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港圈大佬結婚的第七年。
他的白月光被系統復活。
向來持重漠然的他。
衝冠一怒為紅顏。
上演了一出飆車、火拚、擋槍的英雄救美大戲。
為此,將我不慎落入仇家手中。
他忘了,我曾一遍遍說過。
他再次拿槍殺人時,我會永遠消失。
【救贖任務失敗,宿主抹殺程序啟動。】
1
主系統冰冷的語剛落下。
我脖頸上的砍刀又進了一厘。
「沈太太,真是沒用啊。
「十年了還沒拴住那條狗。」
男人粗暴地拽起我頭髮,抬起頭。
空蕩的地下室擺著台電視。
畫面里,我一眼就看見沈見青。
他身量高挑,俊美的臉上沾了血跡,腰上一圈繃帶。
早上出門時,我為他熨燙的白襯衫,沾滿了血,被隨意地搭在肩上。
四周保鏢開道。
最中間,他仔細護著懷中的女人,甚至細心地,用黑風衣包裹住她的頭。
一群狗仔不怕死地衝上去:
【沈先生,這次和三義會火拚,是復出做龍頭的信號嗎?】
【這次火拚,對您下個月的大選的影響,您怎麼看?】
他金盆洗手多年,從商資產千億。
近三年又開始走政道,對媒體大多沉穩有度。
以至於狗仔們都忘了,這人骨子裡是多麼狠戾。
尤其是,沾惹上他心頭那人。
在一個狗仔伸手抓住女人風衣衣角後。
他親手,一個旋腕,弄折了那人的腕骨,臉色陰冷。
「誰給你的膽子?」
狗仔的尖叫聲,讓整個場面混亂起來。
不出意外,今日這一出,很可能,直接斷送他鋪了整整三年的政路。
但也向所有人宣告。
敢打她的主意,就是找死。
身後男人被這話氣到。
拿刀面拍我臉頰:
「還以為撿到個人質,結果就是個純廢物!」
我垂著脖頸。
靜靜地看著血珠一滴滴垂落。
直到他說:
「拿來威脅也沒用,扔去給弟兄們爽爽。」
我閉上眼。
眼睫控制不住發抖。
下一秒,系統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宿主!你怎麼落到黑化男主手上了?反派人呢?】
2
三分鐘後。
衣服被扯開的瞬間,系統將我緊急傳送走。
【該死的,都是另一個系統搗亂,搞什麼復活!】
我抖著手,拿絲巾包紮傷口。
露出個難看的笑。
【對不起,浪費你積分了,我其實,反正也是要死了。】
系統沉默了。
它替我可惜。
它知道,我這一路有多不容易。
尤其是最初那三年。
沈見青瘋了一樣,不顧死活地報復逼得許玟玟自殺的男主。
一次次,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
系統見證過,我為了給他包紮傷口,頂著被酒杯砸得淤青的額頭,執著地走近他。
也見證過,我為了給他求得平安,在廟宇磕了千級台階,只為求一護身玉佛。
我安慰它:
【我其實沒那麼難過,不用為我傷心。】
03
有些事,我本不想再回憶。
自欺欺人,未嘗不是幸福的一種策略。
可回家的的士上。
安靜的車廂里,響起了收音機的聲音:
【話說當年,沈先生光是為了搶個許小姐項鍊遺物,就跟三義會幹了不下上百架!】
【這麼深情。】
【哪止呢!】
似是尤嫌不夠,我這妻子也拿來作襯。
說新婚那夜,只因一張疑似照片。
他毫不猶豫丟下脫光的新娘,連夜飛去東南亞找人。
主持人壓低了聲音:
【爆料個更刺激的。】
【聽人說,這十年,床頭放的都不是婚紗,是沈先生親手畫的遺像。】
另一捧梗的人笑起來:
【老天,沈先生跟老婆搞的時候,不會都想的許小姐的臉吧。】
「阿叔。」
我輕輕喚了聲司機,嗓音輕哽。
「麻煩把收音機關下,好嗎?」
司機回頭望了眼,看見我淚流滿面的模樣。
趕緊擰了旋鈕。
「姑娘,這是怎麼了?」
我說不出話了。
明明見證過他有多放不下她。
偏偏哄著自己。
人都死了,他再念著也無法。
卻沒想過,他施捨的那點恩愛,可抵得過他於她萬分之一?
