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溫情完整後續

設計大賽決賽的前一天，秦川來找我。

「溫晴，你現在給主辦方打電話，退賽。」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笑嘻嘻去拉他的手。

「別開這種玩笑，你知道為了這個比賽我費了多少心血。」

「憑甜甜需要這個冠軍。」

他不耐煩地拍開我的手：「她要是拿不到，家裡就逼她回去繼承那破公司，她不想去，你懂嗎？」

1

我看著被打紅的手背，好半天才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

「那我呢？」

「秦川，我媽還在醫院躺著，就等著這五萬塊獎金做手術！校招馬上就截止了，拿下冠軍是我進頭部設計院的唯一機會！你讓我退賽，我媽怎麼辦？我的工作怎麼辦？」

「錢我給你。」

他皺起眉，眼神里滿是不耐煩：「五萬塊而已，我現在就能轉給你，工作嘛，以後我托關係給你找個更好的，何必在一棵樹上弔死？」

「更好的？」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荒謬。

「秦川，你是不是覺得，有錢就什麼都能買？我的夢想我的前途在你眼裡就這麼廉價，能用錢隨便打發？」

他沉默了幾秒。

「溫晴，我是為你好，你一個貧困生，就算進了那家公司又怎樣？在圈子裡沒背景沒資源，遲早還是會被擠下去，甜甜不一樣，她有林家撐著，這個冠軍對她才是真正的跳板，對你不過是鏡花水月。」

「鏡花水月？」

我冷笑一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就因為我窮，所以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

「溫晴，別鬧了。」

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反問，秦川的語氣瞬間冷硬。

「今晚來我家，錢我給你，工作的事也一併給你安排，你乖乖聽話，對我們都好。」

我深吸一口氣。

「秦川，我不會退賽，更不會去你家。」

秦川沉下臉：「你確定？」

「確定，我們完了。」

我挺直脊背，直面迎著他的目光。

2

我的設計作品《生長》贏得滿堂彩。

台下掌聲雷動，評委們頻頻點頭，連一向嚴苛的院長都露出了讚許的笑容。

所有人都認定，冠軍非我莫屬。

就在主持人拿起話筒，準備宣布最終結果時，秦川忽然站了起來。

「等等。」

「溫晴的作品，是抄襲的。」

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彈，瞬間引爆了全場。

滿座譁然。

「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我親眼看到她剽竊了國外一位小眾設計師的作品。」

他信誓旦旦：「從構思到草圖，再到最終的成品，我全程都看在眼裡，我勸過她，但她不聽，我只能用這種辦法保證這個比賽的公平性。」

「你胡說！」

我竭力爭辯：「這是我熬了三個通宵，根據學校花園裡的向日葵設計的！每一筆每一划都是我自己的心血！」

「我有證據，我設計的時候……」

「向日葵？」

秦川嗤笑一聲打斷了我：「國外有個作品主題就是廢墟中的向日葵。還不能說明問題？」

主辦方負責人面露難色：「這……這中間可能有什麼誤會，我們需要時間調查一下……」

「不必調查了。」

秦川不耐煩地打斷：「我們家是本次比賽的投資方，我說取消她的資格就取消她的資格，冠軍，給蘇甜甜。」

全場一片死寂。

蘇甜甜笑著上台，不動聲色將我擠到角落。

拿著原本屬於我的獎盃。

多可笑，就連她的設計作品，都是秦川求了我很久幫她做的。

那時候秦川說：「好溫溫，幫甜甜一次，如果不能拿獎加學分，她就要延畢了。」

喉嚨堵著一團火，燒得我幾乎窒息。

比賽結束後，身邊同學有意無意將我晾在一邊。

秦川又來找了我。

他沒有絲毫歉意，好像無事發生一樣。

「走吧，一起去吃飯。」

「晚上來我家，錢我給你，五萬塊，一分不少。」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疲憊。

身心俱疲，連憤怒都變得奢侈。

我深吸一口氣：「秦川，我們分手吧。」

他皺眉，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不就是一個比賽嗎？我給你錢，給你找更好的工作，還不夠彌補你嗎？」

