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耽美文的女配,起初我並不知道,只以為自己是一個多財多億,貌美非常的普通大小姐。
雖然物色男人屢屢失敗,但是一不小心成了耽美界頂流媒婆,賺得盆滿缽滿,也算逍遙。
然而一朝覺醒,美夢破碎,我知道了自己竟是一本耽美文中的惡毒女配,主要任務是在倒貼男主攻,欺辱男主受,在他們情比金堅的愛情路上不斷作死。
此刻,距離原文中我的死期,還剩一年。
而我,還有三百億家產等著繼承。
1
我穿成了耽美文的女配。
有錢有顏但是被判終身孤寂,沒有男人。
還要上趕著倒貼男主攻,欺凌男主受,達成作死目標。
不幸的是,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正在經歷人生中的第八十一次被分手。
溫馨高雅的西式餐廳內,悠揚的鋼琴聲緩緩流淌。
對面座位上的一對壁人乾柴烈火,親得難捨難分,口水拉絲。
其中一個是我即將變成八十一號前任的現男友——王鐵一。
另一個是看起來比我還要月經規律的小三男士,張美零。
大家都很投入,只有孤獨的我在覺醒身份的瞬間如遭雷劈。
回想過去的四千個日夜,我頂著三叔六婆、七大姑八大姨的宅斗壓力,為了早日忽悠個高質量男性回去傳宗接代,順利完成考核指標,繼承億萬家產,那是披星戴月、絞盡腦汁地相親戀愛,路過的蚊子都要看看公母。
結果,這次穿書是個惡毒女配就算了,還是個人形耽美催化劑。
從出生開始,凡是被我選中的雄性,不出一個月就會性向覺醒,找到自己命定的同性愛人。
他們找到真愛的那天,都會迫不及待地帶另一半來跟我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分手戲碼。
分手場景越慘烈,我越狼狽,他們日後越情比金堅,地久天長。
所以,我沒有一段戀愛是正常的。
正如我沒有一個男友在分手後是直的。
就連小時候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都在一歲抓周的時候一把薅住了旁邊的鄰居哥哥。
目前他們兩人戀情很穩定,甚至加入了給我介紹對象的媒人大軍。
介紹一個,彎一個;介紹兩個,彎一雙。
其中兩個還湊成了一對,每年過年提著年貨來給我拜年。
順便跟我上演一出王寶釧苦守寒窯挖野菜的劇情,鞏固一下他們鋼筋混凝土一樣的感情。
老實講,我不是不努力。
從律師宣布遺囑繼承條件那天開始,我就踏上了馬不停蹄地求偶路程。
可越努力,越心酸,從十八歲求到二十九歲,我的功力越來越強。
到現在,已經發展到看上的紙片人老公都連夜出櫃了。
乙女遊戲都買我給對家做防爆。
一防一個準,老公都變姐妹了,連帶著公司製作組都瘋癲了。
人送外號,孤寡仙人,耽美聖體,防爆小能手。
這個書,真是不穿也罷。
2
話說回來,我之所以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致力於解決終身大事,主要是為了繼承遺產。
無他,我穿書的這個角色是個實打實的千金小姐。
家裡真有皇位等著繼承。
原身叫姜黎,和所有耽美文的惡毒女配一樣。
姜黎富有又貌美,高傲又自私,當然,還有愚蠢的惡毒。
自幼父母雙亡,跟隨爺爺長大,百般嬌縱,徹底養歪。
爺爺去世之前,留下了一份遺囑,讓她在三十歲之前按照考核指標,完成結婚生子一系列任務,才能繼承百億家產。
其實老爺子也是好意,姜家關係紛亂,利益複雜,姜黎性情驕縱,又沒有半點經商頭腦,若貿貿然將家產留給她,無異於稚子懷金,便想用家產做嫁妝,找一個靠譜的孫女婿,把姜黎託付給對方,也好保證姜黎一世無憂。
然而姜黎本就眼高於頂,又因為戀愛屢屢不順,心灰意冷,精神狀態逐漸離譜。
直到在三十歲的年齡大關上,遇見了本書男主——濱城最大家族傅家的長子,傅司淵。
一個身高188,腿長兩米八,八塊腹肌,長相冷峻,氣質矜貴,家產千億,談吐不凡,但是不喜歡女人的霸總攻。
