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上完整後續

2025-07-3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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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姐現在在太子府,就如當日剛入宸王府的我——名不正言不順,什麼身份、名分都沒有。

可見那些謠言對她的殺傷力不小。

她見了我,卻依然端起那副高傲的架子,譏諷我:

「妹妹封了側妃又如何?不過是男人身下的妾室,說白了,你今日的一切,都是依附於謝禹那個男人,哪天謝禹死了,你只怕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

「我卻不同。」

她扶了扶自己的髮髻:「太子殿下誇我,說我是他身邊的女諸葛。

「謝輝能登上太子之位,靠的全是我的計策,如果沒有我拿著那封書信給他出那個主意,盛元帝怎麼可能直接封他為儲君?只有我有資格做他的正妻!」

「說白了,不是我依靠男人,而是男人依靠我。就憑這一點,我宋懷玉就比你宋懷心高貴!」

「姐姐說得對。」

我並不挑刺,只捧著她問:「那等太子登基後,姐姐是不是要殺了他,自己篡位當女帝?

「是姐姐你自己說的,當今的沈皇后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依附於皇帝的嬌妻,真正的大女人,應該篡位稱女帝才是。

「姐姐當日的豪言壯語,妹妹到現在還記得,只是好奇長姐你自己是否能做到?還是又是一場笑話啊?」

宋懷玉果然被我挑怒:「等太子登基,我自然會去父留子!」

她很激動,說出這些話,顯然只是想在言語上占上風。

「等我與太子有了孩子,我自有手段讓他英年早逝!再扶我的兒子做皇帝,我則為攝政太后,再一步一步吞噬朝政,直至稱女帝!」

她為了吵贏我,說得慷慨激昂。

殊不知,她口中要被「去父留子」的太子殿下,此刻就坐在隔壁包廂。

把宋懷玉這一席話,聽得一清二楚。

33

宋懷玉毫無所覺,還在跟我鼓吹她的女帝計劃。

她並不聰明,滿腦子都是假大空的言論,真讓她去做,她什麼都做不成。

但這些話,足夠暴露她的野心。

一個女人有了野心,就會惹來男人的恐懼與猜疑。

太子能隱忍著不衝進包廂質問,想必是連殺心都動了。

我與長姐離開酒樓時,正碰上今年第一場春雨。

前世就是在這個春天,皇宮發生了巨大的政變。

權力更迭,皇位易主。

我能嗅到這一絲危機,宋懷玉自然也能。

「懷心,不要以為你跟了謝禹,勝利就屬於你。」

她知道前世最終的贏家是謝禹,可惜她醒悟得太晚,等意識到這一點時,她在謝禹這裡已經毫無可能。

所以她投奔了足可以與謝禹對抗的謝輝。

她一貫自負,認定這一世謝輝得她扶助,一定能登上皇位。

長姐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左耳:

「這一世,我會讓你也嘗嘗利箭穿耳而死的痛苦。」

她早就猜到我也來自前世。

這是跟我攤牌,要與我決一死戰了。

34

潛伏在東宮的探子來報,說宋懷玉這幾日一直鼓動太子起兵造反,要先下手為強。

太子如今占盡上風,說不定再過些時日,盛元帝就會因為崔皇后之事下旨殺了謝禹。

到時太子什麼都不用做,皇位唾手可得。

太子身邊的謀士也認為現在不是動兵的時機。

真正著急的只有宋懷玉。

只有她知道這個短暫的春天是怎樣難得的好時機。

她極力勸說太子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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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再過不久就會重病臥床,謝禹已經準備起兵謀反了!

「他背後是整個清河氏族,一旦兵臨城下,太子你必敗無疑!

