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日子不多了,臨終前將我託付給男友沈封。
他與我十指相扣,在奶奶病床前約定要和我領證。
可在領證第二天,沈封的女同事蘇淼淼卻在社交平台曬出兩人的結婚證。
「我知道你迫不得已,只要你最愛的人是我,一個月也足夠了。」
我找到沈封,想質問他是怎麼回事,卻聽見他和朋友聊天。
「悅如的奶奶對我有恩,我答應了奶奶要照顧悅如一輩子,我要負責。」
「至於淼淼,這輩子能和她做一個月的夫妻,我死而無憾了。」
他朋友笑道:「你弄個假結婚證給安悅如,就不怕她生氣跑了?」
沈封沉默片刻:「她不會知道的,到時候我騙她登記系統出現意外,需要重新辦理,悅如那麼信任我,不會起疑的。」
可當他想要聯繫我去重新領證時,卻收到了我給他的新婚賀禮。
「沈封,祝你和蘇淼淼白頭到老。」
1
「天天利用奶奶綁架我陪著她,我感覺我都快吐了。」
門外,沈封的話像釘子一樣,把我死死地釘在原地。
我與沈封一起長大,直到大學他向我告白,至今我們做了十八年朋友,八年情侶。
可沒想到,這一切居然都是假的。
握著門把的手指節泛白,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直到手機的震動打斷了大腦的空白。
「安女士,您的奶奶正在進行搶救,請儘快趕過來。」
當我急匆匆趕到醫院時,奶奶已經從搶救室里被推出來。
看著奶奶慈祥的面孔,我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可醫生的話卻宛若晴天霹靂。
「病人快要不行了,有什麼話趕緊說吧。」
我腳下像是踩著棉花,推開病房門。
奶奶卻笑眯眯地看著我:「悅如,你來啦?小封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奶奶看上去好了很多,可我知道這是假象。
「奶奶,他工作忙,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我一連撥了十幾通電話,奶奶的眼神也越來越失望。
終於,對面接起了電話。
還沒開口,沈封便不耐煩地抱怨起來。
「安悅如,我不是告訴你我在忙嗎?你沒完沒了打過來幹什麼?」
我聲音顫抖,帶著含糊的哽咽。
「阿封,奶奶不行了,你能不能……」
不等我把話說完,沈封開口打斷。
「安悅如,你鬧夠了沒有?居然敢拿這種事情來撒謊?」
「我今天很忙,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電話掛斷前,我聽見了蘇淼淼的聲音。
她喊沈封老公。
奶奶看到我情緒不對,就像小時候那樣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髮。
「悅如,奶奶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讓你幸福,無論發生什麼事,奶奶都會陪著你的。」
我就像小時候那樣趴在奶奶身邊,直到儀器發出刺耳的聲音。
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視線變得模糊,眼淚如同打開的水龍頭一般。
「安小姐,請節哀。」
我枯坐在太平間外,想要聯繫沈封來見奶奶最後一面。
可電話打過去才發現,已經被拉黑了。
我又用了其他方式,可無一例外。
與此同時,我看見蘇淼淼更新了朋友圈。
她在海灘上散步,沈封牽著她的手,笑得溫柔。
只是心情不好,老公就連夜陪我來海邊散心。
我點開手機,購買了三天後的飛機票。
既然你們如此恩愛,那我也不必自討沒趣。
沈封,我們再也不見。
2
「安小姐,明天您過來取就好。」
我將奶奶的骨灰交給機構的工作人員,打算做成鑽石帶在身上。
回到家裡,我被突如其來的狗叫嚇了一跳。
「我的小狗比較認生,不好意思啊。」
蘇淼淼從房間裡出來,穿著一件真絲睡衣。
沈封察覺到我臉色難看,上來握住我的手。
「昨天晚上忙得太晚了,所以就暫時讓她在客房睡了一晚。」
想起蘇淼淼更新的朋友圈,是嗤笑一聲。
「你們的確挺忙的。」
沈封被我一刺,提高音量。
「安悅如,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甩開他的手朝二樓走去,關上門之前,聽見他低聲安慰蘇淼淼。
「她最近吃錯藥了,你別搭理她。」
屋子裡都是奶奶的東西,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
就在我收拾奶奶的遺物時,房間門被打開,蘇淼淼看著我,笑得嘲諷。
「安悅如,封哥已經不愛你了。」
「那你讓他自己過來和我說,我絕不會糾纏他。」
蘇淼淼的得意凝固在臉上。
「你就等著吧!」