從此就發狂了,忘情了,不可自拔愛上了。
經過找人暗殺傅司淵官配,設計把自己送上傅司淵的床榻,甚至假孕找到傅家長輩給傅司淵施壓等一系列惡毒女配標準操作之後,成功惹怒了男主。
偌大的姜氏企業被傅司淵用一個虛假項目整到破產,姜黎也背上了天價負債,不得不跟陰溝里的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終於,一個清冷的初秋早晨,姜黎被傅司淵示意的打手圍追堵截,慌不擇路,一腳踩空,徹底下線。
死的時候,手裡還屈辱地捏著半塊兒剛偷的燒餅。
經過這麼一覺醒,我也終於記起了自己原來的身份。
一個穿梭在各類小說里的職業惡毒女配,年度最慘打工人,史上最強NPC,熱衷於在各類文里給男女主的愛情添堵,在他們的故事線里狗狗祟祟。
比如在種田文里偷女主菜,在末世文里搶女主物資,在修仙文里奪女主機緣,還有在霸總文里背後蛐蛐女主。
你問我為什麼只針對女主?
抱歉,我是個雌競戀愛腦。
鑒於這些劇情都是小打小鬧,我辛辛苦苦打工賺到的錢也只有一咪咪。
這麼說吧,我連歡樂豆都沒見過百億。
這次可是接了個大活兒。
從原來的魂穿,直接變成了胎穿,還被封存了記憶和自我身份認知。
這次能覺醒穿書身份,解封記憶,估計也是因為穿書管理局升級系統出現了BUG。
所以,在意識到我每任男友都會變成gay不是因為我眼瞎還倒霉,而是人物設定的時候,我竟然有幾分同情原身了。
畢竟,生活還是需要澀澀的。
不澀澀,會發瘋。
3
我緩緩收回思緒,對面熱吻的兩人已經進展到了嬌妻在懷,親出嘖嘖水聲。
我見狀假裝怒火中燒,氣沉丹田,大吼一聲:
「別親啦!要親就去酒店親!哪怕開個房呢?你們真讓我感到噁心!噁心!」
王鐵一,我馬上要變成前男友的預備役八十一號,停下了對懷中看起來身嬌體軟的男子的激吻,高冷轉頭,悠悠從西裝口袋裡捏出一張支票。
熱血剛毅的臉上寫著明晃晃的四個大字和兩個標點符號:拿錢,滾蛋。
我表面咬牙切齒,實則小心期待地從他手中接過支票,看了一眼金額,瞬間雙眼放光,心裡樂開了花。
但是面上還是要保持一副悲痛欲絕,怒斥狗男男的做派。
於是我眉頭一皺,美目含淚,開始飆戲。
「鐵鐵,只有我才是真的愛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這個張美零有什麼好的!他不就是皮膚比我白點,屁股比我翹點,腰比我軟點,一看就是個狐狸精!」
「肯定是他勾引你的,是吧鐵鐵哥哥?」
我妥帖收好支票,迅速眼神示意王鐵一,然後抓起桌子上的咖啡兜頭潑向張美零。
邊潑邊破口大罵:「張美零,你這個賤貨!我不會放過你的!」
王鐵一接收到信號,優雅打開提前準備好的雨傘。
潑出去的咖啡被完全擋住,大半反彈回了我的臉上和胸口。
「你這個瘋女人,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王鐵一霸總附身,厲聲呵斥。
張美零小鳥依人躲在他懷裡,瘋狂朝我打手勢給好評。
我抓緊包包哭鬧倔強離開現場,臨走不忘見縫插針打廣告。
「效果好給我多介紹客戶哈,老帶新打骨折!」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說完長發一揚,瀟洒離場,還不忘給他倆輪胎放氣,引擎蓋砸兩個大坑,車裡放個死Jerry。
以彰顯這次分手真的非常慘烈。
然後頂著一臉咖啡、糊掉的妝容和髒污黏膩的衣服在海邊痛哭流涕,猥瑣發育,大放厥詞。
心裡糾結著需不需要假裝跳個海,畢竟客戶加錢了。
沒辦法,演戲得演全套,這就叫專業。
這年頭,錢難掙,屎難吃啊。
何況是一單800w,我親了一口支票,這屎要是好吃,我良心難安啊。
4
雖然一單800w看起來非常可觀,可是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繼承三百億家產。
三百億,那可是三百億啊!
