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事喜歡留個備份。
包里正好還有一份多買的禮物。
於是硬著頭皮承認。
「嗯,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我立刻打開書包,迅速扯掉底下的顧家名片,將禮物遞出去。
顧劭的手指節骨分明,很是漂亮。
他接過禮物,慢慢拆開。
一個小巧而精緻的皇冠造型發卡赫然出現在眼前。
我跟顧劭雙雙愣住。
完蛋。
好像有一份禮物送錯了。
顧劭帶著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我。
「給我的?」
人被逼到極限的時候。
真的什麼瞎話都能說出來。
我脫口道:
「因為你在我心裡完全就是公主一樣的存在。」
顧劭:……
他默默將盒子蓋了回去,一把塞進書包。
果然。
要想掩蓋一個謊言……
就要編一個更離譜的來轉移注意力。
顧劭真的沒再懷疑。
我們也很默契。
走出學校這一路上都沒再提禮物的事情。
到校門口我才想起來。
「對了,你們家司機在哪等?」
顧劭語出驚人。
「他女兒今天過生日,我放他早下班了,所以沒司機。」
「那你打算怎麼回家?」
「不知道,打車?」
「你有打車軟體?」
「……沒有。」
顧劭眨眨眼,盯著我。
對視片刻。
我先輸陣。
由於學校門口這片區域屬於未錄入車輛禁停區。
我只好帶著顧劭走到下一個路口。
打車軟體顯示,最近的司機趕來也需要十分鐘。
我往馬路牙子邊一蹲。
打算來一場驚險刺激的抓大鵝打發時間。
不遠處卻突然喧鬧起來。
一群人勾肩搭背朝著我和顧劭的方向走過來。
最前面的人剃著板寸頭,手裡拿著棒球棍。
我以為這是在 cos 熱血高校。
低頭沒再管。
誰知道。
下一秒,那人便扯著嗓子朝著顧劭喊。
「姓顧的!你是不是那個姓顧的!」
9
我立刻關閉了我的抓大鵝。
站起來輕聲問。
「少爺,這是你惹的人嗎?」
顧劭冷著臉。
好像真的在思考。
思考的結果是:
「我一天惹那麼多人,怎麼可能記得清。」
板寸大哥很快走到我們面前解開謎底。
「就是你小子惹我們小旎哭了一天?」
蘇旎?
我突然想起,這個人我從前也見過。
是常常徘徊在我和蘇旎從前那所高中門口收保護費的社會閒散人員。
之前蘇旎還回家抱怨過有個混混給她遞情書,煩都煩死了。
現在不知道怎麼就又扯上了關係。
顧劭雙手插兜。
滿不在意地問我:
「小旎誰啊?」
我無語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合著人家忙活這麼久。
你連人名字都沒記住啊?
板寸大哥倒是直接被這句話激怒了。
眼見著就要打起來。
我嚇得趕緊抓著顧劭往後撤。
「少爺,你們家保鏢呢?趕緊喊出來啊救命啊!」
顧劭腦子有病。
不知道哪根筋燃起來了。
「半個月前就被我炒了,跟著我,我嫌煩。」
說完。
他直接掙開了我的手跟這群人扭打在一起。
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兩百萬自己跳火坑。
狀況混亂之時。
一根棍子就要落到顧劭身上。
我的腿比腦子還快。
箭步沖了上去替顧劭擋下。
「別動他!」
咚的一聲!