我不想和她廢話,開口要趕人,卻聞到一股騷味。
她的那隻小狗,正跳到床上,對奶奶的遺照撒尿。
我一把將狗拽開,拿著紙巾擦拭奶奶的照片。
「啊!我的寶寶!」
蘇淼淼尖叫一聲,心疼地抱著狗。
「安悅如,你敢欺負我的寶寶!」
她面容扭曲,將袋子裡的衣服踢倒在地,狠狠地踩了上去。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她被打得一個踉蹌,隨後被我惡狠狠地摁在牆上。
「蘇淼淼,敢再動我奶奶的東西,我會殺了你。」
胳膊突然被人抓住,我被重重地甩在地上,腦袋砰的一下磕到床頭柜上。
「安悅如,你發什麼瘋?」
沈封心疼地摟著蘇淼淼,她委屈地露出被我打腫的臉頰。
「我就是想過來幫忙,可是……」
「既然悅如姐不喜歡我,我就不在這裡礙她的眼了。」
沈封臉色難看。
「安悅如,你到底在鬧什麼?淼淼也是一片好心。」
我拿著被尿濕的遺照舉到他面前。
「你告訴我,是讓狗被奶奶的遺照尿濕了算好心,還是把奶奶的衣服踩髒了算好心?」
沈封心虛地移開目光。
「一張照片而已,我叫她重新印一張給你,也沒必要喊打喊殺的。」
我失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臟短暫的停跳片刻。
就算他不愛我,可奶奶這麼多年把他當親孫子,甚至救了他的命,可他卻任由別的女人踐踏奶奶的東西。
3
「滾出去。」
眼淚控制不住地滑落,蘇淼淼還想說什麼,被沈封拉著離開。
我打包好奶奶的遺物準備離開,沈封看見我拖著行李箱,伸手攔住我。
「多大點事你就要離家出走?」
「一張照片而已,一會我陪你再去列印一張。」
我甩開他的手。
「這裡面是奶奶的衣服,我要去陪她。」
「照片我自己會列印,你忙吧。」
我冷淡的態度讓沈封臉上露出些許不安。
「奶奶身體怎麼樣了?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奶奶。」
廚房裡突然傳出蘇淼淼的呼痛聲。
「封哥,我不小心切到手了,好疼。」
他撞開我,衝到蘇淼淼身邊,心疼地用紙巾包住她的手指。
「淼淼流血了,我先送她去醫院,你在家裡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看奶奶。」
迎著沈封的目光,我輕輕點頭,他如釋重負地拉著蘇淼淼離開。
我知道,他不會回來。
按照習俗,我坐車回到老家,在河畔將奶奶的遺物焚燒。
直到火苗熄滅,我接到了沈封的電話。
「悅如,公司突然有個會議,你替我向奶奶問好,明天我再和你一起去。」
掛掉電話,我又一次在朋友圈看見了他的身影。
「只是不小心切到手,他就要貼身24小時照顧我。」
一早,我接到了沈封的電話。
或許因為昨天一天我都沒有打擾他,電話那邊的語氣透露著幾分緊張。
「悅如,今天我們一起去看看奶奶吧。」
我接過機構遞來的鑽石項鍊,曾經為我遮風擋雨的奶奶,如今只能變成這樣小小的一顆。
「好,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和你說。」
奶奶去世的消息,我想還是應該告訴他。
回到家裡,蘇淼淼看著我脖子上的項鍊,挑釁地撩了撩頭髮。
她的脖子上戴著一條價值不菲的寶石項鍊,嘴角帶著得意。
「昨天手疼得厲害,封哥特意買來安慰我的。」
我無視了她的炫耀。
「沈封呢?」
我平淡的反應讓蘇淼淼意外,她眼神變得陰毒,一把扯斷我的項鍊,朝窗戶外的泳池扔去。
脖子被勒出血痕,血珠一滴滴滾落,可我顧不上這些,衝到泳池邊毫不猶豫地跳進去。
就在這時,那條寶石項鍊也掉到水裡,隨後就是蘇淼淼的哭泣聲。
我浮上水面,看見她跪在地上,沈封滿臉怒容地指著我。
「安悅如,你越來越善妒了!」
「淼淼完成了業務,所以我獎勵她一條項鍊,你居然想通過假落水陷害她!」
「你趕緊把項鍊撈上來否則就一直在裡面泡著吧!」
4
我撐著身體想上岸,卻被沈封一把推了下去。
他站在岸邊,眼神冷漠,我泡在池子裡,冷得直打哆嗦。
「項鍊是她自己丟下來的,不信你可以看監控。」
沈封諷刺地笑了笑。
「安悅如,可是你跳進水裡是事實,我親眼看見的。」
我舉起手裡的鑽石項鍊,字字泣血。
「奶奶去世了,這條項鍊是奶奶骨灰做的,她把這條項鍊丟進水裡,我怎麼可能不跳下來。」
蘇淼淼卻楚楚可憐地拉著他的手。
「封哥,孫助理不是說奶奶在醫院好好的嗎?」
沈封的臉色更加陰沉。
「安悅如!那是你親奶奶!你居然因為爭風吃醋就這樣詛咒她!」
「把項鍊撈上來,給淼淼道歉!」
我感覺自己渾身都被凍透了,狼狽地從泳池下面撈上那條項鍊,狗一樣的爬到岸上。
「道歉。」
沈封沒有給我喘息的空間,將我扯到蘇淼淼面前。
蘇淼淼挽著他的手臂撒嬌。
「封哥,畢竟她奶奶快死了,我也不想難為她,作為賠罪,那條鑽石項鍊借我帶兩天吧。」
我攥緊項鍊,手被勒破也不肯放開。
「我說過了!這是奶奶骨灰做的鑽石,我不可能給她!」