我得不眠不休日夜不停地談上3750個男朋友才能湊夠300億。
以我十年談了81個男友的進度來看,我得活到460歲才能完成指標。
到時候怕是早被原書男主弄死了。
想到這兒,我嘆了口氣。
原書中姜黎是在三十歲生日那天遇到的男主傅司淵。
著了魔一樣喜歡上傅司淵,對他大獻殷勤,在得知他喜歡顧清言之後,百般阻擋,各種侮辱傷害顧清言,最後沒等到三十一歲生日就死在了早秋。
她死後,傅司淵和顧清言又糾纏虐戀了八百個回合,才HE完結撒花。
在遇到男主之前,姜黎在每段愛情中無一例外都扮演了惡毒女配的角色,永遠都是歇斯底里、惡毒算計的那一方。
直到第三次戀愛被分手之後,撞見了對方跟新歡的出軌現場。
兩人商量著先讓姜黎懷孕,藉此向姜家逼婚,然後找機會讓姜黎難產,上演一出狸貓換太子,把姜黎的孩子換成他們自己的孩子,等孩子能繼承百億家產了,順理成章把姜黎弄死,他們兩個人就可以雙宿雙飛,做一對神仙眷侶。
姜黎得知真相後備受打擊,徹底瘋魔,卻也只是找人打了姦夫淫婦一頓。
然而因為金手指的存在,她越癲狂,另一方就越情比金堅,越能走得長遠,竟然成了模範夫妻,靠著網際網路人設賺的盆滿缽滿。
傅司淵也是因為意外發現了姜黎的這種體質,又想要吞併姜氏企業,所以默許她接近自己,給她若有若無的希望和暗示,從而擴大自己的商業版圖,還能跟顧清言一生一世一雙人。
從頭到尾,姜黎就是一個作者設計出來的工具人。
為了彰顯傅司淵和顧清言愛情的可歌可泣,偉大真摯。
而她的惡毒,甚至不需要邏輯,連耽美戀愛紅娘體質這個BUFF,也不過是為了增強男主愛情線趣味性的惡作劇罷了。
我望著沉靜的海面微微發獃,零零散散的漁火像天上渺遠的星光。
按照劇情發展,我不可避免要遇到傅司淵,也不可避免要捲入到他和顧清言的愛恨糾葛中。
可我不想瘋魔地死去,我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哪怕只有一點點機會也好。
5
夜色酒吧里,喧囂熱鬧的人群仿佛暗夜狂歡的野獸,男男女女荷爾蒙飆升涌動。
這是濱城的一所高檔會員酒吧,也是原書中姜黎第一次見到傅司淵的地方。
我穿著一身修身弔帶紅裙,濃密的黑色波浪卷髮披散在身後,妝容完美,搭配精緻。
眼神淡淡地瞟向酒吧入口,安靜地坐在燈光昏暗的卡座中。
午夜的鐘聲響起,一排面容姣好,身材有料的男模端著三十瓶點燃禮花的黑桃A香檳來到我面前,腰肢輕扭,熱情地為我慶祝三十歲生日。
凌亂的彩帶亮片穆然升空,爆發出巨大的響聲,瓷白旖旎的追光燈適時打在我身上。
我起身朝著如期出現在酒吧門口的高大身影遙遙舉杯。
四目相對中,看清了未來將我送上絕路的那個人的面容。
當真是一張勾魂攝魄的臉,眉眼冷峻,高鼻薄唇,眸光艷艷。
我粲然一笑,舉杯遙喝,隨後將香檳一飲而盡,重新隱回聚會的狂歡中。
與其坐以待斃,等待命運和作者的審判,我選擇主動出擊。
先從引起獵物的興趣開始。
不出所料,聚會剛進行到一半,我就收到了侍應生送來的一張便簽。
上面只有一個包廂號。
我隨手丟進垃圾桶,並沒有搭理。
一道清冷的目光似有似無地投射在我身上,我抬頭,看向那目光的來處。
一個高挑單薄,乾淨清秀的男孩子。
看起來左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眼神里卻充斥著疏離和淡漠。
像一朵開在燈火凌亂處的曇花。
我輕輕勾唇,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男孩如竹節一般挺立,白膩的肌膚瑩著淡淡的光暈。
