，「未知生物？」

「沒錯。」

哐當——！

就在這時，王韜陡然從床上翻落，身子開始不停抽搐！

「好冷……熱……」

我連忙湊了過去，手觸碰到他的瞬間，立馬縮了回來，「好燙！」

王韜渾身通紅，體溫高得可怕，正不斷冒著白氣。

這已經不能用熱來形容了，而是燙！

可不到片刻，他體溫又肉眼可見的下降，體表開始凝結出白霜，眼神有了清明之意。

不知想到了什麼，王韜雙目瞪得渾圓，恐懼幾乎溢出。

最終，他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

「冰層下有……有……」

「有什麼？」

我連忙俯身，仔細聆聽。

但還沒等到回答，王韜突然身子彎抻，嘔出一團腥黃色的油狀物。

旋即身子一僵，沒了動靜。

去喊醫生的張教授趕來，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

忙不迭湊近，死死盯著那團嘔吐物：

「這是……」

3

「像！太像了！」

張教授神情激動，拿出隨身的橡膠手套，小心翼翼地將那團嘔吐物，裝進了密封袋。

「像什麼？」

我在一旁發問。

張教授還沉浸在某種欣喜中，我無奈又喊了一聲：「張教授？」

「啊？！」

張教授咽了口唾沫，滿臉興奮地說：「小商，讓我先回去檢測檢測，出結果了和你細說。」

還不等我回話，他便快步走出了醫院。

……

兩天後，我們七人的探索隊，乘上了前往北極的破冰船。

除了我和張教授外，還有四名身手了得的特派專員，負責保護我們安全。

最後，還有我古董店的夥計老刀。

上船後不久，張教授敲響了我的房門，這才幾天不見，他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不少：

「這次北極之行，我們肯定會被載入史冊！」

看著紅光滿面的張教授，我試探道：「是那個東西……」張教授點點頭，神秘地說道：「你知道莊子曾在《逍遙遊》中，關於鯤鵬的描述吧？」

「這個我知道。」我不禁遲疑：「只是，這和那個嘔……腥黃油狀物，有聯繫？」

「《逍遙遊》開篇有言『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張教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你家學淵博，你覺得這『北冥』指的是哪兒？」

北冥即北海。

我陷入沉吟，歷朝歷代的文獻中，對於「北海」的記載各不相同。

有說渤海，有說貝加爾湖，也有說北京的北海。

等等，還有那極北之海……

我靈光一閃，瞬間脫口而出：「教授的意思是……北冰洋？」

「不錯。」張教授神色鄭重：「《逍遙遊》的真的，北極之下有大魚，一切都能佐證！」

「你哥的留言中，有一句『巨鳥變成大魚』，就是說的鯤鵬！」

他越說越激動，臉都漲紅了：

「失聯的科考隊員，肯定是遇到了那種傳說中的生物！」

我感到難以置信，「可是那種生物，現實中真的存在嗎？」

「存在！一定存在！」張教授拿出檢測報告，解釋道：「王韜吐出的東西，是一塊脂肪。」

「其所蘊含的能量，是同體積鯨脂的近百倍，只有那種龐然大物的脂肪，才會有如此高的能量！」

我不由詫異：「教授你就這麼肯定？」

張教授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在桌上，一字一頓：

「十年前，我見過它。」

4

「見過鯤鵬？」

我心頭一震，驚道：「它真能在鯤和鵬之間變化？」

這種生物，根本就不科學啊！

「這倒不清楚。」張教授頗有遺憾，「只是在海里，遠遠看到過一眼。」

隨後，他便講述了當年的經歷。

十年前，張教授研究北極生物，曾在冰層下，發現了一頭被困的北極露脊鯨。

當時情況緊急，科考隊決定破冰。

然而，就在冰層即將破開的時候，冰層下的深海，突然出現了巨大的陰影！

「站在冰層之上，作為人類的渺小感，前所未有！」

說到此處，張教授心有餘悸道：「數十噸的北極露脊鯨，直接被某種恐怖的吸力，吸走了。」

「只是瞬間，便不見蹤影。」

我沉吟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有沒有可能是巨型藍鯨？」

「絕無可能。」張教授從檔案袋中，抽出泛黃的檢測報告，「這是我當時壯著膽子，用彈射魚叉採集到的東西。」

我接過仔細觀看，隨後將腥黃油狀物的報告，拿來對比。

竟一模一樣！

「怎麼樣？」張教授神情自得。

我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按照現有信息，只能初步判斷，可能是巨型海洋生物，也可能是密集的魚群。」

張教授聞言，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到了北極，你會明白的！」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臉色沉了下來。

張教授作為科研人員，在業內也是出了名的嚴謹，剛才的信息明顯難以具有說服力。

可他為什麼如此篤定？

難道他還有隱瞞？

「老闆，需不需要我去撬開他的嘴……」

一個鐵塔般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不用。」我罷了罷手，囑咐道：「老刀，這段時間你調整好狀態，到時候可能是場硬仗。」

