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談了很久?」
「我們才分手不到兩個月。」
陸寒洲說出這些話時。
企圖將我變成無縫銜接的渣女。
傅辰只是淡淡地望著我。
拿起桌上的紙巾。
親昵地幫我擦乾嘴巴不小心蹭到的汁水。
拿起餐桌上的柿子,撥開放到我手邊。
輕聲說道。
「慢慢吃。」
轉過頭看向陸寒洲。
「我正在追蘇眠。」
「有什麼經驗可以傳授嗎?前輩。」
陸寒洲冷哼一聲。
意識到自己自找沒趣。
轉身離開。
戀愛時,我從來不知道陸寒洲這樣幼稚。
短暫注視他離開背影。
我開門見山地說:
「抱歉,他有點無禮。」
「我沒有無縫銜接,心裡都理乾淨後我才去跟你相親的。放心。」
他拿起手邊的溫熱的毛巾擦拭著,
被柿子汁水侵染的指尖。
「不必道歉。」
我早知道,傅深會是這個反應,
他始終就像四十度的溫水。
為了膈應陸寒洲遞過來的柿子,
被我放到了一邊,
直到離席,都沒有再動過。
我被叫走時,
傅深慌亂地叫住了我,
「蘇眠,柿子不吃了嗎?」
我轉身的動作停頓了半拍,
輕聲地說:
「吃不下了,謝謝你。」
說完,匆匆離開。
我準備離開這座城市,
多餘的拉扯對我們都沒有任何的好處。
10
拍完最後的照片後。
我獨自坐在酒店的小花園裡休息。
一位不速之客在我身旁落座。
她身上有山間泉水般清冽的竹香。
尋常的味道出現在她身上,都格外的有魅力。
溫言書歪著頭看我,眸光流動。
笑著說:
「蘇眠,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漂亮。」
我用力地擠出一抹微笑,儘管帶著疲憊。
「謝謝,你眼光不錯!」
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起碼,我以為你看我的眼神應該帶著責怪,又或者是厭惡。」
溫言書說的話很奇怪。
足夠坦白,但還是讓人十分不適。
同樣的年紀,溫言書活得張揚、肆意。
「我不習慣把自己有限的注意力,放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你也很漂亮。」
溫書言拿著高腳杯。
聽完我的話。
她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
「蘇眠,你比我想像中更加有魅力。」
「難怪陸寒洲會這麼喜歡你。」
我彎著的嘴角垂落下來。
扯了扯嘴角說道。
「是嗎?我跟他一樣,甚至更多。」
「我也很喜歡我。」
溫言書帶著醉意,頭靠在椅背上,緩緩說道。
「畢業前,陸寒洲跟我表白,我接受了。但那個時候對我來說,自己的未來更加重要。」
「我以為,陸寒洲會站在原地等我回來。可是他被你搶走了。」
「蘇眠,怎麼辦呢?陸寒洲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了。怎麼辦?」
「他會提前給我準備愛吃的水果,帶我去想去的地方。可是,在我表白後卻拒絕了我。蘇眠,你教教我,怎麼辦?」
我推開來被她挽住的手。
側過臉,不耐煩地說了句: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與我無關。」
轉身離開時,撞見了身後的陸寒洲。
他眼眶猩紅。
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蘇眠,你有心嗎?」
我嘆了口氣,笑容收斂,淡淡地開口:
「她喝醉了,你來照顧她吧。你很熟練的。」
說完,邁著步子離開。
陸寒洲跟在我後面。
追了上來。
握住我的衣角,低著頭組織了半天的語言。
「不是因為柿子,是因為溫言書。對嗎?」
11
我轉過身。
直直地迎上他的眼睛,笑著說:
「都不是,因為你。」
「陸寒洲,別在婚禮上鬧。」
他牽著我衣角的手,無力地垂落在一旁。
欲言又止。
「好。」
「婚禮結束,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沒有點頭。
也沒有告訴他。
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12
換座城市生活的念頭很早就有。
後來,遇見陸寒洲後。
這個計劃就被擱置了。
分手後那個一個月里。
我不僅梳理好的了自己的情緒。
也理清楚了自己下一步的方向。
到南城的第二月。
我適應得很好。
我租了間帶有花園的房子。
第二天就種下了一棵柿子樹。
這裡節奏很慢,周圍的人都活得十分鬆弛。
姜檸的關係網還未涉獵到南城。
我也沒了相親的機會。
她休假時來南城旅遊。
跟我說陸寒洲找她問我的去向。
她也如實說了。
陸寒洲沒有來找過我。
想到這裡,我心裡竟然輕鬆的,僥倖地。
沒有絲毫的遺憾。
姜檸說,
這是戀愛魔咒的好處。
時間長了之後。
對於感情這件事,我變得格外遲鈍和果斷。
的確,
如果將人生多半的精力耗在愛情里。
那也太糟糕了。
姜檸走後沒幾天。
我在公園散步時,接到了陸寒洲的電話。
林蔭小道,吹來的微風格外清新。
我直接掛斷了他的電話。
下一秒他又打了過來,我無奈地點了接聽。
接通的 10 秒里。
通話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我們誰都沒有再開口。
距離上一次說話。
已經過去了半年。
比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都要長。