不太得體的西裝套在身上,白襯衫的扣子一直繫到了頂,反而襯得那張臉越加清冷誘人。
我帶了些醉意,勾起腳尖有意無意摩挲著他小腿處的布料。
幾個聚會的朋友和侍應的男模早就識趣地離場。
男孩俊俏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拘謹和羞赧。
意外地,沒有憤怒,也沒有難堪。
很快,剛才那位送便簽的侍應生重新折返,飛快地瞥了一眼男孩,然後朝我十分尊重地躬身微笑。
「姜小姐,二樓888包廂,傅少爺有請。」
我點點頭,優雅起身。
因為醉意,腳下有些踉蹌,男孩輕輕扶住了我的腰身。
我堪堪站好,他的手卻遲遲沒有收回。
掌心的溫熱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遞到我的腰間。
我抬手解開了他上面兩粒扣子,立時便露出了漂亮的鎖骨,平白多了幾分春色。
「這樣才敬業嘛。」
我滿意地笑笑。
那雙放在我腰間的手愈加的炙熱,力度也微微收緊,甚至有幾分顫抖。
我疑惑的仰頭,迎上男孩乾淨而又赤裸的目光。
他的眼底此刻正藏著幾分明明滅滅的閃躲。
若不是知道他是耽美文的主角受,我倒要覺得他瞧我的眼神著實算不上清白了。
幾根調皮的髮絲勾纏著他領口的扣子,繚繞在他胸口赤裸的肌膚。
外面舞池嘈雜聲震天,燈光閃爍,而這裡酒色昏沉,呼吸交纏。
我微微挑眉,輕碰他覆在我腰間的手,他便如同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緋紅從男孩的臉頰飛快蔓延到了耳尖,眼神卻不躲閃。
我輕笑出聲,將一張銀行卡和寫著密碼的便簽塞進他的西裝口袋,覆在耳畔低語。
「顧清言同學,我們會再見的。」
說完我便轉身,迎著二樓那道深沉晦暗的目光,走到DJ互動區,舉起話筒,直直看向二樓那個將來會折磨我,殺死我的兇手,作了一個舞會邀請的手勢:
「傅先生,二樓666包廂,姜黎小姐有請!」
6
666包廂內,舒緩的古典樂緩緩流淌。
是巴赫的《哥登堡變奏曲》。
「姜小姐真是有趣。」
對面的傅司淵翹著二郎腿,手中搖晃著一杯紅酒,細細摩挲杯壁。
「既然費盡心機的引起我的注意,又何必故弄玄虛,一而再的拒絕我的邀請呢?」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自作聰明和缺乏教養的女人。」
他的話是說給我聽的,視線卻微微低垂,顯然不屑正眼看我。
我並未接話,將掌心握著的手環扔在桌子上,發出清晰的「嘭」的一聲。
上面刻著一個號碼,後面還有一個名字。
「13號顧清言」
夜色酒吧第13號男模,顧清言。
「怎麼,你想威脅我?」
傅司淵放下酒杯,雙手交叉,身體後仰靠在沙發背上,眸子危險的眯起。
你看,跟聰明人相處就是這點好處。
無需我點明他對顧清言那點子骯髒不堪的心思,也無需我將他費心設計顧清言一家的卑劣手段進行一一說明,僅憑追光燈中的一個舉杯對視,他便能敏銳察覺我的意圖。
心裡有鬼的人,總是對別人突如其來的審視格外敏感。
當然,這還得益於顧清言並沒有按照原文情節出現在傅司淵的包廂中,而是成為了我生日派對的侍應男模,出現在整個夜色酒吧最引人注目的卡座高台。
想到這兒,我換了個姿勢,希望顯得自己沉穩一些,心裡卻在打鼓。
畢竟是我安排人花了大價錢偷偷換了顧清言的工作安排。
「傅少爺說笑了,我想跟你談一筆生意。」
「這只是個見面禮。」
傅司淵輕輕摩挲著右手食指上的戒指,神情淡淡的,似乎並沒有什麼興趣。
