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選擇完整後續

2025-12-1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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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懷的是個女孩,婆婆和老公逼我去引產。

我拒絕了。

直到那天下雨,我提前回家,將他和小三堵在了床上。

「筱女已經懷了我的兒子,你最好識相點!」

他護著女人,嫌我讓他丟人。

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後來,我胎盤早剝,大出血。

一個人在家中痛苦地死去。

再睜眼,我回到了中考那年。

1

意識消失後,我的靈魂輕飄飄地浮了起來。

我看到婆婆在搶救室門口捶胸頓足,哭罵著醫生草菅人命,要他們賠她孫子。

看到韋超涕淚橫流,摟著我的屍體,嚎啕不止。

他們瞞著我找的那個醫生看走了眼。

這胎,原來是個兒子。

難怪他們的表演這麼真實。

媽媽也趕來了。

我看到她和我的丈夫、婆婆抱頭痛哭,口口聲聲哭我命苦。

可眼淚還在臉上,三人便悄悄撥通了一個專做醫鬧的號碼。

在那個鬧一鬧就有錢的年代。

我的屍體被訛了個好價錢。

40 萬。

我被草草下葬。

韋超用這筆錢,風光地把朱筱女娶進了門。

很快,媽媽也給弟弟在城裡買了新房。

每個人都很高興。

只有我,被埋在冰冷的泥土之下,沉默,腐爛,任蛆蟲啃噬。

我睜著空洞的眼眶,卻無淚可流。

這就是我的一生嗎?

被嫌棄,被利用,被犧牲?

可是,好不甘心啊!

怨氣在胸腔凝聚。

我伏在墳頭,恨意與寒氣交織。

再睜眼,我回到了中考那年。

韋超滿頭大汗地衝進院子:「止媛,這幾天你見過筱女沒有?」

突然看見他年輕的臉,我猛地一顫。

幾乎是本能地就往屋裡跑。

他莫名其妙,拍門:

「你躲我幹嘛?」

「她去哪了,跟你說過嗎?」

「滾!」

回想起前世還傻傻給她遮掩。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將門拉開。

「她嫌你沒考上高中,配不上她,去城裡找她那個筆友了!」

「大、傻、逼!」

韋超如遭雷擊。

天黑了,院子裡湧進一堆人。

走在前頭的,是回來探親的小姨。

她長得漂亮,初中畢業後就去了城裡打工,後來嫁了個父母均是國企幹部的大學生,在城裡安了家。

自然說話的分量也不一樣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聽說你踩線上了一中?」

沒等我回答,她自顧自道:

「你成績一直就那樣,高中課程更難,到時候考不上大學,時間不是白費了?」

「還不如去衛校學護理,國家包分配。這專業好,以後家裡誰有個頭疼腦熱的,你也幫得上忙。早點賺錢,還能早點幫襯浩宇上學。」

爸媽坐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

我心底冷笑。

果然和前世一樣。

他們從來不會為我的前途多問一句。

「小姨,」

我打斷她的滔滔不絕。

「現在早就不包分配了。」

小姨臉色一僵。

「誰說不包?那是你沒門路!你姨夫家裡……」

「小姨。」

我直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

「你到處拉人,衛校給你一個人頭多少錢?」

村裡她已經去了好幾家。

小姨氣得飯也沒吃就走了。

炊煙散盡,村子裡傳來遙遠的犬吠聲。

「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爸爸呵斥我,不該這麼跟小姨說話。

「我沒說錯,」

我搖搖頭。

「小姨就是在拿我的前程賣錢。」

後來我畢業時才知道,衛校每招一個學生會給中間人六百塊。

這也是小姨專程回來的原因。

「怎麼叫賣錢呢?」

媽媽苦口婆心勸道:

「讀中專,學護理,那都是為你的前途著想。」

「為我好?」

我笑了,

「那讓浩宇去讀啊。」

「胡說八道!」

爸爸暴怒,揚手就要打我。

「浩宇將來是要考大學的!讀什麼中專!」

你看,他們心裡比誰都清楚。

清楚中專和高中孰優孰劣,清楚什麼是正道,什麼是彎路。

他們有謀劃與算計,只是從來不是為我。

煙杆帶著風聲砸來。

我沒有躲。

「爸,媽。」我一字一句地說:「我要讀一中。」

媽媽開始抹眼淚。

「家裡什麼條件你也知道,你弟弟還要讀書。」

「一中一個學期光學費就一千五,地里收成又不好……」

「你小姨都說了,讀中專好在城裡找工作,比讀高中好多了。」

「是爸媽沒用……」

是啊,沒用。

那一世,他們就是這樣,用眼淚和嘆息織成一張網,把我牢牢困住。

我那時年幼心軟,無人指路。

最終去讀了中專。

可後來呢?

弟弟中考落榜,他們又是借錢,又是託人,前前後後花了四千多塊錢,把他送進了二中。

那些曾經成績不如我的同學,也一個個走進了大學。

只有我,學歷不夠,只能做著最底層的工作,拿著最微薄的薪水。

在韋超和婆婆的嫌棄聲中,活得抬不起頭。

你看,人生就是這樣。

你以為只是暫時讓步,卻不知一步踏錯,就再難回頭。

我盯著他們的眼睛:

「我要讀一中。」

「就算你們不給學費,我也要把書讀下去。」

2

「行,你要有那個本事,我們不攔你。」

爸爸磕掉煙斗里的灰燼,轉身走了。

離開學日期所剩無幾。

學費是一千五百塊。

我一個剛初中畢業的鄉下丫頭,就算拼死拼活,一個月最多也就只能掙到幾百。

我躺在粗糙的床板上,輾轉難眠。

終於,我想到了一個人。

天還沒大亮,我就背上新摘的豆角、辣椒和茄子,準備搭車去縣城。

剛出門,就被韋超堵在了路口。

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止媛,我在市裡看到筱女了……她跟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在一起。」

「我讓她跟我回來,她卻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她爸媽也讓我別纏著她。」

他茫然地望著我:

「她以前明明說喜歡我的。」

我們三人一起長大。

朱筱女從小就會打扮,韋超長得清俊,成績也好,自然招女孩喜歡——也包括曾經情竇初開的我。

可到了初三之後,他光顧著和朱筱女風花雪月,成績一落千丈,連普高都沒考上。

朱筱女倒是考上了鎮上的二中,轉眼就嫌他沒出息,搭上了那個大她一輪、有點小錢的筆友。

我側身繞開他:

「不知道,我們早就沒聯繫了。」

他試探性地湊近:

「止媛,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現在我才明白,只有你對我才是真心的。」

「我們……」

我被噁心得一激靈。

前世,他媽媽因為看不慣朱筱女,知道他們分手後,便拚命撮合我們。

後來我們去了同一所中專。

他百般討好,單純的我便傻傻陷了進去。

婚後才看出他虛偽又愚昧。

知道我懷的是個女兒之後,他毫無留戀,轉身就勾搭上了離異的朱筱女。

最後,更是親手斷送了我的性命。

我後退一步:

「你誤會了,我對你沒那種意思。」

他愣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

「你,你不是喜歡我嗎?」

「不喜歡。」

我轉身就走。

「我不撿別人丟的垃圾。」

他的聲音追在身後:

「那……那你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市裡讀中專了?」

我頭也沒回。

盛夏日頭毒辣,我背著沉重的筐子,在縣城走得頭暈眼花。

終於看到了馬路對面的「福記麻辣燙」。

綠燈亮了,我正要邁步,一個彩色的皮球突然滾到了路中心。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追了出來。