「殿下必須先下手占據上風!不能再寄希望於皇帝了!」

她勸得歇斯底里,太子卻只反問了她一句:

「你這麼急著想把我推上皇位,是為了殺我,然後自己稱女帝嗎?」

宋懷玉愣在原地。

太子冷幽幽地盯著她:

「那日在酒樓,你跟宋懷心說你的雄心壯志時,我就在隔壁包廂聽著。

「去父留子,牝雞司晨,攝政太后,還想篡位稱帝,你野心不小啊!」

太子的手猛地掐住宋懷玉的脖子,宋懷玉渾身一僵,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殿下,這是離間計!你一定要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然後讓你推我上死路嗎?!」

謝輝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拖拽到東宮的地牢里。

地牢滿地都是蛇蟲鼠蟻,稻草堆上還有幾具穿著漂亮衣裙的還未腐爛完的女屍。

謝輝生性好色,被他玩膩又不方便再放走的女人,就會被扔進地牢,讓劇毒的蛇蟲鼠蟻為他清理麻煩。

謝輝抓著宋懷玉的頭髮:「你不是想當皇后、想當女帝嗎?如果你能活著從地牢里走出來,本王就讓你如願!」

他用力一推,宋懷玉摔在了老鼠窩裡。

驚恐的尖叫與哀嚎響徹東宮地牢。

看守的侍衛卻習以為常。

35

在太子府等著宸王府自取滅亡時,宮裡忽然傳來消息——盛元帝病重。

謝輝還未反應過來,又一則消息飛來:

「不好了!!宸王謝禹造反!崔氏人馬圍困皇城!宋懷章帶兵裡應外合!現在皇城已被宸王的人包圍了!!」

「什麼!!」

謝輝衝出正廳時,只見他府上的家將已經死傷殆盡,門外還不斷有利箭射來。

謝禹的謀反來得如此果斷又利落,把想靜等時機的太子一黨打得猝不及防,屁滾尿流。

僅僅一個晚上,太子的精銳心腹就徹底被崔氏兵馬擊潰。

謝輝推出自己的謀士為他擋下了致命的利箭,而後飛奔到地牢,抓著宋懷玉這根救命稻草:「本王錯了,懷玉,你快告訴我,現在本王怎麼翻身!

「你不是女諸葛嗎!?快告訴我怎麼翻身!

「只要你助我奪得皇位,我就跟你共享江山!你想當皇后當女帝都可以!

「宋懷玉!你快獻計讓本王翻身啊!!」

湊近了,謝輝才看清宋懷玉的現狀。

她被扔在地牢半個月,渾身上下都被蛇蟲鼠蟻咬過,整個人乾瘦得可怕,臉色蒼白中發著淤紫,那雙眼爬滿紅血絲,就這麼上翻著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謝輝看。

謝輝嚇得要後退時,宋懷玉忽然扯出一個笑來:

「殿下,我有辦法,你湊過來聽啊。」

走投無路的謝輝鬼使神差地湊近了她,宋懷玉忽然抓起了地上一根女人的斷骨,用骨頭最尖銳的一端捅穿了謝輝的胸口!

「廢物!廢物!!」

她一邊捅爛謝輝的血肉,一邊咒罵:「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我是這個世界的大女主,有我扶持,你還這麼沒用!你耽誤我的前程,你給我去死!!」

我和二哥趕到太子府的地牢時,太子謝輝已經倒在地牢的血泊里。

他腹部插著一根人骨,周遭吃女人血肉養大的老鼠,現在正一視同仁地啃食太子的屍體。

宋懷玉縮在角落裡,呢喃著:

「都是這個廢物男人連累我,不然我早就翻身了,我早就翻身了……」

36

太子的舊部聽說太子被殺,逃出重重包圍想飛奔進皇宮,讓皇帝施以援手。

但一到皇宮,那舊部傻了眼。

整座皇宮都被宋家軍把守,正中央的盛德殿冒出滾滾黑煙——那是盛元帝的寢宮!

盛元帝身邊的心腹死的死,叛逃的叛逃,最後只餘下一個沈皇后陪著他。

皇帝病重,跑的時候三步一喘,五步一倒,沈皇后始終在他身邊扶著他。

兩人就在宮道上跌跌撞撞地逃生,直到路過崔皇后生前住的長寧宮。

那場火後,長寧宮被簡單地修葺過,在夜裡顯得陰森森的。

盛元帝心虛不願在長寧宮門口長待,他想跑開,卻發現沈皇后沒有上前扶著他。

「你做什麼!快扶著朕,給朕護駕!」

沈皇后卻不緊不慢地走進長寧宮,用隨身的火摺子,點燃了殿內兩支蠟燭。

崔皇后的新牌位在烽煙四起的夜色中猛地亮起光芒。

「皇上,該給崔姐姐磕一個。」

沈皇后站在崔皇后的牌位前,如同一個判官一般,命令帝王。

盛元帝大怒:

「你放肆,朕還活著,謝禹篡位還沒成功,你就敢這麼跟朕說話!

