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女兒說我摧毀了她的童年完整後續

【媽媽能活到現在也不容易！】

主持人已經完全忘了初衷，聽得入了迷，下意識地問：「那……後來呢？您怎麼處理的？」

「處理？」我看了她一眼，「骨折那次，賠禮道歉賠醫藥費，帶著蘇茜上門鞠躬道歉，並嚴令禁止她再拿活人當道具。

「水缸碎了，幸好孩子沒大事，只能安慰老人，再把她拎過來進行安全教育，雖然她大機率沒聽進去。

「口紅事件，扣光了她整整一年的零花錢和壓歲錢，並勒令她親手把牆刷白。」

我頓了頓，補充道：「雖然最後刷得跟花貓似的，還是保姆重新處理的。」

我直直盯著女主持。

「所以，你問我後不後悔。

「我後悔的是，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沒有預見到她的創造力和行動力能驚人到這種地步，沒有做好萬全的防護措施。而不是後悔阻止了她這些探索藝術的行為。」

「至於摧毀童年？」我微微笑了一下，「如果保護她不在追求藝術的道路上過早夭折或傾家蕩產也算一種摧毀的話，那我認了。」

現場再次陷入沉默。

導演的臉因為激動而泛紅。

【哈哈哈哈！我宣布反轉成功！】

【這哪是吸血鬼母親，這是救命恩人啊！】

【茜寶的童年不是缺少色彩，是過於五彩斑斕（物理）了！】【

媽媽：我只是想讓孩子活下去。】

【從今天起，我就是葉總的人格粉了！冷靜吐槽太帥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螢幕亮了一下，是蘇茜發來的微信，一連串的感嘆號：

「媽！！！！你都跟導演說了些什麼啊！！！！我的柔弱可憐人設崩了啊！！！！！！」

我看著那條微信，再想想紀錄片里她梨花帶雨的樣子。

忽然覺得，這場對話，或許也不全是壞事。

4

導演看我的眼神，熾熱得幾乎能在我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主持人深吸一口氣，努力找回自己的職業素養：「葉女士，所以您的意思是，蘇茜女士在紀錄片中所描述的嚴格訓練和缺乏童年，其實很大程度上是源於她自身對舞台表演的過度痴迷，以及，呃，一些超出常規的實踐行為？」

「過度痴迷？」我斟酌了一下這個詞，「或許可以稱之為一種不計後果的熱情。她從小就對表演和舞台有著異乎尋常的執著。

「別的小孩看動畫片看個樂呵，她會盯著角色的動作，表情，甚至背景的布置，然後試圖在家裡復刻。」

我想起一些畫面，忍不住搖了搖頭：「家裡的沙發墊子永遠找不到完整的，因為她要拿來搭城堡、山洞』或者王座。窗簾被她扯下來當披風，甚至試圖做成飛天的綢帶，從二樓欄杆往下跳，幸好被保姆及時抱住。」

【沙發墊子：我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重量。】

【窗簾：我當時害怕極了！】

【保姆是隱藏功臣！】

「至於訓練，」我繼續道，「我承認，我對她的訓練有要求。但我要求的不是苦，而是對。舞蹈基本功不紮實，上台容易受傷。聲樂練習不科學，會毀嗓子。我的嚴格，是建立在專業知識和安全底線之上的。而不是她所說的毫無人性的壓榨。」

主持人適時插話：「但不可否認，這種嚴格確實給孩子帶來了壓力，甚至恐懼？紀錄片里有一些她小時候練功時偷看鏡頭的畫面，眼神確實很——」

「恐懼？」我打斷她，「如果你指的是她偷看鏡頭時那種快速躲閃的眼神，那通常發生在她試圖偷懶，或者做了什么小動作被我抓包的時候。比如把腳背壓得更直一點，比如少轉半圈，比如偷偷把練功服的袖子捋起來看手錶倒計時。」

我頓了頓，補充道：「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她又冒出了什麼新的，危險的創意，正在觀察我的臉色，評估我會不會發現以及發現了會有多生氣。與其說是對訓練的恐懼，不如說是對即將到來的制裁的心虛。」

【秒懂！和我小時候想幹壞事偷瞄我媽一模一樣！】

【原來頂流偶像小時候也摸魚！】

【不是恐懼，是心虛！媽媽一眼看穿！】

【茜寶：暗中觀察.jpg 媽媽：死亡凝視.jpg】

導演在鏡頭後忍不住笑出了聲，又趕緊捂住嘴。

「事實上，」我語氣平靜地扔出另一個事實，「真正讓她感到挫敗和哭鼻子的，往往是她自己無法完美實現她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的時候。比如，她非要在練習側手翻的同時拋接三個蘋果，結果蘋果砸了一地，她摔了個屁股墩兒，哭不是因為疼，是因為動作失敗了。」