身後,拐角處一輛摩托車正疾沖而出。

來不及思考,我甩下筐子衝過去,一把將小女孩抱住向旁邊滾去。

摩托車險險擦過。

我們重重摔倒在人行道上。

竹筐翻倒,豆角、辣椒、茄子散落一地。

膝蓋傳來劇痛。

「珠珠——!」

一個繫著圍裙的女人,從麻辣燙店裡尖叫著沖了出來。

她一把將小女孩摟進懷裡。

「媽媽……」

女孩在她懷裡「哇」地一聲哭了。

「我害怕……」

「我害怕……」

女人也哭。

一邊哭,一邊摸索著檢查女孩的身體。

看到女兒沒事後,她這才回過神,趕緊過來扶我。

四目相對,我這才發現。

這個女人,正是我要找的福嬸。

我懷孕那年,村上出來了一個新聞。

遠房的福叔福嬸,用雇小工的名義,資助了好幾個學生。

其中有一個成了省狀元,去了北大。

那個學生工作後,還特意回來感謝了他們。

記者也來採訪了。

村裡的長舌們酸得不行:

「難怪生不齣兒子,有錢不幫襯村裡,倒去貼補外人。」

「以後連個送終的都沒有。」

「看他們老了指望誰。」

叫嚷得最凶的人里,就有我爸。

福叔跟他同齡。

可一個在縣裡安了家,一個還在土裡刨食。

於是便多了說不清的滋味。

3

福嬸執意送我去縣醫院。

不一會兒,穿著工服的福叔也匆匆趕來。

還好,檢查下來沒有骨折,只是全身多處擦傷。

右膝更是血肉模糊。

一動,就鑽心地疼。

醫生給我處理好傷口,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福嬸摸著我的頭:

「好孩子,今天多虧了你,不然珠珠就……」

話沒說完,她眼睛就紅了。

福叔抱著珠珠,也連聲道謝。

「你想要什麼,跟嬸子說,嬸子給你買!」

福嬸擦了擦眼睛,問我。

我搖搖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讀書。」

我低下頭,向他們說明了自己的困境。

「叔,嬸,我可以寫借條,等我高考完了,我一定好好賺錢,連本帶利地還給你們。」

「我還能在店裡幫忙,我什麼都能幹,不要工錢。」

「求你們幫幫我……」

福嬸愣住了,她看向福叔。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好孩子,我跟你叔商量一下。」

福嬸拉著福叔一起出了診室。

門外傳來細碎的低語:

「不是個小數目……」

「……可已經說好了……」

「沒辦法……」

剛剛升起的希望,像退潮般沉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福嬸獨自回來了。

她往我手裡塞了張五十塊錢的鈔票,又放下一袋水果,語帶歉意:

「孩子,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只是小本經營,實在沒什麼錢……」

「這點心意你收下,回家再跟爸媽好好說說。」

五十塊,在當時是很大一筆心意了。

那時進縣城的班車票也才兩塊錢。

我理解他們的難處。

心中酸楚,卻還是把錢推了回去。

趁福嬸去結帳,我留下那一筐菜,悄悄離開了醫院。

每走一步,膝蓋都鑽心地疼。

可再疼,也比不上此刻心裡的絕望。

剛回到村裡,韋超媽就迎上來。

她臉上堆著笑,拉著我問長問短:

「止媛回來了,吃飯沒?走,去嬸家吃!」

她伸手就要來拉我。

我縮回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前世她就是這樣,婚前裝得慈眉善目,婚後就立即換了嘴臉,換著法子作踐我。

得知我懷的是女兒後,更是攛掇著韋超逼我打胎。

他們母子看上我,也不過是因為我爹不疼娘不愛,軟弱好欺。

我退後兩步:「我回家吃。」

「超子他知道錯了!」

她湊近道。

「我罵過他了!他現在啊,就念著你的好。」

「今天還跟我說,你爸媽讓你讀衛校,想跟你一起去呢……」

「不,我要讀高中。」

我轉身就往家走。

她愣了一下,追過來:

「女伢讀那麼多書有啥用哦,以後還不是要嫁人的?還不如讀中專早點賺錢,還能幫襯家裡……」

回到家,爸爸看我一身狼狽,嘲諷道:

「現在知道錢難賺了吧?」

媽媽在一旁垂淚:

「都怪爸媽沒本事……大妹,你別怨我們。」

我一瘸一拐地走向廚房。

媽媽跟過來,輕聲勸道:

「妹兒,今天韋超來了,說想跟你一起讀衛校。你們兩個人一起,以後出來了就有工作,多好啊。」

「我要讀高中。」

我搖頭。

「我不讀衛校。」

「家裡就這個條件……」

媽媽一臉為難。

「你莫跟她說這麼多!」爸爸猛地提高嗓門,「村裡多少女伢讀了初中就去打工了!老子肯讓你讀衛校,你還不曉得知足!」

可是爸媽,全村只有我考上過一中。

你們同意我去讀衛校,不過是聽說畢業後好賺錢,何時問過我想做什麼?

而且,我已經退讓過一世了。

結果呢?

娘家嫌,婆家賤,死了,屍體還要被賣掉,給丈夫娶新人、給弟弟買房。

如果這輩子還要讓步,那我就活該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膝蓋剛結上一層薄痂,我又去了縣裡。

只剩不到一個月,學費還沒有著落。

連問幾家,都嫌我年紀小干不長。

工頭打量我瘦弱的身板,直接擺手讓我走人。

最後有家小館子勉強鬆口,洗盤子,一個月三百。

我不怕吃苦,可這點錢對一千五的學費,簡直是杯水車薪。

黃昏時分,我拖著灌了鉛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天邊晚霞褪盡,不知什麼時候,天陰沉沉地飄起了雨。

土路很快變得泥濘。

我望著環繞村莊的群山,它們像一頭匍匐的巨獸,將一代代女孩的命運吞入腹中。

視線越來越模糊。

臉上濕漉漉的,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被逼著引產時,我沒哭。

被韋超推倒,絕望死去時,我沒哭。

被扔進冰冷的泥土時,我沒哭。

我本以為可以一直忍耐。

可老天爺,你既然給了我重生的機會,為什麼又把所有路都堵死?為什麼我的父母,就不能像對弟弟一樣,分給我一點點公平?

所有的委屈、不甘和憤怒在此刻爆發。

我像個被拋棄的孩子,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4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雨停了。

一把半舊的雨傘撐在上方。

我抬頭,愣住了——是福嬸。

她不知在村口看了多久,眼圈紅紅的,褲腳全都濕了。

「妹!」

她把我拉進路旁的土地廟,不由分說地將一個硬布包塞進我手裡。

那是一疊皺巴巴、沾著油漬的零錢。

一元、五元、十元……顯然是麻辣燙店一塊一塊攢起來的。

她把錢遞給我,聲音里還有歉意。

「叔跟嬸只有這些,但學雜跟生活費還得你自己了。」

眼淚瞬間湧出。

我聲音發顫:

「那……叔?」

她拍拍我的手。

「他點頭的。」

「這錢……這錢我將來一定……」

我顫抖地握住布包,喉嚨哽咽。

福嬸搖了搖頭。

「別說還不還的話。」

她頓了頓。

「但是我們福叔都希望,你能好好學習,爭口氣,將來上個好大學。」

「我們都吃夠了沒文化的苦,只希望,你不要再走我們的老路。」

小縣城裡,吃碗麻辣燙都算下館子,這些錢不知要熬多少日夜才攢得下來。

「別跟別人說是我們出的學費。」

臨走前,她叮囑道。

「好。」

村裡人長舌。

他們不怕幫我,卻怕因此惹來是非。

迎著細雨,福嬸匆匆趕回縣裡。

學費有了著落,我的心也定了下來。

白天拚命幹完農活,晚上就著昏黃的燈光,一點點撿起遺忘的功課。

離開學只剩半個月,我收拾了兩件換洗衣服,去了福叔福嬸店裡。

他們起初推辭,見我態度堅決,只好在儲藏室旁騰出個小隔間。

白天我幫著洗菜、收拾碗筷,閒時就教珠珠認字算術。

福叔空出手來,也能多接些散活。

夜裡,我躺在簡易小床上,看著月光靜靜鋪在窗台,雖然渾身酸痛,心裡卻是重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安寧。

