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弄清是什麼事後,他立刻開始否認。
偏偏李東霖拿不出任何證據。
二十四個小時後,因疑罪從無,吳非被無罪釋放。
他怒火中燒,卻因為自己還要求宋有梔的叔叔幫忙,不得不暫時低頭,並向宋有梔保證,他是被害的。
他從未在外面胡搞過。
兩人走了一趟宋家。
回來後,吳非的臉色更加難看,一腳踢飛了一隻原木凳子。
毫無疑問,宋有梔又被他的暴怒嚇得頭腦空白。
吳非見狀更加生氣,趁機痛罵宋有梔竟然去報警抓李東霖,腦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宋有梔嚇得說不出話,吳非拂袖而去。
我從樓下車裡上來,架起手機幫她錄視頻,稿子亦是我早就準備好的。
09
一個小時後,吳非再次成了全網紅人。
他惡人惡氣咒罵怒懟宋有梔的嘴臉,被微型攝像頭拍得清清楚楚。
視頻的最後,宋有梔坐在沙發上,肩膀依然止不住顫抖。
「我不明白,明明是他先追的我,是他說非我不可,是他求我結婚。」
「可是為什麼,他又變了心?甚至,重金找精神科醫生,說我有精神病,讓我吃了兩年多變成精神病的藥?」
宋有梔停了幾天藥,又換了其他治療精神的藥物,情緒失控已經不那麼嚴重了。
視頻里的她看起來破碎不堪,叫人心疼。
視頻頓時炸了。
吳非成了真真正正的鳳凰男。
甚至因為找人給宋有梔吃精神病藥的事,再次被全網痛罵。
還有不少人手動艾特我們本地警方,要求他們徹查。
陳會寧也再次被罵成了篩子,將她稱作現代社會知三當三的楷模。
大約被罵得多了,陳會寧也需要一個發泄的渠道。
她竟然用小號模仿了我說話的語氣,做成圖文的方式發到了網上。
視頻里,她是苦口婆心勸我不要插足教授家庭的好閨蜜。
而我,是一頭扎進愛情的長河不可自拔的夢女。
令我意外的是,竟然真有一部分人信了。
跑到我的帳號下痛罵我不知廉恥。
還有人人肉出了我所在的公司,開始往公司送刀片和畫圈。
一時間,公司眾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一如上輩子宋有梔將那些合成的亂搞照片拍在我臉上時,他們的嫌惡。
在領導找我談話前,我甩出當初因吳非給我轉帳而報警的回執單。
附文:不好意思,生平第一次報警,獻給了令人尊敬的吳教授。
上面「舉報吳教授的疑似洗錢行為」的字眼清晰明了,網民們瞬間啞然。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怎麼突然就上升到洗錢了?」
「知道吳教授不幹凈,但是,這麼不幹凈的嗎?」
「為什麼會是洗錢啊?不是抓小三嗎?」
「疑問同上,求解。」
我甩出一份銀行流水的 PDF,發了第二條回應。
配文:「你突然莫名其妙被人轉錢示愛,你不慌?」
「呃……可能這就是境界吧,我只會感謝這位財神爺。」
【同感謝。】
【不過,真的很奇怪啊,按照陳某人的時間線,她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勸說閨蜜不要做小三了,但這轉帳明顯是從最近開始的。難道以前不花錢?】
【以前花錢都讓吳教授直接花了?】
我貼出一列希望工程、紅十字會等公益組織的名字。
再次發文艾特吳非。
「吳教授,下次做慈善請直接向這些地方轉帳,不要把我和警局工作人員當做你們 play 的一環。」
「還有,陳會寧,比起做誰的女人,誰背後的女人,我只想自己成為那個站在人前光彩奪目的人。」
與此同時,宋有梔也再次發文。
「陳小姐,何必甩鍋別人?一直以來在吳非的衣服上、身上留下痕跡,把你的蕾絲內褲塞進他的公文包,讓他帶回家的人,不都是你嗎?」
這份表態無異於官方人證,直接把甩鍋、拖閨蜜下水、踩著閨蜜往上爬的帽子結結實實扣在了陳會寧頭上。
如果之前天立大學和學術界還有些許遲疑,現在,吳非和陳會寧的前途算是完了。
10
當天晚上,宋有梔給我發來一段視頻。
吳非跪在地上啪啪自打耳光,上交所有財產,只求宋有梔能原諒他這一次。
似乎發現了宋有梔在錄像,吳非眼中閃過一抹屈辱,但依然跪著沒動。
主打一個能屈能伸。
【問他,陳會寧怎麼辦?】
宋有梔照做。
「老婆你相信我,我對那個賤女人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她就是為了項目勾引我。」
「我是,我是沒經歷過那些,覺得新奇,才被她勾引了,以後絕對不會了!」
「咱們倆和好如初,等我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從實驗室開除。我那裡還有很多她的裸照,如果你喜歡,可以全部傳到網上去。」
我轉手把視頻發給了陳會寧。
幾乎是立刻,陳會寧的電話打了過來。
「賤人,一定是你從中挑撥的,老師最愛我了,絕對不可能拋棄我!」
「是他先追我的!他說他老婆像個木頭,每天只知道問他吃什么喝什麼,只有我才能讓他感受到激情!」
「可是,他現在為了自己的名聲、地位,為了能夠重回巔峰,不要你了。」我說。
「不可能!他現在只是忍辱負重,絕對不會不要我!」陳會寧尖叫。