主持人：「……」

她似乎已經放棄治療了，徹底進入了聽故事模式。

「所以，這部紀錄片，」我總結道，目光掃過鏡頭，仿佛能透過它，看到螢幕那頭的女兒，「她選擇性記憶了那些被約束，被糾正的時刻，並將它們無限放大，包裝成受害者的視角。卻沒說這些事都是她自己引起的，以這些約束和糾正有多重要。」

我微微後靠，語氣帶著一絲疲憊：「如果一定要說陰影，或許我的存在，對她那種無拘無束，還有些破壞性的藝術表達來說，確實是一片陰影。」

現場再次安靜下來，但這次的安靜里，充滿了理解以及一絲對真相的恍然。

彈幕的風向已經徹底倒戈：

【破案了！女兒只記得挨打，不記得自己為啥挨打！】

【這紀錄片應該改名叫《論熊孩子如何逼瘋優雅母親》！】

【媽媽不是陰影，是兜底的安全繩啊！】

【茜寶：我要追逐夢想！媽媽：不，你只想上天！】

【突然覺得媽媽好難，管嚴了說你壓抑天性，不管吧孩子能拆家！】

5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小陳探進頭來，手裡拿著我剛才讓她找的舊硬碟，表情有些猶豫。

導演眼尖，立刻捕捉到：「葉女士，那是？」

「哦，一些過去的家庭錄像和照片。」我示意小陳拿過來，「或許比任何語言都更有說服力。」

導演和主持人的眼睛瞬間亮了，如同發現了新大陸。

硬碟連接上電腦，古老的影像資料被讀取出來。

畫面噪點很多，色彩也有些失真，但裡面的小主人公卻鮮活無比。

第一段視頻：大約三歲的蘇茜，穿著一條蓬蓬裙，正站在客廳的茶几上，把一把香蕉當作鮮花，對著台下拋灑飛吻，奶聲奶氣地唱著不成調的歌，唱到一半忘了詞，開始即興發揮：「謝謝大家~我愛你們~香蕉好吃~」

【啊啊啊幼年茜寶！奶萌暴擊！】

【自帶舞台！茶几就是她的星光大道！】

【笑死，這麼小就會感謝金主爸爸（香蕉）了！】

第二段視頻：五歲左右，她把家裡的床單披在身上，假裝是長長的拖尾禮服，手裡拿著一個蒼蠅拍當權杖，非要她爸扮演侍衛給她開路，從臥室巡遊到客廳，表情莊嚴得像女王登基。結果被床單絆了一跤，充當權杖的蒼蠅拍飛出去，正好打在她爸臉上。

【哈哈哈女王陛下社死現場！】

【爸爸：這侍衛當得有點費臉！】

【儀式感拉滿！】

第三段視頻：七歲生日，她收到了一個兒童卡拉 OK 機。然後，她不是安靜地唱，而是把全家，包括來做客的爺爺奶奶，小姨全部拉起來，按照高矮胖瘦排好隊形，要求大家跟她一起跳她剛編的、動作極其複雜的生日祝福舞，誰跳錯了就要重來。

視頻最後，所有大人都累得東倒西歪，只有她還在精力充沛地喊著：「再來一遍！表情！注意表情！」

【救命！茜寶從小就是魔鬼教練！】

【全家人的體能訓練師！】

【感受到了葉總說的「燃燒式的熱情」了！】

【爺爺奶奶：這生日過得比上班還累！】

這些視頻里，我的身影偶爾出現。有時是無奈地笑著搖頭，有時是上前幫她整理一下快掉下來的禮服或王冠，有時是在她差點從茶几、椅子、樓梯邊緣掉下來時，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她。

幾乎沒有她紀錄片里渲染的那種冷臉和掐表。

更多的是包容、警惕，以及一種「這孩子又來了」的哭笑不得。

照片更是五花八門。

有她給自己和寵物狗化了個驚世駭俗的妝容的，有她用樂高積木搭建了未來演唱會舞台模型幾乎占滿整個兒童房的，有她穿著我的高跟鞋和禮服，摔得四仰八叉還對著鏡頭傻笑的……

每一張照片，每一個視頻，都在訴說著一個與紀錄片里那個壓抑、痛苦、缺乏童年截然不同的故事。

一個精力過剩、創造力和破壞力驚人、對舞台有著近乎偏執熱愛的小女孩，和她那大部分時間在無奈守護、偶爾需要強勢介入防止災難發生的母親。

主持人看著這些影像，喃喃道：「這……這完全……」

「完全不像她描述的那樣，對嗎？」我接過了她的話，關掉了播放器，「她記住的，是那些被我強行從舞台上抱下來，沒收道具，勒令停止危險行為的時刻，覺得我打斷了她的藝術創作。

