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在視頻里哭訴自己是無辜小白花的許妍,下一秒就被自己的聲音狠狠打了臉。
網絡,徹底炸了。
#年度最佳綠茶許妍#
#心疼原配#
#喬越選擇性潔癖#
這些詞條飛速攀上熱搜。
喬氏集團的股價,應聲開盤跳水,綠得發亮。
王律師的電話緊跟著打了進來,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興奮:「我剛聽說喬氏的公關部電話都被打爆了,你婆婆血壓飆升,在家裡砸了套古董茶具!」
7.
喬越終於坐不住了。
他衝到我的公寓,門敲得「砰砰」作響,像是要拆了我這扇門。
我慢悠悠地晃到門口,從貓眼裡看出去。
幾天不見,他憔悴了不少,眼下是兩團濃重的烏青。一向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亂了幾根,西裝外套也皺巴巴的,整個人透著一股敗仗後的狼狽。
但他一開口,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德行。
「沈攸然,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
「把視頻和錄音都刪了!你到底想要什麼?錢嗎?開個價,多少錢我都給你!」
我等他喊得嗓子都快啞了,才拉開門,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我說了,我不要錢。」
我微微一笑,一字一頓。
「我要你,身、敗、名、裂。」
他被我眼裡的冷意刺到,怒極反笑:「就憑你?沈攸然,你是不是忘了,你爸的公司,下個季度的項目還指望著和喬氏合作。」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了。
用我最在乎的家人,來威脅我。
「哦?那你試試看。」我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去威脅我爸,看看他老人家,是會為了點生意就把女兒賣了,還是會抄起傢伙,跟你這個讓我受盡委屈的渣男拼個魚死網破?」
喬越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我們正僵持著,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喬越不耐煩地接起,電話那頭立刻傳來許妍嬌滴滴、帶著哭腔的聲音。
「喬越哥,你快來救我!網上好多人都在罵我,我連門都不敢出了……他們還人肉我的信息……」
剛剛還滿身戾氣的男人,語氣瞬問軟化。
「別怕,妍妍,有我呢。我馬上就過去陪你,乖。」
那語調,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掛了電話,他最後狠狠看了我一眼。
「沈攸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看著他急於奔赴另一個女人的背影,我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後悔?
我只後悔,沒早點把這對狗男女打包送走。
王律師的捷報又來了,聲音里是按捺不住的興奮:「攸然,準備接收一份大禮!我這邊挖到了一個驚天巨瓜,你絕對想不到!」
我們在他的律所見了面。
她將一沓資料推到我面前。
「許妍在國外的社交圈子已經被網友扒出來了!這位冰清玉潔的小仙女,私生活可比我們想像的精彩多了。」
「這是她幾年前在國外一家私人診所的就診記錄。」
我的目光落在那份薄薄的報告上。
王律師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她做過三次人流手術,而且……」
她頓了頓,用手指點了點報告的末尾。
「有過性病的治療史。」
我捏著那張紙,指尖冰涼。
這個被喬越捧在手心,視為全世界最乾淨、最純潔、生怕被一絲一毫污染的女孩,內里早就腐爛不堪,臭不可聞。
這是多麼巨大的諷刺。
8.