「我只能做到這些，你不要學別人跟男朋友作，挺沒意思的。」

多可笑啊，他捅了我一刀，丟給我兩個創可貼，跟我說扯平了？

就連我最基本的憤怒，都被當成是作。

可蘇甜甜前兩天說想吃上海的青團，秦川立刻買了機票飛去上海。

不是我作，是我在秦川那裡，沒有做人的尊嚴。

是秦川認為，我不配。

我這樣的人能和他在一起，就該老老實實的，就該乖乖的。

秦川久居高台，好像忘了民間還有一句俗話。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

「不夠。」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秦川，你永遠不會明白，有些東西，不是錢能買的。」

「比如尊重，比如尊嚴，比如夢想，你毀了我的一切，還覺得能用錢來彌補，你真的太自私太可笑了。」

他沉默了幾秒，忽然笑了起來。

「尊嚴？你一個貧困生，談什麼尊嚴？」

「當初要不是我，你媽早就死在小醫院了吧？我是你媽的救命恩人，現在翅膀硬了，敢跟我談尊嚴了？真是忘恩負義。」

秦川追我的時候，我媽病入膏肓。

是秦川把我媽轉去了他們家的醫院，院長親自操刀，我媽才撿回了一條命。

我拿出手機，把所有的錢都轉給了他。

「我媽手術期間，一分錢醫藥費我也沒用你花，現在這些，算是你幫我找醫生的感謝費。」

那時候他不讓我繳費，是我自己堅持。

我怕自己背上這麼大的恩情，就再也無法擺脫他的控制，像現在這樣。

他挑眉，眼神里的譏諷更甚。

「喲，人窮志不短啊？我不也是為你好？別人搞藝術有錢有心氣兒有天賦，你有什麼？一窮二白的家？一個病秧子的媽？」

「秦川！」

我終於忍不住：「你別拿我媽說事！你沒有資格這樣侮辱她！」

「怎麼？戳到你的痛處了？」

他逼近一步：「你媽當年不就是因為不肯低頭，不肯做別人的金絲雀，才沒錢治病……」

「你閉嘴！」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在空曠的後台迴蕩，格外刺耳。

秦川捂著臉，身體僵了一下，眼神瞬間變得陰鷙可怕。

他緩緩放下手，白皙的臉上清晰地印著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溫晴，你敢打我？很好，非常好，你給我記住，我會讓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你會後悔的，我發誓。」