而她忘記的，是這些行為本身可能帶來的後果，以及在這些創作間隙，她其實擁有遠比普通孩子更自由、更奔放的玩耍空間。

「雖然這空間經常需要戰後重建。」

我看向鏡頭，語氣平靜：「我從未摧毀她的童年，我只是在她那顆藝術之心熊熊燃燒，即將引發火災時，負責在一旁拿著滅火器待命，並在必要時，噴上泡沫。」

導演激動得差點站起來鼓掌。

【我給葉總跪下！錯怪您了！】

【這哪是摧毀童年，這分明是守護童年不讓它變成事故現場！】

【茜寶的記憶是選擇性失憶！】

【紀錄片導演出來挨打！惡意剪輯誤導我們！】

【建議葉總反手也拍一部紀錄片，就叫《論人類幼崽的破壞力能有多強》！】

【支持葉總！這才是真相！】

我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還是蘇茜，這次語氣變成了驚恐：

「媽！你怎麼把那些黑歷史都放出來了？！我的仙女人設也崩了啊！！！！！」

我回了她一句：「實事求是。只是幫你找回完整的童年記憶。」

然後，我關掉了手機螢幕。

接下來的採訪，氣氛徹底變了。

6

接下來的採訪，氣氛輕鬆了不少，甚至帶上了一種詭異的喜劇色彩。

主持人徹底放棄了預設的劇本，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好奇寶寶。

「葉女士，看了這些影像，我真的嘆為觀止。」

主持人笑著搖頭，「那在蘇茜的成長過程中，除了這些物理性的探索，在性格或者待人接物上，有沒有也發生過一些讓您印象深刻的事情？畢竟紀錄片里也提到，她說自己因為童年經歷，性格有些內向和難以相處？」

「內向？難以相處？」我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蘇茜要是內向，這世界上大概就沒有外向的人了。

彈幕也立刻刷過一片【？？？】和【茜寶你是不是對內向有什麼誤解？】。

「這方面，我可能得感謝她小學時的班主任，王老師。」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極其有耐心和責任心。

「蘇茜那時候，表現欲極強，或者說，領導欲過剩。

「學校里但凡有什麼文藝活動，她必須是絕對的核心。如果不是，她就會想盡辦法優化流程，直到自己成為中心。」

「比如呢？」主持人眼睛發亮。

「比如一次班級合唱比賽，老師安排她站在第一排中間，這已經是很顯眼的位置了。但她不滿意，覺得後排同學唱得不夠響亮，表情不夠投入，影響了整體藝術效果。」

我回憶著，當時王老師打電話來告狀時那哭笑不得的語氣仿佛還在耳邊，「於是，她利用課間休息，自己給後排同學加練，嚴格糾正每個人的口型和表情，甚至要求一個天生嗓門小的男生用靈魂吶喊。」

【靈魂吶喊？？？】

【茜寶：聲樂教練兼職中！】

「結果，練得太狠，好幾個同學嗓子啞了，還有個膽子小的女生被她訓哭了。」我攤了攤手，「比賽自然是搞砸了。王老師找我談話，說蘇茜很有想法，但方式方法太強硬，缺乏團隊合作精神。」

主持人忍不住笑：「這確實有點……」

「這還不是最絕的。」我繼續道，「後來一次課本劇排練，她演公主，另一個小男孩演王子。她覺得王子台詞說得太僵硬，沒有愛意，無法襯托出她的悲劇美感。她就偷偷把男孩拉到一邊，跟人家說：『你要想像我是你最喜歡吃的草莓冰淇淋，馬上就要化了，你再不深情一點就永遠吃不到我了！』」

「噗——」這次連攝像師傅都沒忍住，肩膀抖動了一下。

彈幕徹底爆炸：

【草莓冰淇淋公主？？？】

【王子：我的感情受到了侮辱！】

【救命啊這是什麼魔鬼導演！】

【茜寶的腦迴路哈哈哈哈！】

【老師：心好累！】

「那男孩當時就懵了，然後哇一聲哭了，跑去跟老師說蘇茜罵他是饞嘴貓，還說他是傻子才想吃她。」說到這，我忍不住扶額。

主持人已經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所以，您後來是怎麼引導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