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親宴上,我穿著不合身的禮服局促不安。
對面的假千金一身華服,眼神淡然。
上一世,她為了保住地位陷害我偷竊,我為了報復毀她名節。
我倆名聲盡毀,父母卻將我們打包送給變態做玩物給親子鋪路。
這一世,我還沒開口,假千金忽然衝過來,一把抱住我,哭得情真意切:「姐姐,你終於回來了,咱們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好!」
我愣了,難道她也回來了?
1
姜洛抱得很緊,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周圍全是賓客的讚嘆聲,夸姜家家風好,假千金懂事識大體。
只有我聽見她在耳邊極快地說了一句:
「別喝那杯茶,裡面有啞藥。」
我渾身一震,僵在原地。
上一世,認親宴就是我噩夢的開始。
我因為嫉妒姜洛的從容,在宴會上大鬧,被父親姜海狠狠扇了一巴掌。
隨後母親端來一杯茶,說是讓我壓壓驚。
喝完之後,我的嗓子就壞了,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為了讓我變成一個聽話的啞巴玩物,好送給那個有特殊癖好的趙總。
而姜洛,也沒逃過這一劫,她因為太吵,被趙總拔了舌頭。
我抬起頭,對上了姜洛那雙含淚的眼睛。
裡面沒有上一世的輕蔑和算計,只有深不見底的恐懼和恨意。
她也在發抖,我瞬間明白了。
哪怕我們在那個人間地獄裡互相撕咬到了最後一口氣,但在這一刻,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那就是這對看似慈眉善目的父母,和那個被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弟弟。
姜家骨子裡就浸透著重男輕女的惡臭,姜海和孫梅這輩子最大的執念,就是生下一個傳宗接代的兒子。
他們當年生下我後,見是女兒,便整日唉聲嘆氣。
後來醫院抱錯,把姜洛送進了姜家,他們雖對姜洛悉心教養,卻也只是把她當成門面,等著日後用她的婚事換利益。
直到五年後,孫梅生下姜明,夫妻倆才像是圓了畢生心愿,把姜明寵成了無法無天的廢物。
姜明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姜家唯一的根,姐姐都是供他驅使、為他犧牲的工具。
而我找上門也只是多了一個兜底的工具。
他要零花錢,父母就逼著我們省吃儉用。
他闖了禍,父母就讓姜洛替他頂罪。
就連他欠賭債、染惡習,父母第一反應都是賣掉我們姐妹,給他填窟窿、換前程。
在這對父母眼裡,我們是賠錢貨,姜明才是他們的命。
「姐姐,你怎麼不說話?」
姜洛鬆開我,一臉擔憂地看著我,手卻在底下死死掐了一下我的虎口。
我回過神,換上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順手打翻了面前那杯早已備好的茶。
「我……我只是太高興了。」
茶杯碎裂,褐色的液體潑了一地。
坐在主位的母親孫梅眼皮狠狠跳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陰狠,但轉瞬即逝。
她笑著站起來:「這孩子,毛手毛腳的,歲歲平安,歲歲平安。」
「既然回來了,就是一家人。」
父親姜海也端著架子開口:「洛洛,你帶寧寧去休息室換身衣服,別丟了姜家的臉。」
「是,爸爸。」
姜洛乖巧地應下,拉著我的手就往樓上走。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濕膩膩的。
一進房間,她反手鎖上門,身體瞬間癱軟,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
她慘白著臉看著我:「你也回來了對不對,姐姐?」