我的腦子只剩下一片雪花點。
周圍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我死死抓著顧劭的手。
兩百萬,兩百萬不能有事啊。
可我實在撐不住。
眼睛沉沉閉上。
擦。
好疼。
兩百萬。
好疼。
10
再醒來時。
我隱隱約約能聽見有人說話。
是蘇旎的聲音。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同學,真的對不起,我只是跟我認識的幾個哥哥訴說委屈,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衝動去找你的麻煩。」
「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追究他們的責任,我一定會賠償你的損失。」
「蘇凡?蘇凡她應該沒什麼事吧,她從小就皮糙肉厚的。」
「啊……因為我們兩個之前是一個學校的,所以我對她比較熟悉。」
「對了顧同學,我們先加個聯繫方式吧,不然之後不好協商賠償事宜。」
顧劭的聲音冷得像冰。
「不必了。」
「我會直接起訴你和那伙人。」
「新帳舊帳一起算,我保證,會讓你付出意想不到的代價。」
蘇旎愣了好一會兒。
「不……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顧劭一聲嗤笑,「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其實你演技真的很差?」
後面的話,我聽不太清了。
嘰里呱啦。
吵得我頭疼。
我懶得再聽。
迷迷糊糊中又睡著了。
也不知道昏了多久。
我又被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吵醒。
一睜眼。
就看見爸媽和蘇旎全都坐在我的床邊。
三個成年人硬擠在一起。
差點沒給我擠下床。
媽媽最先發現我醒來。
她立刻擦擦眼淚,欣喜地笑道:
「醒了!太好了,醒了就好。」
我看著媽媽的眼淚,有些陌生。
她從未為我流過眼淚。
可這一次……
「媽,我沒事,別哭了。」
我正欲抬手。
又聽她語氣興奮地說:
「你醒了就快聯繫一下你那個同學吧。」
「他叫邵什麼來著?」
「他非要告你妹妹,說你妹妹對他造成了人身傷害,還派了律師來家裡。」
「你應該有他聯繫方式吧?快,快起來打電話。」
那些還沒來得及回味的溫暖就這麼堵在了嗓子裡。
如鯁在喉。
我收回手。
把頭偏向另一邊。
「我沒有。」
媽媽有些嗔怒地輕拍了拍我的手。
「還在跟你妹妹鬧脾氣是不是?」
「現在真不是你任性的時候,快點吧。」
我閉上眼睛,不想再說任何話。
「我很累,你們在這影響我休息。」
媽媽更不樂意了。
「你還跟媽媽裝呢?這麼點傷都睡了好幾天,肯定沒什麼事。」
「現在還是你妹妹的事情比較重要,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妹妹留案底吧?」
我沒忍住,冷笑了一聲。
「留案底又怎麼樣?」
「是她自己找了人來尋釁滋事的,而且……」
我睜開眼。
直直盯著那個不再有一滴眼淚的母親。
「從我醒過來到現在,你有問過我一句嗎?」
「媽媽,我的傷口也很痛。」
媽媽看著我,眼神變得躲閃。
她尷尬地站起來,走到一邊搓了搓手。
「唉,別跟我說這個,我就是一個沒什麼文化的婦女,你痛我也沒有辦法。」
爸爸皺了皺眉,「怎麼跟你媽媽說話的?」
「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我跟你媽媽含辛茹苦供你上學,現在讓你給妹妹幫點小忙你都不願意。」
「白眼狼。」
11
我默默看著眼前這一家人。
很小的時候,我不明白為什么爸爸媽媽只愛妹妹不愛我?
我一出生就被丟在老家。
而妹妹一出生,就能跟著他們在外地生活。
直到上初中他們才將我接過去,跟妹妹在同一所學校讀書。
長大一些我才明白。
有時候愧疚會演變成扭曲的怨恨。
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親近補償。
就索性徹底否定。
事到如今。
我已經不奢望他們能再分給我多少的愛了。
那能值幾個錢?
於是我順著他們的話說:
「可以啊,我會聯繫顧劭,因為我打算跟他一起起訴蘇旎。」
聞言。
三人皆是滿臉震驚地看著我。
我平靜地繼續說。
「雖然蘇旎沒有親自動手,但人是她喊過來的,我也確實受到了傷害,所以我要跟蘇旎追究到底。」
話音剛落。
坐得離我最近的爸爸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迴蕩在病房中。
媽媽嚇得慌張捂住了嘴。
只有蘇旎,默默看著這一切,眼神里仿佛在嘲笑我自不量力的挑釁。
「你還有臉說?」
「要不是你沒臉沒皮跟著那個什麼顧劭,那些人至於誤傷到你?」
「一個女孩子能說出這種話,以後別出去說你是我女兒!」
我的臉立刻泛起火辣辣的痛感。
也徹底擊碎了我對這個家最後的幻想。
「呵。」
我緩緩轉過頭。
看向那個試圖用暴力來維持權威的中年男人。
毫不留情地揭開了事情的真相。
「你還真以為當你女兒是什麼了不起的恩賜?我早就不稀罕了。」
「如果沒有我擋著,這一棍子真的落在顧劭身上會有什麼後果,你們想過嗎?」
「咱們家,不,你們家全都要一起完蛋。」
媽媽打了個冷顫。
一如既往地和稀泥。
「也許……你妹妹有分寸,那些人只是嚇唬嚇唬顧劭,也沒想到會真的傷到你。」
「你也知道的,你妹妹從小就比你聰明,她還跳過級,所以咱們就聽你妹妹的話,說不準還真能藉此機會攀上顧家呢?」
我媽還要繼續說。
我立刻打斷。
「不是她跳級,是我留級,我今年十九歲,你們忘了嗎?」
12
他們沒少拿妹妹跳級就是比我聰明的事情出來說。
可說著說著。
就連他們自己也忘了。
當初是他們說想要我跟妹妹在同一年級,好方便照顧她。
所以逼著我留了一級。
現在這件事卻成了一人犯蠢全家同意的理由?
