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眉心皺了皺,望向我。
但我直接轉開了視線。
早就答應別人的事,還看我做什麼。
「好,你發我郵箱吧。」祁越漠聲應了一句,又轉頭對祁淮道,「哥你先進去吧,我出去打個工作電話。」
客廳里一下走得只剩我和林安安兩個人。
7
我興致缺缺,不想說話,林安安卻很興奮。
「時若姐,你看這條項鍊漂亮嗎?」
她莫名其妙把脖子上的粉鑽項鍊取下來,展示到我面前。
正是昨天祁淮高價拍下的那一條。
「挺漂亮的。」我敷衍。
「那你不覺得這個扣頭有點熟悉嗎?」林安安抿嘴笑道。
我不耐煩地又看了一眼,目光忽然一凝。
項鍊的扣頭上綴了一個小小的掛飾。
一隻可愛的銀色小老虎。
是祁淮的生肖。
那是我花了三個月時間親手刻的、送給他的 10 周年紀念日禮物。
就是那一天,祁淮在挪威絢爛的極光下,單膝下跪向我求婚。
他說我是他此生唯一的公主,會一輩子對我好。
時光為證,絕不負我。
從 15 歲到 25 歲,我以為所有的第一次、所有的甜蜜和承諾都等到了幸福的結局。
誰能想到三個月後,祁淮就為了新來的實習生林安安逼著我和他取消婚約呢?
「阿淮哥哥說這墜子刻得太醜了,他隨手就想扔掉。」
林安安抿嘴笑道,
「可我覺得這是若姐姐的一片心意,怎麼能隨便糟蹋呢?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把它掛到了項鍊的扣頭上。
「反正它平時都會被遮住,再丑也影響不了這顆粉鑽的光芒。
「就像有些舊人也是一樣,若姐姐你說是不是呀?」
和祁淮糾纏這麼久,我其實已經放下了,也厭倦了:
「是嗎?我聽說這條項鍊的前主人是某國王子的第十個情婦,這個你又知不知道?」
林安安神色一滯:
「那又怎麼樣?阿淮哥哥可是在一眾名流中為我競拍下來的。」
「若姐姐一定也喜歡這條項鍊吧,你也戴上試試怎麼樣?」
林安安說著就站起來要幫我戴項鍊。
我不知道她突然發什麼癲,剛想避開就聽到「哐當」一聲。
茶几上的紫砂茶壺被碰翻,滾燙的茶水不知怎麼澆到了林安安手背上,立刻燙起了兩個水泡。
8
「若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林安安痛呼一聲,眼眶都紅了。
我一怔,還沒反應過來——
「安安怎麼了?哎喲,怎麼被燙了這麼大兩個水泡?」
媽媽從廚房出來,拉著林安安的手心疼地直吹氣,然後看向我,
「沈時若,安安已經處處順著你了,你為什麼還要欺負他?我白教養你這麼多年!」
「我……」
「安安,沒事吧?」
祁淮也從書房裡沖了出來,一眼看到林安安手裡的項鍊,立刻憤怒地轉向我,
「沈時若,你是為了那個丑墜子是不是?你想要就拿回去,何必要為此傷害安安。」
「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麼惡毒!」
「阿淮哥哥,你不要對若姐姐這麼凶,我沒事的。」
我被林安安氣得胸悶:「是她自己的裙子把茶壺帶翻了,根本不關我的事——」
「你還狡辯,客廳里就你們兩個人。」
爸爸一臉心痛地站在書房門口,朝我怒斥了一句,
「都怪我們以前太寵你,把你寵壞了,還不向安安道歉?」
我一個人倔強地站在那裡,只覺得渾身發冷。
每次都是這樣,我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做,可是所有人都會把錯怪罪到我頭上,所有人都向著林安安。
祁淮也就罷了,可那是我的爸爸媽媽呀。
我受夠了。
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想再受這樣的委屈。
「爸媽,你們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你們的親生女兒是嗎?」
「既然你們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們了!」