「忍辱負重十年,等他重回巔峰,自然有比你優秀,比你漂亮,比你知情識趣的女孩子撲上去,你說,到那個時候,他還會選你嗎?」
電話里驟然安靜下來。
陳會寧似乎打了個冷顫。
半晌,她幽幽地說道:「你怎麼會有那段視頻?」
我沒有再回她,但沒多久,陳會寧自己發了一條小作文。
從如何與吳非認識,到被他追求,與他相知相愛。
最後,控訴他拋棄自己,聲聲泣血,感人至深。
陳會寧的算盤打得很好,她要與吳非死死捆綁在一起。
可她不知道,就在網上又一輪的腥風血雨生成時,韓楓通知我,警局的對外郵箱中收到一份音頻。
音頻完整記錄了吳非和李東霖密謀的過程。
他們已經找技術人員鑑定過,全程沒有一絲剪輯作假的痕跡。
吳非再次被逮捕。
這一次,他謀害妻子,人證物證俱全。
連同陳會寧也因有同謀嫌疑,被抓進了公安局。
吳非交代,他並沒想過和宋有梔離婚後迎娶陳會寧。
他認為,陳會寧只是一個小小的研究生,玩玩即可。
他要迎娶的,必然是對他的人生大有助益的女人。
但不久前,陳會寧認為可以利用我除掉宋有梔,他欣然同意,向我轉帳。
並故意在精神不穩定的宋有梔面前,露出手機的轉帳記錄。
宋有梔也的確如他所料,前來找我。
令他們意外的是,想像中的血雨腥風並沒出現,反倒是他們被送上了斷頭台。
雖沒對我造成實質的影響,陳會寧還是因為故意殺人未遂被轉入拘留所,等待開庭。
由於影響惡劣,這件案子竟然在我離開之前開了庭。
我和宋有梔分別先後坐上原告席和觀眾席。
在審判長問我是否還有問題時,我問了一個與本案無關的問題。
我問陳會寧:「為什麼是我?」
上輩子我至死不懂,這輩子至今也沒想明白的問題。
我和陳會寧初中就認識,初三成為好朋友,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
大學後我畢業,她讀研,又來到同一所城市。
是幾乎要長進對方血脈里的人。
我曾對她抱有百分百的信任,也曾多次在她需要時,風雨無阻地出現。
鐐銬之下,陳會寧頸側青筋畢現,眼中隱隱透著恨意。
「為什麼?你還有臉問為什麼?」
「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憑什麼你就因為比我早工作幾年,你就房子、車子、錢什麼都有了,憑什麼!」
我愣住。
很快釋然。
這幾年來,為了賺錢,我幾乎 24 小時待命。
卷生卷死。
又遇到賞識我,卻不搶人功勞的美辰姐,這才有了今天的境遇。
而早在我忙著實習找工作時,也曾問過她, 是否要一起工作。
她的回答是:「不, 比起牛馬生活, 我更喜歡象牙塔里的乾淨。」
於是這幾年來, 她一邊瞧不起我作為牛馬的迅速蛻變,一邊又享受著我作為牛馬給她帶來的幫助。
花我的錢, 住我的房子, 享受我的接送。
最後,卻又開始嫉妒我所擁有的一切。
11
我前往新公司這天,宋有梔帶著萬分感激前來送行。
她的狀態已經好了太多,不再時不時出現神經質地緊張和抖動, 以及無法控制的暴怒。
她和吳非已經協議離婚。
不知道吳非是不是良心發現,竟然同意了凈身出戶。
臨別之際,宋有梔試探著問:「許小姐, 我怎麼感覺你似乎早就知道他們的計劃?」
我微微一笑,「如果給你一個未卜先知的機會,你會怎麼樣?」
「如果可以未卜先知……我希望……我從來不會遇見吳非。」
她神色複雜,不無唏噓。
經過這一遭, 她已經開始重新規劃自己的未來。
我笑了笑,「我也是。」
只是這機會太難得,是我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
韓楓幫忙傳話,說陳會寧想見我。
我想了想, 拒絕了這次會見,轉而托韓楓將吳非凈身出戶的消息告訴了她。
人生大路條條, 適當的嫉妒應當奮起直追努力向前, 而非攀權附貴,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
12
我一頭投入了總公司的學習進修當中,再沒關注過陳會寧和吳非。
反倒是宋有梔,不停發來他們的消息。
被判入獄的第三個月, 陳會寧被發現懷有身孕。
她因此得以保外就醫,監視居住。
她帶著肚子找上了吳父吳母,成功登堂入室。
得知吳非凈身出戶後,她要求老兩口把之前吳非買給他們的房子過戶到她名下,否則就不生了。
就這樣, 陳會寧先後得到了吳家的全部財產,並整⽇使喚吳⽗吳⺟為她做這做那。
幾個月後, 陳會寧為吳⾮⽣下了⼀個兒子。
吳⽗吳⺟欣喜若狂,認定了陳會寧這個⼉媳婦。
宋有梔⼤開眼界,和吳非結婚的數年⾥, 她受夠了這對公婆。
「果然是惡人就得惡人磨嗎?」
我莞爾一笑,「那或許, 陳會寧也需要⼀個惡人?」
十年後, 吳⾮出獄。
陳會寧帶著全家來接。
她的主意打得很好,她這輩⼦已經毀了。
⽆論做什麼工作,嫁什麼人, 別人都會瞧不起她。
她要和吳非捆綁一輩子!
但她沒想到,吳非回家的第二天, 她照樣在臥室賴床。
吳非提著菜刀進屋, ⼀刀剁掉了她的腦袋。
沒有人知道,吳⾮和李東霖同住一間牢房, 相互埋怨了十年,早已將所有怒⽕傾瀉在陳會寧⾝上。
認定了如果不是她勾引吳非,⼀切都不會發⽣。
⽽陳會寧居然還認為吳⾮出獄之後會好好跟她過日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