「你們的好女兒為了能攀上顧家,已經搭進去一根高爾夫球桿,顧劭說一個月內還清,原本我是可以幫你們從中斡旋,賠個清洗費就行的。」
「但現在……」
「我不想了。」
「現在房子已經賣了,你們就再看看還能不能賣點別的東西填窟窿吧,畢竟後續的賠償款應該還是挺多的。」
我爸愣住了。
「球桿?什麼球桿?」
蘇旎慌慌張張找補。
「沒什麼,很便宜的一根杆子而已。」
我點點頭,輕描淡寫:「嗯,不多,也就十八萬的杆而已。」
「什麼!」爸的聲音都沙啞了幾分。
蘇旎不服氣地頂了回去。
「這都是前期的投資!我只有跟顧劭站在同一個階層之中,我才能有資格做顧太太啊。」
媽媽顫抖地哭出聲。
「別再攀不攀了,好孩子,去道個歉吧,就說我們根本賠不起,去說說好話。」
蘇旎冷笑了一聲。
「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情,只有蘇凡會做。」
「你們自己沒本事托舉我,還要我跟你們一樣當一輩子普通人嗎?」
「告訴你們,沒有你們幫我,我也能成為顧太太。」
我爸徹底繃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死死瞪著蘇旎。
「我!我就不該送你去那個什麼破學校。」
「你才去了幾天啊,就跟你姐姐一樣虛榮!拜高踩低!」
我氣笑了。
頭一次見他對蘇旎發脾氣。
也還是要拉上我踩一腳。
既然他們喜歡偏心。
我就給他們機會全心全意去愛好了。
於是我索性把想說的話全都倒了出來。
「你們對我失望,我對你們也不再有任何幻想。」
「今後你們不必記得還有我這麼個女兒。」
「畢竟蘇旎這麼好,可千萬千萬別再讓我給帶壞了。」
我笑著。
以平靜的姿態將埋藏在心底最深的話說了出來。
我曾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時刻。
可當它真正來臨時。
我卻很慶幸,此時我有足夠的勇氣和底氣。
哪怕繼續一個人走下去,也能走得漂漂亮亮。
因為我不再是那個無能為力的孩子了。
爸爸先是一愣。
隨即歇斯底里地朝我怒罵。
媽媽則掩面哭泣,力竭跌坐在了地上。
直到護士們聽見動靜。
立刻叫來了安保攔住了行為過激的爸爸。
一家人在混亂之中互相指責,互相甩鍋。
到最後全都被清了出去。
病房歸於平靜。
我默默拿起手機,將三個人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
13
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病房門再度被推開。
顧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但她大概是聽到了剛才的整場鬧劇。
禮貌地微笑著坐在不遠處。
「很遺憾你有個這樣的家庭,蘇小姐。」
我略微坐正。
直截了當地說。
「顧太太,我跟家裡人之間的恩怨不會影響到我跟你的生意。」
「你要怎麼處理他們,我也不會有二話。」
「他賠他們的,我賺我的。」
顧太太神色微愣。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直白。
笑容里多了幾分真切。
「你真的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跟這些人打交道以來。
我只學會了一件事情。
越是高傲的人其實就越會偽裝。
他們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裝得彬彬有禮。
但其實早就在心裡將人以數字估價。
剛才顧太太嘴上說著遺憾。
真正目的卻是在試探。
如果我不跟蘇家切割開。
她會毫不留情連我一起收拾。
敲打一番。
當然要再給顆糖。
我出院這天才知道所有醫藥費都被結清。
落款簽字處是個顧字。
我馬不停蹄回到學校。
蘇旎的東西已經被清走了。
聽寧小姐說。
出事的第二天,蘇旎就被開除了。
但她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混進學校里來鬧了一通。
說打傷我只是家事,誰也沒資格開除她。
蘇旎不惜公開我們的關係也想保留在學校上學的資格。
但她到現在還沒明白。
這件事的導火線根本不是我受的傷。
而是她接近顧劭的方式。
這個階層的人,你能賺他們的錢,但絕不要想真正跨入那個圈子。
這是底線。
寧小姐繪聲繪色地向我描述完。
顧劭恰巧走了進來。
他盯著我頭上還沒拆下的紗布看了一會兒。
「我們聊聊。」
14
休息室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靜靜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覺得氣氛有點尷尬,腦子抽風抬手說了句哈嘍。
他沒回應我。
更尷尬了。
我正絞盡腦汁想話題。
顧劭忽然沒頭沒尾來了句:
「你是不是喜歡我?」
……
但凡是個正常人。
開口是不是該先問問傷口怎麼樣?
