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霜寒完整後續

2025-12-1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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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手扣住斬仙劍柄,「而我不一樣,我練劍,是為了有一天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順便揭開一些偽善者的面具,讓他們無路可退,露出底下骯髒醜陋的真面目來。」

5

江知霜攙扶著大師兄離開了,人潮散去,整個大殿安靜了下來。

我用斬仙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直到一隻有力的手將我攙扶起來。

師尊長發如墨,雪月似的雙眸溫和平靜。

也許是感受到我在輕微地顫抖,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阿蟬,別怕。」

我反手抓住他的袖子,今日未能除掉大師兄,保不齊來日他還會做些什麼。

這個隱患在師尊身邊一天,我就始終不能安心。

「師尊,你一定要相信我,大師兄他真的有問題,他和魔修勾結,想要、想要……」

後面的話我還是沒能說出口,太過於污穢,我都怕髒了師尊的耳朵。

「雲萊峰弟子眾多,個個天賦異稟,是練武奇才,洵楚也是佼佼者,不過在這群天才中成了不起眼的那個。」

「阿蟬,我平日疏忽了這些,讓他心中有怨,是我的不是。與魔修勾結一事我會去查證,倘若是真。」

師尊頓了頓,「定不會放過他。」

我傷勢未愈,在自己的院子裡休息了幾日。

江知霜每次來送藥,我都會趁機打聽些大師兄的動靜。

我知道她愛慕大師兄,每次提起大師兄,她雙頰泛紅,嗔怪道,

「老是提他做什麼?對了,你那日拔劍對準了大師兄,我們都嚇了一跳,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行,非要舞刀弄槍的。」

大師兄這一齣戲演得真好,雲萊峰的弟子都對他讚不絕口。

師尊做事從不留名,他便大剌剌地將名頭都安在了自己身上,收服了大片人心。

我假笑著認錯,「師姐說得對,那日是我莽撞了,有機會我一定要當面向大師兄道歉。」

「我下山除祟,曾見到一隻鬼魅,它擅長用夢魘讓人陷入幻境。我在幻境中看見大師兄給師尊的藥里下毒,還提劍血洗了雲萊峰,一時害怕才失控的。」

江知霜的臉色一僵,有些鬼魅編織的幻境能預見未來,不少修士都會抓他們回去,試圖窺見天機。

「你說的那隻鬼魅,是何模樣?」

「記不太清了。」我搖搖頭,半真半假地說,「頭上有兩角猩紅,長尾上倒刺遍布,和以往看見的鬼魅不同。」

江知霜見多識廣,她已經從我這隻言片語中猜到了。

她匆匆丟下竹籃離開,還不忘提醒我,「此事你莫要告訴旁人。」

怎麼可能?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們擁護大師兄,是因為沒有涉及到他們自己的利益,仍能置身事外、隔岸觀火。

一旦攸關自己的性命,這情況可就不同了。

不出幾日,雲萊峰里流言紛紛,人人都繞著大師兄走。

畢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本就有些看不順眼他的人蠢蠢欲動了起來。

「就他還大師兄呢,說出去都怕人笑話我們雲萊峰,比我年長十歲,修為卻與我齊平。」

「大師兄早說過自己天分不高,也只能吹吹自己足夠勤勉了,連剛入門的小師弟都打不過,跪地求饒,甚是丟人!」

「足夠勤勉?他端著副好師兄的架子,整日不是這裡串門、那裡逛逛的,他要算勤勉,在樹上從早到晚鳴叫的蟬都稱得上一句刻苦了。」

大師兄吃了好一頓白眼,還得賠著笑偽裝好師兄的樣子,戾氣漸深。

就在這風浪尖端,我身上的傷徹底好了。

趁著晨練,我給自己敷了一層粉,讓臉色看起來更為蒼白。

山頂上,不少弟子正在演練,大師兄坐在高台上,一個個指點過去。

我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在眾目睽睽之下,前去道歉。

6

「大師兄,之前我是被鬼魅的幻境魘住了,急火攻心,差點誤傷了你。」

我眼裡含著淚花,言辭懇切,「這些天我在小院裡日日反思,阿蟬知錯了,還望大師兄不計前嫌。」

說罷,我掏出藏在袖中的寒骨草,

「師尊照看著的靈草田裡,我找到了一株寒骨草,全當給大師兄賠罪了。」

寒骨草對生長環境極為挑剔,是世所罕見的靈草。

底下所有弟子都無心修煉,仰起頭看向這邊。

大師兄的臉扭曲了一瞬,他未來會血屠師門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是誰在後頭推波助瀾,他心裡有數,但又不敢當眾對我發怒。