開學那天,我揣著媽媽給的一百塊和福嬸偷偷塞來的一百走進了縣一中。

這點錢,撐不到期末。

報到後,我鼓起勇氣找到了班主任,跟他坦白了自己的處境,保證一定會珍惜機會,努力學習。

他翻看著我的入學成績。

沉默片刻,抽出一張申請表:

「寫個申請吧,我儘量爭取。」

就這樣,我得到了一份打掃教室的崗位——每天中午和晚上簡單清掃,周末大掃除,一個月能領一百二十元。

食堂素菜一塊,米飯五毛。

這筆收入,讓我終於能夠喘口氣。

可學業的壓力也接踵而至。

這一屆六百多個學生,我排在六百二十二名,被分到了慢班,倒數第三排。

前桌是塞錢進來的關係戶,同桌是她的跟班。

兩人上課時總是竊竊私語。

我竭力集中精神,卻總被她們的小動作打斷。

她們也瞧不起我。

一個僥倖踩線、一身窮酸的鄉下人。

課間,她們熱絡地分享著包裝精緻的餅乾、糖果、雜誌……

我只能低頭假裝看書。

正值長身體的我,為了省錢,每頓只打一份素菜和米飯,常常餓得頭暈眼花。

有次出門,我聽見她們嗤笑:

「瞧她那副饞樣,肚子叫得比讀書聲還響,裝什麼用功?」

物理老師同樣不待見我。

他常常推薦自己代理的練習冊。

將近二十一本,還分上下冊。

買不起的同學會被叫出去談話,但成績好的同學,即使不買也能被寬容對待。

唯獨我,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次次點名,像被當眾扇著耳光。

如果你沒有錢,也沒有能力,就必須忍受這樣的屈辱。

這,就是現實。

深夜,躺在硬板床上,我一遍遍告訴自己。

一定,一定要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絕不要重複前世的命運,任人擺布,被人踐踏。

我成了全班最早到教室、最後離開的人。

單詞被我抄成小條,吃飯、走路時默默背誦。

一道數學題做不通,就反覆做上三遍、四遍。

作文分數上不去,我便多背範文,一遍遍仿寫,再套用題目反覆練習。

……

為了多掙些錢,我在校門口的炒貨店又找了份兼職。

每天中午和晚上各抽出 1 小時,在學生高峰時幫忙打包、收拾。

這天,我到食堂晚了。

正低頭收拾碗筷。

一個戴著眼鏡,個子瘦高的男生走到檔口。

紅著臉,小聲地問老闆還需不需要人手。

老闆指了指幫工:「已經有了。」

男生看向她,眼神黯淡下去。

食堂已近收攤,離上課只剩半小時。

不知他猶豫了多久才開的口。

只見他默默打了碗米飯,獨自坐到座位。

等到食堂幾乎空無一人,他才走到湯桶邊,小心地舀起桶底最後一點免費的湯。

他吃得很慢,很仔細,最後將碗筷整齊地放進回收筐,轉身離開。

端著餐具過去時,回收處的阿姨低聲告訴我:

「聽說這男生是你們這屆的年級第一呢,家裡條件不好,總是最後幾個來……名字也怪,叫陳……什麼來著?」

她一拍腦袋:「對,陳述!」

陳述?

我心頭一震。

是他!

5

那個後來去了北大,得到福叔福嬸資助的省狀元。

那個面對鏡頭,眉眼沉靜、微笑從容的陳述。

第二天,我刻意在食堂多停留了一下,果然又碰到他。

這一次,他只拿了一個五毛錢的饅頭。

我握了握拳頭。

轉身走向食堂檔口。

晚自習結束後,我等到了從快(1)班出來的陳述。

「二樓食堂中間的那個檔口,老闆還缺一個兼職。」

我說明來意。

「上課的時候午餐、晚餐各抽 1 個小時,包飯。」

「如果願意收拾台面、打掃,一個月還能再給 70。」

「你要看看嗎?」

他臉上泛起潮紅。

低聲道:

「要在……人多的時候收拾嗎?」

「對,飯點台面得隨時清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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