「我今天回來就是想告訴你奶奶已經去世了!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去醫院!」
沈封聽見我的話臉色更加難看,他以為我在賭氣。
幾個保鏢上來把我摁倒在地,他不顧我還在滲血的掌心,用力一扯。
帶著血痕的項鍊被送到蘇淼淼面前,沈封看到我指尖滴出來的血,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假。
「好了,淼淼已經原諒你了,你也趕緊去包紮一下。」
我被摁在原地無法動彈,卻執著地伸手要把項鍊拿過來。
剛剛在水裡泡了太久,加上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在一陣頭暈眼花中,我看見沈封驚慌的臉,隨後便沒了知覺。
第二天早上,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睜開眼睛,病房裡空蕩蕩的,只有床頭的一杯涼水證明曾經有人來過。
手機上是沈封發來的地址。
「想拿回鑽石項鍊就來這裡。」
我強撐著辦理了出院手續,打車來到了這個地址。
這是海邊的一處公園,遠遠看過去,似乎有一對新人在舉行婚禮。
很快我就在參加婚禮的賓客中,看到了沈封朋友的面孔。
他們看見我出現,臉上除了震驚,還有被發現的慌亂。
與此同時,蘇淼淼挽著沈封的手臂,正在接受賓客的祝福。
沈封看見我,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慌亂。
「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5
他不顧我虛弱的身體,把我拉到一邊。
「這件事我回去以後在和你解釋,今天是淼淼的大日子,你不要在這裡鬧事,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知道嗎?」
蘇淼淼穿著潔白的婚紗,眼眶通紅地走過來。
「姐姐,你在這個時候過來,是想給我難堪嗎?」
「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那我算什麼?以後別人要怎麼說我?」
她話音落下,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沈封心虛的表情變得憤怒。
「安悅如,你居然故意來這裡找茬,之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惡毒?」
我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我是來拿那條項鍊的,還給我,我就離開。」
沈封冷笑一聲,從兜里拿出那條項鍊,我趕忙伸手。
可下一秒,他用力一拋,項鍊劃出一道拋物線,直直掉落在海里。
「你到底要拿這個破項鍊當幾次藉口,真對你這麼重要,有本事跳下去撿啊。」
他話音未落,我瘋了一樣衝到崖邊,不管不顧地朝下跳去。
「安悅如!」
沈封的保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的腳踝,將我拖了上來。
「一條破項鍊而已,你真的不要命了?」
他看見我被拉上來,歇斯底里地朝我怒吼。
我宛若行屍走肉一樣,目光直愣愣地看著海的方向,口中不斷喊著奶奶。
蘇淼淼輕輕扯了扯沈封的袖子。
「封哥,婚禮要開始了。」
沈封的保鏢把我拖走,扔到附近的公路上。
我渾渾噩噩地走著,突然一個中年婦女沖了上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我要打死你!」
不等我有所反應,四五個中年婦女一下子圍上來,對著我拳打腳踢,甚至撕扯我的衣服。
圍觀的路人舉起手機,對著我指指點點。
推搡間,我的頭重重磕到馬路邊上。
她們看我滿頭鮮血,不敢再動手,我護著被撕爛的衣服,在一眾辱罵聲中,倉皇離開。
我狼狽地回到家裡,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看著這個曾經的家,我簡單收拾了行李,隨後帶上奶奶的遺照,打車去了機場。
6
婚禮結束後,沈封按照計劃,和蘇淼淼坐上了度蜜月的郵輪。
「安悅如送回去了嗎?」
孫助理心虛地點了點頭。
「請沈總放心,安小姐被送回家了。」
沈封心裡輕鬆了不少,畢竟奶奶還在醫院,安悅如也跑不了,到時候回來哄哄就好了。
蜜月還沒結束,沈封就有些等不及了,他提前三天回來,將黑名單的安悅如拉出來。
悅如,你知道錯了嗎?
發出去的簡訊石沉大海,遲遲沒有收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