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未止完整後續

2025-07-1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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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周辭當秘書第三年,他訂婚了。

未婚妻要他辭退所有貼身女下屬。

解僱名單里有我。

作為補償,他讓我和他哥相親。

「比我有錢,器大活好,就是有個孩子。」

「不介意的話,去見見?」

我不介意。

畢竟那個孩子,是我生的。

1.

我跟周謹之有過一段。

這事,周辭不知道。

否則也不會這樣沒心沒肺,把我當狗使喚。

跟周謹之在一起時,我 22 歲。

初出茅廬,笨手笨腳。

將親下基層的周謹之,認成了和我一樣應聘失敗的打工人。

他那時太狼狽。

西裝革履,灰頭土臉。

坐在路邊吃著盒飯。

身邊還放著厚厚一沓文件。

很落魄的樣子。

我剛被拒絕入職,情緒上頭。

買了兩盒加雙份肉的隆江豬腳飯,給了他一盒。

「吃這個吧。」

我說,「你那個太素了,不頂飽。」

全是菜葉子和干肉。

我心酸地坐在離他三尺處。

幻想自己找不到工作會有多慘。

是不是也要坐在大街上被人投喂一份飯。

我太沉浸了。

因此沒看到周謹之驚愕、匪夷所思、饒有興趣的神情。

一頓飯,簡單聊了彼此的經歷。

交換了姓名。

這是錯誤的開始。

我預設了他和我一樣普通的家境。

而周謹之也很樂意,演一演普通人。

我開始頻繁地遇見他。

每一次,都像是巧合。

直到被告白,我還覺得是緣分天定。

直到言情小說里那種狗血的橋段上演——

我在重奢商場,替領導挑選送給重要客戶的中秋禮物。

恰好,遇見一擲千金的周謹之。

半插著兜。

脊背倦怠散漫地微彎。

鞋尖輕踏著地。

不耐,卻還是耐著性子,給一個女孩出主意。

直到那女孩敲定鍾愛的款式。

他鬆口氣,抬抬手,讓人記帳單。

分明前一晚,他還在出租屋裡纏著我給他揉揉頭。

和我吐槽老闆壓榨,壓力大。

我想了很久。

思考是繼續維持戀愛的假象。

還是攤開手,找他要補償。

我兩樣都沒選。

選了最虧的那一項。

我戳穿了,也沒要補償。

他並不意外。

很乾脆地坦白了身份。

開了尊口,說帶我回家看看。

他自己的家。

那棟莊園的價值,可能要我從秦朝開始賣才能賺到。

我在他的書房看見許多文件。

他這個太子爺,當得很負責。

原來當時初遇,他是在港口視察。

那個港口是周氏的重點項目。

出了問題。

盛夏天氣。

他帶著圖紙數據和一幫工程師,殺到施工現場。

當場勘察問題點。

變更方案,協調資源。

記錄員寫了厚厚一沓會議紀要。

誰都沒想到他會去工地。

所以也沒專門準備餐食。

到了飯點。

周謹之拿著會議紀要。

坐在路邊,一邊翻看一邊吃飯。

等著下屬去彙報最終結果。

然後就碰上了我。

我嘲笑自己真是蠢。

沒看出他的腕錶價值幾何,身上西裝剪裁又多考究。

他問我,是不是一定要分手。

他說愛誰都一樣,最重要的是利益。

我 24 歲,太年輕了。

年輕到覺得愛情容不得沙子。

「不一樣的。」

我說。

「我們不一樣的。」

我沒哭也沒告別。

坐上車離開,像被公司解僱那樣平靜。

但事與願違。

僅僅一個月功夫,我就意識到了錢的重要性。

因為一個月後我姨媽還沒來。

我懷孕了。

而公司裁員裁了一大批人,包括孕婦。

老闆放話:

賠錢賠到位。

讓那些吃產假的孕婦滾回家帶孩子。

再那麼多懷孕的以後就不招女員工。

趁著沒顯懷,我立馬和老闆表忠心。

承諾不會影響項目。

順便請三天假,去做人流。

老闆很滿意,把我樹成模範。

我看著鏡子覺得自己是牛馬,不像人。

被同事戳脊梁骨,也無話可說。

預約人流,前往醫院。

我被周謹之的保鏢開車截住。

周謹之在國外。

當晚乘機,六個小時抵達本市。

他要我留下那個孩子。

交換的條件很優厚。

我答應了。

為了避免產生感情,那個女孩出生時我一眼都沒看。

周謹之帶走了她,取名珂。

珂,美玉。

我想周謹之是喜歡她的。

那麼,也不需要我再多操心。

我離開京市,去了南方。

2.