我和喬越的離婚官司,開庭了。
因為前期輿論鬧得沸沸揚揚,整個喬氏都成了笑話,這場官司的關注度高得嚇人。
王律師準備得滴水不漏,將證據一份份呈上。
宴會羞辱的完整視頻、許妍打來耀武揚威的電話錄音、我那份重度抑鬱的心理評估報告、鄰居關於喬越常年不歸家的證詞……
每多一份證據,喬家律師的臉色就白一分,額上的汗就多一層。
喬越一方,潰不成軍。
最終,法槌落下,判決我們離婚。
喬家名下的一半財產,作為對我的精神損失以及婚姻過錯方的賠償,盡數劃歸我名下。
宣判那天,喬越沒敢來。
倒是他媽,在法院門口像一頭髮了瘋的野狗,朝我直直撲過來,被眼疾手快的法警一把攔住。
「沈攸然!你這個黑心爛肚腸的賤人!你毀了喬越!你把喬家都毀了!」她隔著人牆,聲嘶力竭地咒罵。
我腳步一頓,冷漠地看著她。
「喬家不是我毀的。是你的好兒子,親手把它砸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把那癲狂的叫罵聲甩在身後。
從始至終,她都只覺得自己的兒子是被人算計,被人蠱惑,從不覺得他有錯。
幾天後,我約了喬越在一家清凈的茶館,見最後一面。
他肉眼可見地垮了下去,短短半個月,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老了十歲。
曾經引以為傲的喬氏集團,股價跌停,幾個重要合作方連夜解約,元氣大傷。
他坐在我對面,死死盯著我,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裡翻湧著恨意。
「你滿意了?」
我沒理他,慢條斯理地洗著茶具,滾燙的開水淋過杯盞,冒出裊裊白煙。
直到他快要按捺不住,我才把一個牛皮紙袋推到他面前。
「送你的,最後一份大禮。」
他狐疑地扯開封口,抽出了裡面的幾張紙。
是許妍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以及那份刺眼的,帶著性病診療記錄的病歷。
喬越臉上的表情,在一瞬問徹底凝固。
他猛地抬起頭,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
「假的!你偽造的!沈攸然,你為了報復我,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繼續道:「是不是假的,你去那家診所查查不就知道了?喬總人脈廣,打個電話問問應該不難。」
我頓了頓,欣賞著他寸寸龜裂的表情。
「或者,你直接去問你的妍妍,問問她那三個孩子,都是在懷孕的第幾個星期,親手扼殺的?」
他拿著那幾張紙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
那個被他視為生命中最純潔無瑕的光,那個讓他不惜傷害髮妻也要拚命守護的女孩,原來只是一個他從未認識過的,骯髒的騙子。
我看著他一點點崩潰,只覺得可悲,又可笑。
「喬越,你不是潔癖,你只是蠢。」
說完,我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9.
我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
沒想到,還有荒唐的續集。
聽說喬越那天瘋了一樣拿著那份病歷去找許妍對質。
許妍起初還想狡辯,看到他手裡鐵證如山的照片後,索性徹底撕破了臉。
「對,我是跟過很多人,孩子也打過三個,那又怎麼樣?」
「喬越,你不會真以為我圖你這個人吧?我圖的是你的錢,是你蠢,是你心甘情願把喬氏的錢掏出來給我花。」
「還乾淨?你一個婚內出軌,把髒水往自己老婆身上潑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談乾淨?」
喬越當場就吐了。
不是形容詞,是真吐了,吐得膽汁都快出來了。
他視若珍寶的光,親手把他踹進了糞坑裡。
後來,喬越就把自己關起來了。他開始瘋狂地洗手, 用消毒液搓澡, 直到皮膚潰爛。他把自己鎖在無菌室里, 拒絕見任何人。
而我, 賣掉了那棟充滿消毒水氣味的婚房,搬回了我自己的單身公寓。
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拉開所有窗簾, 讓陽光肆無忌憚地灑進來,落在地板上,也落在我身上。
暖洋洋的。
我用離婚分到的錢,開了一家小小的畫廊, 只展自己喜歡的畫,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剪了利落的短髮,開始健身, 去冰島看極光,去肯亞看動物大遷徙。
世界那麼大,我不想再困於一隅。
一年後,我的畫廊開幕。
酒會上賓客雲集, 衣香鬢影,我穿著⼀⾝紅⾊長裙,端著⾹檳遊刃有餘地周旋。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喬越。
他不知何時進來的, 就站在⼈群最邊緣的⻆落里,與整個場合格格不入。
曾經那個襯衫⼀絲褶皺都不能有, 渾⾝散發著精英⽓息的男⼈, 此刻穿著一件洗得發⿈的舊襯衫,鬍子拉碴,眼窩深陷,整個人灰敗得不成樣子。
他穿過⼈群, 停在我面前,眼神空洞,⼜透著⼀絲搖尾乞憐。
「然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原來……原來你才是最乾淨的……」
他伸出⼿,顫抖著, 想來拉我的手腕。
「我們復婚,好不好?我以後都聽你的, 我把一切都給你。」
我端著酒杯,後退了一步。
輕巧地,避開了他的觸碰。
就和我生病時, 他無數次下意識避開我一樣。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喬越, 你還沒明白嗎?」
我晃了晃杯中的⾹檳, 酒紅色的液體漾出好看的波紋。
「我干不幹凈,輪不到你來定義。」
他臉上的最後⼀絲血⾊也褪盡了。
我沒再看他,轉⾝走向我的朋友們, 把那個搖搖欲墜的背影,徹底拋在⾝後。
不遠處, ⼀位被朋友介紹認識的建築師正舉杯向我⽰意, 笑容溫和,眼底有欣賞。
我回以⼀笑, 舉了舉杯。
今晚月色很好,我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