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沈澈出軌後,我乾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我去了我們當初定情的地方。
發現吊橋上的同心鎖被換成了他和覃柔的名字。
第二件事:我把沈澈的父母從老家接了回來。
聽他們說起第一次見面時我瘦得跟個杆一樣,寒冬臘月坐在地下室門口給他們兒子洗衣服。
又說起有一年他們老兩口生病,我伺候得盡心盡力,樓上樓下到處跑,累得在排椅上倒頭就睡。
聲聲指責里,沈澈捂著臉,難堪地低下了頭。
我抱著胳膊,心中是久違的快意,可臉上卻落了淚。
第三件事:
除夕夜,我給沈澈打電話,說如果他不回來,我就吃安眠藥自殺。
他不耐煩地質問我:
「趙曉棠,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我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就聽到對面傳來一陣女人的驚呼:
「阿澈快來,寶寶好像又踢我了!」
緊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
1
凌晨十二點。
空蕩蕩的別墅,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因為沒吃晚飯,我的胃病又犯了,我吃完藥倒在沙發里,疼得蜷縮著身子。
門口突然傳來密碼解鎖的聲音。
那是,許久不見的沈澈。
他一身風衣,蹙著眉,臉上帶著冷凝。
「哪陣風把你吹來了?怎麼,那個小賤蹄子終於捨得放人了?」
我掃了他一眼,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出言諷刺。
上次吵架後,他就把我拉黑了。
我去找他,可他的公司不讓我進,就連他身邊的朋友也是避我如蛇蠍。
我們,大概有兩三個月沒見了。
「你是不是又去騷擾覃柔了?」
沈澈打斷我,走到我面前,一雙黑眸緊緊盯著我,帶著隱忍的憤怒。
他說的應該是兩個星期前的事。
大數據突然給我推了覃柔的微博,看著她分享的和沈澈的點滴,我沒忍住罵了她幾句。
我說呢!
大晚上的,外面下著雪,沈澈怎麼會突然回來。
原來是為了給她的小情人討個說法。
我冷笑了一聲:
「她一個小三,我罵她幾句難道不應該嗎?」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幾句話,她動了胎氣,現在住在醫院,今天晚飯都沒吃!」
離得很近,我甚至能看到沈澈額角暴怒的青筋。
「趙曉棠,我說過很多次了,在我和她的這段感情里,我才是那個最先動心的人,她甚至一直勸我,勸我回歸家庭,勸我不要和你離婚。」
「我不是東西,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不能指責她!」
胃裡的疼痛越來越劇烈,讓我直不起腰,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迫使自己抬起頭來:
「所以呢?她說了這句話以後,你們就沒再上過床嗎?」
「她就是個插足別人婚姻的小三!不要臉!」
「你!」
沈澈揚起的手懸在半空,眼底的怒火幾乎要把我灼傷。
胃裡的絞痛鑽心刺骨,我直直地望著他。
怎麼也不能把從前那個青澀的少年和如今冷漠到看我一眼都覺得厭煩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我心如死灰地閉上眼:
「沈澈,我們離婚吧!」
我突然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
2
發現沈澈出軌的那天,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
那幾天他在公司加班,因為時常頭痛,我有些擔心他,就用他的手機給他預約了一個體檢。
就在快關上時,一條信息跳了出來。
「那個用完了,你多買點。」
「我喜歡白桃味的,戳臉.jpg。」
我本來是不想點開的,可沈澈給她的備註是:摯愛小柔。
如果她是摯愛,那我是什麼?
於是,我點開了他們的對話框。
越往上翻,手指越顫抖。
我近乎是自虐般地看完了全部。
從去年的十月份,到今年的六月份。
從他們第一次相遇,沈澈被人下藥,兩個人滾到了一起,女方肚子裡有了一個小生命。
到後來他們決定打掉孩子,沈澈在和她的相處中一點點動心。
他們會一起去蛋糕店,親手給逝去的孩子做蛋糕,會一起逛母嬰店,買一堆小小的衣服,放在寶寶的墓碑前。
沈澈會為了她一句「難受想哭」,推掉重要的會議,驅車二百公里,到她的家裡安慰她。
他們關係越來越親昵,沈澈還給她在西區買了別墅,兩個人一起買菜做飯,猶如新婚夫妻。
而他所有的加班和應酬,不過都是去陪那個女人的理由。
我緊緊攥著手機,整個人恍如隔世。
我和沈澈相識十三年,結婚三年,他從來沒有錯過我的每一個生日甚至結婚紀念日。
每隔幾天,他就會給我準備驚喜,他比我還清楚我的生理期,手機里的照片也幾乎全都是在記錄我。
這樣的一個人,我從來沒想過他會背叛我,也從來沒懷疑過他會背叛我。
「老婆,我昨天換下來的領帶……」
門猛地被推開。
沈澈的聲音在看到滿臉淚痕的我後戛然而止。
他看了一眼我手裡聊天記錄的介面,愣住了。
我哭著把手機砸到他身上,大聲質問:
「沈澈,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他苦澀地勾起唇,看著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沒有慌亂,沒有愧疚。
只有平靜和解脫。
「還是被你發現了。」