結果還是沒逃開周家人。

周謹之的弟弟,周辭,在南方分公司主事。

我海投簡歷。

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投了周辭的秘書崗。

去面試,一路暢通。

莫名其妙成了周辭的執行秘書。

負責規劃日常行程。

偶爾端茶倒水買咖啡。

首席秘書不在時,我也要接待幾個重要客戶。

大多數時候,不需要我跟著出差。

整體看,事雜但不算累。

薪水優厚。

我拿著周謹之給的錢,已經買下了一套房。

再靠著這份工作,本可以安穩生活。

但這現狀被周辭的未婚妻打破了。

「虞初,虞初?」

周辭敲敲桌面。

「不至於考慮這麼久吧。猶猶豫豫的,看不上?」

他帶著笑,口吻里有不滿。

我整理著工作安排,將日程表推給他。

「十一點到十一點半有個會,十二點約了小李總吃飯,他家最近有喜事,我準備了禮物,一會您帶上。下午兩點到四點有高爾夫活動,靳總約您騎馬,時間衝突,您看推掉哪個。五點帶客戶參觀研發中心順便談合同,晚飯定在半山莊園,菜色已經定好了,粵菜為主。現在十點四十三,我聽小李說有幾位總要和您提前彙報一些事,您現在可以跟他們談一談。」

我頓住幾秒,復又開口。

「至於和您哥哥相親的事,還是算了。」

周辭仰頭靠在老闆椅上。

腳尖點地,轉了轉椅子。

盯著我半晌,若有所思。

「嘶。」

他似笑非笑,「虞初,你這樣子,有事瞞我?」

我說。

「我和您的哥哥認識。」

說談過,程度太重。

家人朋友都不知情,不算談戀愛。

「哦,認識?」

他點點頭。

腳尖忽然定住。

覷著我神情,吸了口氣,語氣篤定。

「不對,不對。你跟過我哥,是不是?」

饒是我早已見過上位者的輕蔑。

聽見那句「跟」,還是被刺了一下。

我應聲,「是。」

他連忙起身,笑眯眯地引我去沙發上坐。

殷勤地,替我斟了杯茶。

「來來,你知道他女兒是誰生的不?」

「我們一群兄弟怎麼問都問不出來。」

「他這人最討厭小孩,肯定是特別喜歡那個女人才留的孩子。」

「你跟他好過,說說唄,他最寵的是誰?」

是誰呢。

是那個讓他願意陪著去逛街的女孩嗎?

或者說,那也只是他身邊的其中一個女人。

我抿抿嘴。

「不知道他最喜歡誰,反正不是我。」

周辭樂出了聲。

「怨念挺大啊?我哥應該不小氣才對。」

「可能是對別人吧。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住出租屋的。」

周辭的表情有幾刻凝滯。

不可置信般,目瞪口呆。

「住哪?」

他重複。

「住出租屋?他讓你住出租屋?」

我沉默地笑了笑。

「也不算,是我自己租的。他不和我住一起。」

「我靠,租房都不管?太跌份了。」

周辭捋捋衣角,起身踱步。

不時地,朝我看幾眼。

「看不出來啊虞初,你還是個情種……你這樣的外貌,送個小平層不過分。怎麼也不想著離開他?」

他在對我估價。

如果是從前,我會狠狠辱罵他一頓。

我調整著表情,低下姿態。

「那時候不懂事。」

我開著玩笑。

「看在這份上,開我的賠償款,再加一點?」

敲門聲響起。

門外人探進半個身子。

「周總,會議要開始了。」

周辭頷首,理了理衣襟。

我快步上前,替他扶著門。

他隨手拿起文件夾,從我身邊邁過。

「裁員沒你事了,回去工作吧。」

3.