「都是你,是你袒護謝禹!給他遮掩野心,才讓朕今日一敗塗地!

「沈知源,你給朕跪下!!」

皇帝大動肝火,吼完這幾句話就劇烈地咳起來,一攤黑色的濃血猛地噴了出來。

他渾身顫抖著:「朕怎麼會突然病得這麼重?怎麼會……是謝禹……」

他回過神來:「是謝禹給朕下毒了?!」

「不是謝禹。」

沈皇后淡聲道:「是臣妾。

「陛下這些年每日服用的人參養元湯,都被臣妾下了一味慢毒,那毒每日少量攝入,絕不會被任何醫者察覺。

「若是下毒者耐心耗盡了,只需要加重些許劑量,就能讓中毒者在半個月內重病不起,直至血盡死亡。」

盛元帝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大:「你?你為什麼?朕待你不薄,你也喜歡朕,不是嗎?」

沈皇后是皇商,十五年前,她進宮獻瓷器,被盛元帝一眼看中。

此後,沈皇后一路得寵。

她為盛元帝擋過暗箭,以致於傷了根本而終身不孕。

她親手扶起整個大啟的商脈,給了盛元帝一個繁榮昌盛的大啟。

後來日子安穩了,沈皇后真心呵護盛元帝的每一個子女。

昭華公主的嫁妝是她親手準備的。

賢王自縊前,只給沈皇后寫過遺書,說來生不願生在帝王家,卻想與沈皇后做親母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沈皇后是一個賢能溫順的妻子。

這個溫順的妻子、賢德的皇后,緩緩地拔下了頭上一根金釵,金釵上雕著盛放的梔子花。

「這是崔姐姐贈給我的。那時,我還是乞丐堆里的孤女。

「她贈給我這枚金釵,讓我換些吃食和藥,我典當了這根金釵,得了五兩黃金。

「這五兩黃金治好了我身上的疫病,給了我做生意的本錢。

「我從瓷器做起,半年後,就賺到了百兩黃金,我把這根金釵贖了回來,此後這根金釵,再不曾離開過我的發間。

「那時崔姐姐已經進宮了,於是我努力經營我的瓷器鋪,只為了成為頂級的皇商,好夠資格進宮,與崔皇后再見一面。

「我想當面謝謝她,是她的好心,讓一個萬念俱灰的孤女重獲新生。」

沈皇后冷冷地看向盛元帝:「殿下還記得我第一次進宮是什麼時候嗎?

「十五年前的二月初三——崔姐姐的生辰。」

盛元帝臉色驟然煞白。

二月初三,崔皇后的生辰,也是——崔皇后跳下城樓薨逝那一日。

「那一天,我滿心喜悅地捧著我最滿意的白瓷,想獻給崔姐姐,做她的生辰賀禮。」

沈皇后的雙眼忽然迸發出了少女一般的亮光:

「我期盼地想,我終於能見到崔姐姐了,我想把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都獻給她,因為她在我眼裡,也是世上最美好的人。

「可我最終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崔姐姐一身白衣,從城樓上一躍而下。

「我看到艷紅的鮮血在她身下洇出一朵牡丹花。

「崔姐姐死了,我的白瓷也碎在那一日。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金釵最尖銳的一端猛地捅入盛元帝的心口。

血濺出來,沈皇后握著釵子的另一端,傷心又偏執地說:

「都是你害的!」

37

我和謝禹趕到時,只見盛元帝雙膝跪地,頭朝長寧宮的方向耷拉著。

那是一個跪地贖罪的姿態。

長寧宮裡的崔皇后牌位,始終籠罩在溫暖的燭火下。

沈皇后站在一旁,正將金釵上的血擦乾淨,而後若無其事地別回了髮髻間。

我沒法將眼前的沈皇后和昔日那個溫婉的皇后娘娘聯繫在一起,一時愣在原地。

謝禹卻毫不意外,他箭步上前,扶著沈皇后的雙臂,問她有沒有被誤傷。

沈皇后搖搖頭:「沒有,你的人很小心。」

「那就好。」

謝禹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盛元帝,對他身邊的心腹說:

「傳令下去,盛元帝被宸王謝禹斬殺於長寧宮外,盛元帝死前下罪己詔,痛悔當年猜忌崔皇后與崔氏一族。」

沈皇后說不必如此。

謝禹道:「弒帝是重罪,由我來擔著,母后你才能穩坐太后之位。文武百官怎麼彈劾,後世史書如何批判,都由我來扛。」

原來,前世弒帝的並不是謝禹,而是沈皇后。

謝禹只是替沈皇后背了這個罪名,如此,沈皇后才能順利地坐上太后之位。

沈皇后看向我:「好孩子,那書信你可帶來了?」

我從袖中小心地取出那封崔皇后親筆所寫的書信,我隨二哥去太子府,就是為了拿到這封書信。

好在書信沒有被撕毀,完整地交到了沈皇后手上。

沈皇后捧著書信,貼在她的心口處:

【兩葉雖為贈,交情永未因。

【同心何處恨,梔子最關人。】

她對出了那句詩的下半句。

在我與謝禹一同震驚時,沈皇后說:「我的本名,叫沈梔,梔子花的梔,是崔姐姐給我起的。」

沈梔是崔皇后從瘟疫的死人堆里救出來的。

之後,崔皇后進宮,沈梔奮發圖強,從泥潭裡一步一步爬到大啟第一女皇商的位置。

她做這一切努力,只為了見崔皇后一面。

就在她進宮的那一晚,崔皇后在她面前被皇帝逼死,摔下城樓而亡。

沈梔那時便立誓,要用她的一生來為崔皇后復仇。

她費盡手段留在盛元帝身邊,替崔皇后扶持唯一的兒子謝禹。

盛元帝的飲食早在十年前就出了問題,沈梔時刻等著謝禹羽翼豐滿,謝禹決定起兵篡位之時,沈梔會讓盛元帝毒發重病。

那封信,是崔皇后寫給沈梔的,她早就知道,昔日救下的可憐孤女,如今一步一步長成了大樹,她為她高興,可困在深宮,唯一能寄託的,便是紙短情長的書信。

可惜,她們終其一生,只有初見那一面。

38

和前世一樣,謝禹順利地登上了帝位。

那封假的罪己詔被謝禹蓋上了玉璽,昭告天下。

於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崔皇后死於皇帝的負心與陷害,崔皇后無愧於任何人。

和前世不同的是,這次謝禹的謀反,有我的謀劃和推動,於是論功行賞時,我成了第一列的功臣。

我只求了一樣東西——恢復祖母的一品誥命。

二哥在宮變中屢立奇功,謝禹封他為定安侯。

如此,宋氏一族,又有了鼎盛之勢。

我成就宋家所有人,只因我明白,只有強盛的家族在背後托舉,我才能在權力的漩渦中站穩腳跟。

新帝繼位,要封皇后。

我有了世家背景,遠在北夷的昭華公主為我親筆舉薦。

趙容君說:「後位讓給你就是了,你宋家確實立有大功,何況我本來也不喜歡爭這些東西。

「不過你當了皇后,還給我做烤雞吃嗎?」

我笑得眉眼彎彎:「保管你吃夠!」

最後謝禹來問我,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朕以為你會婉拒一下。」

「我從來不隱藏自己的慾望和野心,陛下知道的,我想要後位,我喜歡這種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覺。」

謝禹為我描眉,撫摸著我已經完全癒合的右臉臉頰,笑著道:

「朕喜歡你的坦誠。」

按大啟的規矩,新帝登基後,要攜皇后一起跨馬遊街。

我與謝禹一起坐在華麗的花車中,馬兒忽然頓住,一個狼狽的女人扒著馬車,對謝禹說:

「皇上,皇上,我是鳳命!我喜歡誰,誰才是皇帝!