4
許玟玟回來的第一天,我就被攔在了家門外。
山頂豪宅大門前。
豪車連成一長串。
馬仔們穿著板正的黑西裝。
守在兩旁。
管家匆匆跑過來:
「撲街仔!這你大嫂都敢調戲?」
那馬仔瞬間臉色慘白。
道上的規矩,碰大嫂是死罪。
我擺了擺手:
「怪不得他,沒見過我。」
剛踏進門檻。
我聽見有人高呼:
「大嫂,我再敬你一杯!」
客廳沙發上,七個堂主圍著個女人,喝成一片。
女人生得明艷,大波浪,小皮衣。
那雙明眸看見我。
「這是……見青家的保姆?」
系統提醒我:
【她知道你身份的。】
有個堂主喝大了,平日的體面也不裝了:
「可不是,只曉得洗衣做飯,連刀都不敢拿的,不是保姆是啥?」
他這些黑道上的兄弟一向看不上我。
不像個大哥的女人。
沒有千杯不醉的本事,只會打電話叫男人少喝點。
也沒有陪他出生入死的膽量,只會拿條命紅著眼叫他不許再拿槍。
而許玟玟,是何許人?
從火場裡救過他們大哥。
跟著大哥出生入死了兩年。
又在那場世紀求婚後,被男主綁走,之後逼死。
十年過去,原來她還活著。
「沈見青屋裡怎麼還能有別的女人?」
許玟玟挑釁地沖我揚眉,把叼著的煙隨手丟到地毯上,撂下狠話:
「管家,讓她滾出去。」
我深吸一口氣。
從進了大門,我就一直在忍。
早上剛擦過的木地板全是皮鞋印。
地毯上滿是煙頭。
我開口,帶了點脾氣:
「許小姐,來者是客,既是客,怎能未經允許,亂扔煙頭?」
幾個堂主面面相覷。
指尖夾的煙都有些發燙。
他們是見識過的,連沈見青在這個家,也要被勒令禁煙。
可從前大哥對這個女人好臉色,不就是因為那張跟大嫂像極的臉嗎。
現在——
許玟玟蹭地站起身,一把將酒杯砸過來:
「這是沈見青的家,連沈見青都得伺候我,你個保姆還敢趕我走?」
尖銳的玻璃角砸破了我額角,疼得我眯起眼。
「怎麼脾氣還是那麼大?」
男人邁著長腿,從陽台走進來。
那語氣,親昵得讓我陌生。
七個堂主齊聲起身喊道:「老大。」
「都坐。」
他伸手摟住許玟玟,語氣陰狠:
「誰趕你走,我要他命。」
我捂著額頭的傷口,突然笑出聲。
「你要我命是嗎?」
抬頭看見我的瞬間,沈見青神色一怔。
隨即,目光落在我額頭上。
「見青!你說!」
許玟玟捶著他胸口,紅著眼質問:
「她到底是誰?
