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母親3年哥嫂每年給600，母親說我沒哥嫂好，送她去哥嫂家

我女兒住校，一個月的伙食費就要五百。

我媽的高血壓藥，一個月下來也要兩百多。

再加上日常的開銷，我每個月花在她身上的錢，何止六百？

這三年來，我沒給自己添過一件新衣服。

女兒想買雙好點的運動鞋，我都要猶豫半天。

而他們，用這區區一千二百塊錢，就想買斷一年的孝道。

「哥，你一個月工資多少？」我突然問。

大哥愣住了，「問這個幹嘛？

沒多少，就那麼幾千塊。

」

「幾千塊……」我重複著，感覺喉嚨里堵得慌，「哥，你知不知道，媽現在晚上起夜要人扶，不然就可能摔倒？

你知不知道，她關節疼起來，整晚整晚地哼哼，得有人給她揉腿才能睡著？

你知不知道，她上個廁所，我都得在門口等著，怕她站起來時頭暈？」

「這些，是六百塊錢，或者一千二百塊錢能解決的嗎？」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變得有些沉重。

「衛國，我知道你辛苦。

可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嗎？

我要是辭了工作回來，我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去啊？」

「我沒讓你辭工作。

」我說，「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照顧媽，不是一件扔點錢就能不管的事。

」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大哥的語氣變得不耐煩起來，「你別跟我說這些大道理。

錢我還是會寄過去，你愛要不要。

我這邊還忙著呢，先掛了。

」

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

我握著聽筒，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動。

窗外，夕陽把院子染成一片金黃。

我看見我媽正拄著拐杖，在菜園裡顫顫巍巍地挪動，想去摘一根黃瓜。

我嘆了口氣，走過去，從她手裡接過拐杖，扶著她。

「我來吧，媽。

你想吃黃瓜？」

她沒看我，只是「嗯」了一聲。

我摘了兩根最新鮮的，遞給她一根。

她接過去，用衣角擦了擦，慢慢地咬了一口，發出清脆的聲響。

「衛國，」她忽然開口，聲音很低，「剛才……是你哥打來的電話？」

「是。

」

「他……都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問問你的身體。

」我不想再提錢的事，那只會讓她更覺得大哥孝順。

她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說：「你哥他……不容易。

一個人在外面打拚，養活一大家子人。

」

我的心，又被那把生鏽的錐子，狠狠地捅了一下。

我扶著她往屋裡走，夕陽把我們倆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我忽然覺得，我媽就像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小孩子，固執地認為，不在眼前的，就是最好的；得不到的，就是最珍貴的。

而我，這個天天在她眼前晃悠的，就像空氣一樣，理所當然，毫不稀奇。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想起了我爸。

我爸也是個木匠，一輩子跟木頭打交道。

他說，看一塊木頭，不能只看表面。

有的木頭，外面光鮮亮麗，裡面卻可能早就被蟲蛀空了。

有的木頭，看著不起眼，紋理粗糙，可質地堅硬，能當頂樑柱。

人心，是不是也像木頭一樣？

我不知道大哥的心是不是被蟲蛀了，但我知道，我這根想當頂樑柱的木頭，快要撐不住了。

第三章 老屋裡的嘆息

日子在沉默中一天天滑過，像院子裡那口老井，波瀾不驚，卻也深不見底。

我媽的話越來越少，嘆息卻越來越多。

她常常一個人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那是爺爺傳下來的老物件，我爸在世時最喜歡坐。

現在，椅子被磨得油光發亮，扶手上是我媽常年摩挲留下的印記。

她一坐就是半天，眼睛望著門外，也不知道在看什麼，想什麼。

我知道，她在想大哥。

以前，她總盼著大哥的電話。

現在，電話來了，她也只是淡淡地「嗯」幾聲，說不上幾句就掛了。

可掛了電話，她的嘆息聲就更重了。

我試著跟她聊聊天。

「媽，今天天氣好，我推你出去轉轉？」

她擺擺手，「不去，腿疼。

」

「那我給你揉揉？」

她又不說話了，閉上眼睛，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樣子。

我只能默默地退出來，回到我的木工房。

刨子的聲音「唰唰」地響，木屑的香氣瀰漫在空氣里。

只有在這裡，我才能感覺到一絲平靜。

我正在修復一張舊的八仙桌，是鄰村李大爺家裡的。

桌子腿斷了一根，桌面也裂了好幾道縫。

這種活兒，費力不討好，賺不了幾個錢，鎮上其他的木匠都不願意接。

可我喜歡。

我喜歡看著這些被歲月侵蝕的老物件，在我的手裡一點點恢復原樣。

那感覺，就像在和時間對話。

每一道裂紋，都是一個故事。

我用特製的膠水和木粉，小心翼翼地填補著桌面的裂縫，再用砂紙一遍遍地打磨，直到摸上去光滑如新。

斷掉的桌腿，我找了一塊顏色、紋理都相近的老榆木，重新做了一根，用傳統的榫卯結構接上，嚴絲合縫，比用釘子釘的結實多了。

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八仙桌終於煥然一生。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自己的作品，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這時，我女兒放學回來了。

「爸！」她一進院子就喊。

「哎，回來了。

」我笑著迎出去。

女兒張曉燕，今年高二，學習很努力，是我的驕傲，也是我生活的全部希望。

「爸，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了？」她獻寶似的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紙包。

打開一看，是幾塊桂花糕。

「你王阿姨給的，她說她自己做的，讓你嘗嘗。

」

王阿姨是曉燕的班主任，對我家的情況很了解，也一直很照顧曉燕。

「替我謝謝王老師。

」我拿起一塊，咬了一口，甜而不膩，滿口桂香。

「爸，奶奶呢？」

「在屋裡呢。

」

曉燕走進屋，甜甜地叫了一聲：「奶奶，我回來了！」

我媽睜開眼，看見曉燕，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

「曉燕回來啦，快過來讓奶奶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沒有，我吃得可多了。

」曉燕把手裡的桂花糕遞過去，「奶奶，您嘗嘗，這是我老師自己做的。

」

我媽接過，聞了聞，卻沒吃，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奶奶不愛吃甜的。

」她說。

我心裡一刺。

我媽年輕時最愛吃的就是桂花糕。

只是後來得了高血壓，醫生讓她少吃甜食，她才慢慢戒了。

可她不是不愛吃，只是不能多吃。

曉燕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跟我媽說著學校里的趣事。

我媽聽著，偶爾點點頭，但眼神總是飄忽的。

晚飯時，曉燕說起學校要開家長會，想讓我去。

我還沒開口，我媽就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