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橋邊撿到了一個失憶的 alpha。
他黏人,愛撒嬌,比 omega 還乖巧。
不過現在,他記憶恢復了。
他帶人砸了我們的家,將我扔在大街上:
「真噁心,我特麼居然在這個垃圾堆生活了三年!」
然後把錢甩在我的臉上:
「滾出這個城市,別讓老子再看見你!」
顧廷的手下把我的臉按在地上,割破我的手指。
在協議上蓋章。
我垂眸,沒有說話。
撿到顧廷之後,我報過警,發過尋人啟事。
可是怎麼都趕不走他。
簽完協議我要走。
顧廷卻突然叫住了我:
「找個時間去把永久標記洗了。」
我搖搖頭。
洗標記太痛了。
顧廷,其實你不知道。
撿到你的那天,我在橋邊是想跳下去的……
1
「髒死了,這特麼是人住的地方?」
顧廷捏著鼻子,滿臉的嫌棄。
指揮著手下的人把這間房子清空。
我攔在顧廷身前:
「你沒資格動我的東西!」
我紅著眼眶倔強抬頭。
「滾開!」
顧廷甚至嫌髒,都不願意親自動手。
一招手,讓身後的保鏢將我推倒在地。
「我警告你,謝瑾,這間房子就是一根頭髮也不能留下。
「誰知道你們這種下等人,會不會哪天拿著東西來敲詐勒索我。
「畢竟我的一頓飯錢,你這輩子都掙不到。」
我搖頭,非常肯定的說:
「我不會找你要錢的。」
「哈?」
顧廷冷笑一聲,「你把我撿回去,不就是看中了我顧氏少爺的身份?
「你能有那麼好心?自己日子都過不下去,還會救人?」
顧廷說的沒錯。
我不是什麼好人。
我窮困潦倒,家徒四壁。
住在城鄉結合部的筒子樓里,連廁所都是公用的。
每天接水還要排隊。
我身上還有巨額的債務。
在橋邊那天下午,我剛從醫院檢查出來。
手裡攥著病歷單。
是肝癌。
我治不起。
2
所以那天,不是我撿到顧廷的。
是他自己賴上我的。
他可憐兮兮地抱著我的腿,腦袋的傷口結成血痂。
一劇烈掙扎,傷口就破了。
大晚上的,跟特麼慘死的厲鬼似的。
而且顧廷說話還有點語無倫次。
分不清是失憶,還是傻子。
我直接把人扭送到最近的派出所。
那個時候,我更傾向於他是個傻子。
我就哄著他:
「聽話啊,你在這坐一會,然後警察叔叔就能找到你爸媽來接你了。」
顧廷死死攥著我的衣角:
「你騙我。」
儘管面前這人看起來二十多,不過年齡對傻子沒影響。
我繼續哄騙:
「那你餓嗎?」
顧廷點頭。
我一拍手:
「那不就對了,叔叔現在去買吃的給你啊。」
其實我也二十多。
占了一次顧廷的便宜。
以至於後來顧廷每次生氣的時候。
都在床上頂著我,叫叔叔。
顧廷是真餓了,緩緩撒手,對著我離去的背影,望眼欲穿。
我買個屁吃的。
我站在橋邊是想尋死來著。
誰家死人身上帶錢?
我晃晃悠悠,又走到橋邊。
眼看四下無人,我抬腳就要翻下去——
被人攔腰抱住。
顧廷的臉埋在我的後腰,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你果然騙我。」
嘿,這人不是傻子!
我竟荒唐地想笑。
我繼續把人送去派出所。
送一次,跑一次。
就跟在我身上裝了定位雷達一樣,總能精準找到我。
我抬頭望天。
多想來一根煙抽一抽。
可惜沒錢。
沒錢,還死不了。
這特麼也太苦了。
3
我給他黏的,一點辦法都沒了。
我說:
「收留你一晚上,明天跟我去貼尋人啟事啊。」
然後我捏著顧廷的脖子,逼著他錄像:
「找到家屬之後,承諾給我十萬塊當答謝,嗯……多多益善,最後說你名字啊。」
「顧廷,宮廷的廷。」
顧廷乖巧錄像。
我拿著視頻美滋滋笑了。
好啊好啊有了十萬塊,我可以買一塊墓地。
不用水葬了。
顧廷戳了戳我:
「餓了。」
我倆眼對眼。
末了,我乾巴巴地笑了笑:
「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顧廷果然聽話躺下,半天后,跟個鬼一樣站在我床前:
「餓得睡不著。」
我抬手抹了把臉,去樓下接點水喝喝。
「多喝點,這水不要錢的。」
不要錢,但也不太乾淨。
顧廷皺著眉毛,生理性牴觸。
結果第二天,我才想起來,我根本沒錢列印尋人啟事啊。
只能帶著顧廷去找工地。
雖然錢少,但是管飯啊。
顧廷小口小口吃,這斯文勁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顧廷看著白白凈凈,力氣還是蠻大的。
工頭可滿意了。
我轉頭一個勁地罵他蠢貨。
說他分不清計時計件的區別。
他也不惱,繼續賣力干。
後來我們白天打工,晚上發尋人啟事。
顧廷精力充沛,沒見他累過。
尋人啟事發了一個月也沒人給我打電話。
我還按時交話費呢。
我冥思苦想,得出一個結論!
