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瑤的朋友圈更新得更勤了,字裡行間都是掩不住的得意和揚眉吐氣。
「就知道我的阿川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等著被打臉吧。」
我看著,只覺得好笑。
打臉?別急,臉伸過來,我還沒開始打呢。
10
為了拿下陳叔這個天降貴人,江川和許瑤豁出去了。
他們把公司從小辦公室搬到了市中心甲級寫字樓的一個小單元,光是租金和裝修,就花掉了許瑤那筆錢的大半。
用江川的話說,這是門面,是給陳總看的實力。
接著,他又高薪從外面挖了幾個所謂的技術骨幹,組建了一個看起來很專業的團隊。
許瑤的朋友圈裡,全是他們新辦公室的照片,和「我們的團隊越來越壯大」的豪言壯語。
她甚至還給我發了一條私信,一張新辦公室的落地窗照片,配文是:
「晚音姐,你看,沒有你,阿川也可以做得很好,甚至,更好。」
那炫耀的姿態,幾乎要讓我笑出聲來。
我回了她一個笑臉:「加油。千萬別讓我媽失望。」
她大概沒看懂我的意思,以為我在說反話,沒再回復。
而此時的江川,正在被陳叔全方位地考驗著。
今天,陳叔說方案的視覺設計太 low,配不上他的品牌形象,讓他們全部推倒重做。
明天,陳叔又說市場調研數據不夠精準,讓他們重新去跑市場,必須拿到一手數據。
後天,陳叔又說,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江川的公司必須先墊資開發出一批樣品,讓他看到實際產品再說。
開發樣品,需要開模,需要採購原料,需要支付工人工資……每一項都是巨大的開銷。
許瑤的錢,很快就見底了。
那天,我在一家高檔餐廳的停車場,碰巧看到了他們。
許瑤正拉著江川的手,臉上帶著哀求:「阿川,我們真的沒錢了……」
「我媽給我的嫁妝錢都投進去了,要不,我們跟陳總說說,讓他先打一部分預付款?」
江川一把甩開她的手,臉色極其難看:「你懂什麼,現在是關鍵時期!」
「陳總是在考驗我們的決心和實力,你現在去要錢,不就等於告訴他我們是個沒錢的草台班子嗎?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可是……」
「別可是了!」
江川不耐煩地打斷她,「你不是說會無條件支持我嗎?這點困難就退縮了?你再去想想辦法,跟你那些小姐妹借一點,等項目成了,我十倍還你!」
許瑤的眼圈紅了,站在原地,沒再說話。
曾經的情比金堅,在金錢的壓力下,已經開始出現裂痕。
我搖上車窗,驅車離開。
11
最終,許瑤還是沒能借到錢。
她那些所謂的小姐妹,一聽要借錢,個個都找藉口推脫了。
走投無路的江川,做了一個最大膽的決定。
他用那間還在按揭中的、寫著他和許瑤兩個人名字的房子,去做了抵押貸款。
那是去年他哄騙我說想要一個真正屬於我們倆的小家,我心軟給他轉了首付,他卻轉頭寫上了他和許瑤的名字。
他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陳叔的這個項目上。
樣品終於趕製出來了。
江川約了陳叔,在全市最頂級的酒店會議廳,進行最後的方案呈報和樣品展示。
那天,他和許瑤都穿上了自己最體面的衣服。
江川強作鎮定,許瑤則緊張得手心冒汗。他們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里,像是在等待命運的審判。
約定的時間到了,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走進來的,不是陳叔,而是我和我媽。
我媽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香奈兒套裝,氣場全開。
我跟在她身後,踩著高跟鞋,步履從容。
江川和許瑤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林……林總?您怎麼會在這兒?」江川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媽沒理他,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優雅地交疊起雙腿。
我則走到他精心準備的樣品台前,拿起一個樣品,掂了掂,然後不小心手一滑。
啪的一聲,樣品摔在地上,碎了。
「哎呀,不好意思。」
我毫無誠意地道歉,「質量好像不太過關啊。」
許瑤尖叫一聲,衝過來想撿起碎片,卻被我媽冰冷的聲音定在原地。
「許小姐,別白費力氣了。」
我媽的目光掃過他們慘白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自我介紹一下,陳總這次回國考察的項目,最大的投資方,是我。也就是說,我是你們的甲方爸爸。」
江川的身體晃了晃,幾乎要站不穩。
許瑤則用一種看魔鬼的眼神看著我們。
我媽欣賞夠了他們的表情,才慢悠悠地拋出最後一擊。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們。經過我們投資方的綜合評估,我們認為,你們的團隊、你們的方案,以及你們的產品……」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判了他們的死刑:
「就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12
垃圾這兩個字,像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江川和許瑤的臉上。
江川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了,他指著我們,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你們……你們是故意的!」
「恭喜你,終於反應過來了。」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江川,你不是想證明自己嗎?」
「不是覺得離開我,你能飛得更高嗎?現在感覺怎麼樣?飛起來了嗎?」
許瑤突然崩潰了,她衝著江川歇斯底里地大吼起來:
「江川,你這個騙子,我的錢,全都被你這個廢物敗光了!」
曾經那個溫柔似水、善解人意的白月光,此刻面目猙獰,像個市井潑婦。
江川被她吼得一愣,隨即反唇相譏:「許瑤,你現在怪我?」