那裡現在還是一枚普通的銀色戒指,而在故事的高潮,戒指的材質將變成顧清言的骨頭。
在顧清言第N次試圖逃離傅司淵時,還是被抓了回來,打斷雙腿,用鐵鏈鎖住四肢和脖子,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
傅司淵摩挲著顧清言那張血跡斑斑的臉,告訴他,他永遠都擺脫不了自己。
他說:「阿言,你為什麼總是不聽話,我那麼愛你,你怎麼忍心逃跑呢?」
他命人將顧清言的肋骨取出了一塊,打磨剖光,製作成一枚小小的骨戒,套在食指。
然後對著顧清言讚嘆:「阿言,你看,這是離你心臟最近的一根骨頭。」
我強壓住內心翻湧的厭惡和噁心,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等待傅司淵的回應。
似乎過了許久,久到我虛偽的笑容馬上要成為破碎的面具,實在忍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才響起了一聲輕笑。
沒等我確認笑聲來源,沉默許久的傅司淵終於開口:「願聞其詳。」
我清清嗓子:「傅少爺,我想你對於我爺爺留下的遺囑應該也略有耳聞,如果我不能在三十歲之前完成結婚生子的任務,就無法繼承姜氏企業。
「這對我來說,原本不算什麼難事,雖然我爺爺對於孫女婿人選的要求諸多,也只不過是利益分配比例的問題。
「可是,我這人大概是被詛咒過,確定關係的男生都會火速覺醒性向,並在一個月內遇到自己命定的真愛,然後跟我堅決分手,威逼利誘也動搖不了,著實讓我有些困擾。」
我狀作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傅司淵。
傅司淵的神情頓了頓,隨後似乎確定了什麼有趣的事,抬眸看著我輕笑:「性向覺醒?」
「啊,是誒,他們都會更喜歡男孩子。」
「而且還能一個月遇到真愛,大概我是受到了月老的詛咒吧。」
我面上有些神傷,心裡瘋狂咒罵作者不做人。
傅司淵深冷的眼底流露出無法掩蓋的興味。
我知道,在原有劇情的影響下,傅司淵對於顧清言有著極強的占有欲和破壞欲,甚至到了癲狂的地步,為了得到他可以不擇手段。
能夠擁有一個肆意折磨,又不會背叛自己的附屬戀人,對他有致命的誘惑。
「索性,我也看開了,比起虛無縹緲的愛人,我更需要一個利益一致的同謀。」
我從包里拿出一份姜氏企業的項目合作合同,一份股權轉讓書,還有一份婚前協議,跟顧清言的手環放在一起,緩緩推向傅司淵。
「所以,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為傅先生的同謀?」
7
我和傅司淵「相談甚歡」,兩個各懷鬼胎的人結成了緊密的同盟。
傅司淵負責跟我結婚,之後秘密領養一個嬰兒,買通鑑定中心出具親子鑑定報告。
在幫助我獲得遺產繼承權之後,我將手中20%的股權直接轉讓給傅司淵,並通過項目合作進行長期利益輸送。
協議婚姻期間,我對於傅司淵的私生活一概不問。
當然,為了合作的友好進行,他會在重要場合給我適當的尊重和體面。
而傅司淵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配合我演一齣戲,就可以擁有一家三百億市值公司20%的股份,還能夠藉助我的BUFF讓顧清言對他死心塌地。
更何況,在他看來,我只是一個自作聰明和缺乏教養的女人,把我搞掉,侵吞姜氏企業,也是易如反掌。
這麼肥一個魚餌,試問誰能拒絕呢?
