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狂戳系統。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為什麼好感度會變成三個問號!」
系統語氣沉重:
「……可能是 bug 吧。」
哈?
我急道:「什麼!那現在好感度是多少?難道因為我昨天去喝酒,舊態復萌一次好感度就掉成問號了?」
系統遲疑地問道:
「……昨天晚上你不記得了?」
廢話。
我當然記得。
「班級聚會喝嗨了,奇凌把我送回來了,我記得清清楚楚。」
斬釘截鐵!
系統沉默。
接著冷哼:
「沒掉,好得很。」
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21
我那平庸無奇的成績出來前。
季宴桉出差了。
國外,待三個月。
早晚雷打不動兩次跨國通話。
「周周,選好學校跟我說,金助理會幫你對接學校事宜,很抱歉不能陪你入學。」
「可以出去玩,但不能過夜也不能喝酒,知道嗎?」
我點頭應好。
電話那頭季宴桉的呼吸有些壓抑。
聲音多了幾分慎重:
「你乖乖的,等我回去,有些事我們慢慢說。」
掛掉電話。
看著桌面上三所學校的詳細資料。
在本市,離得都不遠。
但。
我都不打算報。
22
新學校在北方。
很遠。
新環境,新朋友。
還有林晉。
他是我們學校最年輕的副教授。
也是我親哥。
從母親帶我嫁入季家後,我們倆再也沒見過。
父親再婚後,他一直跟著奶奶生活。
在這裡。
沒有季宴桉,沒有好感度。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卻感覺過了很久。
久到我都適應了那張一翻身就咿呀慘叫的薄木板。
林晉給我帶了奶奶自己做的香腸。
我抱著保溫盒。
慢吞吞往回走。
兩邊的路燈太舊了,照不清路。
害我都出現了幻覺。
彷佛。
見到了季宴桉。
靠在黑色的轎車上,黑色襯衫的袖口挽到手腕。
指尖的火點。
明明滅滅。
23
公寓里。
季宴桉大馬金刀往沙發一坐。
聲音輕而平靜:
「改志願、換號碼、玩消失、連股份都不要了。」
我惴惴不安地坐在一旁。
咬了下乾澀的嘴唇,低聲道:
「那是季家的股份,不屬於我。」
這。
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季宴桉直起身子,煞有介事地思考。
贊同地點頭。
然後將一份文件摔在了桌面上。
公事公辦的態度:
「既然你要跟季家劃清關係,帳總是要算清楚一點的。」
我疑惑地翻開文件。
這麼多年我胡作非為的帳單。
賭馬買車,揮霍打賞,惹事善後的費用……密密麻麻,還有一筆勞什子的巨額精神損失費,匯聚成了最後那一串數字。
我倒吸一口冷氣。
好多零。
除了在成都,就沒看過這麼多零。
十個我捆起來賣都還不起。
季宴桉,好狠!
我眼前一黑又一黑。
季宴桉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的手挑開皮帶。
一點點抽出。
嘴角提起一絲冰冷:
「我告訴你,該怎麼還。」
24
我濕漉漉地被裹在柔軟的浴袍內。
腦中奔騰而過幾百隻草泥馬。
濃煙滾滾。
把我的 CPU 踩得強制格式化。
季宴桉竟然給我……
給我……
啊!
是物理學不存在了,還是生物界倒塌了?還有牛頓,牛頓死了嗎……
季宴桉赤裸著上身。
資本傲然。
他的手掌從我的下擺摸進去。
嗚。
好燙。
碾著我腿根留下的齒痕。
我猛地蜷起雙腿,從頭到腳紅成一隻蝦。
哆嗦道:「……我們是兄弟。」
季宴桉冷笑一聲,眸底聚起風雨。
「寶貝,劃清界限的可是你。」
季宴桉跪立在床上,腿上的肌肉鼓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他的手掌用力地箍住我的下巴。
在我驚懼的目光中。
一把扯掉了腰間的浴巾。
「現在,輪到你了寶貝,嘴張開。」
……
我的眼淚斷了線一樣。
吧嗒吧嗒往下掉。
季宴桉太欺負人了。
25
我發燒了。
一半驚一半嚇的。
半夢半醒間聽見有人開門進來。
是季宴桉。
他伸手探了探我額頭的溫度。
用溫熱的毛巾幫我簡單擦拭了一下。
細細簌簌忙活完後,卻沒有走。
我能感覺到他籠罩在我身體上方。
然後唇印在我的耳側。
我心一抖,不敢醒。
不知過了多久。
他開始自言自語:
「我確實是騙子,騙你也騙我自己。」
「從小我什麼都沒有,但是你什麼都有,所有人都喜歡你,連季成安那個老東西也不例外,憑什麼你每天都那麼開心,開心得讓人嫉妒,美好得讓人想毀掉……所以,我開始騙你。」
「可是周周,雪場那天你為什麼要來救我?還哭得那麼傷心,從來沒人因為擔心我而害怕過,也沒人因我流過眼淚, 那種感覺真陌生……明明我可以一直騙下去的,可是你,既然救了我, 為什麼就不能一直救下去呢,為什麼要逃跑,你知道我找不到你的時候有多害怕嗎?每晚都睡不著,害怕你發生意外,害怕你遇到壞人,害怕你……不要我。」
「你怕我也好恨我也好, 這輩子都別想甩掉我。」
一聲長長的嘆息。
我的心揪成一團。
明明欺負人的是他。
為什麼語氣聽起來那麼可憐。
如果我有勇氣醒來。
看一眼季宴桉。
就能發現。
他像個隱忍克制的獵手。
正撒著餌等待著心軟的獵物上鉤。
26
季宴桉強勢地來。
把我腦子干宕機了。
他卻不再出現。
只有源源不斷的匿名快遞。
公寓的鑰匙、點心盒子、圍巾帽子,還有股權轉讓合同……
放假前夕。
我接到了季宴桉的電話。
