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絨絨和光禿禿宗完整後續

2025-05-0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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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且的臉色變得灰白。

他像是再也撐不住,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我越過他,走上前,俯身看著她,冷靜地問:「那當初那個傷人的鹿妖呢?是從何而來?」

16

路寧又哭了。

這次哭到嘔血。

鹿身也有崩裂之象。

我摸了摸她的頭,指尖的靈力傾瀉,助她穩固肉身。

她從前悅耳的嗓音已沙啞不堪。

「是我妹妹,路安。」

「我娘被修士捉走煉丹,我與妹妹被藏在山洞中躲過一劫。此後,我們下定決心要好好修煉,替娘報仇。」

「妹妹天真單純,資質不如我,於是我先她一步出門拜師。到了無涯宗後,我才得知,宗主不收妖修,方圓幾里的宗門,都不要妖修。他們嫌妖修不通人情,嫌妖修要比人多化形這一步,嫌妖修只是食材、藥材......」

「我不敢回去告訴妹妹這個消息,只能在這裡自己修煉。後來有個修士在渡劫時沒扛過去,留下了幾個護體的法器。我修成人形後,戴上法器,瞞過眾人,求師姐帶我前去拜師。」

「拜入無涯宗後,我才知道,當初捉走我娘的修士用的不過是築基期的小術法。修成人形後,我用了三年便築基,可以輕易地護住我娘和妹妹......」

「後來我報了仇,傳信給妹妹。她擔心我,特地來無涯宗看我。我將一切都告訴她了,包括樂游師姐已發現我是妖修。我們合計想出了一個法子,嫁禍師姐,讓師姐被逐出師門,失信於眾人。我太害怕失去現在的一切了,我太害怕不能保護好妹妹了......」

她的身體又開始顫抖起來。

我沉默著,捏了一個訣安撫她。

「計劃本該順利進行的。可是我萬萬沒有料到,師父提前出關了。六師兄身上的氣息還沒有散去,震怒的師父很容易就循著氣息找到了妹妹。我送妹妹走之前,給她留了很多自己鍛造的法器,她本可以逃走的。但她為了不暴露我,一件法器都沒有帶在身上,她就這麼死在了師父的劍下。」

她的聲音幾近哽住。

「妹妹也死了,我只想報仇。師父修為太高了,後來我又受了重傷,只有換一顆心,一顆資質絕佳的鹿妖的心,我才有可能繼續修煉,等著超過師父的那日。」

她抬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咬著牙說:

「樂游師姐,你不必可憐我。若不是大師兄已打不過你,你徒弟的那顆心,我必然會拿走,縱然他與我同族。」

小鹿往我身後縮了縮。

我護住他,腦中萬千思緒成了一團亂麻。

我該報仇的。

她害我挨了二十鞭,還覬覦我徒弟的心。

大概是修蒼生道把我的心也修軟了,我握劍的手抖得厲害。

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路寧又變回了人形。

她用手支著身子,極為艱難地朝我爬過來,拽住了我的裙擺。

她仰起頭,眼中淚光盈盈,幾個字一喘氣。

「師姐......」

「要是你早些自立門戶就好了......」

我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回答。

叛出師門的弟子多,因為道不同而離開師門的少有。

如果不是我因她被逐出師門,我大概會一直留在無涯宗修煉,庸庸碌碌,出師不知是多久後的事情。

出師之後,收的徒弟也得由宗主過目。

很難有妖修能到我門下吧。

小鹿不再往回躲了。

他低頭看著她,從喉嚨里溢出幾聲哀鳴。

她如今的身體撐不住化形了。

最後幾個字落地,她便變回鹿身,閉上了眼睛。

那雙亮晶晶的眼再也沒睜開過。

我催動靈力,和風送來繁花,落在我手心。

自我領悟蒼生道後,自然的花草都可為我的殺器。

但我只是輕輕將花蓋在了她身上。

從前恩怨都不必再提。

17

戰場一片狼藉。

路寧死了。

宋且萬念俱灰,道心破碎。

其他人身受重傷,根骨有損。

年年問我:「師父,我們該怎麼辦?」

「無涯宗宗主會來找我們報仇嗎?」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不會了。」

路寧很聰明。

她既有辦法在如此虛弱的情況下找到我們。

作為宗主最親近的弟子,她自然也有辦法動些手腳。

不過兩日。

白鴿乙便打探到消息,飛回來告訴我們:「無涯宗的宗主聽說大弟子已失了道心,小徒弟是妖修,一時氣急攻心,走火入魔了。他變得六親不認,竟對大弟子宋且動了手,如今已被正道修士聯合誅殺。」

毛絨絨和光禿禿宗成了方圓千里內最大的宗門。

我回到了原先那座山。

老虎搬了一座巨大的石頭過來。

小鹿蹦來蹦去,在石頭上雕刻。

核桃上躥下跳的,幫他遞錘子,拿東西。

幾天後,年年興奮地領我去看:「這是師弟做的門!」

石門高大肅穆。

田鼠乖巧地拱進我的掌心。

我將它提起來,用尾巴蘸了墨,題下牌匾:

【毛絨絨和光禿禿宗】。

田鼠憋得渾身顫抖:「師父,有點癢,我好想笑......」

我小聲安慰道:「你忍忍啦,宗門窮,沒有毛筆,又不能拔你的鬍鬚做。」

牌匾題好。

核桃用尾巴卷著牌匾,將它掛到石門最高處。

年年說:「師弟還要去鋪階梯。」

「這樣,我們就和其他大宗門一樣了!」

18

後來,其他宗主開會也會帶上我了。

我的弟子們有的遊歷山河,有的閉關清修。

年年總喜歡保持原形,到處跑。

其他宗門的修士不認識她,第一次見到她時,都躡手躡腳地靠近,夾著嗓子喊:「喵,過來喵~」

年年出現的場合總是能聽取喵聲一片。

沒一聲是她自己喊的。

年年對這群修為不如她的人不屑一顧,抬起頭,踮著腳跑開。

她只跟我玩。

金丹期的小貓在被我撓下巴時會發出滿意的叫聲。

明明已經年過五十,還是喜歡在軟墊上踩奶。

重要場合,年年還是得變成人形。

比如說,師門三年一次的拜師大會。

我作為宗主,要保持一點神秘感。

年年作為大師姐,要顯露出一點威嚴。

她安排了很多事。

讓核桃去接山門外的小妖進來。

讓穿山甲給小妖引路。

讓斑點狗給小妖登記。

還有, 讓豹子看管住日漸壯碩且熱心的老虎,讓他不要跑出去給小妖幫忙,以防把它們嚇跑。

我沒有測它們的資質。

把每隻妖都收下了。

大老遠的,來都來了,孩子還小。

都別回去了, 當我徒弟。

新來的小貓給我帶了它最喜歡的貓草。

我連吃帶拿。

草留下,貓也留下。

19

後來。

年年成了長老,斑點狗成了別人的師父。

我偶爾還會想起曾經。

想起剛入門時的路寧。

她很膽小, 又對宗門中處處都很好奇。

她問我:「師姐,你用了多久結丹?」

我說:「二十年。」

她又問:「修無情道會更容易進步嗎?」

我想了想,說:「也不一定,得看悟性。」

她好像有問不完的問題, 總是跟在我和宋且身邊:「那要怎樣才能變得像師兄一樣強呢?」

我笑著說:「你好好修煉就可以啦。」

宋且那時瞥了我一眼, 頗為無奈道:「好好修煉,切莫像你師姐一樣, 成日與妖修為伍, 不成體統。」

路寧安靜了一會兒, 小聲地問:「那師兄, 是怎麼看待妖的呢?」

宋且淡淡道:「孽畜而已。」

路寧的眉頭微顫, 她抬眸,揚起乖巧的笑,附和道:「是啊, 我也瞧不上它們。」

......

思緒被驟然打斷。

青雲宗的宗主問我:「樂游真人有沒有想過收人族弟子呢?」

我微微一笑:「想過的, 但不必了。」

「我尊重蒼生, 以為人族妖族並無區別。但大多宗門只收人族,人族的去處, 不缺我毛絨絨和光禿禿宗一個。」

四下安靜。

我抿了口茶,又將茶盞輕輕擱下。

「諸位還有事要說嗎?」

大家對視一眼, 齊聲道:「無事了。」

我起身,拂去衣袂上的浮塵:「那便散會吧。」

青雲宗主微微附身,對我作揖:「是。」

20

我總想著路寧該投胎到這時。

這時我是修真界實力超群的樂游真人。

這時毛絨絨和光禿禿宗是南方的第一大宗門。

這時年年已以貓身名揚天下,成了行走四方的仗義遊俠。

她毫無避諱地用「橘貓真人」做自己的尊號,庇護天下橘貓。

可惜,路寧沒有從頭來過的機會了。

我嘆了一口很長的氣。

趴在我身邊的徒孫小貓抬起頭, 擔憂地看過來:「師祖在不高興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是將它抱起來, 放在膝上, 摸了摸它背上的絨毛:「倒也不是不高興。」

山中很熱鬧。

核桃在教師侄小松鼠射箭。

斑點狗聽說「狗頭軍師」這個稱呼後, 就異常興奮,自稱狗頭真人, 變成人形時還保留著狗頭。

她頂著狗頭,搖著摺扇,走過來,走過去。

「我有一計, 你不該這麼教, 應該給他立一個靶子。」

核桃抬眼看她,滿臉狐疑:「什麼靶子呢?」

斑點狗微微一笑:「很簡單。你讓他師父頂著蘋果,站在前面。他出於對師父的敬畏, 定能射中。」

核桃:「......」

小松鼠的師父從地洞裡探出頭:「你要殺了我嗎?師姐。」

斑點狗合上摺扇,用扇骨把他敲回了地下:「無需理會。」

宗門眾妖無事時常常打鬧、拌嘴。

熱熱鬧鬧的。

我放空腦子,不去多想。

仰首看萬里的晴空。

日光正好。

現在已然是最好的結果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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