我沒有否認,走到沙發邊坐下,指尖摩挲著扶手,眼底翻湧著恨意:「上一世,我被他們誣陷偷竊,名聲盡毀,你為了保住姜家千金的位置,落井下石,可最後呢?我們還不是一起被送進了趙總的別墅,被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姜洛苦笑一聲,抹掉臉上的淚水:「我後悔過,後悔當初跟你斗,可我更恨姜海和孫梅,他們養我二十年,從來沒把我當親人,只當我是籌碼。」
「我反抗過,可他們說,我是抱錯的野種,能活在姜家已是恩賜。」
「上一世臨死前,咱們被關在地下室,你拼盡全力把我推出通風口,自己卻被他們抓住,最後……最後咱們都被他們肢解,還放火燒了屍體,只為毀屍滅跡。」
我閉了閉眼,上一世的劇痛和絕望仿佛還在骨髓里:「我是在被火燒的時候重生的,回到了認親宴開始前半小時。我猜,你也是。」
姜洛點頭,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我重生在昨天,一醒來就知道,噩夢要再重演一遍,可這一次,我不想再鬥了,也不想再任人宰割。姜海、孫梅、姜明,還有趙總,他們欠我們的,我們要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英雄所見略同。」
我抬眼看向她,眼底是破釜沉舟的狠厲,「上一世,我們互相撕咬,讓他們坐收漁利,這一世,我們聯手,把他們欠我們的命、我們的尊嚴,全都拿回來。」
姜洛看著我,重重地點頭,兩世的恩怨在共同的恨意面前,瞬間煙消雲散。
從此,我們不是針鋒相對的真假千金,是從地獄爬回來的戰友,是唯一能信任彼此的人。
「那個畜生還有三天就要來了。」
她說的是趙總。
上一世,就是三天後,姜海以談生意為由,把我們騙到了趙總的別墅。
我看著鏡子裡那張年輕卻充滿戾氣的臉,冷笑一聲。
「怕什麼?既然回來了,這次就換個人送給他。」
姜洛盯著我,咬著牙:「你是說姜明?」
姜明,我們要用命去供養的那個廢物弟弟。
「他不是姜家的根嗎?那就讓他去斷子絕孫好了。」
我從果盤裡拿起一把水果刀,狠狠插進蘋果里。
姜洛看著我的動作,突然笑了。
笑得有些癲狂,眼淚都出來了。
「姐姐,你不知道,上一世被送進去前,姜明跟我說什麼。」
「他說,反正你們也是賠錢貨,能給我換個前程,是你們的福氣。」
「這福氣,這一次我一定要加倍還給他。」
2
晚宴結束後,家裡只剩下我們四個人。
姜明還沒回來,聽說又在外面鬼混,欠了一屁股賭債。
這大概就是姜海急著要把我們變現的原因。
孫梅把我叫到客廳,臉上掛著虛偽的笑。
「寧寧啊,你剛回來,很多規矩不懂。」
「洛洛是我們從小培養的,你要多跟她學學,別把鄉下那些壞習氣帶進來。」
上一世,我聽到這話當場就炸了,指著姜洛罵她是占了鵲巢的鳩。
結果換來的是更嚴厲的打壓和禁閉。
這次,我低眉順眼:「媽說得對,妹妹那麼優秀,我一定好好學。」
孫梅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好拿捏。
她原本準備好的一肚子說教都被堵了回去。
姜洛坐在一旁,優雅地剝著橘子,漫不經心地開口:
「媽,姐姐既然回來了,那個趙總的宴會,是不是該帶姐姐去見見世面?」
孫梅眼睛一亮。
她正愁怎麼開口讓我們一起去。
畢竟趙總那個人,胃口大,喜歡姐妹花。
「是啊,三天後有個慈善晚宴,趙總可是咱們市的大人物。」
「寧寧,你打扮得漂亮點,到時候或許能攀上一門好親事。」
好親事?是好去死吧。
我裝作害羞的樣子點了點頭:「我都聽媽的。」
回到房間,姜洛溜了進來。
她手裡拿著兩套禮服,神色凝重。
「這是他們準備的衣服。」
那兩套衣服,看似正常,實則布料極薄,稍微沾點水就會透。
而且背後的拉鏈做了手腳,很容易崩開。
這就是他們的手段。
讓我們在宴會上出醜,然後趙總英雄救美,順理成章地把我們帶走。
「想讓我們當眾賣肉?」
我摸了摸那劣質的布料。
姜洛冷笑:「他們也就這點下三濫的手段了。」
「姐姐,你說,要是姜明在宴會上當眾發瘋,趙總會不會對他更感興趣?」
我挑眉:「怎麼做?」
姜洛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
「這是我從姜明房間裡翻出來的,這小子最近在碰這些東西。」
「只要劑量稍微大一點……」
她沒說完,但我懂了。