他低下頭,像個木偶一樣任我打罵也不還手。
那天我一直在哭,哭到喉嚨沙啞,到最後,我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不把聊天記錄刪了?為什麼非要讓我看到?」
那時的我,多少有點自欺欺人的味道。
我寧願他一直騙我,糊塗地過一生,也好過讓我親手發現他出軌的證據。
沈澈眼神有些複雜:
「因為……不捨得。」
偏偏是這個答案……
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再次爆發。
我把手邊所有的東西都砸向了他,杯子、花瓶、相框,碎了一地。
他額角流著血,聲音堅定里透著一絲無奈。
「抱歉,曉曉,我愛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
3
沈澈是在第二天和我提的離婚。
他站在我的床前,平靜地說:「就讓我們好聚好散吧!」
他語氣輕鬆,乾脆果斷得讓我覺得陌生。
我一夜未睡,憤怒地瞪著他,當著他的面撕碎了協議書。
咬牙切齒地說:
「我不會離婚的,沈澈,我要和你耗到底,不死不休!」
他皺眉看我,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我捂著臉,眼淚似乎都要流乾了。
他大概是覺得,沒有人會拒絕這一大筆錢,而我現在只是在氣頭上,等我想清楚後,一定會在協議上簽字。
可他錯了。
我 28 年的時光里,有一半都圍繞著沈澈。
我還清晰地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趴在桌子上偷偷看我,陽光毫不吝嗇地灑在他身上。
記得他每次打完架,可憐兮兮地拜託我,讓我給他塗藥,眉眼肆意得不像話。
記得他來我家送資料,看到我被繼父毒打,堅定又勇敢地站在我面前,像拯救公主於水火的騎士。
記得他為了保護我,被繼父用刀砍傷後背,整個人倒在血水裡,傷口血流不止。
那些腦海深處的記憶,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我們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如果說婚姻是一場戰爭,那我已經做好了打長久戰的準備,我勢必要和那些破壞我婚姻的人和事鬥爭到底。
所以,在發現沈澈出軌的第二天,我就給他父母打了電話。
老兩口坐了三個小時飛機,腳都沒歇,就直奔沈澈的公司。
一進門,沈父就給了沈澈一個響亮的耳光。
沈母紅著眼眶就要給我下跪,說自己生了一個畜生兒子,把他們的老臉都給丟盡了。
他們一邊罵一邊打,中途老爺子氣得差點心臟病復發。
他們說起前些年我是如何陪著他過苦日子的,什麼連個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衣服破了洞也捨不得扔。
整個人瘦得跟個杆一樣,寒冬臘月還要坐在地下室門口給他們兒子洗衣服。
又說起有一年他們老兩口生病,我伺候得盡心盡力,樓上樓下地到處跑,累得在排椅上倒頭就睡。
聲聲質問里,沈澈捂著臉,臉色難堪地低下了頭。
我抱著胳膊,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心中是久違的快意,可臉上卻落了淚。
4
大四那年,沈澈家裡破產,天之驕子墜入泥潭。
他那時創業,因為沒有背景,我們只能從最低處做起。
我白天實習,晚上偷偷打零工給他匯錢,手指都磨出了血泡。
有一次,他因為貨源和別人起了爭執,那人喝了點酒,憤怒地拿起酒瓶想要打他。
是我衝上前,替沈澈擋了那一下子。
雖然事後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個月,可就是這一擋,不僅成功地把貨拿了回來,還讓對方讓了一半的利潤。
我覺得很值。
沈澈卻心疼地抱著我,說我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也是在那之後,他趕上了網絡的風口,公司越開越大,房子也從原來的地下室換成了市區的別墅。
是我陪沈澈走過那段頹廢的日子,又陪他北上,在地下室住了五年。
我們的感情早已深深地纏繞在彼此的骨血里。
我自信地認為,我們相濡以沫的 13 年足以抵過他和那個女人認識的八個月。
可後來我才發現,自己真是天真得可笑。
4
那天,沈澈再三保證自己會和那個女人斷了聯繫,還當著我們的面刪掉了她的聯繫方式。
可沒過兩個月,他又提了第二次離婚。
相比於第一次的冷靜客觀,第二次的他狼狽又疲倦。
那天他喝了酒,我等他等到凌晨,起身去扶他,卻被他一把甩開。
他紅著眼,說求我放過他。
他說看著我的臉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感覺。
和我在一起,他看不到生活的盡頭在哪裡。
我聞著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拽著他的衣領,聲音尖銳地問他:
「你今天是不是又和那個賤人見面了?」
他攥著拳,朝我大吼一聲:「夠了!」
他說我讓人窒息,每天疑神疑鬼,不是在查他的手機就是去公司堵他。
跟個瘋子一樣。
我笑:「造成這一切的難道不是你嗎?」
後面是第三次提離婚,第四次,第五次……
最嚴重的一次,我把家裡的東西都砸了,然後在一片狼藉里抽出一把刀,拍在他面前說:
「想離婚,要麼你死,要麼我死。」
無數次爭吵,無數次謾罵,消耗掉了彼此的耐心,也將原本就所剩不多的情分,徹底消耗了個乾淨。
鬧到最後,沈澈家也不回了。
他從一開始的愧疚乞求,到後來惡語相向,掐著我的脖子罵我是蛇蠍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