可惜。

還想著多撈一點賠償的。

這下只能自己離職了。

周辭的未婚妻最近在公司里很有名。

聽說是京市某貴人的外孫女,父母也是資產雄厚。

身份不一般,脾氣也不一般。

訂婚後便要求周辭解僱所有貼身女下屬。

周辭有兩位首席秘書。

一男一女,左膀右臂。

那位女首席能力出眾,被周辭保下。

以我為首的執行秘書和最基礎的生活助理,就沒那麼好運了。

就算不被辭,留下也沒好果子吃。

指不定哪天就被夫人懷疑上。

我回到辦公室。

恰巧遇上其他部門的同事來秘書部敲章。

見我回來,紛紛同情地望來。

「虞姐什麼時候走,一起吃個飯?」

我拉開椅子,伏在桌上。

「最早下個月,流程得走完。」

「流程?被開不需要等吧?」

「辭職。」我說,「周總不打算開我,你們誰有辭職模板發我一份。」

非常感謝公司的栽培……

因為個人原因……

決定辭職。

點擊發送辭職郵件。

我推開鍵盤,深深喘了口氣。

又想起周辭不經意的那句話。

一定是特別喜歡那個女人,才會留下她的孩子。

我不知道周謹之對我到底是什麼感情。

在京市上班那段時間。

我住的小區是大半北漂人落腳的第一站。

小區內應有盡有,魚龍混雜。

我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被跟蹤。

然後是第一次被撬門。

那晚我睡得不深。

手機震動將我吵醒。

貓眼監控在示警。

門外出現長時間停留的不明人員。

畫面里的男人蒙著面,戴著帽子和手套。

看不清臉,身形也被寬大工作服遮蓋。

撬鎖動作專業又利索。

時不時還回頭,和身後同伴低聲談笑幾句。

我在客廳木了幾秒,下意識去廚房找刀。

躲回臥室緊盯著監控,磕磕絆絆地報完警。

又打了周謹之的電話。

他聲音微沙,帶著被吵醒的倦怠。

「怎麼了?」

我說,「有人在撬我門。」

那頭頓住一秒。

旋即是從床上坐起披衣的窸窣聲。

他似乎清醒得徹底。

又問我,「外面幾個人,帶沒帶武器?」

「我只看見兩個……沒看到刀,不知道身上有沒有。」

他平緩了語氣,「別哭,躲回房間鎖好門。」

監控畫面突然黑了。

門輕聲吱呀。

腳步聲進入客廳,逐漸靠近。

賊開始推臥室門。

我握著刀,考慮要不要衝出去先下手。

腎上腺素逼得我站不穩。

攥著刀把,總覺得抓不緊,揮不動。

門外突然嘈雜。

幾聲悶響。

謾罵混著吃痛的叫喊。

玻璃脆響,物品落地,桌球作響。

「周謹之?」

「來了。」他聲音悶而喘,「先別出來,一會就好。」

我擦著汗。

脫力地坐在床邊。

直到叩門聲響起。

我扒開堵門的重物。

客廳一片狼藉。

地上是奄奄一息的賊。

被拽著腳踝,死豬似的拖向房外。

周謹之拭去指骨上的血,將我拉到身邊。

大衣上蘊著寒氣,冷感的煙草味被體溫裹挾散出。

他抱得很緊。

低頭,親在我發上。

與周謹之同行的幾人輕咳幾聲。

「周……周哥,人怎麼處理?」

「扒扒是不是有前科,送他們多吃幾年牢飯。」

周謹之撫著我後腦,嗓音平淡。

我埋在他肩窩中,悶聲。

「他們是你朋友嗎?大晚上的來一趟……改天要請他們吃頓飯。」

「沒事。」他說,「去休息吧,今天我在這陪你。」

警察到了。

周謹之燃起支煙,哄我回房。

含糊的交談聲沒有持續多久。

他翻身上床,自身後將我圈緊。

我戰慄未止。

「不怕了。」他說,「以後不會有了。」

我轉過身,急促地吻他。

周謹之愣了幾刻。

他在情事上一向利落。

我已習慣他拉開皮帶,按著我後頸,不拖泥帶水地進入。

那天卻少見地溫吞。

只捉住我雙手圈在他頸後。

翻身輕壓著,回吻。

深秋風驟。

他體溫滾燙。

被他掌心托住側臉時,我真切地覺得自己被愛著。

可舊事被咀嚼太多次,像咬爛的甘蔗渣。

在周公館和他面對面談利益時。

我無法用那點稀薄的甜欺騙自己了。

他愛我大概像愛一隻漂亮的寵物。

哪怕自己不動,也容不得其他人上手。

僅此而已。

下班了。

今天是周五。

辭職郵件已經發出。

最早得到答覆也要下周一。

我收拾著桌面雜物,慢慢撤去自己的痕跡。

沒料到。

周辭的電話是周日晚上打來的。

應該是剛下飛機,環境聲略微嘈雜。

「虞初,你辭職信里的個人原因是什麼原因?」

「周總,我 29 歲,該成家了。」

他沉默幾秒。

「不會是怕我還撮合你跟我哥吧?別想那麼多。」

「不是。」我說,「我相親遇到了挺合適的對象,本來也打算這段時間離職的。」

「那人什麼背景?」

「沒什麼背景,高校副教授。」

「這樣。可以,剩下 30 天好好乾,我給你開獎金,當隨禮了。」

「好的周總。」

「還有件事。」

他說。

「你挑點小女孩喜歡的禮物,下周五跟我回一趟京市。」

小女孩。

我恍惚片刻。

「……好的周總。」

4.