「我不會後悔。」

我冷冷地看著他：「我只會後悔，當初為什麼會瞎了眼，愛上你這種人！」

3

抄襲和分手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校園。

走在路上，無數道目光黏在我身上。

有鄙夷，有好奇，還有幸災樂禍。

「就是她，溫晴，抄襲別人的設計，還想拿冠軍。」

「聽說她被秦川甩了？活該！秦川肯定是發現她人品不行才分的手。」

「嘖嘖，撈女還想當學術妲己，真是又貪又壞。」

幸好室友堅定站在我這邊。

「晴晴，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我們相信你。」

「年級第一會抄襲？信的人這輩子有了。」

還有我的專業老師。

「溫晴，你的設計我看過，很有想法和靈氣，成長路上難免有風波，不要被外界干擾，繼續加油。」

我心下稍安。

然而，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第二天上課前，蘇甜甜突然來找我。

「溫晴，我知道你很想往上爬，但是成功要靠真本事，不是靠小聰明，別再做這種抄襲剽竊的事了，丟我們學校的臉。」

話音剛落，教室里立刻響起一陣鬨笑聲和議論聲。

「說得好！」

「就是，人品太差了！」

「甜甜女神就是正義！」

蘇甜甜滿意地看著周圍的反應，眼裡滿是得意。

我冷冷地看著她。

「蘇甜甜，你算什麼東西？也配來教訓我？」

蘇甜甜沒料到我敢這麼跟她說話，愣了一下。

「溫晴，你……」

「我什麼我？」

我打斷她：「你用著我幫你設計出來的作品，和秦川聯手汙衊我，現在又跑到這裡來裝什麼正義使者？你是表演型人格嗎？」

「你胡說！」

蘇甜甜尖叫道：「我的作品是我自己設計的！」

「秦川舉報你是為了維護比賽的公平公正！你自己抄襲還有理了？」

「公平公正？」

我嗤笑一聲：「投資方當場取消選手資格，這叫公平公正？」

「既然你說是自己設計的，那我問你，part3 主要內容是什麼？幾號字體？參考案例是哪個？」

蘇甜甜漲紅了臉，支支吾吾。

教室里的鬨笑聲停了下來，眾人交換了眼神，竊竊私語。

「溫晴說得對啊，就算她真的抄襲了，也應該有調查組來審核，而不是秦川一句話就……」

「蘇甜甜上學期掛了三門課，平時也不學習，怎麼可能突然拿個冠軍？」

「我感覺溫晴被人下了套了。」

曾經落在我身上的質疑目光和竊竊私語，悉數還給了她。

蘇甜甜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扔下一句狠話就落荒而逃。

我收回目光，不再多看她一眼。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那就索性徹底一點。

4

幾天後，我去酒店兼職，像往常一樣去給包廂上菜。

手指懸在把手上，我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最忌憚甜甜，只要我在學校跟甜甜親密一些，她肯定受不了，不出一個星期就來求復合。」

「我也覺得她沒那麼有骨氣。」

一個陌生的男聲附和：「秦川，你這招高啊，先把她名聲搞臭，再讓她受情傷，到時候她還不得哭著求你？」

秦川嗤笑一聲：「她哪兒都好，就是太倔了，不把她逼到絕路，她不知道誰才是她的靠山。」

「靠山？」

另一個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玩味：「你不會是真對她動心思了吧？我可聽說你家裡已經在考慮聯姻了。」

聯姻？

我屏住了呼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秦川沉默了幾秒，隨即輕笑開口：「動心思？呵，不過是覺得她又漂亮又聰明，玩起來很有意思罷了，可她就是死守著最後一道防線。等她徹底服軟了，就算我以後聯姻了，也能讓她繼續做情人，一個聽話的情人，總比一個渾身是刺的刺蝟要好。」

情人……

即使已經對秦川失望透頂，但這兩個字還是狠狠砸在我心上，疼得我幾乎掉眼淚。

原來，在他眼裡，我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擺布、隨時丟棄的玩物。

是他遊戲里的籌碼。

籌碼而已，自然不必珍重。

「秦川！」

蘇甜甜嬌嗔中帶著一絲不滿：「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如果……如果是我和你聯姻呢？」

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

時間仿佛凝固了，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過了大約兩秒鐘，秦川的聲音再次響起。

比剛才溫柔了許多。

「如果你能嫁給我，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蘇甜甜笑了：「那我要你以後再也不許看別的女人一眼！」

「好。」

秦川聲音寵溺，我透過玻璃，看到他一把將蘇甜甜拉進懷裡。

強烈的噁心感猛地湧上喉嚨。

路過的同事看到了我的窘境，連忙走過來。

「溫晴，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白？」

我猛地回神，把托盤塞到他手裡。

「幫……幫我送一下，302 包廂。」

說完，我再也顧不上其他，轉身狂奔離開。

我需要一個地方，一個能讓我暫時喘口氣的地方，一個能讓我放聲大哭的地方。

5

我曾經把秦川當成我生命里猝不及防的光。

他是全校皆知的風雲人物，家境優渥，樣貌出眾，身邊永遠圍著一群朋友。

而我是角落裡最不起眼的貧困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常年霸占年級第一的成績單。

所有人都默認，他會和青梅竹馬的蘇甜甜走到一起。

可誰也沒想到，秦川會突然朝我走來。

各種貴重禮物，限量款的包包、最新款的手機……

甚至是我只在雜誌上見過的項鍊。

我每次都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我不能收，我回不起禮。」

他總是笑著揉我的頭髮：「不用你回，我想給你買。」

被拒絕的次數多了，他竟調整了策略。

不再送昂貴的東西，而是開始「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