一上來就喜不喜歡的。
怪不得他沒朋友。
我沉默片刻,搖搖頭,「不……」
話還沒說完。
顧劭直接轉過身背對著我。
「你不用回答。」
「我心裡有數。」
我:啊?
顧劭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我可以試著讓你進入我的生活。」
我:……
不是哥們。
你好像完全沒數啊。
我甚至開始懷疑給顧劭擋了一棍子只是我做的一個夢。
那一棍應該是結結實實砸在了他腦袋上。
不然十年腦血栓也說不出這話。
他不知道是在躲什麼。
撂了句這裡空氣好悶就跑了。
我扭頭看向休息室里正常運行的空氣凈化器。
到底哪裡悶?
顧劭乾的奇怪事不止這一件。
我從休息室出來。
發現他找人把我的東西全都搬到了他的位置旁邊。
后座的寧小姐不會放過任何八卦的時機。
她趁著顧劭不在的時候。
一臉興奮地問我:
「什麼情況?你怎麼搬到這來了?」
我拿起顧劭才發給我的下午茶清單給她看。
「別亂想,我是來當書童伺候少爺的。」
15
顧劭的舉動倒幫了我不少忙。
至少我能在第一時間處理他跟同學的矛盾。
那些每天都會塞滿抽屜的信件。
我會根據信封顏色判斷是戰書還是情書。
情書原封不動放回原位。
戰書被我記下署名,然後馬不停蹄買禮物道歉和解。
我以為我的行動夠隱秘了。
直到那天顧劭拿著一疊粉色情書甩在我桌子上。
他撐著頭,眼裡帶著笑意。
「每天翻我的信,吃醋了?」
「不用偷偷看,全都拿去好了,反正我也沒有興趣。」
我嚇得趕緊把那些情書摞好放回他桌子上。
這可都是大小姐們寫的。
萬一真耽誤了什麼聯姻之類東西。
顧太太不把我砍死才怪。
「不不不,你還是看完比較好,萬一就碰到喜歡的呢?」
顧劭笑意更深了。
「以前沒看出來你是個醋罈子啊。」
「放心,我真的不看。」
我趕緊擺手。
「真跟我沒關係,你看不看都行。」
顧劭的笑漸漸變冷。
他看著我好一會兒。
莫名其妙發起脾氣來。
踹開了凳子就起身要走。
「木頭。」
他的脾氣。
來得快去得也快。
中午又給我發他想吃的東西。
還破天荒跟我說了句謝謝。
我正為顧劭活十幾年終於懂禮貌了而高興。
晚上回家就刷到了學校論壇的一則熱帖。
【我的她對我太有距離感怎麼辦?我希望她能跟我耍耍脾氣,說她吃醋了不高興之類的話,但是她從來沒對我發過脾氣,求解。】
我抱著看樂子的心態點進去。
發現中午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回帖。
【那你也對她禮貌一點,讓她知道情侶之間太禮貌是會讓人不舒服的。】
【是的,等她也難受了你就可以順理成章提出來了。】
少爺小姐們的腦迴路實在清奇。
我沒忍住,也匿名回帖。
【其實有沒有可能是你的那個她根本不喜歡你呢?吃醋和打噴嚏一樣,是憋不住的。】
回復完。
我就關了手機睡覺。
一覺起來。
後台消息炸了。
昨天發帖的帖主追著我罵。
【你懂什麼?】
【她就是頭一次談戀愛沒經驗而已。】
【我覺得是我以前不夠溫柔,她才會不敢坦白自己的情緒。】
【她要是不喜歡我,能每天都在意那些送給我的情書嗎?】
【你懂個屁啊你什麼都不懂還在這上網。】
【不兒,你到底誰啊,把匿名取消了咱們線下碰一碰啊。】
……
我看著轟炸般的回覆消息。
腦子嗡嗡的。
這年頭。
果然不要去亂管別人的閒事。
16
顧劭看起來沒太睡好。
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就來了。
看向我的眼神十分複雜。
甚至一整天都沒跟我說話。
我想了不少辦法哄他。
但都收效甚微。
沒辦法。
我只好提前啟動終極計劃。
顧太太說。
顧劭小時候邀請同學來家裡參加他的生日派對。
但因為從小就人緣奇差。
當天一個人都沒來。
顧劭深受打擊。
到現在還沉浸在打擊的陰影里。
所以希望我能給他在高中最後一年補一個生日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