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看著那些諷刺的評論我關上了手機。
「找到兇手,遊戲結束。
「開始探案之前,記得投喂哦。」
人群中央一個黑洞慢慢擴大,所有人被逼至角落,黑洞還有向外擴大的趨勢,人群中謾罵聲響起:
「艹,喂什麼啊!」
「整天搞這搞那的什麼時候結束?」
「早知道不來了。」
「老公,你快點想想辦法。」
「臭婊子,你給我下去吧!」
男人一腳把女人踹進了黑洞裡,黑洞不動了,出現了縮小的趨勢。
所有人驚恐地看著那個把妻子踢下去的男人:「看什麼看!要不是老子,你們都得完蛋!」
沒人敢說話了,這的確是事實,沒人反駁。
我們繼續尋找著線索,走進女孩生前的教室,女孩叫鄒靜,走到她對應的課桌旁,桌洞裡塞滿了垃圾,凳子上甚至還被人潑了紅色油漆,學習壓力過大自殺,顯然不是。
明晃晃的校園欺凌擺在我們面前。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校園欺凌的兇手。
一眨眼,我們全都換上了校服。
站在一個嶄新的課室里,鄒靜從門口走了進來,我看了看牆上的日曆,我們來到了鄒靜死的前十天。
她的課桌還是好的,凳子上沒有鮮紅的油漆。
我們成了她的同班同學。
鄒靜是個文靜的女生,笑起來有甜甜的梨渦。
上了三天課,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她就像班裡的一個小透明一樣,就算站在中心的位置,也不會引人注目。
直到第四天的到來,我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一個帥氣的男生走到她面前,交給了她一份作業:「鄒靜,這是我的作業,昨天不好意思了,忘記交給你了。」
「沒事,交了就行。」
「這杯奶茶送給你。」
「不用了。」
那個男生沒聽鄒靜拒絕,把奶茶放下就離開。
沒過多久,一個女生走到了鄒靜的桌子旁邊。
「張凌剛剛來找你說什麼了?」
「就說了交作業的事。」
「那這杯奶茶是怎麼回事?」
「是他放在這裡的。」
「我喜歡張凌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
鄒靜好像真的不知道,說出的話語淡淡的,一下激怒了那個女生。
她拿起桌上的奶茶,打開蓋子從她頭上灌下去。
「那你就幫我嘗嘗,張凌送的奶茶好不好喝!」
鄒靜閉緊了眼,就這樣坐在座位上,黏膩的奶茶自上而下地從她的頭髮上流下來,把白色的校服弄得髒亂不堪。
我上前一步想要阻止,陳鴻銘卻拉住了我:「我們的任務是找到兇手,不要打斷故事的回溯發展。」
是啊,鄒靜已經死了,我們能做的只是找到兇手,無法改變結局。
我看著鄒靜桌底下的手攥緊了拳頭,但依然是一聲不吭的。
身邊的同學沒有一個站出來為她說話,就連她自己也不曾為自己辯解過一句。
有人想要早點結束遊戲匆匆說出答案:
「兇手是那個潑奶茶的女生!」
「回答錯誤,選手淘汰。」
眼前一片血色,又消失了一個人。
不是她,會是誰?
視角轉到了放學,一個女混混堵住了她的去路:「鄒靜,留下來幫我值日,掃完地再走。」
好像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但鄒靜沒聽她的話,徑直走向門口,下一秒卻被人一把扯住頭髮:「叫你值日是不是沒聽見?」
「黎可,別逼我。」
黎可一把抓住她的頭髮:「長本事了?