我準備再次掛斷時。
電話里傳來熟悉的聲音,冷聲質問我:
「蘇眠,過得還好嗎?」
「很好,你呢?陸寒洲。」
對我來說,此時更像老友間的寒暄。
陸寒洲的聲音如平地驚雷,從聽筒傳來。
「不好,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過得很糟糕。你憑什麼就這樣……甩了我。」
「蘇眠,你的心真狠。」
聽到這裡,後面所有的話都不重要了。
我屏住呼吸,緩緩開口。
「陸寒洲,我知道分手後做朋友並不簡單。」
「既然這樣,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不等他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往前走時,原本電話里的聲音正從身後傳來。
13
「蘇眠!你根本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
陸寒洲邁著步子朝我走來。
姣好的臉龐依舊帶著怒意。
目眥欲裂,沒好氣道:
「你不覺得這樣對我不公平嗎?」
我不懂他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懂。
我向後退了半步, 跟他拉開距離。
伸出手擋在他面前,慢慢說道:
「首先, 你先冷靜點。」
「陸寒洲,你想要解釋什麼呢?」
他的喉嚨像被堵了一團棉花。
張開嘴, 卻遲遲說出一個字。
痛苦掩面蹲在我面前,委屈地開口:
「起碼,你不該武斷地給我們的感情判下死刑。」
「分手後不給我任何挽回的機會。就連我們說好的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是在騙我, 結果是你離開了北城。」
「我知道自己不喜歡溫言書了, 眠眠。」
「你喜歡吃柿子,我以後只給你買,再也不給其他人買。」
從前像白鶴一樣高傲的人。
此刻就這樣無力地蹲在面前。
控訴著我的「狠心」。
我嘆了口氣,蹲在他面前。
注視著他被淚水的打濕的睫毛,
我承認,此時我的心臟仍有一絲心如刀絞。
緩緩開口,
「陸寒洲,我給自己種了一顆柿子樹。再也不用任何人給我買柿子。」
「不用解釋什麼,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任何誤會。」
「我們分開的時間已經比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了。」
最後這句話說出時,
陸寒洲瞳孔微顫,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陸寒洲,我們都別回頭,往前看。」
我起身準備離開。
陸寒洲再次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角,
低聲下氣地詢問,
「你會跟傅深在一起嗎?」
我學著他那天的樣子,
伸手拍掉他的手,
聲音冷冽,
「與你無關。」
我離開了公園。
這一次,我沒有再轉頭看陸寒洲。
14
爸媽去環遊世界,
春節我獨自一人留在了南城。
採購年貨時,
在超市遇見傅深和他的爸媽。
他推著的購物車裡。
放著一盒包裝精美的柿子。
傅深望向我時。
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爸媽聽說我一個人在南城過年。
熱情的邀請我去家裡跟他們⼀起過節。
闔家團圓的節⽇。
我不習慣出現在陌生⼈的家⾥。
所以婉言拒絕了邀約。
我跟姜檸說這件事時。
她說我比從前更加成熟。
不知道下次戀愛時,戀愛魔咒會不會消失。
她不提,
我都快忘了戀愛魔咒這件事。
除夕夜當晚, 臨近 12 點時。
我收到了傅深的信息。
「新年快樂。」
我以為這是⽼友間的問候。
禮貌回應他。
「新年快樂。」
很快收到了他的回覆。
「蘇眠,打開窗簾。」
我走到陽台, 伸⼿打開窗簾。
傅深就站在窗外, 穿著深灰色的呢⼦大衣。
手⾥拿著仙⼥棒。
視線交匯的瞬間。
我們相視一笑。
跟以往的傅深不同。
他熱烈又⼤聲地說著:
「蘇眠!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 希望你健康,還有……幸福。」
這一刻的傅深是⼋十度的水。
15
我跟傅深在⼀起了。
但是是異地戀。
他每周都會從北城回南城。
異地戀的時間過得格外快。
他突然邀請我一起前往港城旅遊。
在維多利亞港, 吹著海風。
靠近我耳邊:
「一周年紀念日快樂。」
「眠眠,你跟我說的戀愛魔咒是不是消失了?怎麼我越來越愛你。」
我跟傅深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相愛了一年。
跟他在⼀起時。
我早已將戀愛魔咒這件事拋之腦後。
姜檸說, 這就是正緣的魔力。
我相信了。
戀愛的第二年。
我們結束了異地戀,傅深從北城回了南陳。
他回來的第一個月,我們領了結婚證。
第三個月, 我們舉辦了婚禮。
婚禮前,陸寒洲跨過⼤洋彼岸給我打了電話。
笑著說:
「蘇眠,你就是個騙⼦。」
「你明明會跟傅深在⼀起。」
聽⻅他的話,我也笑了。
「請柬怎麼沒有寄給我?」
話音停頓片刻後,再次緩緩開口。
「蘇眠, 新婚快樂,祝你幸福。」
我抬頭望著站在我面前的傅深。
眉眼溫柔, 對著電話,淡淡道:
「謝謝你,陸寒洲。」
「我很幸福。」
(完。)