我第一次進周家老宅。

主廳言笑歡暢。

傭人熟稔地添著茶點。

我提著禮盒,跟在周辭身後。

眾人目光齊齊越過周辭,射向我。

周辭的未婚妻眼神冒火。

「這是哪位?」

唐小姐皮笑肉不笑地覷著我。

周辭在老太太身邊擠下,不以為意地接話。

「秘書而已。我讓她給珂珂挑了禮物,只是來送東西。」

眾人神色稍霽。

我連連頷首致意,將禮盒遞給傭人。

「周總,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隨意抬抬手。

我正要離開,不期然與樓梯上的女孩對望。

看著五六歲大小。

披著酒紅的格紋斗篷裙,在環形回梯上跳。

身後的男人低著眼皮。

沒穿外套,襯衫臂膀處扣著袖箍。

半挽衣袖,露出勁瘦有力的小臂。

兩根指頭輕提她衣領,將人穩穩扶住。

我心頭忽然抖了抖。

女孩盯著我,突然快速跳下樓梯,朝人跑來。

沙發上,老太太笑眯眯地張開手臂。

「乖珂珂,來奶奶這。」

我一瞬不移地盯著她。

周珂。

美玉。

她就是周珂。

我收回視線,慌忙調整了表情,提步欲走。

卻被牢牢抱住了腿。

小孩的手很熱。

抱在腿上,像沉而軟的掛件。

她仰頭看我,篤定地叫。

「媽媽!」

一室死寂。

我下意識抬眼,望向樓梯邊的男人。

周謹之瘦了。

年輕時豐沛的膠原蛋白在消退。

皮肉貼著面龐,顯出流暢冷峻的骨。

他目視我良久,垂下眼皮。

換上笑,邁步走近。

半蹲下,將女孩的手從我腿上輕輕掰開。

他不敢用力。

周珂抱著我,被他扒開,又八爪魚似的黏回來。

「珂珂。」

周謹之加重了語氣。

「聽話,不要打擾阿姨。」

周珂愣了愣。

又叫我,「媽媽。」

沙發上,周辭眼珠子幾乎瞪掉。

周謹之冷下臉,不由分說,將她抱起。

「抱歉。」

他單手托著女孩,語氣平穩。

「孩子從小沒見過媽媽,容易叫錯。」

我回過神,點點頭。

「沒事,我能理解。」

「老天,嚇死我了,」周辭狠狠吐出口氣,按著胸口,「哥,你這孩子夠嚇人的,我還以為我把嫂子使喚了三年,真是……」

幾聲笑散開。

周謹之掃過我帶來的禮盒。

「虞小姐。」

他將我叫住。

「孩子喜歡你,麻煩你把禮物帶上,替我照顧她玩一會。」

我看向周辭。

周辭抬抬手,「去吧。」

我在心裡嘆氣。

重新提起禮物,跟上周謹之。

長廊無聲。

陽光透過被分割的玻璃落在地毯上。

細碎塵灰仿若鑽石。

周珂伏在周謹之肩上,一動不動地看我。

「打算辭職?」

周謹之問。

我答是。

「主動離職沒有補償。」

「我知道。」

「職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還在為了爭一口氣放棄錢?」

我說,「不是。」

他停住步子,側身望我。

小臂托著孩子,繃出清晰有力的線條。

「既然不是為了避開周家,為什麼要辭職?」

「這份工作不忙,但要全天待命。我想分出更多精力,照顧家庭。」

他指骨清晰地一攥。

帶動筋脈,微微滑動。

「哦。照顧家庭。」

他意味不明地重複,又繼續朝前走。

「在相親了?」

「嗯。」

「把人帶來,我替你把把關。」

「那就不用了。」我笑笑,「普通人,哪裡入得了您的眼。」

他反問,「普通人能入你的眼?」

「……當時在一起,您也沒坦白過自己是周氏的太子爺啊。」

一時無言。

迴廊幾轉。

他半跪著放下女孩,指著室內遊樂室。

「爸爸有事,自己先進去玩一會。」

周珂提起玩具盒,一步三回頭地走遠。

長廊靜默。

入秋微涼,陽光正好。

周謹之背倚著窗,捻出支煙。

在西褲中摸索數次,眉間帶上躁鬱。

