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帖子,在半小時內,被頂上了熱門。
而發現這張帖子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宿舍的八卦中心——陳飛。
「臥槽!牧岩!你什麼時候跟林修搞到一起去了?!」
陳飛舉著手機,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衝到我面前。
我正準備去洗澡,聞言皺了皺眉:
「什麼搞到一起?」
「你自己看!」
我接過手機,看到了那張帖子。
下面已經蓋了上百樓。
【真的假的?我男神和另一個我男神?】
【嗚嗚嗚我的兩個老公在一起了,我該哭還是該笑?】
【有一說一,這倆人站在一起還挺配的,都是學霸,顏值也高。】
【樓上的,把我們江神放在哪裡?『江岩』CP 才是真的!】
我正看得入神,浴室的門『嘩啦』一聲被拉開。
江丞圍著一條浴巾就沖了出來,頭髮還在滴水。
他一把搶過陳飛的手機。
只看了一眼,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你們去喝咖啡了?」
10
我看著江丞那副像是捉姦在床的表情,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嗯,討論學術問題。」
他指著照片里我們之間不到半米的距離,音量不自覺地拔高。
「學術問題需要挨那麼近嗎?!」
陳飛在一旁小聲嗶嗶:
「完了完了,醋罈子翻了。」
我沒理會陳飛的煽風點火,只是平靜地看著江丞:
「不然呢?隔著一張桌子,用吼的嗎?」
江丞被我噎了一下,但胸中的怒火顯然沒有平息。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走到我的衣櫃前,一把拉開櫃門,從裡面拿出我最常穿的那件淺灰色衛衣。
然後又從他自己亂七八糟的衣櫃里,翻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那是我們之前參加學院活動時發的,人手一件。
他把兩件衣服並排舉起來,對著我和陳飛,像是在宣示主權。
「看見沒?這叫情侶裝!」
說完,他把其中一件扔給我,自己則迅速套上了另一件。
因為剛洗完澡,他身上還帶著水汽,衛衣緊緊地貼著他輪廓分明的肌肉,顯得有些性感。
我:「……」
陳飛已經笑得癱倒在了椅子上:
「哈哈哈哈……江丞,你他媽是小學生嗎?還情侶裝……笑死我了……」
江丞不理會陳飛的嘲笑,他穿好衣服,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穿上。」
我挑了挑眉:
「不穿。」
「你必須穿!」
「理由。」
他卡殼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因為粉絲喜歡,粉絲喜歡看我們穿一樣的衣服。」
「這是營業!是工作需要!」
他找到了一個看似完美的理由,立刻理直氣壯起來。
那天晚上,江丞破天荒地沒有打遊戲,而是開了一個雜談直播。
直播的背景,就是穿著同款衛衣的我和他。
他強行把我按在他身邊,對著鏡頭笑得像個二傻子。
「兄弟們,看,情侶裝,帥不帥?」
彈幕又一次炸了。
【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麼!是情侶裝!】
【江神你終於支棱起來了!主動出擊了!】
【小祖宗的表情好無奈,但還是寵著江神,磕死我了!】
【所以論壇上那個帖子是假的吧?我就說嘛,我們江岩 szd!】
江丞得意地看著彈幕,像一隻打了勝仗的孔雀,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
他覺得他用這種幼稚的方式扳回了一局。
他不知道的是,這場鬧劇的起因。
那篇關於我和林修的同人文。
正是我匿名發到校園論壇上的。
實踐同人文,不一定非要我主動。
有時候,只需要一點小小的引導。
這隻頭腦簡單的哈士奇,就會自己乖乖地跳進我設好的圈套里。
11
或許是老天也覺得我最近的日子過得太順遂,想給我增添點波折。
在成功引誘江丞穿上『情侶裝』的第三天,我病了。
來勢洶洶的急性腸胃炎,伴隨著高燒。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只覺得天旋地轉,腹部一陣陣絞痛。
我掙扎著想去倒杯水。
剛下床,眼前就是一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我落入了一個滾燙而結實的懷抱。
「牧岩!你怎麼了?!」
是江丞驚慌的聲音。
我努力想睜開眼,卻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
等我再清醒過來時,人已經躺在了病床上,手上掛著點滴。
江丞就坐在我床邊死死地盯著我,像生怕我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
看到我睜開眼,他立刻撲了過來。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一連串地發問,聲音沙啞。
我動了動乾澀的嘴唇:
「水……」
「哦哦哦,水!」
他立刻手忙腳亂地去倒水,因為太緊張,還差點把杯子打翻。
江丞扶著我,小心翼翼地喂我喝了幾口溫水。
「醫生說你是急性腸胃炎,加上高燒,要住院觀察兩天。」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背探了探我的額頭。
「還好,好像退了點燒。」
他的手心很燙,帶著薄薄的繭,貼在皮膚上有一種粗糙的暖意。
我沒有躲開。
接下來的兩天,江丞徹底化身成了我的專屬護工。
他停了所有的直播,推掉了所有的活動,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喂我喝粥,幫我換藥。
甚至在我去洗手間的時候,他都要守在門口,每隔三十秒問一句:
「牧岩,你沒事吧?你還活著嗎?」
我被他煩得不行,卻又說不出什麼重話。