姜洛以前是學藥理的,如果不是被抓回來當大小姐,她現在可能已經是醫生了。
「但這還不夠。」
我搖了搖頭,「光是發瘋,頂多是丟人。」
「我們要讓趙總覺得,姜明比我們更有價值。」
我湊到姜洛耳邊,說了幾句話。
姜洛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後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
「姐,你真狠。」
「彼此彼此。」
第二天一早,姜明回來了。
他頂著兩個黑眼圈,滿身酒氣,一進門就踢翻了垃圾桶。
「媽,給我錢,那幫人追到家門口了!」
孫梅心疼地迎上去:「哎喲我的祖宗,你怎麼又去賭了?」
「少廢話!不給錢我就把房子燒了!」
姜明推開孫梅,眼神兇狠。
姜海坐在沙發上,陰沉著臉:「沒出息的東西!」
「我有出息沒出息還不是你們生的?」
姜明啐了一口,「趕緊把那兩個賠錢貨賣了換錢啊!那個趙胖子不是看上她們了嗎?」
我和姜洛站在樓梯口,冷眼看著這一幕。
瞧,這就是我們的好弟弟。
在他眼裡,我們連人都算不上,只是行走的鈔票。
姜洛突然走下樓,聲音溫柔:
「弟弟,別急啊。」
「姐姐們這就去給你掙錢。」
她走到姜明面前,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口,順手將一點粉末抹在了他的衣領上。
「三天後的宴會,你也一起來吧。」
「到時候,你能親眼看著我們是怎麼被賣掉的,好不好?」
姜明愣了一下,隨即猥瑣地笑了。
「算你們識相。」
3
接下來的兩天,我和姜洛表現得無比順從。
任由孫梅擺布,試衣服、做 spa、學禮儀。
姜海對我們的表現非常滿意。
他甚至在書房裡打電話跟趙總邀功:「放心,這次兩個都在,絕對聽話,您想怎麼玩都行。」
我站在書房門口,手裡端著剛燉好的燕窩。
聽著裡面傳來令人作嘔的笑聲,我面無表情地往燕窩裡吐了口口水。
推門進去,我笑得乖巧:「爸,喝點燕窩補補身子。」
姜海心情好,接過碗一飲而盡。
「寧寧啊,你也別怪爸爸狠心。」
「咱們姜家現在的資金鍊斷了,只有趙總能救。」
「你和洛洛犧牲一下,等你弟弟出息了,以後會幫襯你們的。」
我點點頭:「我明白,為了弟弟,我什麼都願意。」
姜海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出書房,我用濕巾把肩膀擦了三遍,皮都擦紅了。
姜洛靠在走廊上,手裡把玩著一個打火機。
「錄下來了嗎?」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錄音筆:「全錄下來了。」
「很好。」
姜洛吹滅了打火機,「加上姜明欠高利貸的證據,還有公司偷稅漏稅的帳本。」
「這些東西,是我重生後就開始搜集的。」
姜洛壓低聲音,眼底閃過一絲冷光,「上一世我們被關在趙總的別墅時,偶然聽到姜海跟趙總炫耀,說公司有本秘密帳本,藏在書房的暗格里,專門記錄偷稅漏稅的帳目。」
「至於姜明欠高利貸的證據,是我昨天去他常去的賭場,偷偷錄下的他簽欠條、被催債的視頻,那些催債的人恨透了姜明,巴不得有人能治他,所以也沒攔著我。」
「還有姜明吸食違禁品的證據,除了這包粉末,我還在他房間的隱蔽處裝了微型攝像頭,錄下了他吸毒的全過程。」
我補充道:「我剛才在書房送燕窩時,趁姜海不注意,已經把那本帳本偷出來了,你是電腦高手,到時候把這些證據整理好,一鍵發送就行。」
「只要趙總那邊一出事,這些東西就會立刻發到各大媒體和監管部門。」
姜洛是個電腦高手。
上一世她被關在地下室里,為了討好趙總活下去,自學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技能。
沒想到,現在成了我們的武器。
「對了,那兩套禮服改好了嗎?」我問。
姜洛指了指房間:「放心,我加了點料。」
「到時候,保證精彩。」
第三天晚上,慈善晚宴如期舉行。
姜海帶著我們盛裝出席。
我和姜洛穿著那兩套被改過的禮服,看起來美艷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