「小師弟,」他故作大度,「你尚且在病中,師尊又閉關了,這段時間有什麼需要都和大師兄說,大師兄一定盡心竭力。」

「多謝大師兄。」

我垂眸,溫順地站在了一邊。

直到有人耳尖,抓住了話中的關鍵詞,

「師尊的靈草田?那塊田地不是一直由大師兄照看的嗎?」

雲萊峰後山的靈草田吸收天地精華,有著數不清的珍貴草藥。

無數人曾撞見過大師兄挽起袖子,在田地里侍弄花草,鬆土澆水。

他們誤以為這些取之不盡的靈草是大師兄照料著的。

「就是師尊的靈草田呀。」

我眨了眨眼睛,語調清晰,確保能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師尊常年用真氣哺育著那些靈草,才能讓它們在雲萊峰繁衍生長,它們這樣刁鑽的習性,可不是靠鬆土澆水能活下來的。」

「我們採摘的每一株草藥,裡面都有師尊的真氣在,即使他在閉關,也會用神識分出一縷來照料。」

「對。」

見狀,大師兄擠出一個笑容,僵硬地重複道,

「是師尊一直照看著,大家之前誤會了。」

「誤會?」

台下議論聲漸起,修仙人本就慕強,他們之前大多因為這塊靈草田而心甘情願喚他一聲大師兄。

畢竟誰能保證一輩子不受傷、不用承大師兄的恩情去采靈草呢?

真相突然揭曉,有人仍不甘心被矇騙,高聲道,

「上次我被魔修重傷,大師兄帶著血醉草來看我,還說是自己養了多年的,裝出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合著全是師尊的東西!」

「我還以為大師兄多有能耐呢,多少門派都養不出的靈草,他一出手就是十幾株。」

「這樣滿嘴謊言的傢伙也配當大師兄?等師尊出關,我一定將此事如實告知!」

大師兄一向溫和的表情繃不住了,他求助般地看向人群中的江知霜。

她是藥王谷的傳人,平日裡頗得弟子們信賴,只要她開口,說不定能挽回局面。

然而這一次,那個始終跟在他身後、會甜甜地喊他一聲大師兄的女孩後退了一步,逃避了他的視線。

「這麼熱鬧?」

混亂中,有一人踏劍而來。

絕對的威壓下,眾人手中的兵器發出錚錚的響動,戰慄不已。

斬仙也躁動不安,在我手中不斷顫動著。

我仰頭看去,瞳孔倏然放大。

是雲承劍主,天下奇兵多半由他鍛造,一出劍便能引得萬劍齊鳴。

而前世,師尊手腕上的兩節鎖魂釘,正出自他手。

7

「樓臨雪去哪了?」

雲承劍主收了威壓,部分倒在地上、滿臉漲紅的弟子終於鬆了口氣。

「師尊他還在閉關。」

「閉關?」

雲承劍主嘆了口氣,「那他的劍呢?人去閉關了,劍總會留下。」

「機緣巧合,我剛得到了一塊千年隕鐵,用在折春劍上是最好不過了。」

師尊常年待在雲萊峰上,除了那些同門師兄弟,來往最多的便是雲承劍主。

他的佩劍折春,正出自雲承劍主的手筆。

誰曾想雲承劍主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傢伙。

即使給師尊喂了能讓真氣散盡、變成廢人的毒藥,他們仍心有餘悸。

雲承劍主為此打造了兩節鎖魂釘,將師尊永遠困在了那個昏暗的牢房中。

魂魄不散,受盡屈辱。

雲承劍主隨手點了大師兄,「樓臨雪寢殿在哪?你帶我去。」

他的視線掠過我,落在了我的佩劍上,眼裡閃過一絲精光來,

「這劍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未見過?你這娃娃年紀輕輕,竟能讓這樣的寶劍認主?」

雲承劍主的手虛空一握,斬仙出鞘,朝他那飛了過去。

「倒是一柄好劍。」

我注意到,他的真氣源源不斷地朝著斬仙輸送,似乎想衝破斬仙的禁制,讓它易主。

然而雲承劍主失敗了。

「回劍主,這把劍名喚斬仙。」

「斬仙?」

雲承劍主笑得傲慢,「仙人不死不滅,這劍真能斬仙?」

「今日在場的只有一位仙人。」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仙人不妨自戕,試試我這把劍能否斬仙?」