「敢跟我叫囂了。」
鄒靜明明一身狼狽,眼神卻堅毅得不行,她狠狠地咬住黎可的手臂,血色很快浸染開,黎可也沒想到她玩真的,使勁把她甩開。
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鄒靜的反抗好像真的奏效了。
那群人沒再找她麻煩。
又有人提交了答案:「兇手是黎可。」
「淘汰。」
「兇手是潑奶茶的女生和黎可。」
「淘汰。」
我和陳鴻銘越來越摸不到頭腦,真正的兇手,也許還沒出現。
我們等待著,直到死亡前一天,鄒靜走進了一個漆黑的小巷,這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每一次我和陳鴻銘都為她捏把汗。
視角慢慢鋪陳開,她走在漆黑的巷道里,和平常不同的是,巷子裡多了一個酒醉的男人。
鄒靜快步走著,想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那個男人早就注意到了她,搖搖晃晃地朝她走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臂,手掌往她的胸前伸,鄒靜尖叫了一聲,但力氣還是不如酒醉的男人。
我上前一步,陳鴻銘拉住了我。
我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手甩開,衝上去給了那個男人一拳。
「*你媽的!」
我把那個男人按在地上打了一拳又一拳,鄒靜倉皇地逃開,我聽到她落下一句輕輕的「謝謝」。
陳鴻銘跑過來拉住我:「你 tm 瘋了嗎?!」
身下的男人慢慢變得透明,他消失了。
轉而傳來的是一陣冰冷的機械聲:
「阻礙故事回溯進度,請投喂恢復遊戲。」
我們和其他人分開了,在這個空間裡,只有我和陳鴻銘兩個人,我們面前出現了一個黑洞,我們兩人相視看了好久,誰也不說話,過了一會,陳鴻銘開了口:
「其實我一直都沒怪過你,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兄弟。
「我們,下輩子再做兄弟吧。」
說著他上前一步,我拉住了他的手:「等等,我有辦法。」
我拉開了書包,就在剛剛,我想起了胖子。
我把書包里的東西都倒進黑洞裡。
「投喂成功。」
我們癱倒在地上,都鬆了口氣。
還好留了一手。
我打趣地看向陳鴻銘:「沒想到你對我這麼痴情。」
「放屁,我只是害怕你欠錢不還。」
「出去,出去還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
時間來到她死亡的那天,再沒有人提交正確答案,全員淘汰。
鄒靜一如既往地上課,下課,甚至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死亡倒計時一小時,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響起,鄒靜走到外面接通了那個老年機。
「喂,媽。」
「臭崽子!今天中午回家怎麼沒做飯?」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中午班裡開會,沒回家。」
「當初就該生個兒子!你說說你,除了洗衣做飯還會什麼?」
「那你別認我,我也不認你這個媽。」
「長大之後皮子癢了是吧!學會頂嘴了!」
「你就應該跟你爸那個短命鬼一樣趕緊下黃泉!」
鄒靜舉著手機走上陽台。
「距離死亡時間還有三分鐘。」
「是鄒靜的媽!」
「淘汰。」
有人把出現過的所有人都喊了一遍,還是收穫了一句冷冰冰的:「淘汰。」
現場一下子只剩下了我們三人。
我、陳鴻銘、周梓。
我們相視看著,我向前一步,說出了答案:
「是我們在座的所有人,故事裡的所有人,參與遊戲的所有人。
「參與霸凌的人, 旁觀的人。
「都有罪。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我們全部人,都是兇手。」
「回答正確,遊戲結束。」
我們的眼前閃過一片白光,大腦突然刺痛了一下, 睜開眼, 我們每個人都躺在一個睡眠艙里, 我搖了搖陳鴻銘:「醒了。」
我們飛奔到駕駛室,發現門被緊鎖著。
我們順著樓梯爬上了最頂端,列車還有一段距離就要駛向大海, 周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車頂邊,海風捲起她的裙擺, 她站在那微笑,她看著爬上來的我們,撕下了臉上的面具。
熟悉的臉露了出來。
「周婧,停手吧,他們都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周婧, 鄒靜。
一個網絡霸凌, 一個校園霸凌, 明明不是她,卻處處是她的影子。
當年周婧跳下海沒有死,而現在, 她要讓所有人感受一遍她的痛苦。
「停手?憑什麼?
「他們都應該去死!
「沒有人是無辜的, 沒有人!」
她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那個胖子家大業大,連你們局長都不敢惹。
「我知道你們想為我出氣。
「車廂里有一百萬和車門鑰匙,你們拿著走吧。
「其他人醒不過來的。」
「裡面有一個無辜的孩子!」
「他爹該死!」
「所以他就該死嗎?」
周婧不說話了, 搖搖頭, 輕輕往下一躍。
我們跑過去的時候已經沒了她的蹤影, 不知道去了哪裡。
「按照行駛的時速,還有 10 分鐘車子就要墜海。」
「救生錘!我包里有救生錘!」
來的路上我把公交車上的救生錘順走了。
我們把所有的睡眠艙都砸開,裡面的人也慢慢甦醒過來, 接著是駕駛室, 我們衝進去發現只有一個機器人坐在裡面, 不論怎麼按下開關,操縱汽車只能聽到一聲冷冰冰的:
「系統已被鎖定。」
陳鴻銘看了一眼手錶:「來不及了, 還有 5 分鐘。」
我咬了咬牙:「怎麼來不及?」
「上車頂!一個個來!」
「全部人跳海?」
現場開始雜亂起來,救生梯只有一個,所有人爭先恐後地沖向梯子, 我大吼一聲:
「想活命 tm 的都一個個來!」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有序地爬上車頂, 時間還有 1 分鐘,所有人已經站上來車頂,而貨車行駛的方向依然是大海。
「貨車開向大海的時候,所有人跳車!
「想活命的就跳!
「跳了所有人都別想逃!
「我會將你們逮捕!」
貨車衝下山崖。
「跳!」
五十九名參賽者一起落入海中,在海面上濺起陣陣水花。
海浪洶湧著, 不遠處駛來一艘救援艇, 不是我和陳鴻銘叫的。
周婧還是猶豫了吧,她也有柔軟的一面。
次日,警局內, 有五十七名網絡違法分子自首。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壞人都應該受到懲罰。
在 A 城隱秘的角落裡,沙啞的機械聲再次響起:
「歡迎來到校園主題逃脫遊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