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他像是鬆了口氣。
直到他助理把他接走,我去浴室照著鏡子。
都腫了。
我臉一紅,這具身體,也太不經嘬了。
正想補個覺時,孤兒院的院長突然給我發了條消息。
【溫玄,你的家人找到了!】
我猛地坐起來。
這下,徹底精神了。
院長說我當年不是棄嬰,是走丟的。
我看著這條消息,眼眶發熱。
所以,我不是沒人要的小孩。
這世上有人愛我。
可接下來的消息又讓我不安。
我的父母在我走丟後,又收養了一個弟弟。
一瞬間,看過的真假少爺文學往腦子裡涌。
明明之前那麼想要一個家。
現在卻是緊張混著害怕。
我怕父母不喜歡我,怕他們更喜歡弟弟。
更怕那個弟弟不喜歡我,要把我趕出家。
尤其是,當我到達那棟別墅時。
身上穿著被洗得發白的衣服的我,仿佛和新家格格不入。
管家把我領進去:
「大少爺回來了。」
我不安地搓著手,剛進家門就被很用力地抱住了。
懷抱溫暖,聲音發顫:
「是……小玄吧,我是媽媽。」
緊接著濕濕熱熱的東西流到我的脖子。
我僵了一下,緩緩回抱住。
旁邊一個中年男人摸了摸我的頭:
「好孩子,都長這麼大了……我們找你找了好多年,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眼眶瞬間濕潤。
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掉。
一點也不好。
你們不在,我過得好委屈。
可我還是點了點頭,用力扁著嘴:
「過得不差。」
沒關係。
我馬上就有家了。
爸媽拉著我聊了很久,直到他們收養的弟弟回來了。
聽到動靜,我們三個人都有些緊張。
他們小心翼翼地和我說收養弟弟的事情,我也很努力控制笑容。
直到弟弟進門,我再一次對上那張熟悉的臉。
怎麼……是宋昭。
在我僵硬的表情里。
宋昭自來熟似的,直接抱住我。
他抱得很用力:
「哥,歡迎回家。」
14
宋昭的反應,沒有假少爺對真少爺歸來的排斥,全是養弟弟對哥哥的歡迎。
他不討厭我。
也確實是像不認識我。
他不是書里的宋昭。
晚上,我住進了爸媽收拾好的房間。
比我的小破出租屋大了好多倍,還有獨立衛浴。
正洗澡,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我簡單沖了一下,披著浴袍出去。
是宋昭。
他盯著我浴袍下的鎖骨,眼眸幽深:
「哥,我房間浴室壞了,能借我一下嗎?」
「可以,但是我還沒洗完,你等一下……」
我還沒說完,宋昭就跨進了房間。
高大的身軀把我壁咚在門後,嘴唇像是貼著我的耳朵:
「哥,一起洗吧。」
「嗯?」
「我想幫哥哥接風洗塵。」
不知道為什麼,那種怪異的感覺又出現了。
浴室不小,但站兩個成年男人還是顯得擁擠。
宋昭在給我搓背,順帶按摩。
溫熱的掌心復上我的後背:
「哥,放鬆點。」
可我的身子卻繃得更緊了。
腦子不受控制地想到一些在書里發生的曖昧不清的記憶。
記得中合歡丹的那天,宋昭也是用這麼滾燙的手掌貼著,聲音低沉沙啞:
「兄長,可還受得住?」
......
「哥,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宋昭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我的喉結滾了滾:
「沒,沒什麼。」
接著逃似的,我趕緊沖完水離開了窄小的浴室。
我出來後,水聲依舊沒停。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昭終於洗好出來了。
但他沒走,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不自在地往椅子裡縮。
他用手指捻了捻我半乾的發尾:
「哥,晚安。」
15
我以為連續見到三個和書里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已經很離譜了。
直到出去陪墨臨出去談合作時,我見到了陸逍。
那一刻,我只想說一聲:
太特麼巧了。
同事還在偷偷給我發消息:
【就是這個陸總,聽說很難搞,這還是老大第一次和他談合作,真是兩個難搞的人聚在一起了。】
我沒敢回他消息。
因為陸逍正直直盯著我。
眼神像看到什麼獵物。
那種怪異的感覺又冒出來,下一秒,陸逍指著我:
「談可以,我要和他單獨談。」
我:?
