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下了一場粉色的雪。
村裡的男人和女人都成了發情的畜生。
第二天,村裡的男人被吸成乾屍,女人則如饑似渴。
而村外卻出現了一座萬春寺。
那裡的和尚俊朗無雙,勾得村裡女人春心蕩漾。
於是,村裡的女人天天瘋了一樣在寺廟裡和男人偷情。
可我分明看到,她們摟著的根本不是人!
1
我娘是村裡人盡可夫的婊子,村子的男人茶餘飯後的消遣就是來我家找我娘尋歡作樂。
我爹被村裡人嘲笑是沒用的老王八。
連帶著,我也被村裡的人叫野種。
來我家尋歡的男人笑著掐我的臉:
「來,讓你野爹看看,是不是我的種兒。」
然後又把我推搡開:
「算了算了,這孩子這麼丑,肯定不是老子的。」
我爹上來阻攔,就被他們打倒在地,然後他們猛踹我爹那條殘廢的腿:
「死瘸子,老子睡你老婆,那是看得起你,別他媽不識抬舉。」
我爹用眼神制止想要衝上來的我。
我就蹲在角落裡看著他們在我爹頭上撒尿,叫他「老王八」。
我娘對此毫不在意,她叼著煙袋,眼神冰冷:
「這兩個廢物死了,老娘也樂得清靜。」
我問我爹為什麼不離開我娘,我爹卻說:
「那是你娘離不開我!」
我始終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直到某個下午,我娘照例和別的男人尋歡。
我爹將我拉到了他那間老倉庫里。
我爹四下張望,確認沒人,方才開口:
「娃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爹也想帶你離開,可惜啊,這村子不是那麼好走的。」
「如今,也到時候了,爹打算把秘密都告訴你。」
我爹說,別看我家現在窮困潦倒,但之前那是大戶人家。
這麼多年,家裡雖然破敗了,可還是留了一尊金佛。
那尊金佛能保我們父子倆衣食無憂。
如今,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我爹讓我半夜的時候,跟他悄悄溜走。
到時候,先去找金佛,再離開村子。
說完,我爹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倉庫。
我轉頭的時候,就看到我娘藏在倉庫的一個角落裡。
她揪住我的耳朵:
「小兔崽子,要是敢把老娘在這裡的事情說出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她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臉,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乖娃娃,你要是能幫娘把金佛偷來,娘以後肯定好好待你。」
「娘也帶去你大城市,讓你吃好穿暖,你跟著一個瘸子,能有什麼出路。」
我只能點頭答應,可打心眼裡,我不想和娘在一起。
夜晚,我和爹一起出發。
到了村口的一刻老槐樹下,我爹坐了下來。
他敲了敲老槐樹,然後將樹根挖出來一部分。
那下面是一個大洞,裡面看起來像是藏著什麼。
我問了一句:
「金佛?」
我爹搖搖頭,眼睛裡全是慈愛:
「傻孩子,咱家都窮成這樣了,哪兒來的金佛?」
「要是真有金佛,我早就帶你跑了,還能等到今天?」
說完,他的眼睛裡全是狠厲:
「我只是覺得,他們欠咱爺倆的債,要還了。這棵樹,就是他們的催命符!」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娘就藏在倉庫。」
我驚訝:
「那你還......」
他笑了:
「我騙你娘的,記住,你就留在村子裡,哪兒也別去。」
我爹將我推了出去,自己一個人轉身就跑。
周邊的草叢忽然出來一群人,一個瘸子哪兒跑得過這些壯漢。
等我再回頭的時候,我爹的腦袋都被他們砍下來了。
他們眼裡帶笑地看著老槐樹的樹洞......