「笑話。」

雲承劍主一拂袖,走遠了。

大師兄跟在他身後,隱晦地朝我看了一眼。

下藥一事未成,煮熟的鴨子飛了,那群人按捺不住,雲承劍主竟親自出手。

他想在師尊的佩劍上動手腳,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那可是雲承劍主,想必大家都好奇他是如何鍛造名劍的吧,不如大家都跟去看看?」

我眼珠一轉,勸台下蠢蠢欲動的弟子們,

「大師兄都跟著去了,我們為何不能一睹劍主神采?」

8

寢殿的大門剛修繕完,還殘餘著一道凜冽的劍氣。

雲承劍主在門口端詳了片刻,低聲詢問大師兄,「是何人出的劍?」

「回劍主,」我揚聲道,「是我。」

雲承劍主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身後還跟著烏泱泱一大片人,他不禁蹙起了眉,

「誰允許你們跟來的?」

「大師兄剛習到劍氣七段,怕是不好在旁協助劍主,雲萊峰多的是劍修,大家也能在旁邊協助一二。」

雲承劍主軟硬不吃,他冷哼一聲,「我鑄劍時不喜有人打擾,都退出去。」

弟子們面面相覷,已然有了退意。

「都說千年隕鐵世所罕見,三月後便是仙門大比了,雲承劍主不將這塊隕鐵用在自己宗門裡,反而來獻給師尊。想必已經穩操勝券,能一舉拿下魁首了吧?」

一旁的江知霜拉了拉我的衣角,「別說了,小師弟。」

天下誰人不知,雲承劍主實力強勁,卻不會教習弟子,連續幾次仙門大比都成了墊底,貽笑大方。

雲承劍主的臉色變了,「我和樓臨雪的情誼還用你一個小兒來置喙?」

「情誼?」

我頂住威壓,上前一步,

「多年前師尊的佩劍為救你折斷,你許諾要為他鍛造一把新劍。折春鑄成後,你又向師尊討要了靈草仙藥。每每來雲萊峰,後山的田地便會荒蕪一塊,你敢說自己不是挾恩圖報?」

「一把折春劍,換了一條命,還換了無數年的靈草,雲承劍主這筆買賣,划算得很啊。」

多少人不知裡面的恩怨,只知道名劍折春是由雲承劍主鍛造的。

如今乍一聽說,再看雲承劍主表情,多半是真的。

就他這樣斤斤計較、利益為重的人,會在仙門大比前,這樣無私地將千年隕鐵交出來?

「雲承劍主不會是想在師尊的劍上做手腳吧?」

「住口!」

雲承劍出鞘,直衝我命門而來。

我不退不避,舉起斬仙相對。

就算今日斷了一隻手,我也不會讓他碰到師尊的劍!

「錚!」

執劍的手臂麻木,強大的真氣襲來,連周圍的空間都變得扭曲。

我有斬仙,尚能抵擋,那些試圖幫我一把的師兄師姐們都被震得連連後退。

原本安靜躺在架子上的折春顫了顫,它倏然出鞘,挑落了雲承劍。

「雲承劍主,你逾矩了。」

折春在空中打了個旋,親昵地飛回了師尊身邊。

寢殿盡頭的密室門口,師尊提前出關,目光凜冽。

「師尊!」

江知霜扶著麻木了半邊身軀的我,她將事情快速陳述了一遍,

「雲承劍主趁您閉關,想對您的佩劍動手腳!他惱羞成怒,還出手傷了小師弟。」

「一派胡言!」

雲承劍主疾聲厲色,「樓臨雪,我分明是帶著千年隕鐵來幫你鑄劍,你的好徒兒不領情就算了,還出口栽贓!」

「折春很好。」

師尊手一抬,折春劍飛回了劍鞘,乖順得不像話,「不需要重新鍛造。」

他緩步走到我們面前,站在雲承劍主的對立面上,

「我的徒兒們也很好,不勞煩你來管教。」

9

眾目睽睽之下,雲承劍主臉上閃過一絲羞惱,當即轉身離去。

當夜,大師兄帶著幾名弟子,也跟著下了山。

據說他們下山前還妄圖去後山採摘靈草,不料禁制已改,沒能進去,反而撞上結界,碰了一鼻子灰。

江知霜又做了新的點心,她挎著個小竹籃,興沖沖地跑來我院落。

這次講的不再是大師兄了,而是師尊如何大刀闊斧,更改舊規。

「小師弟,仙門大比我就不去了,祝你們一帆風順。」

「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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