我忍著淚說完就沖向門口,卻正好與打完電話回來的祁越撞上了。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祁越一把扶穩我,向客廳內看了一眼,語氣沉了下來。
「沒什麼,以後我做什麼都和你沒關係!」
「我們離婚!」
我沒注意祁越一瞬間微顫的眸色,哽咽著推開他,往車庫跑去……
9
【怎麼回事?女配和父母鬧翻的劇情怎麼提前了?】
【現在女配的小設計公司還沒被整垮,弟弟囚禁她的條件還不成熟呢。】
【弟弟追過去了,看吧,他肯定會說一堆甜言蜜語哄女配,先穩住女配的。】
我剛跑進車庫,祁越就追上了我,他強硬地用拇指抹去我眼角的淚水:
「剛才我沒有及時回客廳保護你,是我做得不好,下次我會注意。」
「但你也不能因為他們的錯就要和我離婚,我不接受這樣的理由,也不會同意離婚。」
果然和彈幕說得差不多。
我又氣又委屈:「你要是在那,只會和他們一樣向著林安安!」
「你明知道我會向著你的,以前哪次不是這樣?」
祁越墨黑的眼睛裡忽然透出一點受傷的神色,聲音也低下來,
「你是不是因為哥哥向著林安安,所以才覺得難受?」
我一怔,但片刻後,還是態度堅決:
「和他有什麼關係?你的心裡就是和他們一樣向著林安安,覺得我是個惡毒的女人。」
「這個婚我離定了,回去我就搬出去,你放開我!」
祁越握著我肩頭的手卻一下更緊了,他沉默地看了我半晌,終於道:
「好,你一定要離也可以,但這涉及到財產分配問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你留在家裡,方便我們隨時商量,等離婚協議談妥了,再搬出去也不遲,可以嗎?」
我根本就沒想要分他的財產,而且離婚協議昨天就擬好了,但想了想,我還是同意了:
「好,但一周兩晚那個約定不作數了,你不准碰我!」
「……好,都聽你的。」
10
祁越答應得挺好,結果我把離婚協議給他後,他就以工作太忙、還沒時間細看為由,一拖就拖了兩周。
期間如彈幕所說,為了穩住我,他比以前對我更好。
每天接送我上下班,中午還會派人給我送餐,每一樣都是我愛吃的。
給我買了一整套的祖母綠珠寶,親手刻了我的生肖掛在項鍊扣頭上。
投我所好,花六千萬拍下了一隻官窯筆洗送給我……
我一邊冷眼旁觀他的表演,一邊應付著那天在父母家發生的事的後果。
那天我離開後,我爸媽就一直在打電話或發信息指責我。
「我和你媽媽從小就教你要善良,結果怎麼教出你這麼一個天天想著害人的女兒?」
「幸好安安心地善良又寬容,不計較你對她做的那些事。周六你回來正式給她道個歉,我們也就原諒你了。」
「我們對你太失望了,還問我們為什麼不相信你?過去你對安安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難道都是我們冤枉你嗎……」
另一邊,祁淮說的話自然只會比我爸媽更過分。
他每天都打電話譴責我嫉妒、惡毒、不知悔改,要求我向林安安道歉。
我不勝其煩,拉黑了他的一切聯繫方式,結果他又用新的手機號騷擾我,我索性陌生電話一概不接了。
本以為祁淮拿我沒辦法了,不想,這天他居然還找上門來了。
別墅的菲傭認得他是祁越的哥哥,就把人請進了客廳等候。
而祁淮等得不耐煩,竟然直接上了二樓敲我的臥室門。
我洗完澡只穿著蕾絲睡裙,將將來得及把真絲外袍披在身上,他就推門進來了。
11
「裝什麼矜持,」祁淮把我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目光微深,「你全身上下哪裡我沒看過?」
我氣得要死:
「祁淮,我現在的身份是你弟媳,你一個集團總裁言行能不能有點分寸?」
「究竟是誰沒有分寸?」
祁淮冷笑一聲,
「要不是你死不認錯,不肯給安安道歉,我用的著上這兒來?」
「沈時若,安安從沒做過不好的事情,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這次必須好好對她鞠躬道歉!」
我簡直要聽笑了,雖然已經放下了,但還是忍不住噁心,譏諷道:
「明知你有未婚妻了,還故意把咖啡撒在你身上勾引你;大半夜打電話給你,裝可憐說會議材料不會準備;故意跌下泳池,讓你抱她回房。」
「這就是你說的從沒做過不好的事?」
「愛情是沒有錯的,」祁淮惱羞成怒,「安安做這些只是因為她愛我!」