「明白。」

老刀也不拖泥帶水，徑直退下了。

我從胸口內襯口袋裡，拿出筆記本，在張松濤的名字上，做了個記號。

這本筆記上，我整理了本次事件的全部線索。

掃了一遍後，我目光停留在了一句話上。

【冰層正在呼吸，巨鳥變成大魚，岩漿長出青銅城！】

那是我哥，目前留下的唯一線索。

其他人可能如墜雲霧，甚至認為是瘋癲臆語，但當我知道這個信息時，渾身都忍不住顫慄。

不是恐懼，也不是悲傷，而是發自心底的興奮！

因為這是我哥，專門傳遞給我的信息。

我抬頭望向遠空，喃喃低語：

「我們家族數百代人前仆後繼，追尋幾千年的東西，終於要揭開真面目了……」

5

經過大半個月的趕路，我們成功到達北極。

鄰站科考成員來「鯤鵬」站搜尋後，為避免無意中破壞線索，一切都保持著原狀。

供電系統完好，我哥那句古怪留言，一直被電台反覆播放

若有若無的腥味，瀰漫在整個營地。

這氣味源頭，正是那營地中央，直徑近兩米的恐怖冰洞，站在邊上向下望去，漆黑一片。

隊伍中兩名專員打頭陣，帶著水下攝影機，潛了下去。

我們緊盯著傳回來的實時畫面。

張教授使用通訊設備問：「有沒有生物痕跡？」

「目前沒有。」

隨著不斷下潛，光線越來越暗，只有頭燈照射的數米距離，可以看清。

收音器傳回來的，全是滋滋的水流聲。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見畫面里，掠過幾道紅白的影子，急聲道：「三號，鏡頭對準你八點鐘方向！」

「收到！」

鏡頭方向轉變，燈光也跟著照了過去，可除了厚厚的冰層，別無他物。

沒了麼……

「小商，有發現？」張教授開口詢問。

我將視頻回放，適時按下了暫停，「教授，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因速度太快，畫面中只有幾道條狀的模糊像素塊，主要為紅白之色。

亦或者說，是泛白的血紅。

張教授擦了擦眼鏡，仔細盯著螢幕，低喃道：

「只有巴掌大小，是某種蝦類？」

「不是。」我眉間緊鎖，緩緩道：「教授你仔細看，那些東西，是在……冰層裡面。」

「裡面？」

張教授立馬指揮，讓鏡頭貼近冰面。

就在圖像漸漸放大時，畫面猛烈搖晃起來！

眼看著即將平穩，突然水流聲攢動，一張血肉模糊的人臉，緊緊貼在鏡頭前！

畫面就此中斷……

最後只有悽厲慘叫，斷斷續續傳了回來：

「回不去了，我們被包圍了！」

「快……快過去！有路！」

6

「三號四號，聽到請回復！」

「聽到請回復！！」

張教授不斷呼叫，皆是沒有回應，並且兩人身上的牽引繩，也都脫落了。

「老刀，下去看看。」

我望著雪花屏，若有所思。

老刀悶聲點頭，穿上潛水設備，頭也不回地跳進了冰洞。

十幾分鐘後，傳來他的聲音：

「老闆，水下近六十米處，冰壁破開了一個洞。」

「多大的洞？」

「最寬的地方有一米左右，人可以進去。」

聽到回答，我立馬穿上潛水服，「教授，我下去看看。」

「我也去！」

張教授立馬說道。

我看了看張教授白了一半的頭髮，「教授你……」

「我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在北極待過一段時間，冰潛技術不差。」張教授接著道：「下面可能有生物，帶上我對你也有幫助。」

看著他執著的模樣，我還是點頭答應了。

隨著不斷下潛，我和張教授很快就看到了老刀說的那個洞口，剛好足夠一個人通行。

「老闆，我在前方一百米處，安全。」

老刀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我應了聲後，帶著張教授鑽進洞穴，洞穴中水流並不平靜，相反帶著波動。

一起，一伏。

冰層正在呼吸麼……

我抿了抿嘴唇，行進到一百米處，看見老刀在原地等我們。

他說道：「前面一百五十米處是個巨大的空腔，那裡信號干擾強烈，通訊設備無法使用。」

我點了點頭，跟著他來到了洞的盡頭，探出水面。

如老刀所說，是個巨大的空腔，水平面之上，距離空腔頂部，差不多近二十米。

就在我們收拾氧氣瓶之際，率先在前面探路的老刀，發現了那兩名專員的潛水服。

可人卻不見了！

「他們……」

張教授欲言又止。

老刀驀然抽出匕首，將我護在身後，他死死盯著那潛水服之下。

我目光下移，瞬間冒出一層白毛汗。

竟是三張血肉模糊的人臉！

只是片刻，那三個紅白的傢伙，便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了。

仿佛從未出現過。

張教授揉了揉眼睛，「小商，那三個東西你看清楚沒有？」

「全身血肉模糊，好像沒有下肢，身長近兩米。」

我試著回憶。

「那就沒錯！」張教授臉色泛紅，顫聲道：「在古籍《大秦異聞錄》中有記載，大魚鯤會豢養人魚，作為扈從。」

「剛才那個，應該就是人魚！」

鯤……真的存在？

我面上驚異，心中卻激動起來，「看來越來越近了……」

只是我哥他，不知做到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