2
村子裡的人發狂一樣挖開了樹洞,可是裡面只有一個小小的骨灰罐。
男人們砸碎了骨灰罐也沒有看到金佛。
我被他們吊起來,抬回了家裡。
我娘把我塞在了狗籠子裡,伸手撫摸我的臉頰:
「乖孩子,給娘說說,你爹把金佛藏在了什麼地方。」
我眼裡帶淚:
「我爹說根本沒有什麼金佛。」
娘的眼神冷了下來,用鞭子狠狠地打在籠子上:
「小兔崽子,你那個死鬼爹已經因為金佛死了,你要是不說,就在狗籠子裡餓死吧。」
村子裡的男人圍在狗籠子邊上,對著我撒尿。
我拚命地躲閃,卻無濟於事。
男人們無心和我一個孩子糾纏,就都去找我娘。
我娘就在我面前和那些男人尋歡作樂,絲毫不避諱。
偶爾她會回頭看著我,開口奚落:
「你看你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乖乖說出來,還不至於落得這麼悽慘。」
我死死地盯著我娘。
男人們看她的眼神滿是慾火,而我,只想用狗籠上的鋼筋刺穿她的脖子。
沒多久,男人們也累了,村東的杜老三開口:
「要不把這小子的肚子剖開吧,萬一裡面有金佛呢。」
我嚇得一個哆嗦。
其他人像看白痴一樣看杜老三:
「他媽的,那麼大的金佛,怎麼塞進肚子裡?從屁股嗎?」
說完,他們又用藤條和鋼棍狠狠地毆打我,希望能從我的嘴巴里聽到金佛的消息。
一整夜,我家都是男人和我娘尋歡作樂的聲音。
我一個人在狗籠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我倒在狗籠里的時候,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我下意識地蜷縮成一團,儘可能讓鐵棍落在身上的時候不太疼。
我嘴裡也跟著嘟囔著:
「我不知道金佛在哪裡,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們,放過我,求求你們,放過我。」
我嘟囔的時候,一個柔和的聲音傳來:
「佛在佛中。」
那聲音入耳,讓我如沐春風,只覺得全身都放鬆了許多,連恐懼都消散了。
我微微抬頭,就看到了一個男人站在我的面前。
夜色太深,我看不清他的衣著,可目光掃到他的臉頰,就嚇得臉聲音也發不出來。
那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確切地說,那張臉的五官都被什麼東西搗爛了,鮮血直流。
他的眼睛就是兩個汩汩流血的血窟窿,嚇得我肝膽俱裂。
男人轉身的時候,我才發出一聲慘叫。
慘叫聲劃破天際,全村的人都被驚動。
他們走出房間看我,男人們又給了我兩鐵棍:
「格老子的!叫他媽什麼叫!嚇老子一跳!」
鐵棍打在身上,劇痛難忍,我卻沒時間管。
天上竟然下起了粉色的雪,那雪落在所有人的身上,唯獨我這個狗籠子附近一點也沒有。
男人和女人的眼睛開始迷離,仿佛發了情的野獸一樣。
不少的男人直接把我娘撲在地上。
整個村子都傳來了不堪入耳的聲音。
我也在那些聲音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我再睜眼的時候,狗籠子已經被打開。
我渾渾噩噩地走到了房間裡,只一眼就嚇得不敢動了。
我娘的床上——躺著三具乾屍!
3
我指著床上的乾屍,說不出話來。
從眉眼來看,那些男人分明是昨夜和我娘尋歡的男人。
他們全身乾癟,仿佛被什麼吸乾了血液。
我娘慵懶地在床上翻了個身,面色紅潤,雙目卻無神。
她看到我進來,理也沒理,只是翻了個身,大腿搭在乾屍上,繼續酣睡。
我看著衣不蔽體的娘,什麼也沒敢問。
直到太陽下了山,我娘才伸了個懶腰,一腳把床上的乾屍踹下去。
她舔了舔舌頭,伸手來摸我的臉:
「乖孩子,把他們埋在院子裡的老槐樹下面就行。」
我剛轉身,娘的長指甲就搭在我的脖子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想弄死我,你還嫩點兒。」
我忍著滿肚子的怨氣,將三具乾屍埋在了老槐樹下。
剛做完這一切,村子裡就傳出了佛號的聲音:
「南無阿彌陀佛。」
我的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娘衣不蔽體,眼神呆滯,一步一步地向著院子外走去。
我叫了一聲:
「娘,你幹嗎去?」
我娘沒回答我,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
整個村子的女人都沒閒著。
她們同樣衣不蔽體地一步一步地向著村外走去。
仿佛村外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們。
我趕忙跟上去,就在還未出村的時候,看到一座白塔樣的建築。
素白的塔身在月光下散發著隱隱的光芒。
那帶著魔力的佛號,就是從白塔之中發出的。
等走到近旁,我才看到那竟然是一座四層的寺廟。
寺廟的牌匾上寫著——萬春寺。
在遠處看到的潔白塔身已經不復存在。
此時的萬春寺就像是破敗的老廟一樣,一閃閃門窗在夜風之下,吱呀作響。
破舊的老廟,牆壁斑駁,一片片褐色的污漬,看起來像是風乾了的血跡。
大門打開的剎那,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仿佛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要出來。
我嚇得一縮頭。
緊接著,萬春寺竟然走出了十幾個粉色的骷髏!
那些骷髏行動僵硬,可月光一照,就像是青樓里的美人。
它們搔首弄姿,在月光下,那一具具骷髏竟然翩翩起舞。
其中一個骷髏,勾了勾手指,嘴巴張了張。
想來是在做些舔嘴角的魅惑動作。
村子裡的女人一個又一個地向著萬春寺走去。
她們的眼神中帶著狂熱,仿佛看到了這天底下最俊朗的美少年。
我趕忙拉住我娘,我問:
「娘,你看到了什麼?」
我娘表情木訥,嘴裡痴痴地說著:
「好一個俊俏的小和尚,怕是這世上最俊俏的少年了吧。」
「十七八的年紀,風華正好,也算得上是人間極品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就那麼看著我娘一步一步走到了萬春寺,和一具粉色骷髏抱在一起。
那一夜的春宵之情,比昨晚粉雪之後,更加濃烈。
整個萬春寺,當真算是春意盎然。
我剛要踏入,萬春寺的大門卻砰的一下關上。
直到第二天晌午,萬春寺就那麼平地消失了。
荒郊野外,全是村子裡衣不蔽體的女人。
她們嘴裡喃喃道:
「春宣!」
「怕是天底下所有的和尚,也不如他俊秀吧!」
可她們的身上,全是血淋淋的傷痕,斷然是枯骨劃破的!