當然沒人能拒絕,更何況是傅司淵這種心思縝密而又高高在上的人。
傅司淵離開時,已經是凌晨兩點。
我歇了片刻,剛踏出包廂門,就看到了一道修長單薄的身影在走廊的陰影處等候。
半明半暗的燈光打在還有幾分青澀的臉龐上,像是一幅安靜的素描像。
「顧清言?」
我輕聲詢問。
「嗯。」
這倒是我第一次聽他吭聲,在卡座的時候差點以為他是啞巴。
「你在等我?」
我趿拉著高跟鞋在門口挪蹭,穿了一天一夜的細高跟,我的整個腳踝都有些腫痛。
「嗯。」
顧清言又吭了一聲,語調比剛才多了幾分肯定。
「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我的語氣算不上好,跟傅司淵談條件就像跟一個披著精英外衣的恐怖分子談判,頗有幾分與虎謀皮的意思,要時刻精神緊繃。
儘管原書情節還未發生,可是那些地下室暗無天日的折磨、破產後膽戰心驚的逃竄和最後屈辱的死亡,那種生命一點一滴從指尖溜走的痛苦依然讓我忍不住戰慄。
廊間的風一吹,我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浮了一層冷汗。
「我來取我的手環。」
顧清言的聲音又低又正經,跟他的人一樣清冷。
我搖搖頭,碎碎念:「抱歉啊,顧同學,你的手環被我私自作為抵押物給別人了。」
「上班丟了工牌,得扣錢吧?」
「要不你開個價,我賠給你呀。」
顧清言抿了抿唇,緩步走到我面前。
此時他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在昏暗的燈光中也能看出一個青春漂亮的輪廓。
他的頭髮乖順得垂下來,在眼底形成一片陰影,身上的味道清新冷冽,很好聞。
是剝開之後有著甜甜汁水的橘子清香。
中和了我渾身的酒氣,讓筋疲力竭的我只想沉溺在橘子香氣里。
「阿黎小姐,我的工牌其實不值錢的。」
「我也不值錢的。」
顧清言離我太近了,他的聲音好像在我的耳旁振動。
「嗯?什麼錢?
「啊~你怎麼知道我有好多好多錢?
「你長得這麼好看,跟我談戀愛啊,我的錢都給你花。」
精神放鬆下來,酒氣更加上涌,我整個人昏昏沉沉。
只覺得腦袋重得像有千斤,而顧清言的身上又格外好聞,下意識就把額頭抵在了他的肩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角度。
「對不起,我醉醺醺的,給你添麻煩了。」
恍惚間,一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一雙熟悉的手再次扶住了我的腰。
顧清言的胸口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意識混沌之際,我只聽到耳畔有人輕哄:
「沒關係,不麻煩的。」
「我把自己抵給你,阿黎小姐,只求你別嫌棄。」
……
「阿黎小姐,生日快樂。」
8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昏腦漲,腰酸背痛。
入目是老舊的房間布置,不過勝在乾淨清爽。
我一骨碌坐起來,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12點!
開會要遲到了!
我一掀被子,鯉魚打挺,翻身下床,踮腳踩著拖鞋往外走。
狹小的客廳里空無一人,飯桌上留了一張便條:
「姜黎小姐:
房間的拖鞋是新的,床單被罩睡前也已經更換過.
包和高跟鞋在玄關柜子上,車停在夜色酒吧車庫未動.
小區西門打車很方便,到夜色酒吧三分鐘車程.