「她就是個保姆對不對?」
說著說著,還落下眼淚。
幾小時前,還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只看了一眼,就心疼了。
良久,他低低應了聲。
「嗯。」
如同一聲號令。
那些結拜兄弟立馬跟上附和。
「就是啊,玟玟姐,這十年老大天天都想著你,哪會娶別人。」
哪怕有所預期。
我心臟還是狠狠抽痛起來。
三年情誼七年夫妻。
終究,比不過他們出生入死的那兩年。
我自嘲笑笑,上了樓。
身後傳來許玟玟的聲音:
「我就說,你什麼時候眼光這麼差了,看得上這種良~家~婦~女~」
管家跟了上來。
他正想開口,順著我的視線看見了床頭來不及撤下的遺照。
嘆了口氣:
「太太,您爭一爭。
「先生過去那麼疼您,這就是一時糊塗,心肯定在您身上的。」
我抹掉不爭氣的眼淚。
笑了笑:
「李叔,光陰短暫,我不爭了。」
當即,就讓人把遺像扔了。
5
晚上,沈見青推門而入時。
我剛洗澡出來。
正和系統商量死亡方式。
十年前,我即將胃癌去世。
系統找上我時,我已經被磋磨了整整一年。
這一次,我不想那麼痛苦了。
【跳樓呢?】
我想了下:
【會嚇到人吧……】
【割腕?】
我在腕上比划下。
想了想,換成刀片。
手抖了抖。
正為難時。
沈見青推開門。
男人漆黑的瞳孔鎖住我。
蹙起眉:
「你脖子怎麼了?」
「擦傷而已。」
「嗯。」
在門口站了會,看著我擦著頭髮,並不理他。
他壓低了聲音:
「你就沒什麼想問的?」
有什麼好問的。
我想了想,開口:
「你為什麼今天不接電話,也不回簡訊?」
我想死得明白。
那時,得知他是去救女配後。
我又是打電話又是發簡訊。
求他別拿槍殺人。
就算他要救她,他有那麼多兄弟手下,個個身手不俗。
不需要他拿自己的命去拼。
不然,我也會死。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看了簡訊還能無動於衷。
他愣了一瞬,一邊掏出手機,一邊隨口道:
「沒注意。」
我擦頭髮的手一頓。
原來只是不在乎啊。
也是,念了十年的心上人突然出現,哪裡還顧得上別人。
他看了眼簡訊,似乎想起了我曾說過的話。
上下掃了我兩眼,語氣無奈:
「這不活得好好的,一把槍而已,能有多大事?」
說著,他掏出槍,在指尖轉了轉。
我沒回他。
看著那泛著冷光的槍口。
忽然笑了。
【系統,我知道怎麼死,不會痛苦了。】
「這把槍,送我好不好?」
我嗓音很軟。
他詫異地挑挑眉,隨手把槍扔給了我。
臨走前,他還是留下一句:
「玟玟失蹤了十年,才回來,我不能拿結婚的事刺激她,你懂嗎?」
他這是在解釋?
我不明白,白月光都回來了,他還跟我這個替身解釋什麼。
直到出去拿藥時,聽到了書房裡,他和管家講話。
管家奉上茶,試探著說:
「先生,許小姐說要趕太太出去的提議,還請您再斟酌斟酌。
「太太畢竟跟了您這麼多年,知冷知熱的貼心人,最是難得。」
「不會趕她走。」
沈見青從公務里抬起頭,神色莊重得像是婚姻宣誓:
「我不會娶玟玟,不會讓她被束縛在婚姻里,這是從前就答應過她的,但——」
他話音一轉,曲起指節扣了扣桌面:
「她就是女主人,無論誰,哪怕是沈太太,也不能冒犯她,懂?」
原來如此。
我自嘲,竟有片刻以為他還是在乎自己的。
隨即,失魂離開。
沒看到屋內,沈見青目光幽深地看向門口。
等看到人影消失後。
眉宇蹙得更深。
6
可第二天,許玟玟鬧著絕不住這裡。
沈見青無奈,替她新找了個別墅。
而我,流連各種慈善晚宴,能捐出去的東西,都捐了。
剩下的時間,避開兩人。
專注照顧我一手搭建起來的花園。
對著園丁仔細交代。
「這龍沙寶石月季剛到,得多費些心。」
「這株白雪三角梅得少澆水,怕燒根。」
「……」
交代差不多了。
我目光一一掃過園裡錯落的花草。
壓住眼眶的酸澀感。
來不及等下一次花開了啊。
「張叔,要是……以後我沒時間來照看了,您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