我指著顧廷腦門:
「你家裡人不要你了!」
顧廷沒什麼反應,把我抱在懷裡繼續睡了。
這還能睡得著!
我坐起身,把顧廷晃醒:
「你家裡人把你丟了,知道不?」
顧廷把腦袋埋在我頸窩:
「哥要我就行。」
「才不是要你,別忘了你還欠我十萬塊錢!」
我的墓地啊!
沒有墓地我怎麼死啊!
4
基本上能用的方法都試過了。
我怕顧廷傷心。
我也清楚我的身體撐不了多久。
三年來,我一直在網上發布尋人啟事,可全都石沉大海,沒有回應。
就沒跟顧廷說了。
顧廷就這麼住在我家——那個垃圾堆里了。
我家裡不算髒我有打掃。
但是周圍的環境實在太差。
沒有排水,一到下雨天,能淹到小腿。
顧廷就背著我淌水。
結果當晚回家,就發了大燒。
越燒越不對勁。
整個房間裡全是 alpha 的信息素味。
我才反應過來,顧廷進入發熱期了!
好在這裡的居民,大部分都是 beta,無感。
顧廷整個人滾燙,我轉身給他接水的時候。
他一下子從身後抱住我。
鼻尖蹭著我後頸的阻隔貼。
他問:
「哥,這是什麼?」
我敷衍說:
「紋身。」
顧廷根本沒信。
他嘟嘟囔囔地說:
「哥總把我當傻子……」
蠻委屈的。
我起身穿外套,準備出門:
「我去給你買藥,你等我一會。」
顧廷瞳孔鎖住我的身影,沉默地盯著我。
那眼睛亮的詭異。
跟餓狼似的。
他走到我身後,反手鎖了門。
然後將我壓在牆上,我的臉貼在冰冷的牆面上。
只感到身後灼熱的氣息,噴洒在我的後頸。
犬齒咬住抑制貼的一角,緩緩掀起——
「啊……原來哥紋了一個 omega 的腺體啊……」
那語氣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顧廷興奮地顫抖:
「哥,求你,幫幫我……我好難受……」
我雙腿發軟,根本無力招架顧廷的信息素。
我輕輕喘息,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
「就……就這一次!」
我回頭瞪他。
昏暗的燈光下,顧廷修長的手指泛著水光。
然後邊哭邊頂。
我給他哭煩了,明明我才想哭呢!
我反手一巴掌,「哭什麼!」
「嗚嗚嗚嗚……哥……好舒服……」
他親了親我扇他的掌心。
靠。
死愛慕!
我分不清當時顧廷說的是:
哥,好舒服。
還是哥好舒服。
你哥我一點也不舒服啊!
他幹活就是賣力,可我不是工頭啊!
後來,顧廷不知道在網上找了什麼門路。
還是上了什麼股市大師的課。
在股市裡賺了不少錢。
因為我們本金本來就少。
然後顧廷把所有的錢都給我。
開了一家小賣部。
有這些錢,顧廷完全可以搬出去住。
但是顧廷不幹。
「我搬走了,就找不到哥了。」
「可是這裡的環境太差了。」
「那哥為什麼不走?」
我沉默了。
我走不了,我當然想走。
誰有錢不去住高樓大廈呢。
誰會願意住在這個連廁所都是公用的破筒子樓?
那些記憶中,我所遭受的非人折磨,要我怎麼對顧廷說呢。
認識顧廷之後,我也很努力的在忘掉了。
顧廷不知道我生病了。
我總是把我的藥裝進維生素的瓶子裡。
我的肝癌,也是源自那段時間……
顧廷看我不說話,輕輕嘆氣:
「反正我要和哥永遠在一起!」
再也沒說過搬走的話。
5
可現在,顧廷搬空了我的家。
什麼記憶也不准我留下。
砸了小賣部,按著我的頭。
割破我的手指,簽下了店鋪轉讓協議。
從此這間小賣部,和我沒有任何聯繫了。
甚至我覺得,如果法律允許的話。
顧廷更想讓我消失在這個世界才好。
因為我的存在,就是他這位天之驕子一生中。
最髒最低賤的刻痕。
顧廷緊皺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這簡直就是垃圾堆,我特麼居然沒死,也是奇蹟。」
說著顧廷想起來什麼。
走到我面前。
我的臉被按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手機。」
然後保鏢就從我身上搜出了手機,仔仔細細擦了兩三遍,才遞給顧廷。
顧廷打開了相冊。
裡面全是我們的合照。
「看吧,拍這些照片,不就是為了勒索我?」
「我沒有!」
我根本沒有拍照片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