桌子上的紅豆薏仁湯可以解酒消腫.」
我放心地放下了一直踮著的腳後跟,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盛了碗紅豆薏仁湯。
甜度剛好,溫度剛好,稀稠度也剛好。
半掩的窗簾透進初秋正好的陽光,整個房間內都充盈著一股淡淡的橘子香氣。
我吃完準備換鞋離開,高跟鞋旁擺了一雙我的碼數的樂福鞋,上面貼了一張便條:
「這雙鞋子也是新的,冰袋在冰箱下面第二格」
我揚了揚眉頭,回身在洗好的瓷碗下壓了一張新的便條:
「多謝款待,來日方長」
換鞋拿包,出門直奔夜色酒吧,取到車之後才在後視鏡里發現,我的妝也被仔細卸過了。
我忍不住「嘖」了一聲,挺好個男孩子,可惜遇到傅司淵這種陰暗瘋批垃圾攻。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狗屎上。
原文里,傅司淵派人引誘顧清言的父親染上賭癮,簽下高利貸。
最後利滾利,無力償還,被打得半死不活,哭求怒罵著讓自己的兒子賣腎還錢,賣身也行。
顧清言的母親,在債主上門侮辱毆打之後受不了刺激,一病不起。
一時之間,顧清言既要支付媽媽的住院治療費用,又要應付爸爸欠下的高額賭債。
可他作為一個大三的學生,根本沒有辦法弄到那麼多錢。
於是,傅司淵收買了顧清言的朋友,拉攏顧清言去酒吧兼職。
哄騙他只是做男模賣賣酒,來錢快,還不累。
就在顧清言猶豫之間,他媽媽被高利貸債主從醫院偷偷綁架走了,讓顧清言拿五十萬來贖人,而夜色酒吧的男模簽約費只有二十萬。
哪怕顧清言簽了約,也只能拿到二十萬去救媽媽,根本不夠。
所以,就輪到傅司淵這個狗東西上場了。
他在夜色酒吧適時偶遇脆弱無助的顧清言,一擲千金,給了五十萬小費,不僅幫顧清言救回了媽媽,還在歹徒發狂的時候,推開顧清言,替他擋了一刀。
其實包廂是他安排的,欺負侮辱顧清言的人是他找的,就連歹徒刺的那一刀,也是提前演練好的。
無比老套、漏洞百出的劇情,偏偏顧清言滿懷感激。
即使後來備受傅司淵的摧殘虐待,他仍然念著傅司淵當初的恩情。
可他不知道,從他出現在傅司淵面前的第一眼開始,就已經是被盯上的獵物了。
傅司淵的所有舉動和付出,都是為了增加狩獵的趣味性。
算算故事線進度,現在應該進展到了顧清言籌錢救媽媽。
昨晚本應該是傅司淵計劃的重要一步,可惜啊,被我「不小心」給攪和了呢。
我給顧清言的那張卡,不多不少,剛好有50w。
傅司淵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他認準了顧清言是他的囊中之物,就絕不會輕易鬆手。
事實上,原有故事線中,傅司淵的手下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自家老闆對顧清言流露出的興趣,當晚就給顧清言下藥,打包好送到了傅宅。
禁慾者沉淪,高貴者祈求,清白者骯髒。
一步步摧毀顧清言的尊嚴和高傲,將高懸在天上的月亮拉進泥潭,
這對傅司淵來說真是再有趣不過的遊戲了。
9
會議一直開到了晚上十點。
我看了看手機,下午六點的時候有一筆50w的動帳支出提醒。
「我交代的事情辦妥了麼?」
我一邊翻閱新修訂的合同,一邊詢問身旁的助理。
「辦妥了,小姐。
「我們的人一路跟著顧先生,護送他取完錢之後去城外跟綁匪交易。按您的吩咐,我們已經事先通知警局,將那伙綁匪提前抓獲了,跟顧先生交易的是自己人。
「目前顧先生和他母親已經平安回到醫院。
「他母親在醫院的相關費用也已經繳清,並且安排了專家會診。」
我點點頭:「嗯,沒出什麼意外吧?」
「……」
助理突然支支吾吾起來。
「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傅先生,他說……」
「他說什麼?」
我警覺地抬頭。
「傅先生說,既然小姐跟他達成了同盟,就要有點分寸,不要對其他男人的事情那麼上心。」