因為我知道他眼裡的那些擔憂和焦急是真真實實的,不帶任何表演成分。
12
第三天早上我醒來時,江丞趴在我的床邊睡著了。
他似乎很累,睡得很沉。
眉頭依舊微微皺著,一隻手還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腕。
睡著了的他,沒有了平時的咋咋呼呼,看起來安靜得像一隻玩累了的大狗。
我伸出另一隻沒在打針的手,想要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指尖剛觸碰到江丞的皮膚,他就猛地驚醒了。
他抬起頭,眼裡還有些惺忪的睡意。
但在看到我之後,瞬間變得清明。
「你醒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收回手。
他卻像是發現了什麼。
一把抓住我那隻手翻過來,看著我手心因為長期握筆而留下的一小塊薄繭。
他用粗糙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那塊薄繭。
然後,他低下頭,將一個滾燙的吻印在了我的掌心。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江丞抬起頭,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鄭重說道:
「牧岩,以後別生病了。」
「你生病,比我被對面堵在泉水裡殺一百遍還難受。」
我看著他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強裝淡定地抽回手。
「油嘴滑舌。」
13
出院那天,江丞像請神一樣把我請回了宿舍。
陳飛提前把宿舍打掃得煥然一新,甚至還在我桌上擺了個『早日康復』的迷你花籃。
「歡迎岩貴妃回宮!」
陳飛捏著嗓子,做了個誇張的請安動作。
江丞沒理他,小心翼翼地扶著我坐下,又給我背後墊了好幾個靠枕。
「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
他圍著我轉,問題一個接一個。
我被問得煩了,抬眼看他:
「江丞,我是腸胃炎,不是坐月子。」
他訕訕地閉了嘴,但眼神里的擔憂一點沒少。
那天在醫院,江丞親完我的手心,自己先愣住了。
然後猛地彈開,一邊臉紅一邊結結巴巴地解釋:
「我、我就是……測測體溫,手心測體溫比較准。」
拙劣的藉口,我們心照不宣。
但有些東西,一旦戳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比如,他現在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點藏不住的熾熱。
比如,他晚上打遊戲, 會時不時回頭看我一眼確認我還在。
再比如, 他給我帶飯,會自然地把一次性筷子掰開, 磨掉上面的毛刺再遞給我。
這些細小的改變,像春雨,悄無聲息, 卻足以潤透乾涸的土地。
陳飛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你倆這窗戶紙都糊成磨砂玻璃了,到底啥時候捅破啊?」
他私下問我。
「江丞那傻子是指望不上了, 岩岩, 你給個準話唄?」
我翻著書,語氣平淡:
「急什麼。」
陳飛快炸了。
「我能不急嗎?」
「我這 CP 粉頭子當得心力交瘁!你們倒是發點硬糖啊!」
14
陳飛的哀嚎沒能持續多久, 因為一年一度的校園電競聯賽開始了。
作為電競社的招牌,江丞毫無懸念地成為了隊長兼主力。
比賽那天, 江丞的隊伍一度陷入劣勢,對手的經濟領先幾乎到了無法翻盤的地步。
我和陳飛坐在前排,聽見解說和觀眾都開始唱衰。
陳飛急得直跺腳:
「完了完了,江丞要被針對死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大局已定時,江丞卻在陰影處完成了⼀次不可思議的繞後。
然後如同⻤魅般切⼊敵⽅後排, 精準地秒殺了對方的核心輸出。
「Penta Kill!」
系統的提⽰音震撼全場。
整個場館寂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瘋狂的歡呼。
逆轉,翻盤。
江丞猛地從座位上站起。
扔掉⽿機, 雙⼿握拳, 朝著觀眾席發出了一聲壓抑已久的怒吼。
陳⻜激動地抱住我:
「贏了!我們贏了!江丞他做到了!」
頒獎儀式結束後,江丞抱著獎盃擠過層層包圍的人群徑直衝到了我面前。
全場的目光, 包括那些原本想要採訪他的媒體, 都聚焦了過來。
「牧岩, 我贏了。」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嗯, 看到了。」
他⼜問:
「那我的獎勵呢?」
我沉默地看著他。
最後, 在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下。
我伸⼿拉住了他的⾐領,把人往身前一帶,吻上了他的唇。
我說:
「給你充電。」
15
江丞徹底⽯化了,整個⼈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只有越來越紅的臉⾊,證明他還活著。
下⼀秒,整個場館炸了。
陳⻜在一旁捂著臉, 發出⼟撥⿏般的尖叫。
我淡定地推了推臉上的口罩, 仿佛剛才那個當眾『行兇』的人不是我。
江丞終於反應過來。
他⼀把將我緊緊抱住。
獎盃硌在我後背, 有點疼, 但我沒推開他。
他把滾燙的臉埋在我頸窩,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哽咽:
「你是我的了?」
我感受著他⾝體的顫抖,抬⼿,輕輕回抱住他。
我說:
「獎勵而已,別想太多。」
當晚,江丞的直播間標題改成了:
【家有祖宗,今⽇休戰, 聊五毛錢的天。】
彈幕快得根本看不清。
【官宣!這是官宣了吧!】
【我就說他們是真的!我的 CP 天下第⼀甜!】
【⼩祖宗好淡定, 江神你笑得好傻啊!】
江丞看著彈幕,傻笑了半天。
「牧岩, 是我追了好久,才追到⼿的小祖宗。」
我斜睨了他一眼,沒反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