「我們都沒有對不起你,你卻嫉妒成性,一心想要拆散我們。」
他突然上前兩步拽住了我,
「沈時若,你就是沒我不行是吧?今天就是故意穿成這樣來引誘我的?」
「怎麼樣?是不是想趁祁越不在,讓我再滿足你一次?」
「放開我,祁淮,你惡不噁心?」外袍被他扯掉,這下我真慌了。
就在這時,樓梯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祁淮也聽到了,立刻放開我,可還是來不及了。
祁越已經站在門外,看到了這一幕——
「你們在做什麼?」
「哥,你怎麼還上樓了?」
12
祁越英俊的臉上冷沉如冰,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強烈的壓迫感。
「……小越,你總算回來了。」
祁淮臉上慌亂了一瞬,隨即恢復鎮定,笑著把他強拉到一邊,
「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哇哦,兄弟倆又要在女配面前演戲了,其實私底下他倆兄友弟恭著呢。】
【弟弟其實根本不在意女配和男主的事,他的心裡只有我們妹寶啦。】
【演完這齣戲,兄弟倆就會聯手整垮女配的小公司了,期待已久的囚禁環節終於快來啦!】
我無視眼前的彈幕,望向在樓梯邊低聲說話的兩人。
祁越剛從公司回來,襯衫袖口卷到了肘部。
那雙能單手把我托抱起來的有力手臂上,青筋隱隱暴起。
可他臉上卻在祁淮說了什麼之後,克制地笑了一下,對面的祁淮立刻鬆了口氣。
我輕哼了一聲,砰地關上了門。
大約過了 10 分鐘,樓梯上傳來祁淮下樓的聲音,緊接著,我的房門又被推開了。
祁越不顧我對他的怒目而視,幾步走到大床邊,雙臂撐到我兩側。
我被困在他灼熱挺拔的身體和床鋪之間,被迫向後仰。
「祁越,你要幹什麼?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沒忘,我只是要檢查一下。」
「檢查什麼?」
呲啦一聲,我剛穿上一會兒的真絲外袍被他撕爛了。
「檢查他碰了你什麼地方?」
13
祁越的聲音有些沉啞,還莫名也帶了點委屈,話落就在我頸側重重咬了一口。
我輕嘶了一聲:
「你屬狗的嗎?我和他交往了 10 年,你現在才來介意是不是太晚了?」
「以前那些不算。」
祁越今天尤為強勢,
「現在你是我太太,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身上只能有我的味道。」
「混蛋,」我被氣笑了,雙手做著毫無意義的掙扎,「你忘了我們正在談離婚嗎?」
「還沒離,就還是我的……」
我還想罵他,可是說不出話來了。
他是真的一寸寸檢查。
……
我望著天花板,不甘心地哼哼唧唧。
直到眼前閃過了一片絢麗的煙花……
「好了,現在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味道了。」
祁越的黑眸帶著狂熱緊緊鎖住我,紅潤的嘴唇和高挺的鼻尖上還殘留著可疑的水漬。
我滿臉潮紅,用有氣無力的手羞惱地拍開他的臉:
「滾出去,自己解決。」
……
第二天,我聽菲傭說,這晚他在浴室待了一個多小時才出去。
還聽說他給別墅里的所有人都下了指令,以後所有外人不經他同意,都不能進入別墅。
14
這日之後,彈幕說的再次應驗了。
祁淮真的聯合我爸媽,開始打壓我的小設計公司。
原本我在碩士階段的設計作品就獲過業內有分量的獎項,以我的能力和審美,即使沒了祁氏和沈家的項目,公司也能依靠其他項目活得好好的。
可祁淮卻利用祁氏的影響力,讓其他的公司也放棄了和我合作。
我爸爸還特地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公司沒了才會知道反省自己。」
「以後想要錢,就乖乖聽話,乖乖給安安道歉!」
我忽略心口的一點點疼,掛掉電話。
正在開車的祁越似是不經意地開口:
「M 國的 xx 科技公司準備進軍國內市場了,正在尋找合適的設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