4
半晌,村子裡的女人才緩緩從亂石堆里站起身。
她們撕開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赤身裸腳地向著村裡走去。
整個亂石堆上,全是女人的鮮血,和破碎的衣衫。
看起來就像是無數個女人在亂石堆里被分屍了一樣。
我跟在娘的身後,一步一步走回家。
娘到家以後,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晌午才算是清醒過來。
她的臉色非常難看,除了失血過多的慘白,還多一種不正常的潮紅。
我靠近的時候,聽到了娘身體里發出的聲音。
就像是一根根骨頭長出來,刺破皮肉那樣。
可娘什麼表情也沒有,就像是魂都丟了。
我走出門的時候,不少女人已經恢復了原樣。
我對著隔壁的嬸子開口:
「嬸子,昨天你們真的看到了小和尚嗎?」
嬸子一臉疑惑:
「什么小和尚?我不是一直都在家睡覺嗎?」
我娘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也皺著眉:
「又在說什麼胡話呢?哪兒來的和尚?咱們這荒村野地,連畜生也看不到一隻。」
我咬了咬嘴唇,還是問出口:
「那和尚,好像是叫......春宣。」
我娘和嬸子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驚恐,仿佛聽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我娘一把捂住我的嘴,把我拉回了屋子裡。
她像是瘋了一樣,不停地搖晃我的肩膀:
「什麼春宣?你在哪兒看到的春宣和尚?」
我剛要說話,我娘就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我嘴角鮮血直流。
她惡狠狠地盯著我:
「以後在村子裡,不許提這個名字!」
我點點頭,不敢吭聲。
隔天,村子裡的男人都被埋在了土地里。
死了這麼多人,村子裡的女人卻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她們都換上了我從未見過的衣衫,美麗卻暴露,將腰腿都露在外面。
等我看到娘的時候,才知道這些衣衫的來歷。
一直以來,這件衣衫都被我娘藏在了柜子里,從未見過她穿出來。
我爹好幾次想要丟掉,卻都被我娘阻攔了。
他們為此吵架,但這衣服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如今我娘卻穿著這件衣服,坐在村口,連鞋子也不穿了,不斷地踢踏那雙嫩白的腳掌。
我坐在村口,百思不得其解。
這地方和我娘說的一樣,平日裡畜生也看不到一隻。
她們這群女人搔首弄姿,到底是給誰看?
快到傍晚的時候,一隊馬車經過了這裡。
看到村子口鶯鶯燕燕的光景,車隊就這麼停了下來。
車隊的一個男人走下來,笑著和一個嬸子搭訕:
「想不到這窮山惡水,還有你們這麼多美人。」
他伸出手,就拍了一下嬸子的屁股。
嬸子扭著腰,伸出手,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我們村子沒男人,可不就得在村口看看有沒有過路的俊俏書生。」
三言兩句之間,村子裡的女人,就勾搭著車隊的男人進了村。
我娘和兩個男人進了屋子,將我趕了出來。
直到半夜,一個穿著道士衣服的老頭兒才從村口走進來。
他看到我,皺了皺眉:
「娃娃,深更半夜還不回家?」
我還未答話,就聽到村子裡發出一聲瘮人的慘叫!
5
老道士在前,我跟在後面。
發出慘叫的嬸子家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床上的半截屍體。
老道士看著屍體,一聲驚叫:
「聶老三!」
聶老三眼看是活不成了,整個人都變成乾屍,一滴血也沒用。
只是屍體沒有之前村子裡的男人完整。
聶老三的下半身被什麼東西直接拉斷了。
半截白花花的脊椎骨就那麼搭在床鋪上。
內裡帶著血污的腸子散在地面上,也被扯斷了一半。
老道士眼睛通紅,對著屋子大吼:
「何方妖孽作祟!還不速速出來,看老子斬妖除魔!」
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不斷地迴蕩,卻根本沒人應答。
良久,老道士才俯下身去看聶老三的屍體。
從聶老三的表情上看,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痛苦。
甚至嘴角還帶著不明意味的笑容,仿佛正在體驗人間極樂的事情。
老道士一把抓住我的衣領:
「這屋子裡原來住的是什麼人?」
我趕忙道:
「是我村子裡的一個嬸子......但是這事兒,我覺得不是她做的。」
我把村子裡之前出現乾屍的事情告訴了老道士。
老道士皺著眉:
「你這麼一說,也有道理。」
「這乾屍,倒是因為采陽補陰,可沒道理要將人分屍!」
老道士讓我站在一邊,自己自顧自地檢查起聶老三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