「不行。」墨臨先開口拒絕了。
陸逍挑了挑眉,語氣意味深長:
「看來墨總很寶貝這個小助理。」
「別的要求陸總可以提,但他不行,他是我的生活助理。」
墨臨把我的那兩個字咬得分外重。
陸逍不悅地眯了眯眼。
同事又發來消息:
【看吧看吧,陸總果然難搞,故意晾著老闆,找你談合同。】
最終,墨臨和陸逍果然沒談攏。
誰都不肯做出讓步。
陸逍板著臉。
墨臨的眼神也帶著冷意:「看來今日陸總是不想談生意了,我們走。」
我跟著墨臨起身。
還沒走出門口,身後陸逍的聲音響起:
「阿玄。」
我停住了腳步。
16
心跳加快,我猛地轉身。
不會錯的。
這是書里的陸逍才會這麼叫我。
中合歡丹那天,他就是這麼貼著我的耳朵哄著:
「阿玄,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我張開口:
「你是......」
陸逍嗎?
書里的陸逍。
可還沒問完,就被墨臨強行拉走了。
他把我塞進商務車,俊臉湊近我,一字一句地說:
「我的生活助理,還請不要和競爭對手走得太近。」
我只好強行把怪異的感覺壓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本來孤身一人的我,周圍突然圍滿了人。
平時工作,墨臨去哪都要把我帶著,生活上的事情,甚至是在我看來有些越界的舉動,也拉著我做。
浴缸里,他一本正經地拉著我的手腕:
「溫玄,這是生活助理的工作,還請不要閉眼,敷衍了事。」
我紅著臉,直到手腕發酸。
墨臨聲音沙啞愉悅:
「技術有進步,不愧是我的生活助理。」
他幫我洗手。
我全身發燙,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地里。
下班後,偶爾會被謝安拖出去陪他喝酒。
明明是公眾人物,明明他酒量不行。
但就是要找我。
如果我不答應,就用那雙好看的眼睛盯著我,撒嬌似的: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朋友這個詞美好得讓我有些心動。
現實中,我沒有朋友。
每次去了,謝安喝了一杯後,就像賴在我身上一樣,非要把我拉回家。
到了他家,謝安又把我壓著,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我胸前:
「男媽媽,真香,真軟……」
我羞憤地想去捂住他的嘴。
「我不是媽媽......別這麼叫我。」
他臉紅紅的,亮亮的眼睛盯著我:
「遵命,爸爸。」
我的臉更紅了,一瞬間仿佛回到穿書的時候。
謝安真是醉了,什麼都叫得出來。
周末在家,養弟弟宋昭也從大學回來。
宋昭總愛跟著我,晚上,他直接抱著枕頭來我房間:
「哥,爸媽說了,讓我們多親近親近。」
被他困在懷裡,我有些不自在:
「那你可以別抱我太緊睡覺嗎?」
甚至是早上。
他貼在我耳邊,聲音低啞:
「哥,別害羞,這是作為弟弟應該做的,兄弟間就應該互相幫助。」
滾燙的呼吸打在我通紅的耳垂上。
「哥哥,不用忍著聲音,這房間隔音很好,爸媽不會聽到的。」
「閉嘴......」
我把臉死死埋進枕頭。
這特麼。
過於親近了啊。
17
工作日,我陪著墨臨參加商務晚宴。
又遇到了陸逍。
他遙遙沖我舉了舉酒杯。
我想過去,卻被墨臨死死拉住。
「溫玄,我不准你去找他。」
我只好作罷。
罷了,晚點會有機會的。
我想找他問清楚。
那天他為什麼叫我阿玄。
他是不是和我一樣也穿書了,並且記得書里的記憶。
可還沒來得及,我就中招了。
墨臨去應酬的時候,我在角落喝了一口服務員給的酒。
不久,熟悉的熱度席捲了我。
我身子發軟發燙。
想張口叫墨臨,吐出來卻只有低咽。
我死死忍著聲音。
意識不清的時候,落入了一個懷抱。
「阿玄,別咬嘴唇。」
我被抱到一個房間。
很熱。
房間裡,我迫不及待地想貼進那個懷抱里,卻被另一雙手拉開了。
接著,是熟悉的吵鬧聲。
我沒忍住,發出一聲嗚咽。
「難受......」
接著,眼睛被綁上了一條酒紅色的領帶。
耳邊傳來不止一聲低嘆。
「怎麼又中招了?」
「沒關係。」
「我來當解藥了。」
「忍一忍,很快就舒服了。」
(正文完)
番外:
1
墨臨、宋昭、陸逍和謝安, 他們四個人本該沒有交集。
直到一天晚上過後。
他們腦子裡同時多了一段記憶。
記憶里,喜怒哀樂都真實得可怕。