我取出火機,攏著藍焰,替他燃起煙。

淺白煙氣中,他怔了片刻。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不抽。」我說,「小周總經常弄丟打火機,我隨身帶著。」

我退到一邊,保持著三尺距離。

「虞初。」

他突然叫我。

「我一直好奇你當初為什麼走得那麼堅決。只是因為,我在家境上騙了你?」

原因很多。

在商場看見他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僅僅是導火索而已。

真正壓垮我的不是他分心。

是猜想到他或許根本沒對我上過心。

在一起第二年紀念日。

我從小金庫里取了三千五。

給周謹之買了一條領帶。

我猶豫了很久。

拿三四千買領帶,對我來說,性價比低得不可想像。

但定製西裝不夠檔次。

買手錶太寒酸。

皮帶剃鬚刀爛大街。

我想啊想。

有什麼東西是能長久跟著他的。

他穿西服多。

那麼,一條好領帶足夠在很多場合用。

我咬咬牙買了。

滿心期待地裝好,送給他。

周謹之說很喜歡。

當晚用在我手腕上,綁得緊實又不疼。

後來我再沒見他用過。

領帶連著禮盒,都被隨手放在酒櫃架子上。

他依舊佩戴他自己的。

我勸自己,他只是沒有那麼重要的場合要出席而已。

畢竟三四千呢,平時上班沒必要戴。

……

他還不如是個窮鬼。

得知他身份那秒,我鬆了口氣。

原來他是看不上我的禮物啊。

我還擔心是我的審美跟他不合呢。

也是。

以他的身家。

要是戴我送的東西出席晚會,恐怕要被問是不是破產了。

但好歹,也哄哄我吧。

裝都不裝,很傷人啊。

還有我被撬門那天。

換位思考。

要是他被跟蹤入室,我一定會拿點錢出來。

讓他加錢換個好地段的,安全的房子。

哪怕我沒有很多存款,每個月給他八百一千也沒問題的。

但他沒有。

他一句都沒提。

只是告訴我以後不會了,放心。

可到底會不會,有誰能保證。

我寧願他沒錢。

他囊中羞澀所以沒法幫我,我都覺得正常。

可他偏偏,資產雄厚,翻手雲雨。

他在商場哄女孩,幾十萬的包說買就買。

卻連一點點錢都不願意為我花。

我能怎麼想。

我只能自認無能,在一起兩年都沒得到他一分情意。

周謹之重重碾滅煙頭。

愈聽,臉色愈是涼薄。

「沒有戴你送的很貴的領帶,沒有給錢讓你搬去住更好的房子……說來說去,你是覺得自己花了錢沒得到反饋,怪我物質上虧待你了。」

我問,「你好像很不喜歡我提錢。」

「呵。」他嗤笑,「誰會喜歡?」

我輕聲,「我很窮,周謹之,錢就是我的真心。」

「錢我有的是,給誰花就是愛誰?」

「你這樣的身家,給錢不一定是愛。」

我說,「可不給,一定是覺得她不配。」

他的冷嘲凝固在嘴角。

盯著我數秒,喉頭微動。

「我沒那麼想過。」

「不要緊。」我搖搖頭,「不重要了。」

我朝他頷首,轉身往回走。

身後人快走幾步,無聲地捉住我手腕。

有些用力,攥得人生疼。

他吐息有些沉。

數度啟唇,開口滯澀。

「留下,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我現在只想找個合適的人作伴。」

周珂抱著玩偶娃娃,站在門口看我們。

我將他輕輕揮開。

「別讓孩子看了笑話。」

他的手懸停著。

青筋滑動,指節蜷緊。

目送我走遠,才慢慢收回。

周珂猶豫著,抓住他褲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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