「還說……」
「還說,您今天的裙子適合搭配這條項鍊。」
眼前出現了一個首飾盒,打開,是一條漂亮而繁複的祖母綠鑽石項鍊。
今晚剛在拍賣會上成交的古董藏品,價值不菲。
是我會喜歡的款式。
盒子裡還有一張黑底燙金卡片,上面的字體是手寫,凌厲雋永。
「致未婚妻小姐:夜色酒吧二樓888包廂,靜待。」
我輕輕揚了揚眉梢,有些意外,著實猜不透傅司淵這些舉動的意思。
「傅先生說,他會在夜色酒吧一直等著小姐,小姐可以不去,他會重新考慮跟小姐您的合作關係。」
助理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出聲。
有意思,赤裸裸地威脅,果然是傅司淵會用的招數。
我點點頭,將項鍊放回盒子裡收好。
「小宋是吧?明天去行政部報道。」
被人跟蹤卻察覺不到,彙報抓不住重點,隨意將他人交付的物品帶進董事辦公室……
果然,招助理只看臉還是不行,腦子還是要有的。
「小姐不是說我長得好看,要一直留在身邊做助理的麼?」
「我哪兒做的不好,會努力改的。」
宋助理聲音帶了一些哽咽,聽起來有些委屈,看著也楚楚可憐。
我嘆了口氣,點點額角:「寶貝,腦子,你能長麼?」
「……」
送走哭哭啼啼的助理之後,我驅車去了夜色酒吧。
888包廂內,是熟悉的《哥登堡變奏曲》。
傅司淵安靜地坐在沙發里,像一尊漂亮的佛像,目光隨著我身影的出現看向門口。
一道熾熱的光芒從他的眼底倏地划過:「姜黎小姐果然適合這條項鍊,很漂亮。」
「多謝傅先生的禮物,不過,這麼急著今晚見我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我語氣淡淡,畢竟我又一次攪和了他試圖拿下顧清言的重要計劃,以他的瘋批勁兒,我剛進門的時候找人給我一悶棍,綁了丟到荒郊野嶺里都不意外。
還送我項鍊,誇我漂亮?
難道是有什麼其他的計劃讓我成為他跟顧清言PLAY的一環?
「請姜黎小姐前來,是想商量一下我們兩個的訂婚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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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捏緊了包里藏著的防狼噴霧和鐵四指。
「姜小姐這麼緊張幹嘛,難道怕我會傷害你?」
傅司淵起身繞到我身後,一雙冰涼的手不容抗拒的搭在我的肩上,將我推向沙發。
低沉渾厚的聲音卻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蛇,鑽進我的心裡,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不對勁,很不對勁,傅司淵怎麼這麼奇怪,難道不應該質問我為什麼插手他對顧清言的計劃,然後暗戳戳威脅我別多管閒事,否則就讓姜家天亮破產之類的。
怎麼突然對結婚這件事這麼積極?
難道是給我買了天價保險?
我在傅司淵的威壓下老老實實坐好,明明是極其舒適的真皮沙發,我卻活像坐在了油鍋上。
「我已經做過背調,姜小姐所謂的付費助人【性向覺醒】的工作經歷果然是讓人大開眼界,前前後後竟然談過八十一任男友,當真是業務繁忙。」
傅司淵微微扯松領口,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金絲眼鏡,似乎有些不耐。
「怎麼這八十一任男友里就沒一個願意成為姜小姐同謀的?」
他一雙漂亮的鳳眼微微睨起,眼裡幾分嗤笑流轉。
「不說話,這會兒啞巴了?昨晚做局找我合作的時候不是口齒十分伶俐麼?喝醉了還能抱著別的男人調情,嘴皮子溜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