他的聲音沙啞,夾雜著咳嗽。
聽起來很不好。
「周周,你什麼時候放假?哥去接你, 我們一起回家好嗎?」
我低頭把雪踩得亂七八糟。
捏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
「……我答應了晉哥跟他一起回去,陪奶奶過年。」
一陣沉默。
季宴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好,去吧, 玩得開心一點。」
27
吃完飯。
奶奶早早就睡了。
只剩下我和晉哥守歲。
他看我心不在焉,也把我趕回房間休息。
我看著窗外的茫茫大雪。
這邊總是在下大雪。
不像南方的雪。
那麼薄, 那麼讓人印象深刻。
突然, 想喝甜湯。
系統突兀出現:
「想吃你點外賣啊。」
我:……
系統:「心裡想什麼就去做吧, 要是出門突然嘎巴一下死了, 後悔都來不及。」
我暗暗吐槽,你這怕不是在咒我吧。
系統一副事了拂衣去:
「任務完成了, 以後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不再見了, 林周一。」
幼兒園的時候。
班裡的小夥伴都是三個字的名字。
很酷。
於是我給自己選了一個筆畫最簡單的字。
偷偷加進自己的名字。
從林周。
變成林周一。
28
我蹲在門口。
蹲久了就坐下。
上次走得太徹底,指紋都清空了。
我靠在門上。
拉緊身上的圍巾。
季宴桉踏著夜幕回家。
身上的冷寂比寒風還濃重。
只是。
下一秒。
腳步頓住。
寬大的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顫動。
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迅速漲滿。
不留絲毫。
從骨頭裡散發出來的愉悅讓人不由地想放聲大笑。
好乖。
真乖啊。
就這麼自己回來了。
季宴桉走上前。
每一步都踩得很輕。
不想嚇到眼前的人。
他緩緩地蹲下,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埋在膝間只露出半張的臉龐。
勾起滿足的笑容。
「歡迎回來,我的寶貝。」
29
我醒來的時候在季宴桉懷裡。
他像抱小孩一樣。
一步一步往樓上走。
我環住他的肩膀。
臉埋進他的脖頸。
迷迷糊糊地說:「我進不來,指紋刪掉了。」
季宴桉收緊臂膀。
側頭親昵又寵溺地吻了下懷裡人鬢角。
「沒關係,我們再錄一個。」
30
番外:系統。
死後成了系統。
看著另一個自己十八歲稚嫩的臉龐。
得。
這小子比我幸運。
至少他不用像我一樣,跟季宴桉撕破臉, 斗得你死我活,最後死都死不明白。
可是。
接下去是什麼牛鬼蛇神的發展啊。
這這這, 不堪入目!
其實我沒告訴那小子的是。
好感度確實出 bug 了。
有延遲。
在他喝醉的那個晚上。
這個世界的季宴桉好感度一路飆升。
0、19、39、69、89、99……???
哎。
算了, 算了。
被搞總比被搞死好。
什麼喜歡不是喜歡呢。
只要是真的。
我也認了。
那晚。
我知道自己該離去了。
結束自己充滿欺騙的一生。
只是沒想到,我還能再醒來。
原來我沒死。
那時候我被做局輸掉了所有家當, 背上巨額債務。
被追債的打斷了左腿, 丟在爛巷。
奄奄一息的時候, 我看見了季宴桉決然轉身的背影。
再醒來, 就成了系統。
現在看來。
季宴桉還是救了我這條狗命。
與他糾纏了半生,到最後孑然一身。
還廢了條腿。
前塵往事種種, 我也都看開了。
看著車窗搖下。
對著季宴桉那張臉。
我也能舉著油槍,平靜地笑道:
「先生, 加油嗎?」
31
番外:另一個季宴桉。
【他醒了。】
我看著屬下發來的信息。
昏迷了一年半。
今天醒了。
我回覆:繼續盯著。
手指卻敲著桌面思考。
繼續盯著做什麼呢?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根據下屬的彙報。
我來到了城外最破敗的老城區。
他在這⾥租了個一層的車庫。
每天出門打零工。
空閒的時候。
就蹲在樹下看老⼤爺下象棋。
大爺悔棋正吵得面紅⽿赤。
他看熱鬧不嫌事大。
搖著廉價的塑料扇, 笑得眉眼彎彎。
那張臉。
天⽣天養的好相貌。
見到的沒一個不喜歡, 連季成安那個⽼東西都護得緊,死之前留下了不少後⼿牽制我。
有時候我在想。
他的本質或許就是這樣⼦的:溫暖無害。
季家那個髒污地進來了這麼一個人。
太礙眼了。
這麼多年的紈絝不堪、仇恨與慾念其實都是我逼出來的。
看完大爺吵架。
他慢吞吞地去收⾐服。
短褲下的雙腿修⻓白皙。
仔細看的話,左腿會比右腿細上⼀⼩圈。
步子快⼀點就會跛腳。
踮起腳的時候總是晃。
去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第三次、第四次……
我樂此不疲。
直到他怒氣沖沖地跑出來。
啪啪啪地拍著我的⻋窗。
破口大罵:「季宴桉你 TM 是不是有什麼⽑病,你整天監視我做什麼?你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警告你, 你要是再來,我就往你車上潑狗⾎。」
他氣得臉都紅了。
⽐⾝後的晚霞還惹眼。
我輕笑出聲,碾滅指尖的煙。
緩緩推開車門。
是的。
我好像真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