「當初是誰說相信我、支持我的?現在項目黃了,你就把責任全推到我身上?」
「我不管,我把一切都給你了,你現在必須把錢還給我!」
「我還你?我拿什麼還你!」
他們在豪華的會議廳里,當著我們的面,毫無體面地撕咬起來,把所有最惡毒的詞語都扔向了對方。
我和我媽靜靜地看著,直到他們吵累了,鬧夠了,我才緩緩開口。
「吵完了嗎?」
我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
「江川,這是盛華法務部給你的律師函,關於你職務侵占的賠償和追責,許瑤,這是銀行的抵押貸款催款通知,房子,你們是保不住了。」
我看著許瑤,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我看著許瑤,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對了,忘了告訴你,江川個人帳戶里的錢已經被凍結了。」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律師遞上文件,「盛華法務部報案時已經申請了財產保全,他名下所有與職務侵占、利益輸送相關的帳戶,包括轉到你名下的那幾筆諮詢費,都已經被查封凍結。」
「所以,他不僅還不上你的錢,可能……還需要你幫他還債呢。」
許瑤的眼睛猛地瞪大,她看著江川,眼神里充滿了怨毒和悔恨。
然後,她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動作。
她抓起桌上的紅酒瓶,狠狠地砸向了江川的頭。
「你這個王八蛋,你毀了我一輩子!」
我們離開酒店的時候,身後還隱約傳來他們的咒罵和扭打聲。
陽光正好,我挽著我媽的手臂,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掏出手機,拉黑刪除之前,給江川發了最後一條信息。
「生日快樂。這是我補送給你的,三十歲的大禮。」
我和我媽走出酒店大門,刺眼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媽摘下墨鏡,側頭看我:「想吃什麼?媽媽請客,慶祝我們家晚音重獲新生。」
我挽住她的胳膊,笑得眉眼彎彎:「我想吃您親手做的長壽麵。」
我媽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眼角泛起溫柔的細紋:「好,回家給你做。」
我們沒有再談論江川和許瑤,仿佛他們只是路邊兩攤無所謂的垃圾。
後來王律師告訴我,江川和許瑤在酒店大打出手,最終雙雙被請進了警察局。
出來後,兩人形同陌路,許瑤連夜搬離了他們共同抵押的那套房子,生怕被江川的債務纏上。
江川被盛華起訴,證據確鑿,不僅要面臨巨額的民事賠償,還可能因為職務侵占罪,進去蹲幾年。
他名下所有資產都被凍結,銀行的催債電話打爆了他的手機。
許瑤的日子也不好過。
房子被銀行強制收走拍賣,她投入公司的錢血本無歸。
她那些所謂的小姐妹,在她風光時前呼後擁,如今卻個個對她避之不及。
13
一個月後,我和江川的離婚判決書下來了。
我分文未損,還拿回了所有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幾天後,江川的案子也開庭了。
他職務侵占、挪用公款的罪名成立,數額巨大,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並處罰金,退賠盛華集團所有經濟損失。
我是在新聞上看到這個消息的。
照片上的江川,穿著囚服,剃著平頭,憔悴得像個五十歲的老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而許瑤,則徹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裡。
後來聽王律師說,她被好幾家銀行和借貸公司起訴,上了失信人員名單。她父母跟她斷絕了關係,她那些所謂的閨蜜,也把她當成了瘟神。
有一次,我媽的一個朋友在一家平價美妝店,看到一個戴著口罩和帽子、拚命推銷產品的導購員,很像許瑤。
不管是不是她, 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們的故事,已經翻篇了。
而我的故事, 才剛剛開始。
我正式進入了盛華集團, 從我爸手裡接管了他最看重的那個新業務板塊。
起初,公司里還有些閒言碎語,說我是靠關係上位的花瓶。
我沒去辯解,用三個月的時間,帶領團隊拿下了公司三年來最難啃的一個項目,讓所有質疑的聲音,都變成了驚嘆和佩服。
我漸漸發現, 原來靠自己雙手打拚出來的事業, 遠比依附於一個男人帶來的虛假幸福要牢固和踏實得多。
當我不再將目光局限在情愛里,外面的世界, 是如此的廣闊和精彩。
14
我三十一歲生日那天,沒有鋪張的派對,也沒有華麗的禮物。
我媽推掉了所有應酬,親自下廚,給我做了一桌子我愛吃的菜。
最後一碗端上來的,依然是那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
面是她親手擀的, 湯是她熬了一上午的雞湯, 上面臥著兩個金燦燦的荷包蛋。
香氣撲鼻, 是我記憶里最溫暖的味道。
我拿起筷子,夾了⼀口⾯,慢慢地吃著。
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落在我身上,也落在我媽含笑的眼眸里。
⼿機震動了⼀下,是公司團隊發來的祝福信息,順便彙報了我們新項⽬第一階段順利收官的好消息。
我笑著回復了他們。
放下手機,我看著我媽, 認真地說道:「媽, 謝謝你。」
謝謝你, 在我最糊塗的時候,沒有放棄我。
謝謝你,在我最需要的時候, 成為我最堅實的後盾。
也謝謝你, 讓我明⽩, 女⼈最⼤的底氣,從來不是嫁給誰, 而是成為誰。
我媽揉了揉我的頭髮,笑得一臉寵溺:「傻丫頭,跟媽客氣什麼。」
她看著我, 眼神⾥充滿了驕傲和欣慰。
「晚音,記住,任何時候, 能讓你安⼼吃完⼀碗面的地方,才是家。能讓你活出自己樣⼦的⼈, 才是愛人。其他的, 都是浮雲。」
我⽤力地點點頭,眼眶有些濕潤。
那個曾為一碗面倒掉的婚姻⽽心碎的林晚音, 已經死了。
現在活著的,是一個全新的、更強⼤的、只為⾃己而閃耀的林晚⾳。
我要年年吃到我媽的⻓壽⾯,和媽媽⼀起幸福地做大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