「我是這個世界的大女主,你選我,你選我啊!皇后之位應該是我的,是我的!!

「明明所有人都只是我的陪襯,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瘋了的長姐依舊念叨著那些話。

謝禹沒有耐心,想讓士兵就地殺了這個瘋子。

我阻止,扔出一把匕首,就如前世,長姐也扔給我一把匕首一般。

長姐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前世她對他人做下的孽在今生會如命運迴旋一般分毫不差地報應在她身上。

她忽然笑了起來:「宋懷心,你以為你贏了?你如今的一切榮耀,都依附於謝禹這個男人!「哪天這個男人厭棄了你,猜忌了你,你會死得比崔皇后都慘!

「我就等著看這一天!我就等著看依附於男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她盼著我從高處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長姐盼啊盼,盼了五年,終於在得知我的兒子被謝禹封為太子時,在極度的憤恨與不甘中,絕望自裁。

我背後有宋家一族托舉,在外有攝政北夷的昭華公主撐腰,在內我是陪皇帝一路奪權上位的謀士,後宮的高位妃嬪趙容君與我情同姐妹。

我有男人心甘情願的托舉,更有與女子之間珍貴的情誼。

這一切造就了我此刻固若金湯的地位。

重生後我才明白,一個女人真正的獨立自強,不是排斥一切外界輔助,而要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並聰明地索取。

如此, 萬事萬物皆能化為我腳下東風, 助我趁勢而起, 平步青雲!

(正文完)

番外

一晃五十年過去。

大啟在謝禹的手中欣欣向榮。

宋氏一族也在這五十年的時間裡逐漸壯大, 很快, 京城宋家的勢力已經能和清河崔氏抗衡。

從那一刻起,謝禹看我的眼神, 忽然就變了。

他開始防著我與母家接觸, 甚至不讓我與兒女見面。

我敏銳地察覺到什麼, 第一反應只覺得可笑。

長姐若是能活到今日,就會驚喜地發現——她口中那些規律還是成真了。

可惜,她看不到這齣笑話。

五十年的時間太長了,長到足以改變很多很多事情。

沈皇后在五年前握著那支梔子金釵壽終正寢, 昭華公主也在三年前因病離去。

久居帝位的謝禹變了。

他年輕時曾跟我說,他最恨盛元帝這樣的涼薄人, 他最恨的便是猜忌。

因為丈夫的猜忌, 他的母親絕望自盡。

因為父親的涼薄,年少的謝禹只能蜷起來小心翼翼地活。

他曾在床笫之間囑咐我:

「若哪日我迷了方向,成了我最厭惡的那類人,懷心, 你要救我。」

這句話我始終記著, 所以,在謝禹對我宋家起殺心的那一刻,我喂了他一劑毒藥。

他驚醒時, 撞見我溫柔的眼神:「陛下說過,若哪一日你成了你父皇那樣的人, 要我救你。」

我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含淚道:「謝禹, 我這就是在救你啊。」

謝禹很平靜地望著我,眼裡短暫地浮現出少年時的光芒。

我親手殺了我真心愛過的男人。

在他毀了我們這些年的真情前, 在他變成他最深惡痛絕的那類人前,我提前救了他。

我看過太多史書,我不做衛子夫。

我將最好的謝禹留在了我的心裡, 將最好的帝王留在大啟百姓的心裡。

如此,他就不會因為殺了我的族人而被我記恨,也不會因為晚年昏聵而招致史書批判。

我的孩子繼承皇位, 由我垂簾攝政。

這些年,物是人非, 只有趙太妃, 始終保有當年的純潔與天真。

她育有一個女兒,閒來無事時, 我便帶著太妃和公主, 在御花園烤雞吃。

長姐不知道, 我雖然恨她,但她說的那些話,我始終引以為鑑。

好風憑藉力, 送我上青雲。

謝禹若有情,便是我能借力的東風。

他若無情,便是我於權力之巔、青雲之上永遠懷念的天上白月。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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