醒來後,他們總是會想到那個男人——溫玄。
2
墨臨從小就被當成繼承人培養, 父母的愛冷漠而功利。
奶奶是小時候唯一把他當小孩寵的人。
但墨臨的父母總說:
「您這樣會只會把孩子溺殺。」
奶奶過世後,再也沒人把他當孩子看了。
墨臨很成功地被培養成了強大、沒有感情也沒有愛的繼承人。
可在那段記憶里, 完全不一樣。
他是個資質很差的徒弟。
卻有個願意手把手教他的師尊。
在那裡,他感受到了無條件、無底線的愛。
不需要他多優秀, 也不需要他多強大。
溫玄都會愛他。
而墨臨,也願意在師尊的寵愛下,溺亡其中。
3
宋昭是被領養的。
他知道。
因為父母花了大量的精力去找他的哥哥——他們的親生兒子。
養父母愛他嗎?愛。
可對於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來說,太少了。
他怕養父母找回哥哥後, 會再次把自己丟掉。
所以他總逼著自己做到最好。
如果自己能比哥哥好,就不會被丟掉了吧。
他這麼想。
直到長大,養父母也沒找到他哥哥。
可他仍在努力。
努力和一個不存在的人比。
即使是個成年人了, 他依舊害怕被丟棄。
宋昭一邊期待著快點找到哥哥吧,這樣父母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一邊又害怕。
大概找到哥哥後,他就會被送走吧。
直到他多了一段記憶。
記憶里, 他也總被拿來和兄長比。
他比不過。
怎麼、怎麼都比不過。
那個兄長也確實很討厭,總是高高在上地說:
「你太弱了, 宋昭。」
他討厭、嫉妒、害怕,拚命地歷練。
只想回去能打敗他。
可兄長變了。
溫玄溫柔地看著他,一遍遍地說:
「宋昭, 其實我最看好你。
「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人。
「人生在世,不一定非要比來比去,無愧於自己就好……」
他呆呆地看著他, 最終放下了劍。
原來這就是被肯定的感覺。
來自兄長的認可、誇獎、鼓勵。
他怎麼會討厭兄長呢?
宋昭想。
他快愛死溫玄了。
4
謝安是個大明星。
人人都愛光鮮亮麗的他, 可又沒人愛真實的他。
他是個同性戀。
他的粉絲一邊罵著同性戀是噁心的群體, 一邊說他們永遠愛謝安。
謝安知道, 隱藏性向出道是他的不對。
他騙了很多人的心。
可他沒有辦法。
謝安只能小心翼翼地隱藏著真實的自己,做個光鮮亮麗的大明星。
直到他腦子裡多了一段記憶。
記憶里那個男人叫溫玄, 是他的養父。
溫玄仿佛能包容他的一切。
甚至是那些齷齪的⼼思。
特別是,書里的他出關後, 扯開了養⽗的⾐襟。
溫⽞只是漲紅著臉, 寵溺地說:
「輕點。」
那麼多人愛謝安光鮮亮麗的外表。
可溫⽞愛那個真實的他。
5
和陸逍合作過的人都說他是個很難搞的合作對象。
陸逍無所謂。
因為利益為先, 他只是就事論事。
可這世界上太多⼈喜歡就人論事。
他們為什麼答應這個合作?
不是因為利益, 只是因為對方是誰誰誰的親戚。
可商⼈, 不為利益, 為什麼?
陸逍想。
他是個商人, 不是個慈善家。
所以他沒有朋友。
做過朋友的, 都罵他是個唯利是圖、⾃私冷漠的商人。
陸逍⽆所謂, 他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他以為會永遠這樣下去。
直到腦海里多了一段記憶。
記憶里,溫⽞也是因為利益和他不歡⽽散。
他們曾經也是朋友,現在是宿敵。
書里的陸逍以為他們永遠是宿敵。
直到溫玄那天主動出現。
他求和的樣子好像在說:
「看吧,陸逍,我只是和你進了不同的⻔派,我⼜不是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醒來後,陸逍這麼想的。
自私冷漠、只看利益的商人。
也能有朋友的。
我們只是⽴場不同。
我又不是不愛你了, 是吧,溫玄。
你也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
6
多了段記憶後。
他們四個照常過著光鮮亮麗的人生。
可總覺得生活缺了一塊。
直到那天, 他們⼜遇到了那個男⼈。
原來,真的有⼀眼萬年。
師尊(兄⻓)(阿玄)(父親),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